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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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一听说她爸爸回来了,高兴得哇哇大哭,抱住宋南方不放手。”贺苏杭眼里闪烁着泪光。
“那也不能一味地跟着妮妮的感觉走。”金凯瑞说:“孩子早晚是社会的人,只有夫妻俩才属于家里。要是两夫妻总生活在阴影里,恐怕家里的气氛再怎么整,也整不出来阳光了,那生活还有意思吗? 我就不相信苏杭能完全做到不计前嫌,还能一如既往地把宋南方当成宝。万一哪天不高兴,肯定会在心里翻宋南方的老账,生活不愉快是一定的。”
“好朋友的意见仅供参考,苏杭最终选择谁,我们都会送去同样的祝福,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上官银珠说。
“苏杭也就剩下两天的时间三心二意了,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以内做出决定。总不至于到大后天与沈先生的婚礼进行时再逃婚吧? ”巴日丹说。
“我看逃婚是不可能的,苏杭嫁给沈先生已成定局。”金凯瑞说。
贺苏杭痛苦地双手抱头,说她只想痛哭一场。
宋南方到沈岁亭所住的宾馆,开了一间与沈岁亭紧邻的房间住下,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故意。
傍晚,宋南方约沈岁亭到餐厅就餐,沈岁亭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说盛情难却,不去不尊。于是,他俩像老熟人一样双双步人中餐厅。宋南方先叫了几个招牌菜,都是南方口味的,说沈先生想吃什么随便叫,算是他给沈先生压压惊的。
“笑话,我哪里受惊啊? 我看倒是要给你远道来的客人压压惊的,今晚我埋单。”沈岁亭的话说得一股子豪气。
“是不是受了惊吓,只有你老兄心知肚明吧。”宋南方的目光里布满了挑衅的色彩。
“你约我过来,不是来打哑谜的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尽管开口好了,不然憋在肚子里会憋出毛病的。”沈岁亭也不示弱。
“你倒像是个爽快人。那好,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宋南方的上身往前倾了倾,紧盯着沈先生说:“苏杭是我今生今世最爱的女人,但是我没有呵护好她,我很惭愧! 因为我的过错,使她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我很痛心! 现在,我想用千倍万倍的努力,挽回她的心,千倍万倍的诚意,求你能够帮帮我! ”
他说了一大堆苏杭的好处,说他需要她。
“怎么帮你? ”沈岁亭把身子往后撤了撤,与宋南方保持一段距离。
“求你把苏杭还给我,我和我的女儿妮妮都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宋南方恳切的目光紧盯着沈先生的脸,又说:“你也看得出来,苏杭在你我之间的角色很是痛苦,只要我们俩任何一个人让让步,问题就会简单起来的。求求你,请把苏杭还给我吧! ”
“为什么让步的一定是我? ”沈岁亭问。
“因为我爱苏杭,只有你让步合适。”宋南方说。
“你错了,最爱苏杭的人应该是我! 只要你不再纠缠苏杭了,苏杭才会获得幸福。在我的眼里,苏杭是普天下女人中最优秀最美丽最善良也最通情达理的那一个,所以,我爱她! 请你不要把苏杭的善良当成软弱可欺,当成你可以随心所欲的突破口。我不答应! 你听见了吗,我不答应! ”沈岁亭的话说得响当当硬邦邦的,他的身子往前一倾,宋南方往后一撤,闷着头一声不吭。
服务员说菜上齐了,请二位先生慢慢用。
“看来我是自不量力了啊,只有我退出了。”宋南方泄了气,身子一软靠在后椅背上:“苏杭既然能看上你,又要嫁给你,的确你有你的魅力所在。来,咱俩干一杯吧,为了共同所爱的女人。”他举起酒杯跟沈先生碰杯,一仰脖子一干二净,接着又来了三杯。
