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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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美娟先看了一眼大女儿苏杭,她是欲哭无泪的表情;又看了一眼三女儿苏宁,她则是随时就会发疯的样子。果然,贺苏宁大叫一声:“老天爷啊,我们不是生活在故事里吧! ”随即号啕大哭:“海威,我爱你! 你为什么会做傻事啊?!”她撕心裂肺的叫声,把贺苏庆惊得捂住双耳流泪。
贺青山伸出右臂把的大女儿苏杭揽在怀里,又伸出左臂把三女儿苏宁揽在怀里,他说:“女儿啊,你们都不许哭叫了,老爸非常理解你俩的心情,我也替你俩难受啊。沈先生刚离开咱家,他扎着架子要操办女儿的婚事的……海威在苏宁心中的位置老爸清楚,虽说你俩风风雨雨打打停停,可苏宁一天也放不下海威。这个时候,偏偏他俩出事了,我这心里能是滋味嘛! ”
楚美娟哭了,她说:“她爸,算我替女儿们求你了,你一定得手下留情啊! ”
贺青山没有表态,他清楚沈岁亭和海威问题的分量,也清楚中国现有法律对行贿罪的量刑标准。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问题查清。
贺苏庆穿上红舞鞋,在阳台上独自狂舞,直到红舞鞋被鲜血浸透,依然刹不住舞步,最终她瘫软在地上。
贺苏杭默默地往楼下走,脚步是没有根基的那种,身子像随风摇摆的蒿草无精打采,她没有叫计程车,独自在瑟瑟的秋风中穿行,黑色风衣紧裹着发抖的躯体,白纱巾飘扬出一种情绪。她与生身父母的情感像是被一种刺痛给唤醒的,母亲的生命像是被风刮走的,一点不留痕迹;父亲真的会触犯中国法律吗? 泪水冷冷地打在脸上,她甚至没有去抹一把,任泪水打湿衣衫,打湿心灵。她不晓得前世都做过什么不被人们接受的事,今生这么接二连三地对她惩罚。她对父亲的情感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她爱父亲,她心疼父亲,她不晓得父亲的身体能否经得住严格的审查,更不敢想像父亲未来的日子将如何度过。
贺苏杭的手机响了,她懒得接听,任手机响得执著。说不清手机是第几次响铃了,她极不耐烦地问对方是谁,一听是医院打来的,她猛地警觉起来,问有什么事。医院方面说:“雷天虹受伤了,现在正进行抢救。”她使劲晃了晃头,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于是挥手叫辆计程车,火速赶往医院……
第二十章
雷天虹意外受伤的消息仿佛五雷轰顶般的砸了下来,砸得贺苏杭两眼冒星星,她在心里不停地祷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雷天虹吉人天相,一定要让他逢凶化吉啊! 祷告归祷告,不安归不安,即使祷告了千遍万遍,终究抵挡不住心中那份不安。她不晓得雷天虹伤势轻重程度,也不清楚伤及部位,只知道她的心疼,这种心疼令她大气都不敢喘的。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雷天虹因伤致残,甚至缺胳膊少腿,只要他有生命在,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的,不离不弃,永远做他的女人! 她爱他,她不能没有他! 她是踩着棉花团的感觉赶到医院的。金凯瑞候在电梯口迎上了她,两人相见,都忘了从闺中姐妹转换为母亲的别扭,是见了亲人的眼神,是见了家人的眼神。
金凯瑞问:“咋整的,你怎么这么难联系啊,不是又在录制节目吧? ”
贺苏杭所答非所问:“不会的,天虹不会有事的。”
金凯瑞一把拉起贺苏杭的手:“别太着急,你先喘口气。”
贺苏杭急切的声音有些失真:“天虹怎么样了? ”
金凯瑞指了指抢救室那边,警察拉上了隔离带,不准许任何人靠近隔离区,只可以看到医护人员急匆匆进出抢救室的身影。她见贺苏杭一脸的疑惑,就说:“你别紧张,雷天虹不会有大问题,只是一些皮外伤,处理一下就会没事的,但跟他同车的同事倪小军伤得很重,人已经不行了。真可惜啊! 跟他们相撞的那辆车上的人也伤得不轻,恐怕随时都可能不治而亡啊。”她痛心地摇了摇头:“你看见的,警察怀疑是人为制造的车祸,所以在加紧调查。”她拿消毒纱布帮贺苏杭擦去眼中的雾气。
