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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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儿,用个不恰当的形容——就像是得了道的妖精似的。
“和谁一起来的。”
“和小凤啊。”遗玉的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的红绸台子上,想要找些什么分散注意力,免得身边的男色动摇她的意志。
“那杜若瑾呢。”
“是在楼上遇见的,”台上又上了一件珍玩,遗玉却悲哀地发现身边贴着这么一个大活人,想要看点别的分散注意力,实在不大可能,便在答话之后,用着商量的口吻,同他道:“殿下,我的课业还没写完,明天是要交的,您要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行吗?”
李泰端起桌上的酒杯,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缓缓移到她后颈,有些冰凉的手指贴上她温热的肌肤,指尖一用力,便把她的脑袋扭了过来,看着她那张神色闪躲的白皙面孔,冷声道:“我发现,你最近的记性可不大好。”
“呵、呵呵。”遗玉假笑了两下,没有留意到他自称的改变,道:“那天没有上天霭阁赴约,是我不对,本来是想要找您道歉的,但是您近来好像很忙的样子,所以才耽搁了,对不起。”
“我很忙?”李泰反问一句,那闪着碧色流光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本打算给你些时间好好想清楚,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尚且有空闲同人闯青楼,想来是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中,这样也好,从明日起,我会派人接送你出入——”
在遗玉诧异的目光中,他几乎是一字一句,清晰道:“除了我在的地方,你哪里都不能去。”
许是他态度转变的太快,遗玉一时间脑子不够用,愣了半晌,方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李泰眯了眯眼睛,低声道:“明年你生辰一过,我便会和你订亲,你当我是在开玩笑吗。”
“……”遗玉的小脸在他话音落下后,便纠结在了一处,她当然记得他跳过了恋爱这个步骤,直接求亲的话,可是这男女两个当事人之间的求亲,不该是在花前月下开口么,怎么她就这么倒霉,明明是她喜欢的人,第一次开口求婚,语气就像是在买街边儿地摊上的大白菜,第二次更惨,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
“我没当您在开玩笑,不过我也说过,”遗玉撇过眼睛不去看他,“我不愿意。”
站在一旁当哑巴看客的阿生,听见她拒绝的话,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厉色,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因为她躲避了视线,并没发现在她开口说“不愿意”后,李泰脸上的神情是没怎么变,可那双漂亮的像是纯琉璃的眼珠却黯了三分。
“为什么?”
不同于上次被拒绝后的反应,他将声音又放低了些,手指又将她的头扭了过来。
“因为……因为……”遗玉迟疑了片刻后,想着干脆借此把话说明白,好一了百了,于是心一横,垂下眼睑,轻声道:“您清楚我们一家四口的身世,正是因此,我的心思要早熟许多,若是嫁人,我不求他荣华富贵,也不求他甜言蜜语,只求他能一心一意待我,这样我才能毫无顾虑地一心一意待他。而殿下您,并非是遗玉的良人,我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一心一意地待您,我不想要这样。”
三个“一心一意”,听的阿生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瞄着李泰,因是背对,看不清他表情,外头的易卖进行的火热,叫价声此起彼伏,可这雅座中,却再没听见人语,直到最后一件压轴的卖品上台。
“我知道了。”李泰松开了环住遗玉的手臂,看着台上被展示的一套六件红宝石首饰被灯光折射出的光晕道。
第387章 又是卢智
清晨,早起的平彤端着温水杯,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却见着已经起床,靠坐在床头的遗玉,道:“小姐,您醒啦,要喝水吗?”
“放着吧。”
遗玉拥着被子,看上膝上敞着的一只六角金丝珠宝盒子,里头躺着一片散着暖光的莹红,两簪、两钗、耳坠、手镯的六件套,钗环不是当下流行的蝶身,而是精雕细琢成了蜻蜓或睡莲模样,就连那翡翠镯子上头,都被镂了一圈莲叶。
这是昨晚魁星楼的最后一件卖品,从整块的翡翠上琢磨下来作为压轴的套件儿,最终以一万两白银的天价卖出,现在这东西就在她的手上。
昨晚,她向李泰解释了为什么不愿意嫁他后,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一句“我知道了”,加上这么一套昂贵的首饰,真叫她怀疑他到底听懂她什么意思没有。
“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先起吧,不然上学该迟了。”
“嗯,好。”遗玉应了一声,将那首饰盒子扣上,递给平彤,“仔细收着,这不是咱们的东西,改明儿还要还给人家。”
“是。”
起床梳洗罢,换了新洗的常服,遗玉一进厅子,见着坐在饭桌边捧着书看的卢智,还没坐下,便开口问道:“大哥,昨晚你上哪去了?”
昨天她回家的晚,可卢智比她回来的更晚,不,他昨晚是根本就没有回来。
卢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回神到书上,翻过一页,道:“去见一个朋友,你和小凤昨晚闯祸了吧。”
有卢耀在,她的行踪便不是什么秘密,遗玉见他不提自己,还倒打一耙,便不满道:“还不是因为你。”
卢智轻哼一声,“找我都找到青楼去了,谁给你的胆子,卢耀还是程小凤?”
