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如果篇 楚湘云-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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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却讲究精致,佟氏猜想她夫家也是世家大族,落到这般境地,只怕另有内情,却也不放在心上。
除了出嫁了的两个女儿,佟氏还生了三个儿子,大的十三岁,小的九岁,都是身材瘦小。九岁的良佑和弘旺一边高,猛然看上去还以为比弘旺小。论辈分,良佑高出一辈。
因佟氏极仔细,平日里不许子女们在称呼上出错,良佑便站在那里等着两个侄儿向他见礼。
弘旺弘历哪里管这些,不要说对良佑,对他哥哥,甚至对佟氏都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只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偶尔还要互相咬咬耳朵,暗自议论两句。
秦思,还有齐孜都有些尴尬。若按伪称的身份,弘旺弘历该给佟氏磕头,也该唤那兄弟三个叔叔,可真说起来,佟氏母子是受不起这份礼的,被人知道,恐怕坐成罪状。
佟氏有些奇怪,不过,她不是固执刻板的人,也有些见识,当下心中一动,笑道:“以后每日一块儿玩耍,一同上学,非要拘泥辈分,倒生分了。依我看,互相以名字相称,平辈论交才好。”
秦思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说好,当下拉了儿子上前:“良佑,这是弘旺,这是弘历。他们比你小,初来乍到,还要请你废心照顾。弘旺弘历,这是良佑。他比你们大,懂得事多,你们要多听他的,不可淘气。”
佟氏那句“平辈论交”本是为了缓和气氛,脱口而出,不想秦思立刻应声接了下去,愣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良佑没做成“叔叔”,有些失落,被这位气度不凡的夫人当作大人般拜托照顾两个小的,又觉十分自豪,小脸微红,珍重地点点头。三个男孩说了会儿话,很快就熟了。
秦思又亲自带着弘旺弘历去学堂拜见两位先生,说明寄学的事。弘旺弘历聪明机灵,招人喜欢。再有现管齐孜跟着。两位先生自是满口答应,问了几句,约摸测验了两个孩子的程度,就把他们放进了小班中组里。
谷中居民几代相交,联络有亲,简直就是个大家庭。两位先生都是方正清高之人,也把学生当作了自家子侄来教导。学堂就在庄院边上,有小门相通。只有两位老师,学生也不多,根据年纪分成大小两班,在两间教室上课。每个班里又根据程度不同,分成高中低三组,分别布置功课。
这边和家学一样,管学生一顿早点一餐饭,都由佟家提供。学生们一早起来,就来学堂,喝碗豆浆,吃一两个包子,然后坐下读书,复习头天功课。年纪小的孩子多半会把这段时间用来打打闹闹。不多时,先生来了,开始上课。小班的文字课主要还是认字,每天两三个新字,描红抄写,背一两首诗或一段短文。课间休息后是数算,小班学算盘。这节课完,大班小班一起到院里自由活动,院子里的活动设施大多是最近置的,很受孩子们欢迎。学生们玩耍时,两位先生在廊下品茶聊天,注意着不起纷争,不闹事。自由活动结束,学生们围坐到先生身边。先生们提出一个议题,或是一个故事典故,或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引导孩子们进行讨论。
等庄院这边送过去午饭,师生一处吃完,先生根据每个学生的进度表现布置下回家的功课,就该放学了。村里的青壮劳力一大半出谷做事,十来岁的孩子就得到各处田园做半天帮手。再小些的孩子传个话,跑个腿,帮着拿个东西,带着更小的孩子玩,也不闲着。太阳快落山,干活的人回家,晚饭前是孩子们做功课的时间。日子虽然悠闲,也忙碌紧凑。
秦思本来担心弘旺弘历需要些时间融入这群孩子,不相有良佑带着,两个小子很快熟悉了学堂的日程。头一天还是在家吃了点心才去,第二天穿好衣服就往学堂跑,早午饭都跟着在那边吃。良佑课后的活计是帮着牧鹅赶鸭,往鱼塘里撒草料。弘旺弘历也跟着他去。天气渐渐热起来,鹅儿鸭儿鱼儿自便的时候,四五个男孩就跳进水里,摸鱼捉虾,游泳戏水。
山谷里相当安全,弘旺弘历的水性又很快练了出来,每回仍有一两个侍卫远远跟着,也不过以防万一,仍旧由着他们在谷里来去自由。
眼看弘旺弘历熟悉了长庆村的生活,交了新朋友,每日忙个不停,也不大缠着她了,秦思欲抽身往宁波走一趟,与佟世河详谈一番。
这几年,她的想法主意基本都只对佟世河与周政父子说。所有具体措施办法都出自他父子之口,就连她父亲弟弟也不知道她那些离奇的思想。佟世河父子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她从哪里得到那些点子和知识,可在心里,疑问一定是越攒越多。在杭州时,她就看出佟世河极欲与她私下好好谈谈,一来时间有限,二来周围总有那么多人。
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应该好好谈一谈,把一些事情和盘托出。在长庆村安顿得差不多,秦思就请齐孜帮她向叔叔询问:想去宁波看看佟家的船厂商铺,还有那个职业学校,可不可以?
闻歌而知雅意,佟世河的答复来得很快:正好他也要过去,可以带她四处转转。
该转的转了些,该看的看了些,地主娇客双方都有点心不在焉,索性还是先回别墅,把正事办了。
荷塘边的茶庐,水烧好,茶沏开,下人们退下,只剩下佟世河周政父子和秦思各自捧着一杯茶,静静品尝。
终于,佟世河放下茶杯,抬头笑望秦思:“福晋觉得,这茶如何?”这丫头真是长大了,沉得住气!太沉得住气了!
