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望三身皆有幸-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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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暖炉抱得更紧:“说正经的,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他摇头:“没有。”
我朝他翻白眼。要你说的时候你不说,不想听你说的时候你说个没完。
朝阳映雪,雪亮得耀眼。
我眯着眼睛把脸转回来看着廊子里的雕花圆柱:“应太迟,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那样。”应太迟环着双臂坐在我身边,芪沁坐在他腿上:“我也说不上来。”
“那天,你想跟我说什么?”
应太迟的手在芪沁柔软的乌发上摩娑,良久他道:“我想说,颜莛昶是个骗子。”
我道:“我知道。”
他跟我玩绕口令似地道:“我知道你知道。”
“所以,他都那么说了,我又不能说‘皇上,我真不想替您办事,您饶了我吧’。”打死我也不信他有那么好心。应太迟抿着唇笑了笑,又道:“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对了,你是不是明日的生辰?这东西给你。”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锦盒,递给我。我接了打开来看,原来是块玉,下面结了缨络绦子。碧玉通透,想来应太迟拿得出手的,必定是名品。
“谢了,还有更贵重的么?”我拿了那玉在腰间比划,他笑吟吟地接过去给我系上:“这就是最好的了,今年对你来说最重要。”
有什么好重要的?又不知道哪天是我真正的生辰,做做样子,表示我今年及笄。
脑子里全是应太迟那句“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及笄……吗?
入夜时分。
我守着桌边的红烛发呆,烛泪慢慢结成珠。
有人轻轻地叩门,我刚站起来,结果就看见思月轩推开门进来了,我坐下去,看他把门关上:“你还真不客气,我还没让你进来呢,这么晚了还不退宫吗?”
“知道你今天晚上会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
我脸红了,早八百年前的老事,他居然还记得。睡不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我没心没肺,也不能让我不感怀下身世伤心一阵吗?
他手上拿着一只又细又长的红木盒,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摸摸我的头:“给你的。”
我接过来打开,愣了半晌,一句话哽在喉咙里始终是不吐不快:“思月轩,你抢别人银子了。”这么好的碧玉花簪,我一年的薪俸也未必买得起,何况他。
他把那簪子取出来,静静地朝我头上看,然后把它别在我的发髻上,我赶紧跑到铜镜面前看。
思月轩笑道:“瞧你寒碜的。”我转过脸去瞪他。
把簪子取下来放在手心里看,触感冰凉,簪子上的花朵层次分明,重叠纷复,每一片花瓣都是晶莹通透,精致无比。
我龇牙咧嘴:“说,你从哪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又不是你,偷啊抢的事我做不出来。”
“我也没做过,你别信口开河含血喷人啊。”
思月轩不说话,只是笑着看我,我被他看得脸上发烧,只能盯着那簪子看,感觉那簪子都要被我看穿出两个洞来。
他拉了我的手。
“浮舟。”
我抬起头。
“这东西你喜欢么?”他的目光,是含情的秋水,平静温和,波澜不起。
“喜——”欢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吻住我的唇,手环住我的腰,温柔的吻渐渐升温,每一个被他碰触的地方变得灼热。
我的手自动地缠绕上他的颈项。贴近的身体,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他和我一起倒在柔软的织花锦被之上,唇齿相依,肌肤相亲,脖颈痴缠。他的乌发长如绢丝,流泻在被褥上,我的手臂间,与我的纠缠在一处。墙上烛影摇晃,人影纠缠。思月轩的面目,妖娆如画。
我紧紧地抱住他,一颗心起落沉浮,无所凭借。
“我爱你。”
他吻我的唇角:“我也是。”
思月轩,就算你欺瞒了我千万桩事情,我只希望这一句,是你真心。
此夜情最暖,又何苦去想他朝风雨孤寒?
第二天清晨,他只略一动,我就醒了。
咄咄怪事,平日我睡得都很沉,今日却不同。静静地看他整理了衣冠,我才道:“要走了?”他转过身来,似乎有些惊讶:“我把你吵醒了?”复又笑道:“恩,就算成了太医也不能迟是不是?”
我一愣,原来他真的成了太医:“你昨天没有说。”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无措,便加上一句:“恭喜,是不是该给你准备贺礼来着……”
他俯身吻我的额头:“你昨天给我的,就是最好的贺礼。”
这会要是放个鸡蛋在我脸上,肯定很快就能熟,坐起身来,觉得身上有些酸楚无力,有些不适,我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满嘴胡说八道。”
他捂着脸笑:“好了,这时候还早,你多睡会。”他转身欲走,我抓了他衫子的一角。
“怎么?”
“不会……有事吧……”我有些担心。
“昨个我悄悄来的,不会有什么事。”
我松开手:“那你去吧。”
他走了。
我又倒在床上,脸上还是很烫,把脸埋在被子里,闷了一阵才高声叫明兰。
隔了一会,明兰就在门外问:“大人,什么事?”
“帮我准备浴桶和热水。”
“现在?”她那惊讶的语气让我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好在关着门她也不看不见我现在的样子,否则我一定会羞愤而死:“对。”
“好,我立刻让人准备。”
“等等,明兰,你昨天晚上……”我迟疑道。
“昨晚?”她很快在外面问:“有什么事么?”