贺苏杭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其实,她早有这种预感,雷天虹他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生命安全的隐患,她是时常捏着一把汗的。她晓得倪小军是一名刚刚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的学生,也是第一次被派到雷天虹小组办案的新手。他连女朋友还没有呢,就将青春热血洒在了因公殉职的岗位上。她为他痛心,为他流泪,更为他惋惜。
金凯瑞把贺苏杭安顿在医生办公室,转身去了抢救室。雷天虹是右臂软组织撕裂,头部轻微脑震荡,右边脸擦伤,已处理完毕,需转送病房继续治疗。金凯瑞找警察协商后,经同意她把贺苏杭带进了雷天虹病房。两人一见,恍如隔世的感觉,贺苏杭张开双臂将雷天虹死死地抱在怀里,是酸甜苦辣说不清的滋味,她就想哭! 金凯瑞也跟着抹泪,她是被眼前的情景感动了,也为贺苏杭的爱情而幸福。她悄悄地离开了,随即,沈岁亭的大事袭上心头。
雷天虹抬了抬左手,传递他对贺苏杭的感情,不想输送液体的针头刺穿了血管,液体不再顺着血管前行,而是在针头附近横流。不一会儿,他的手背上凸起一个包,又疼又肿,把贺苏杭心疼得直跺脚,连忙拉响了床头的警示铃。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护士来了,步态轻盈而敏捷,动作专业而娴熟,她拔掉针头,在靠近雷天虹手腕的位置又一针见血,液体重新找到了轨道,在他的血管里顺畅地流动。一切处理完毕,护士忽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看雷天虹,又看看贺苏杭,眼里是羡慕的光芒。她的声音是隔着大口罩传出来的,标准的普通话,适当的语流速度,恰当的安慰内容,天使般的微笑是在她的眉宇之间传达出来的,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贺苏杭的微笑是出于礼貌的需要,她笑不出来,心爱的人伤痕累累,爱人的同事撒手离去。她的心在流血! “你别太难受了,雷检察官不会有大碍的,养些天就好了。”女护士端详贺苏杭,先是光笑不说话,贺苏杭问她笑什么,她说:“笑你好漂亮。”她随手摘掉大口罩,露出了白里透粉的小脸儿,微微一笑接着说:“我非常喜欢看你主持的《黄金时间》节目,我是你的铁杆观众呢。”
“谢谢你! ”贺苏杭说。
“不用客气。我的家人和我的同事们都喜欢你主持的《黄金时间》,的确很好看。”女护士稍犹豫了一下,她压低声音说:“听警察讲,可能是有人想暗害雷检察官,故意制造的车祸。”她往外看了看,有几名警察在窃窃私语,她转回头对雷天虹说:“撞你们的那辆大货车,是人家‘苏杭庄园’建筑工地的工程车。”
“你还听说什么? 知道是谁干的吗? ”贺苏杭急切地问。
女护士摇了摇头:“我也是断断续续听警察讲的。”她重新检查一遍输液情况,没发现问题,便离开了病房。
贺苏杭直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往上蹿,她有一种直感,这起恶性事故的制造者很可能跟马家兄弟有关,而且很可能马欢直接操纵了这起恶性事故。联想到她和乔智在海产品市场被殴打,马野的问题被曝光,大河银行的问题被立案,送给上级领导那份内参材料……桩桩件件都跟她的职业有关,都跟她的社会责任感有关。必然的因果关系显而易见,必然的因果联系一脉相通。她忽然觉得雷天虹的受伤是因她而起的,还有倪小军的牺牲,不由得头皮一阵发紧发麻,握着雷天虹的手的力量也猛然增大。
“你怎么了? ”雷天虹觉察到了贺苏杭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贺苏杭笑得很僵硬很勉强。
