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摊前是非多-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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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弟弟的亲娘姓‘沈’,父王甚是疼爱这个小妾,便在弟弟的名字中间嵌了姨娘这个姓氏,”豆豆观察着窦沈珧的有些微触动的神情,继续娓娓道来,“弟弟出生有不足之症,到五岁起,一直缠绵病榻,王府宫中的御医太医看过,都不能让弟弟完全康复,父王没有办法,请来卜卦先生来算命,那先生给我弟弟算过之后,说弟弟年少时消受不起尊贵富裕,若年少时清苦些,方可保命不说,还必有一番造化。要说这算命先生还有一番来历,几年前曾给一个富家子弟算过命,因为命格过古怪,便知自己窥探天机,遂不愿再与人算命,隐居山林中了,父王也不知费了多少功夫,竟然让这位算命先生能给弟弟算命,其实,父王是不大信这个的,但看着奄奄一息一直昏迷的弟弟,终究决定一试,继而在京城郊外置办了一处宅院,将弟弟移居此处,还特地交代服侍弟弟的下人,不可太娇惯于他。果然,不知真是被算命先生说中,还是巧合,弟弟一到那个宅院住下,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咳……咳咳……”窦沈珧闻言,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不自觉便想起明明是个王族子嗣,却孤苦伶仃地和几个下人在别院的日子。
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什么所谓命格所谓卜卦,听刘伯说,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住着自己的爹娘,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娘要把他抛弃在这个穷乡僻壤里,他以为是自己不听话,惹爹娘生气了,所以即使在没有一个小伙伴陪他玩耍的别院里,他仍是拼命的读书,拼命的学习,拼命地练剑习武,在他的记忆深处,除了那一豆灯光就是舞剑撩起的剑花,而支撑他这可小小的心坚持下去唯一的动力,就是希望自己的爹和娘能看他一面。
时间过得太久,他几乎要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可是他盼到了寒冬,迎来了春,春已过,又是夏,又是秋,又是一年的冬天,那个小小的身影,总是傲然屹立在别院门口,期盼有个长得像父亲或母亲的人,来看看他,抱抱他,叫他一声“珧儿”。
可是他等了六个冬天,在这里住的时间要比在家里住的时间还要久。直到十一岁的时候,他都没有等到那样的身影。那一天是窦沈珧的十一岁生辰,那一天窦沈珧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不是所有的事情在等待中都是有结果的,不是所有的付出也一定会有回报。
雪下的很大,小沈姚的发上披风上已落满了积雪,只是一瞬间,小少年的眼中便流露出了比成年男子还深邃的眼神,他弹了弹狐裘披风上的积雪,抬步向院中走去。
那些快要让他遗忘的疼痛,倏地如破土而出的刺一般,扎进了他早已密封住的心。到后来当他知道,他的家人被同族人诛杀的时候,他心中都尝不出是何滋味,既然已被家人遗忘,那他也不该承担那所谓的责任吧。
窦沈珧想到这里,眼睛突然有点胀,忙又干咳两声,摸着自己的喉咙,道:“卡住鱼刺,先失陪了。”说完急急地起身出去,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的酒杯。
“嘭”地一声,摔在地上,使得室内的气氛很尴尬。
杨小七和程豆豆两人一惊,向满桌子的菜望去,好像……今天没有鱼。
程豆豆顿时明白了什么,道:“珧儿一定还误会着父王,我得去看看他。”
杨小七起身,一把拉住欲走出去的豆豆,道:“既然误会,他心里的话一定不想对你说,我去看看吧。”
豆豆想了想,遂点了点头。
杨小七先命人打了洗脸水,而后走到窦沈珧的房间。本是白天,光线极好的房间,窦沈珧偏将窗帘拉上,一人坐在木椅上,背对着门外。
“原以为这世间,还有一个人真如兄长般对我,宁是包庇隐藏像我这样的前朝余孽,也要护我周全,想来那个人也是为了讨好我那姐姐,才不得已而护之的吧。好个爱屋及乌!”
好个爱屋及乌!
杨小七闻言,本欲搭在窦沈珧肩上,想安慰一下他的手,缩了回来。——沈姚说的没错,启国刚建立时,杨小七尚且地位不稳,根基不扎实,身边又有一堆虎视眈眈的兄长觊觎他的储君之位,故此将沈公子这样身份特殊的人放在自己身边保护起来,实非明智之举,可是为何小七会这么做,他不得不承认,是因为窦沈珧是清平郡主窦晟儿的弟弟,撇去造反的贤王一家,他就是豆豆唯一的亲人。
爱屋及乌……这样说,不为过。
“你们家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可是,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杨小七心怀愧疚,声音也轻了些许,“你不觉得因为你未在王府生活,爹娘未与你相见,让世人都以为荣王并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反而救了你一条命么?”
“这样说的太牵强附会,也许一切只是凑巧罢了,难道在我五岁那年我父王就预料到贤王几年会造反?会荣登大宝?会铲除其余王族?所以这是巧合!我不会因为我在这世上活着,我就会感谢他们,我的身份终日见不得光,只能过一天就装作潇洒一日,堂堂男儿却要像一个女子一样被另一个男人保护!这到底算什么!”说完,窦沈珧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头怒瞪了杨小七一眼,大意是“还不是拜你所赐”。
其实和窦沈珧相处了两年多中,杨小七还是蛮喜欢这个人的,因为豆豆的关系,也常把他当做弟弟一样爱护,他觉得窦沈珧现在的性格很像以前的自己,比如两人都是心中悲苦固执地不与人说,只是装作风流潇洒而已。
杨小七看到窦沈珧这个模样,不怒反笑道:“好个有节操的少年郎,本宫冒着与前朝余孽狼狈为奸的死罪,将你护下,你却怪起我来了,若,真觉得在我的羽翼下生活很没种,那就有种地自己一人生活,看你在启国,在东锦国,或西临国哪里能有你安身之地。”
听到杨小七的讽刺,窦沈珧咬着牙道:“大不了一死么?”
