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子、寒眸子、火眸子-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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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自己都吻得喘不过气来,理智才回来,双手有些松,卫青趁机用力推开他,仓促的喘了口气,接着便呛咳起来。刘彻见他又咳,有些后悔,忽然想起有时自己咳,有人会给他捶背。刘彻眼前一亮,抬手就给卫青捶。
卫青怎么敢劳动他,慌张的从几案边挣起来,躲开他,压着咳嗽站到一边,重重的喘着气,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躬身跪在地上,“臣怎敢劳动陛下,岂不折煞臣……臣万死不敢,臣有罪,臣罪当诛……”
刘彻过去拉他,卫青死跪着就不起来,心里有些火儿,“陛下是天下之主,若臣的病惹到陛下,臣如何……”
“原来你知道这病已经这么严重!!”刘彻也火儿了,用力的拽起他,推到榻上,“朕就这样吻了,亲了,怎么样?!!朕不怕,朕倒要看看这是什么病!!它敢惹上朕,朕马上把四境之内的药王殿全烧了!把那些狗屁医书药典也全点了!把天下的郎中全杀绝!!”
卫青根本不会抢白,嘴上的功夫哪里比得上他,叫他几句话连吼带嚷的咽在那里,只轻轻的咳,听着他不着边际的叫嚷。
刘彻拢着他的胳膊,让他抬起头来,那黑眸子里的怨怒与怜惜还未平复,“你知道这病不好,为什么不自珍重?!为什么朕每次问你,你都说无妨?!你是不是想早一天兵发‘黄泉路’……你……你想先一步到那里长久躲着朕……”刘彻的叫嚷哽咽起来。
卫青用力的摇着头,“不,臣不敢,臣有罪……臣真没想过……”他病中心火盛,急得说不清楚……又轻轻的咳起来……
刘彻自己知道自己的话全无道理,不过是胡搅蛮缠。实心眼儿的人当然要往心里去了,刘彻懊恼又心疼的拢住他。
“陛下……”卫青竟然开口说话了,“臣不是金贵之身,贫病于臣本是天命……不想幸至今日之贵,皆缘陛下对臣的荣宠。臣自当惜福,不负陛下眷顾……只不知天命容臣几何……”
“……仲卿,你不知道……朕心里不好受……”刘彻倚在他肩窝里,蹙着眉头轻轻的摇着头,挨蹭着他的脖项,“这失军叛将……不是你的责任,是有人给匈奴暗通消息……你常说什么‘不疑’,如今可知这‘叛’字的厉害,你遇叛将,朕逢叛臣……可朕其实早知道那个叛臣,却没有及时剪除,才有叛将之事。如今朕腾出手来,看朕……”
“陛下……难道是,难道还是当年……”卫青隐约想起多年前,郭解行刺未遂,刘彻明治武安侯,暗察淮南王。这么多年了,难道还是……
刘彻点点头,又摇摇头,“仲卿所说的天命,不过生老病死……尚可祈福攘星,积德延寿……可仲卿不知道,这每每手刃亲族近臣……”
而立过半,又要剿灭一支亲族,那孤家寡人的谶语仿佛越来越近了,四处围追堵截他,他刘彻想躲也躲不过。每每回想起祖母那苍老的容颜,雪白的头发,混浊的瞳仁,和那句攥紧他的双手在他耳边长久回响的语重心长的话,刘彻就不自觉的冒冷汗,觉得身边空落落的,毫无依傍。他不能是孤家寡人,不能是孤家寡人,“仲卿永远不要离开朕的身边……朕不能是……不能是孤家寡人……”
多少年了,每次朝堂上不可一世的刘彻在他肩头怀里碎念这句咒语的时候,卫青不知为什么,从心里觉得他凄凉又可怜,让卫青再顾不得什么体面,而怜惜的拥住他。
就这么拥坐在一处,军中的梆声响过三更……
刘彻知道他病得不轻,可枕在他肩头,仲卿那么好性情的轻轻拢着他,让刘彻斗争着把持住,终于还是根本管不住自己。轻一点不会有事的,这件事儿没准儿还会有疏通经络的功效,可能对这寒症会有好处吧……他挨了一阵,终于开始给自己找借口,慢慢的要放倒他,那火热的唇又贴上了他的脸颊。
“臣还有事回禀陛下慎思。”卫青还是局促的用手肘支住身体。
刘彻瞥他一眼,不耐烦的说,“回什么……”
“叛将非同小可,臣恐……”
刘彻掩住他的口,知道他是磨不开,故意转移话题,“军国大事,天亮再议。朕现在慎思不了……”刘彻呼吸急促得口齿都不利索了。扳着他的肩往下压,贴近他,火烧火燎的盯着他。卫青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潮红,喘息也深了,刘彻更没法儿把持了。
卫青努力克制着,强忍着别过头,“臣还有一件事……”
刘彻真是忍无可忍,放开手,不理他,喘着粗气走到几案前,一口气吹灭了灯烛。寝帐一下儿黑了,刘彻摸着回到榻上,钻进他的被子。
卫青往里躲,里面已经没地方了。
“这样是不是才体面啊?!”刘彻在他耳边悄声说,声音有些干涩。
“咳,咳咳……”卫青又轻轻咳起来,“臣……呣……臣真有件事,必须和陛下,呣……”
“说,快点儿……”刘彻要疯了。
“臣躺不下……躺下就咳。臣只能靠着……”
连颈项都烫了,你还硬撑着什么……“一会儿朕陪你靠着……”
……
帐里嚷、咳、闹,折腾过了三更。春陀不敢睡,也不敢擅离,只好在帐外踱步。多亏刘彻吩咐说有军机大事,大帐、寝帐边一箭之地不可有人,若不然,就这动静儿……过了三更,帐里渐渐安静了。又过良久,就觉得帐里的灯火光忽然灭了。他都这样儿了,陛下还……也太……春陀叹了口气,摇摇头。
……
(五十九)
“冠军侯!哎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冠军侯,简直如天神下凡!”