“假如警察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是一场人为的恶性事故,那么,犯罪分子的目标绝不是倪小军,而是我雷天虹。”雷天虹回忆说:“我和倪小军办理大河银行的案子,需要到青岛了解一笔款子的去向,一路上一直都是我开车。回来途中,倪小军担心我太累,执意要替我开一会儿,我就答应了。当时,我躺在后边睡觉,在临近市区的快速路上我醒了,刚坐起来想伸个懒腰,就看见空旷的大马路上一辆工程大货车逆行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当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他眯着眼睛说:“我记得很清楚,工程大货车向我们冲过来的那一刹那,倪小军大叫一声,是惊恐的喊叫,至于喊的具体内容,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接着说:“没想到那一声竟然是倪小军的永别……如果不是倪小军替我开车,或许他就不会离我们而去的。他替我去死了,我对不起倪小军,对不起倪小军的父亲母亲! ”他的泪水沿着肿胀的面颊往下淌。
贺苏杭不声不响地为雷天虹擦泪,她既为雷天虹的大难不死而庆幸,又为倪小军的不幸而痛惜。
很快得到证实,这场恶性交通事故正是马欢一手操纵的。
马欢告诉警察,他豁出去了! 他就是要害死雷天虹,就是要替哥哥马野报仇。他知道,他的哥哥首先是栽在贺苏杭手里的,是贺苏杭拉响了害他哥哥的导火索,他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也知道,贺苏杭深爱雷天虹视如自己的生命,他就是要让贺苏杭为失去深爱着的人而痛苦得生不如死。他后悔自己有眼无珠,不该慌乱中伤及别人,他也为无辜的受害者痛心。
当警察问马欢:“你不怕死吗? ”马欢的笑是肆无忌惮的,他当着警察的面,竟一把抓住女护士的手露出他的本性:“我特别喜欢天使的手,白白嫩嫩的真漂亮。”面对警察的呵斥,马欢抽回了自己的手,问他的那个司机怎样了,警察没有回答他。
其实,马欢雇用的司机偷了建筑工地的工程大货车之后,他就给了这个司机一笔重金,让司机安顿好孩子老婆,说有重要任务。
马欢清楚,雷天虹从来都是自己开车,目标不成问题。尽管用工程大货车撞击他的吉普会像大哥哥打小弟弟那样得心应手,但也免不了会有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他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他咬牙切齿地发狠,一定要让雷天虹不死也得残!至于他和雇来的司机的命能不能保得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让贺苏杭今生今世都生不如死! 谁知,他雇的司机当场死于头部失血过多,而他仅仅手腕骨骨折,额头破了个口子,血流的不少,但无碍于生命。他说,这回老天爷跟他开玩笑开大了,该死的不让死,不该死的却当了替死鬼。他也为年轻检察官倪小军惋惜,为有妻儿老小的司机惋惜。沉默之后马欢哭了,他的哭声像狼一样嗥叫。
恶性交通事故澄清的快捷程度几乎跟人的思维速度同步。
马欢自知恶贯满盈,末日将至,两条人命在他手里,说不说都是死,与其是老驴大憋气,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做一回豪爽男人,于是他跟警察说:“兄弟,干脆点吧,给我颗枪子一吃算了,省得提来审去的都麻烦。再说了,蹲号里的滋味也不好受,就省了那档子事吧。”
执行任务的两名警察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给市局领导挂电话,一个对马欢说:“老实点,现在是对你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你别不识好歹。想吃枪子是吧? 好啊,我看你的条件应该绝对够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