新唐遗玉-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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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娴面容一肃,冷声道:“莫要胡说,我与瑾哥是兄妹情谊。”
杜荷长长“哦”了一声后,便弯腰去收拾桌案,长孙娴让一旁等着她的学生先走,站在桌边等他起身后,两人一同走出教舍。
周边人少后,她才淡淡地问他道:“才十二岁的小丫头,你真看的上眼?”
话说十二岁也不算小,但自少要虚岁十五,及笄才能算做大姑娘,能说谈婚论嫁之事,在长孙娴这十五六的女子眼里,遗玉的确是个小丫头。
长孙娴见到余光中的杜荷但笑不语,声音轻了些,“因为卢智?”
自从魏王府上中秋夜宴,卢智一鸣惊人,且被皇上单独带离席后,凭着十句警圣谏言,他在国子监的学生之中一时风头无二,就连最沉默寡言的算学院学生,也都知道卢智的大名。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卢智将要平步青云之际,他却忽然在学校里面沉默了起来,而皇上那边似也没有再提及过这个青年,表面上看他是错过了机会,但明眼人却都认为,这才是一个聪明人该有的态度,这个青年日后的发展定然不容小窥。
因为这样,原先已经歇了拉拢他的心思的人又活跃了起来,但比起往日有些过硬的作风,都一转头地换成了怀柔政策,九月沐休没有赶上,十月开学前,便有不少公子小姐都得了家里的指示,要与他多多“亲近”。
作为卢智唯一的妹妹,又是国子监的女学生,一些小门户官员,已经把目光对准了遗玉。
杜荷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娴姐今日怎么管起我的闲事来了。”
虽不同母,杜荷同杜若瑾的关系还算不错,连带着同长孙娴也有几分交好,但也远没有到了能说贴心话的程度。
长孙娴听出他话里的疏离,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低声道:“你若真是喜欢,我可以帮着出出主意。”
两人脚步不快,走到书学院门口时候,周围已经没什么人,杜荷将书袋从左手换到右手,侧头看着比自己低上半头的长孙娴,脸上亲切的笑容收了起来,从嘴中吐出一句很清晰的话来:“这是我的事。”
说完之后,他便撇下她,大步离开,留下站在原地,面部僵硬的长孙娴。
遗玉同卢智各自回到学宿馆的房间取了两件冬装带上,然后从学宿馆后门出去,秘宅那辆外表普通的马车,已经在后面一条街中的小巷子里等候,驾车的是早上送他们来的车夫。
上车之后照旧一路穿过偏道僻巷,回到了遗玉至今摸不清楚路的秘宅。
说是秘宅,其实已有两路人马都知道了这处地界,但李泰在秘宅附近街道严密的布置,根本没有探子能混到前后门所在的两条街道。
学宿馆并不严禁学生在上学期间只能住在学里,也没人会将卢家兄妹同魏王李泰的秘宅联系在一起,因此卢智和遗玉在秘宅居住的消息根本不怕走漏。
遗玉下车之后,先是被冷风吹地打了个哆嗦,借着昏黄的天色,朝着两边僻静到极点的街道左右一看,卢智在抖开今日才发冬袍往她身上一裹,将寒意隔在外面。
“大哥,这附近是不是都没有住人啊?”遗玉说出了自己老早就怀疑的一件事情。
卢智揽着她的肩膀将人往院子里带,嘴上敷衍道:“当然是住有人的。”
只不过住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人。
第188章 有缘
卢家兄妹穿过花厅,就见正蹲在院中的阿生,由于背对着他们,看不清他肩膀一动一动在做什么,遗玉好奇地走到跟前,阿生侧仰起脑袋,对她一笑,问候道:“卢小姐,下学啦。”
遗玉点点头,指着放在地上的铜盆,面露喜色,“是银霄回来了?”
阿生昨日告诉过遗玉,银霄前夜只是受了些轻伤,被送到别处治疗,她才放下心来,这会儿见到他在捯饬银霄的“零嘴”,就猜测它是回来了。
果然,阿生答道:“嗯,昨日去看过后,没什么大问题就接回来了。”
“它在哪?”