秦思巧笑:“很好,清香入肺,让人放松。”两眼看向一边的周政,不说话了。
佟世河有些意外,略微沉吟,吩咐:“咳,政儿,我有点要紧事与福晋说,你到那边亭子里看着,不要让人靠近这里。”亭子建在塘边假山上,地势较高,视野空阔。有人走近,一眼就能看见。
周政颇不甘心,不满地朝秦思瞪眼,却见对方低眉垂眸,专注地研究着手中那杯茶,踌躇片刻,识趣地站起来:“是。”
第三双耳朵也走开了,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饶是佟世河阅历丰富,手段精明,也想不明白秦思的秘密会是什么,拿这个古玲精怪的侄女没有办法,小时候还能板着脸教训两句,如今这身份——只有凭她愿意了。“咳,眼下只有你我二人,福晋若有什么不好在别处说不好当着别人说的话,只管道来。不论什么,出福晋之口,入我之耳,除非福晋同意,再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秦思放下茶杯,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扬起一张笑脸:“不是叔叔有话问我么?我还以为,这几年,叔叔肚子里攒了许多疑问,想要趁今儿审我呢。”
“说起话还是这般淘气!骨肉相连的一家人,叔叔有话问你,你还会诚心瞒着不成?你怎么说,叔叔自然怎么信。我确实好奇,那年进京选秀,你,路上可是有了什么奇遇?”
秦思做偏头沉思状:“那一年是洛珠嬷嬷和靖夷陪我进京。在江宁遇上曹家的冰玉,吵了一架。后来又遇见准噶尔的两位王子。除此之外,路上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到了京城,开始住在佟府,老太太开始,都对我挺好。十三爷十四爷有时会来找我们玩。然后,就进宫选秀了。好像都没什么奇的。”
这丫头滑不溜丢,明明知道他想问什么,偏偏跟他绕圈子!佟世河无奈,只好把话问明:“你那些做生意的想法,对西洋南洋的了解,怎么办学校,那些,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秦思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叔叔想必知道一枕黄粱,南柯一梦两个典故。”
“你是说——你做了个梦,梦见的?”佟世河还真拿不准该不该信她了。
“嗯。叔叔大概也知道,入宫不久,我就受了伤,昏迷了将近两日。那两日里,我自己觉得到了另一个地方,度过了半生,浑浑噩噩的,把这边的事都忘了。”
“你在梦中去了南洋西洋?”虽然离奇,倒也可以解释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何以突然成了西洋通南洋通。
“ 不是。在梦中,我仍是生长在江南,另有父母亲人,六七岁进学堂读书,十八岁离开父母去京城读书,之后,一半为了求知,一半为了玩,又去西洋国家,在那边呆了些年,读书做事,再回到中国做事。在那边活到二十多岁,突然有一天,在这边醒来,那个梦就断了。”事到如今,她都不说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真了。
如果是真的,江南,京城,西洋,二十多岁的年纪,可算很有阅历了。难得她梦中还能想着读书做事!佟世河不知如何置评她的梦,只好说:“虽是梦,也是难得的了。”
“在梦中那个地方,如我那般读书留洋的女子比比皆是,实在不算什么。那里有一种火车,从江南到京城一夜可达。若是坐飞机,江南到京城,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事,去西洋,路上不停的话,最远也就是一昼夜。因为往来方便,大家都是满世界跑来跑去。那里有句话说,这个地球就是个村子。”
佟世河的理解能力算很不错的,基本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因为听懂了,所以完全晕了,好半天喃喃说:“怎会有这样的事?这梦也太稀奇了。”
“ 那个世界里,汉人满人蒙古人还是长的这个样子。逢年过节,讲究起来,偶尔也穿穿如今这些衣服,说是民族服装。平日里就穿得简单多了。男人一般穿成这样这样。女人的衣服可就多多了,可以穿裙子,也可以象男的那么穿,不过裁剪花样要比男的复杂。夏天也不用捂着闷着,可以穿短裙,短裤,没袖子的上衣。”秦思突起促狭之心,想要考验一下这位叔叔的接受能力到底有多强,比划着接着说:“也不留这么累赘的头发,男人一般见到这么短,女人有长发的,剪得短的比男人还短。”
她停了下来,等待佟世河从极度震惊晕糊中爬出来,哆哆嗦嗦地动了动嘴唇,在他发出声音之前,接着说:“说的话,写的字,书上的历史,都跟咱们的差不多。只不过——提到当今康熙朝,都说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佟世河被最后这个重磅炸弹轰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半天缓过神来,却是清醒了:“你是说,你梦中去了三百年后?”
秦思给自己续了杯茶,拿在手里慢慢品着,每当回事地“嗯”了一声,面带微笑。肚子里揣着一个可能杀头掉脑袋的秘密,时刻藏着掖着,日子过得够憋屈,能说出来,真痛快啊!
不知过了多久,佟世河终于恢复了元气,小心地看着秦思,在脑中飞快地过了一遍她的说辞,见她一脸坦然,迟疑着决定相信她的话。假如是她编的,变得这么细致,这么离奇,又能与事实相符,又能管用,这个侄女也跟天人差不多了。只是,从来没听说有人能梦见未来。如果能在梦中见到未来——“那你想必知道皇上传位给了哪位阿哥,你在那边看到的书上是怎么写的?”
“我知道。”秦思直率地与佟世河对视,心里却有点失望。这个叔叔不象父亲那么端方,与正妻感情不错,又另娶了七八个妾侍,个个花容月貌,心窍玲珑,别有一专,还都对他死心塌地。原本以为是个风流人物,听了她那番厥词,怎么也会对背心热裤比基尼打听两句的,想不到也是个大俗人,上来就问这个。
“如果叔叔真想知道,我也可以实相告。不过,叔叔真地想知道吗?”
一声“当然!”几乎脱口而出。他当然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