沈岁亭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眼前的杯盘都开始晃动了,舌头也有些发硬,言语不清,口齿不灵。
宋南方也没有多少酒量,他俩一共喝的不到半斤,说话就不照道走了。不过,他的头脑蛮清醒的,他说:“能把苏杭交给你这样的人,我也就放心了。”他叫来服务员结了账,扶起沈先生往外走,说是到外面透透空气,就会好受些的。他又说酒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再喝多少,也解不了心中的愁。
国庆节这天阳光明媚,天高云淡,轻柔的风儿打在人们脸上,凉凉的爽爽的,好是惬意。
白色木格窗上的大红喜字在晨阳的照耀下折射出闪闪金光,大老远的就能看到这家的喜庆。透过窗户往里看,布置考究的新房撒满了饱和度很强的光,明朗而舒适,现代而不铺张。
贺苏杭和沈先生的大幅婚纱照片悬挂在床头上方,栩栩如生,动人心魄,仿佛可以听到这对新人的甜蜜对话,可以闻到他俩幸福美满的气息。
郝阿婆端详婚纱照的样子出神人化。炉子上的水烧开了,水壶鸣起的哨声把她叫了过去,她关掉炉火,将开水倒在暖水瓶里,又小心翼翼地把炉灶擦拭得干干净净。她有一种嫁姑娘的满足感,脸上挂着喜悦,哼唱起早已不唱的江南小调《十二月花》来。
按照当地风俗,姑娘出嫁时一定要在娘家等候新郎登门迎娶。所以,贺苏杭头天晚上就住在爸妈家,妮妮也跟了过去。
白色木格窗这边的新房,只有郝阿婆留守。
海威的角色既要充当伴郎,又要张罗迎亲大队,紧够他忙活的。贺苏宁的身份是伴娘,还要联络化妆师、美发师、造型设计师、车队。乔智负责婚礼录像,巴日丹拍照留影,来克远安排来宾,贺苏庆拎着五颜六色的喜糖见人就发。贺苏越和金凯瑞、上官银珠围在贺苏杭身边,看化妆师为她涂胭脂抹粉。
楚美娟一连上下楼几趟,生怕哪点疏漏掉了。
“大姐天生丽质,不化妆就是大美人,化了妆简直可以倾国倾城。”贺苏越说。楚美娟夸苏越会说话,又说她的四个女儿个个漂亮,说罢,下楼忙活去了。
“能娶苏杭这么漂亮又这么善良的女人做老婆,算是沈先生有福气。真是有福不在忙,没福跑断肠啊。宋南方那个浑小子只能自认不如人喽。”话一出口,金凯瑞就觉得不大对劲,赶紧补充说:“咋整的,我一高兴,说话就欠寻思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兴提不开心的事。”
“谁都晓得你快人快语习惯了,没什么的。”贺苏杭说。
“还指不定宋南方这会儿有多难受呢。”上官银珠像是自言自语,她把话一转,又说:“沈先生这个人蛮好的,苏杭眼力不错。到这个年龄了,图个日子稳定,有依有靠,不再独来独往,的确是明智之举。”
“可不咋的,往后苏杭的日子肯定赛蜜甜了,你看人家沈先生多会疼女人啊。”金凯瑞说。
“这会儿我倒觉得宋南方蛮可怜的,风尘仆仆的从瑞士赶回来,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了,好在他是个大男人,如果换到我的头上,我一定会吃不消的。”贺苏越说。
“咋整的,不许再提让苏杭不开心的事。”金凯瑞说。
正当发型师给贺苏杭吹理头发的时候,白色木格窗那边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花香凝。郝阿婆把门打开,得知花香凝刚刚从国外讲学回来,赶紧把她请进屋里。
“谁办喜事啊? ”花香凝问。
“苏杭。”郝阿婆推开新房卧室的门,指着墙上的大幅婚纱昭片说:“你看,姑爷蛮帅气的啊。”
花香凝看着照片心头一紧:天哪,怎么那么像他啊! 便再凑近些仔细看……忽然,她险些晕倒,郝阿婆连忙扶住她:“你是太劳累了吧,坐下歇会儿会好些的。苏杭的婚礼还要等一个多小时的,你可以缓缓劲休整一下,在沈姑爷把苏杭接回来之前,你一定得离开这里。今天是苏杭大喜的日子,我想,你我都不愿意苏杭不开心吧。你晓得的,苏杭不想看见你。”
她的心头一酸,又说:“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亲生女儿的婚礼不能参加,是蛮难受的。”
“快,快带我去见苏杭! ”花香凝缓过神来,立刻催促道。
“不行,苏杭不想见你。”郝阿婆说。