阿生伸手一指遗玉的房间,“你们来前,我见它往你屋里钻了。”
这两天的事情太多。遗玉还没来得及将银霄就是晴空的事情告诉卢智,这会儿听说大鸟回来了,一边扯着卢智的手臂往自己房间走,一边同他说:“大哥,有件事情,你肯定想不到!”
卢智不比遗玉,他总共就遇到过银霄两次,近距离接触一次都没有,就连遗玉都是误打误撞地弄明白了银霄的身份,他就更不可能想到了。
卢智见她这一天脸上都多少带着笑,在惊讶她没有被前夜的事情影响的同时,心也一点点放下来。
他并不知道,若不是昨晚李泰在两人独处时候,那么一针见血地对遗玉直接提出来,并且变相地开导了她,那么她还要好一阵子才能从那个血色的夜晚里走出来。
拖着卢智走到西屋门外时候,就听到平彤和平卉带着些央求的声音传来,“银霄,小姐这会儿不在屋里,你出来外面等她,好不好?”
“这是怎么了?”遗玉走进客厅,见到正立在她卧室门外的两个丫鬟,出声问道。
两人见她回来,虽神色慌忙,但是规规矩矩地对卢智和遗玉行礼后,两人都没起身,平彤张口道:“小姐,是奴婢的错,没有将你屋门掩好,让银霄闯了进去。”
先前遗玉特别交待过,没有她的许可,谁都不能进她的卧室,俩个丫鬟都听话地应下,因此这会儿被银霄闯了进去,便自觉有错。
被她俩唯唯诺诺地偷看着,遗玉顿觉好笑,小手一挥,“无妨,不怪你们,忙去吧。”
见她仍然同以前那样好说话,两个丫鬟神色皆是一松,一人去沏茶,一人则去准备热水热帕子好让遗玉净手。
银霄原本正懒洋洋地趴在遗玉床边,听见外面说话声音,却慌慌张张地四下找地方躲藏。
遗玉进到屋中,只见眼前一道白影蹿过,有些纳闷地望着那白影消失的屏风,轻声喊道:“银霄,你在那儿吗?”
往日只要她这么一喊,银霄总是会有些欢快地应声,但这会儿屏风后面那隐约的白影却半点动静都没回应。
卢智跟在遗玉后面,挑挑眉,他听说过银霄的事情,知道这只凶禽的一些本事,这是头一次见到遗玉同它相处,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便一手拉过快要走到屏风旁边的她。
遗玉还没来得及反应,卢智已经越过她绕到屏风后面,她两步跟上,却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只能伸手去扒拉他的胳膊。
“哥,怎么了?”
卢智扭过头来,窗外昏黄的天色将他脸上的古怪之色展露无遗,他侧过身子,一手指向浴桶处,问道:“那就是银霄?”
遗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到一只孤零零的浴桶摆放在那里,“呃?”
卢智再回头,已经不见了他刚才看到的东西,侧头轻笑之后,朝旁边站了站,好让她能过去。
遗玉还没走到浴桶边上,就听到那一侧传来有些短促的鸣叫声,“哟!”
她皱起眉头,同银霄相处时间也不算长,但她却很容易听明白它单调的几种叫声中,并不单调的意思。
这多少带些抗拒和不情愿的叫声。让她更是好奇,迈了两步,直接转到浴桶后面,就见白色大鸟正如同被人罚站一般,贴墙而立。
“怎么了?”
“哟!”
“躲在那干什么,快出来。”
“哟、哟!”见她伸出手来,银霄闪动着血红色的眼珠,踮着爪子,又往墙角缩了缩,整只鸟身连同鸟头,都完全贴在了墙面上,一副宁死不从、呃,宁死不出来的模样。
“银霄,阿生给你弄了好吃的哦。”
“哟。”就是不出来。
“你不想小玉吗?”