“可是,我知道,你很怕死。”杨小七依旧含笑,就在窦沈珧脸上出现了被拆穿的羞赧之后,他又低声道,“我也很怕死,这没什么好害羞的,这叫做珍惜生命,昨晚在山谷里,我被二十个人追杀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我还很没出息地像个老头子一样追忆往事呢。”
追忆往事?
在窦沈珧眼里,杨小七这个启国太子殿下完美地无懈可击,不论从长相品貌,权术谋略还是行事风格上都让人艳羡,这样的人,在窦沈珧眼里,便是即使有刀架在脖子上也临危不惧的。
“走吧,饭要凉了,你姐姐还等着咱们一起吃饭呢。”杨小七拍拍窦沈珧的肩膀,这时有丫鬟端了洗脸水进来,窦沈珧洗了一把脸,随着杨小七又到了饭厅。
本是坐立不安的豆豆,看到杨小七和窦沈珧脸色都恢复了正常,心情也大好,可还是不敢在窦沈珧面前自称“姐姐”,生怕又触动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
“姐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姐姐瘦的,给她夹菜么!”
“咳……咳咳……”
“小七,你怎么了?”
“鱼刺,鱼刺,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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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凉风阵阵,月如银盘,银辉倾斜,撒在一男子如瀑的发上,折射出铮亮的光泽,男子犹豫再犹豫,踌躇再踌躇,才抬手要敲下房门。
就在这时,屋里的主人似有觉察,忽地将门打开,笑道:“你要进就进,要走就走,这来来回回的,让我在屋里看着你的影子晃来晃去,心也怪慌得。”
杨小七嘿然一笑,有些局促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怕打扰到你,于是……”
“别说了,先进来吧。”
杨小七进了屋子,豆豆随即把门关上,两人坐定之后,杨小七瞅了瞅屋外的那个阴影,道:“豆豆,你不打算把真相告诉珧儿么?他兴许知道,心里的疙瘩反而解开了,我虽然只和他相处两年多,可是最了解他的性子,看着一幅大大咧咧的模样,其实心里的苦涩是不愿与人说的。反正,就和我以前一样,就是一倔驴。”
屋外的影子识相地抖了几抖。
豆豆咳声叹气道:“我看珧儿不似与我有隔阂的样子,这些话我也不想说了,若让他知道……”
“算了算了,那就别提了。”杨小七打断了豆豆的话。
阴影朝门口挪了一些。
“哎,这孩子,若是知道又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一定痛不欲生吧。珧儿怎能知道,父王和姨娘都很想见自己的孩子,就是因为起初被那算命先生说准了要搬出王府方可保命的话,便更加坚信这孩子十五岁之前便不能再见亲人,见了必惹祸灾,所以,父王姨娘再想见珧儿,都生生自己忍下了,只等珧儿十五岁的时候,再将他接入府。可惜……”想到窦沈珧十五岁的时候,恰恰是贤王与杨大人联手造反,而杨小七带兵闯进荣王府的时候,心里一黯,眼泪便流了出来,续道,“我听说父王早料到那日异动,安排自己的亲眷离开,可姨娘终究放不下珧儿,便折身跑去王府别院,不想暴漏了行踪,还连累了所有人……”
“豆豆……对不起……”杨小七一时心中晦涩,到底是谁看到荣王府除了荣王和家仆,连其余的女眷都没,便当下命令封锁城门,派出追兵去追。还不就是自己么!当然到后来,杨小七知道豆豆是清平郡主的时候,想保荣王一家已由不得自己了,后来幸亏还查出荣王还有个儿子在郊外,便暗暗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于理,我不怪你,你到底还保住了珧儿的一条命。”豆豆抹掉泪痕,看着杨小七,“感谢你才对。”
杨小七长舒一口气,看向门外,那个影子已经悄然不见,便道:“珧儿那种脾气的人,若是真当面给他说这些话,他解开了以前的心结,又会系上另一个结。现在知道了真相的他,想必也会理解你的一片苦心,不会因此而耽于自责中。”
杨小七说完,转目看向豆豆,此时豆豆也深深地望着他,沉默了一阵,道:“小七,我不想骗你,我是西临国九王爷和仇兰派来引诱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谁看到了,黑暗前的黎明???
离间? 计
杨小七很震惊。他的震惊不是因为豆豆是派来引诱他的,这个很早以前,在看到慕琦的面容之后,杨小七就猜到了西临国九王爷和仇兰的诡计,就算知道了这个“诡计”,豆豆只要不说,他亦不问此事,更可况种种迹象表明豆豆已摆脱了夺魄秘术,豆豆就更不愿被九王爷和仇兰所利用。
杨小七震惊的是,豆豆直言向他坦白,她根本不想欺骗他。杨小七还不清楚豆豆是否真的从两年多年前,看见他亲手杀了她父王的阴影中走出来,而于杨小七来说,他自己就走不出,他不能原谅自己,他不该听信韶和郡主……错了,应该是韶和公主,他明知道以前韶和公主是怎样陷害豆豆的,可是他还是听信了那个女人。
然后,一句坦诚相告,从被伤害被算计的豆豆口中吐出,那么关于一切的纠结和自责都不复存在,她,应该真的是从心底原谅自己了吧!
杨小七装作漫不经心地撇了一眼豆豆相互交错的双手,极尴尬极羞赧极艰难地将自己的手握在了那双手上,轻轻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