花香凝指着照片跟郝阿婆发急:“你刚才说了姑爷姓沈,对吧? ”她见郝阿婆点头,又说:“那好,你什么也别说了,必须立即带我去找苏杭,不然,很可能会酿成千古大错的! ”
郝阿婆茫然的点了点头:“那好,现在我就带你过去好了。”他俩出门叫了辆计程车,紧催司机师傅快点赶路。
贺苏杭怀抱白色百合花,身披白色婚纱,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缓缓走下楼梯。沈岁亭身着黑色礼服,满眼含笑地迎过去,两人的胳膊挽在一起。顿时,礼花满天,鞭炮齐鸣。
当沈岁亭欲把贺苏杭送上迎娶的花车时,花香凝赶到了,她大叫一声:“请等一等一! ”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像是听到什么号令似的,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花香凝身上。
贺苏杭惊愕的目光看着花香凝。
花香凝与沈岁亭四目相对,两人都惊呆了! “你是……香凝? ”沈岁亭疑惑而又肯定的目光。
“你真的是岁亭啊! ”花香凝惊呼道,她一把拉住苏杭的手:“女儿,你晓得要娶你的人是谁吗? 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说罢,她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楚美娟和贺青山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第十一章
花香凝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令欢天喜地的父女婚礼在高潮处陡然关闭大幕,人们却睁大了眼睛。
贺苏杭拨开人群一头钻进海威公司的商务别克,说让司机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一同上来的海威和贺苏宁把大姐挤在座位中间,金凯瑞、巴日丹、上官银珠坐在后排,海威说让司机把车开到白色木格窗那边的家。贺苏宁抓起大姐的一只手,那枚标志着生命恒久远,一颗永留传的钻戒闪闪发光。这时的贺苏杭微闭双眼胸脯一起一伏的,泪花在眼睛里打转,突然,她猛地抽掉钻戒,正想隔着车窗抛出窗外,被海威一把拉住她高高扬起的手,说让她冷静从事。
“还让我怎么冷静,我够冷静了! ”贺苏杭吼了一声,泪水慢慢地溢出眼眶,她摘下白手套摔在座椅上,胸脯的起伏幅度更大了。
“先别着急。我总觉得今天这件事太戏剧化了,那个自称是苏杭生身母亲的女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苏杭和沈先生的婚礼进行时出现,这种巧合也只能出现在戏剧大师的笔下吧,所以,她的身份有待于进一步确定。”巴日丹说。
“是啊大姐,三十多年过去了,谁跟谁都没有任何联络,甚至你是死是活她都不清楚,怎么就突然间冒出个亲生母亲来啊。到底是真是假,谁又能搞得清楚吗? 再说了,就算那个女人没有主观故意冒认亲生女儿,也不能排除客观错认吧。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说是你母亲,就是你母亲啊? ”贺苏宁说。
“不会的。母亲认错女儿倒有可能,父亲母亲相互认错的概率微乎其微。更何况他们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认错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上官银珠说。
“哎,我觉得不会错认。再咋整沈先生看那位女士的眼神也是真真切切的,肯定没错。我特意注意了苏杭、沈先生和那位女士的长相,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克隆的,说不是一家人鬼都不信。亏得那位女士来得巧,不然……再咋整也不能让父亲娶女儿啊! ”金凯瑞说。
贺苏杭眨了眨眼睛,漫无目标地脸朝车窗外边,胸膛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