还提卢耀呢,关键时候不见个人影,等事情都解决了,他倒跑了出来,遗玉小声嘀咕了一阵后,道:“是我自己想去瞧瞧,不关他们的事。”
平彤将温热桂圆粥盛上,摆在遗玉面前,小声提醒两兄妹先吃饭,卢智才将书放到一边,道:“昨晚的事,我当你初犯,不同你计较,卢耀带你去青楼是有不对,我罚他这三天早点都在院后吃,要是有下一次,你就和他一起。”
“……”一口粥含进嘴里,遗玉脸色难看,不知是该咽还是该吐出来,这向黎院的后头有什么——茅房。
早饭勉勉强强地吃了半碗,遗玉耷拉着脑袋跟着卢智朝大门口走去,许是刻意回避,卢智在饭桌上半个字都没有提到李泰,她也不会傻的去撞刀口,就当是昨晚没遇见那人。
只是她不去撞刀口,却不代表刀口不来撞她,两兄妹站在国公府门前,看着除了自家马车外,另外一辆并不眼熟的车子,还有那车前眼熟的人。
“卢小姐,卢公子,您二位早啊。”阿生咧着嘴冲遗玉打了招呼。
“……早。”这是面色古怪的遗玉,昨晚李泰才说要派人接送她出入,没想到竟是来真的。
“这么一大早的,李管事在我们府外做什么?”卢智脸上挂起客套的笑容。
“是奉了我们家主子的吩咐,特来送卢小姐去学里的,卢小姐,您上车吧。”
遗玉张嘴,没等她拒绝,便听卢智道:“我们家又不是没马车,就不烦劳你了,小玉,快上车,该迟了。”
“哦。”遗玉见卢智脸上笑得灿烂,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可不敢在这会儿同他打别,对着阿生歉意一笑,便一溜儿地蹿进了自家的马车中。
阿生见状,也不拦着,待国公府的马车行驶后,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驾着车子,跟了上去。
马车内,遗玉一五一十地向卢智交代了昨晚和李泰之间发生的事,卢智听后,沉吟片刻,先是皱眉,而后便用很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就像是她脸上开了朵花似的。
“看什么啊?”遗玉摸着脸,问道。
卢智道:“论模样,你只是中上,论才学,你琴棋书画有一半都不通,论性情,你是不温不火,论毛病,你也有一堆,优柔寡断,思虑过重,心软,爱较真儿……若说还有什么好的,你就是比别家姑娘要懂事些、贴心些罢了。”
听他数落了自己一堆缺点,遗玉嘴角一抽,道:“大哥,我今儿才知道,在你眼里,我只有那么点儿好处。”
卢智像没听出她的自嘲,一摸早上刮的干干净净的下巴,道:“所以啊,我就想不明白,魏王那样的人物,是看上你哪点了,值当这么死缠烂打的么。”
遗玉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要回嘴,却悲哀地发现,他的说的话,是句句在理,她还真就是这么一个中规中矩,没啥特点的人。
“小玉,”卢智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伸手摸摸她的头,道:“大哥这么说并没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被不成熟的感情冲昏头脑,他许是一时兴起,你若认真,等他兴趣一消,你这辈子就赔上了,大哥会帮你物色门好人家,你以后的夫君,会一心一意地待你,不会让你像娘一样的。”
遗玉沉默片刻,心里突然有些乱,“对了,娘和二哥有消息了么。”卢氏是被韩厉带走的,可外出游历的卢俊就莫名其妙了,是自己断了音讯的。
“嗯,已经有些线索了。”卢智目光闪动,话锋一转,“腊月一到,咱们就搬出去住,你让平彤提前收拾好东西,我和大伯说过了,后天沐休,咱们上库房去挑东西。”
“好。”
今天在路上耽搁了会儿,到国子监的时候有些晚,遗玉快步走进书学院时,周围已不见几个行人,一脚迈进丙辰教舍,看一眼讲台上陌生的先生,若不是杜荷在那头窗下对她摆手,她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上午是十天一堂的琴艺课,说来有趣,五音不全的遗玉,之所以能在这门课上混下去,全是因为教课的先生是个琴痴,一上课,一碰琴,便自顾自地说教,也不管下头的学生到底在干嘛,当然就辨不出滥竽充数的遗玉是在弹棉花。
眼下台上这个五旬老人,手里捧着琴谱,难道是这堂课换了先生?
抱着这个有些不妙的想法,遗玉冲他曲肩一礼,便朝座位走去。
“站住。”
遗玉回头,看着那板着脸的老者,不知他叫住自己干嘛。
“老夫允你进来了吗?”
什么时候进教舍也要先生允许了,难道是在她家办理丧事期间,改的新规矩?
“你不知道自己迟到了吗?”
她迟到了么?遗玉正是纳闷,却听钟鸣在这时响起,便看着那一脸不悦的新先生,道:“先生,刚刚鸣钟,学生没有迟到。”
那老者皱眉看她一眼,道:“你瞧一瞧,这屋子里,除了你,可还有谁没来?”
遗玉便扭头扫了一眼教舍,一眼便看出只有她那张显眼的红木矮案是空的,正要答话,目光却是一凝,眨了下眼睛,可视线中那张精致的小脸却没消失,坐在教舍后排,长孙娴旁边,冲她甜甜一笑的,是——
长孙夕?!
“回先生的话,没有。”长孙夕怎么跑这里来了,她坐的位置,该是以前设计把她关到小黑屋里,后来被长孙娴丢出去当挡箭牌的楚晓丝的位置吧。
“众人都至,只你来迟,不是迟到又是什么。”
她是今天才知道,上学迟到还有这么一说,看来这位新来的琴艺先生,可不是什么善与之辈。想到以后还要在他的课上混日子,遗玉便没同他争辩,低头服小:“是。”
“琴艺最忌心杂,你迟到而来,匆匆入门,如何能弹出好音,这堂课你不用上了,去门外站着,好好反思一番。”
此话一出,本来还在练习拨弦的学生们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向遗玉,那眼神儿,是同情占了一半,幸灾乐祸占了另一半。这可是门外罚站,多丢人的一件事,这一年的新生入学,还没人受过这样的责罚呢,这还是一个女学生,恐怕这一次罚完,就没脸见人了。
出人意料地,遗玉并没辩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