听那口气,就是不知道了,我心情顿时好了些:“不,没事,你快去吧。”
“是。”
浴桶抬进来的时候我裹在被子里,明兰要在旁边伺候,我拒绝了。
抬起手看看上面某些地方的青紫,暗恨思月轩这家伙没轻没重。我翻身下了床,审视着床单和被褥染上的斑驳血渍,我将东西卷起来,放在炭盆里焚掉。
置身于热水中,顿时觉得舒服了些,疲倦减少了不少。我差点趴在桶沿睡着。
说是差点,是因为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明兰在外面敲门:“大……大人……”
怎么好好的连话都说不顺畅?
我站起身从浴桶里出来,抓来旁边的衣物披上,打了个寒战:“怎么了?”
“外面有位公公……说…说是……皇上请您午后去康宁殿……”
“我知道了,人呢?”
“说了就走了,本来我想请他留下,等您回复一声的。”
我皱眉。
颜莛昶,你搞什么鬼?
午后收拾停当,看到桌边放着的那支碧玉花簪,心头一暖。将它好好地收在我枕边。然后乘轿去康宁殿,刚一掀帘子下轿就听有人道:“总算来了。”是朱燕。
我浅笑道:“劳烦姐姐在这等着,真是对不住。”她也笑着回道:“我倒没什么要紧,就怕里头那位等得很急。”她嘴角噙着笑,似乎全不在意拿着颜莛昶取乐。
他有什么好急的?我这不是紧赶慢赶地过来了么?
随着朱燕穿过回廊,侍卫们视线都只朝一个方向,跟柱子似的站得笔直,到了康宁殿偏殿她向门口的两名侍卫出示了一块朱红色的小牌,那两人便开门让我们入内。
朱燕隔着屏风道:“皇上,尚乐大人来了。”
屏风那边的颜莛昶道:“那过来吧。”
我们绕过屏风,颜莛昶在软榻上侧卧着,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一份折子,看着我们进来,视线飘忽到我脸上,定定地看了半晌,突然一笑。
我跪下:“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颜莛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叫你过来也没旁的事,听阿迟说,你今年及笄了?”
“是。”
“朱燕,把那东西拿给她。”颜莛昶微一颔首,伸出手指着他身前的案己上的玉匣,朱燕走过去,微微屈身,将玉匣拿起,又走过来,向我双手奉上。
“拿着吧,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我跪下:“皇上,浮舟——”我实在不敢去接。
颜莛昶横眉冷眼:“怎么,朕的东西你看不上眼?”
“不,不是。”我赶紧道:“只是皇上的东西委实贵重,浮舟受不起。”
颜莛昶笑了笑:“你腰带上挂的那块玉,不错。”
我大气都不敢出。
他又道:“阿迟的眼光向来很好,浮舟说是不是?”
我伸手去接了朱燕手里的玉匣,沉甸甸地,我叩首道:“谢皇上恩典。”
颜莛昶道:“起来吧,这才好,我可不信我的眼光还不如阿迟。”
我站起身来,觉得他这话怎么听怎么一个别扭。
颜莛昶又换上一副笑脸道:“朱燕,带她下去吧。”
我和朱燕一起告了安,走了几步,我忍不住转过脸,没想到颜莛昶也正在看着我,这一对上,我赶紧转过去,加快步子走了。
朱燕送我上了轿子,正要吩咐起轿,我突然想起件事:“朱燕姐姐,我有事想请教。”
她微微一愣,立刻又道:“但说无妨。”
“我想问,是不是每个女官在宫中——”
“不是,尚乐大人,皇上鲜少会去记谁的生辰。”她笑笑,“我从小伺候皇上,只怕皇上也未必知道呢。”她放下了轿帘,道:“起轿。”
我打开了那个玉匣子,愣了。
碧玉簪花。
和思月轩送的一模一样的簪花。我拿起来仔细一看,连玉质都是一般无二,只是花瓣上的玉石的纹路不同。
颜莛昶,他知道了?
我把那匣子合上,紧紧地握住。
子嗣
今年的冬天却过得快,一个月多后,年关将近,宫中都在预备进宴乐舞之事,和往年一样忙。
思月轩成了太医后,被拔擢去关雎宫侍奉颖贵妃,到我这来的时候越发的少;至于我这里,据说王医士此次又未能晋职,又因年岁已高,所以辞官而去;新进的医生,医士仍在受训,太医院的人手又不够,打发了人来问我,早晨问诊是否可以免去。我想了想,觉得要是身子不爽自然会叫人找太医院的人来看,反正若不是思月轩,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忙着与宫中的乐师商议进宴的礼乐,累得我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日来精神都差了很多,却又懒得叫明兰找太医院的人来看,快到新年,这么一个时候。很多天都没见到芪沁,好不容易有了半天空闲,就去衍庆宫找他,没想到扑了个空,让人把整个衍庆宫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人。悻悻地回走,结果半路上被人撞了个满怀。
芪沁尖叫一声,我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叫什么叫?”我都没叫你个什么劲?那么硬的脑袋正撞在我肚子上,疼死我了。
话刚说完,芪沁紧张地往后一看,我也顺着那方向一看,有几个宫监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过来,其中一个还大叫:“找着了。”
芪沁看了我一眼:“我先走了,你小心。”然后就从我身边开溜,跟一泥鳅似的。
那几个宫监也追了上来,看到我,为首的一个看着有几分眼熟,朝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朝我略一点头,就又去追芪沁。那个看着眼熟的跟我行礼道:“尚乐大人。”他的声音有些怪,别的宫监声音尖细也就算了,这人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沙哑,似乎是喉咙里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