“哟。”
……
卢智在旁边兴味十足托着下巴听着一人一鸟的对话。
遗玉苦劝半天,见它仍然一副顽抗到底的模样,只能使出杀手锏来。
“银霄,小玉生气了,不、理、你。”
最后“不理你”那三个字,她念得很清晰,讲完之后,她转身就走,贴在墙壁上的银霄眼珠子闪了闪,在她还没有迈出第二步的时候,便做出了正确反应——
“哟!”地一声后,它迅速从壁画状态脱离,在遗玉刚走到屏风外面时,便贴了上去。
遗玉快速掩住笑容,转身低头,一句话卡在喉咙处。
银霄努力向后仰着身子,既想掩盖事实,又要防止栽倒,姿势很是危险,但还是被遗玉按着翅膀,弯腰看了去。
白色大鸟原本通体雪白的背部。如今却被贴上了至少十几个大小不一、类似黑色狗皮膏药的圆形药帖,就连后脑勺上,也歪歪扭扭地粘着一个,从背后看,哪里还有半点“神雕”的模样,活像一只斑点狗。
“哟!”见她盯着自己的背部看,银霄又不敢转身跑,也不敢使劲儿挣脱她,只能全力向后仰。
遗玉两眼一瞪,既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扶着快要栽倒的它,搞了半天,它这是知道丑,所以才要躲起来。
卢智见了银霄这极通灵性的一面,心中惊奇,脸上却是带着笑容,扭头去问刚刚走到卧房门外站着的阿生:“它这是怎么了?”
遗玉同样扭头去求解。
阿生没有进屋,侧头看了一眼银霄,咧嘴嘿嘿一笑,“那晚它不是被人削去些毛么,正好又赶上它换毛的时候,便有些感染,王太医便开了几贴药膏,我废了好大劲才给它贴上去,为这事儿,都同我闹一下午别扭了。”
“哟!”银霄听出他是在说自己坏话,不满地冲着他尖叫了一声后,脖子一转看见半边背上难看的模样,就要挣开遗玉放在它翅膀上的手,想要重新躲起来。
遗玉倒是没有同卢智和阿生一样笑话它,听阿生说了原因,蹲下身子,伸手小心抱住银霄,柔声道:“银霄是为了保护你的主人,还有保护小玉才变成这样,又不丢人,小玉谢谢你。”
反复说了几遍之后,一阵“咕哝”声响起。银霄不再挣扎,歪起头很是享受地在她肩膀上蹭蹭。
阿生见这里没他什么事儿,便无声退了出去。
卢智见这凶禽一副被驯养的亲密姿态,脸上带着疑惑,这是李泰的宠物,又是出名的凶禽,怎么说也不可能同遗玉这般亲近才对啊。
安抚好银霄后,遗玉才站起身,一边摸着它的头顶,一边问卢智,“大哥,你认得银霄吗?”
“嗯,在高阳的生辰宴会上,不就是拿了它去吓唬你的。”
遗玉撇嘴,心道他也不提点好事,明明在国子监救她那一次也可以拿来说的。
她干脆摊开同他讲,“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同卢俊带回家的那只小鹰吗?”
话说到这份上,卢智怎么还会不明白,向来淡定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震惊,一手指向正歪着脖子打量他的白色大鸟,有些失声道:“你说它是晴空?”难得他竟然还记得这个名字。
银霄听到遗玉以外的人喊出它出生后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多看了卢智两眼,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
遗玉正得意地看着他大哥变脸,没有察觉它这点细微的不妥,“对,这就是晴空。”→文·冇·人·冇·书·冇·屋←
“哟!”大鸟欢快地应了一声。
卢智察觉到失态,迅速掩盖去脸上的惊色,皱眉询问了遗玉是如何知道银霄就是晴空的经过,等她将事情前后大致讲了一遍,他的方才复杂地盯着紧粘在她身边凶禽,叹道:“这事真是太离奇了,你同魏、银霄还真是有缘。”
“是啊,当时知道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遗玉指着卢智,对银霄道,“这是大哥,你还记得吗?”
在靠山村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