“冠军侯,前途不可限量……”
舅舅呢?霍去病才懒得理这些恼人的寒暄和阿谀,他正在找舅舅呢。舅舅没说不上朝啊?难道舅舅昨晚病又严重了?上不了朝?!不行,霍去病也不等上朝了,转身下了未央宫的宫阶。
“圣上有旨——今日早朝免——”
刚走到一半,霍去病一回身,太好了,去找舅舅喽!这样舅舅也不会说他不上早朝,太好了。霍去病飞奔而出未央宫,跨上汗血马往军营中来。
“舅舅——陛下没上……”霍去病挑了大帐帘就进去,一下儿愣在那里,刘彻正背着身子在哪里看地图,“陛下?!”
听出是霍去病进来,刘彻却只能慢慢回身。这半靠着睡半宿,还真是受罪,靠得刘彻整个后背就没一处不疼的。卫青昨夜太累了,几乎瘫在他怀里,叫都叫不醒。他真是累了,从来就没这么毫无顾及的靠在他怀里,睡得人事不醒。天快亮了的时候,他又咳了两声,但是并没有醒来。他累成这样,刘彻心里内疚,反省了半宿,觉得对不住卫青,犹他靠到天亮。
“陛下怎么会……”霍去病有些发蒙的看着他,怎么陛下不上朝,这么早跑到军营来?不对啊,他一直在未央宫候着,陛下的车驾根本没动静啊?那他得多早从宫中出来的啊?!“陛下几时来的?我舅舅呢?!”
“顶着星星来的”,刘彻心中一笑,混小子,如此精明,“御医在后面寝帐给你舅舅看病呢。”
“我去看看!”霍去病无暇细想,转身往外走。
“回来!”刘彻叫住他,“御医细细看了脉象才好,春陀已经在那里伺候了,去病就在这儿等吧。”
霍去病看着他,本来不愿意,又觉得陛下说的也有道理,应了一声。
刘彻叫他过去看地图,“去病,这一仗你怎么看呢?”
“嗯……”霍去病想了想,“臣没吃早饭,臣好饿啊!臣想边吃边说。”
混小子!“不像话!” 刘彻瞪了他一眼,“来人,给剽姚校尉端点心!”
霍去病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指着地图,“臣觉得这仗打得苦,风沙太大了。没有迷失道路就算是侥幸!”他嚼着说,口齿不清,又喝一口水,“匈奴人也不愿在这广漠作战吧。他们没准儿正觉得这广漠是可以依凭的天险呢!”
他吃得还真香,说得句句在刘彻心口上。刘彻因为昨夜歉疚,暖了卫青半宿,自己没睡好,早晨什么也吃不下。现在让霍去病连吃带说的,自己也觉得有点儿饿了,也拿起一块点心吃。
“这一仗,估计那些匈奴狗得了教训,广漠也会吃败仗。看来他们往后会在这大漠安置重防。”霍去病又拿起几块点心,突然笑了,差点儿呛着,“让他们防着这里吧!臣想打这里!!”他一指陇西,往西一划。
“好!!”刘彻激动的一拍他肩膀,“聪明,是个打仗的材料!”
霍去病得意的笑。
“去病,打通这西域商道,你扛得起吗?!”刘彻凝重的望着他。
他昂起头,“陛下!”少有的主动跪在刘彻面前,“臣愿代舅舅出征匈奴,让舅舅在长安调养,免受奔袭之苦。愿陛下放手让臣去打!”
刘彻点点头,扶起他,“你舅舅身体不好,确实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去病能有如此仁孝之心,也不枉费你舅舅的养育之恩。当初,你舅舅如你这般年纪之时,在上林苑教习羽林,如今那时的羽林八百骑,已皆可为将。去病啊,若想扛起打通河朔以西,你还需要一支用得顺手的军队!和你舅舅说,说朕让你从他麾下拣好样儿的挑。”
“是!”霍去病恭敬的给刘彻磕了个头,站起来,“匈奴是没有心性的畜生!臣若击之,绝不留情。臣管不了什么‘不可涸泽而渔’,臣要打,就打他个痛快,杀他个片甲不留!臣愿教习军士,指日奔袭焉支山!”
刘彻笑了,“痛快!不过……暂时还不可,朕还有内患……”
“陛下,御医请脉已毕。”
“叫他进来!”霍去病先说了,一边潦草的掸掸脸颊边和胸前衣襟上的点心渣儿。
“叫他进来!”刘彻瞥霍去病一眼,坐到正位上。
“老臣参见陛下。”
“大将军的病怎样?”
“回陛下,这寒症本就是落根儿的病,只可调养,不能尽除。几年前,老臣已经向陛下、大将军都说过此中厉害了。大将军为国勤劳,倍受风霜。不过,从晨起这脉象看……”其实老御医觉得卫青这脉象虽沉,却不知为什么里面有春阳之象,也不好问,不好说,“不知昨夜……”
“臣卫青参见陛下。”卫青正进来。
来得还真是时候,要不然刘彻都不知道怎么截这老御医的话。
“此次病来得急,却还不算凶。长安正将入夏,气候晴暖,正是冬病夏治的好时机。臣已经给大将军重新换了方子,大将军要依老臣的方子,不可忧劳,一季将养,许暂时不妨事。不过自此,将军将近而立之年,必须要多加珍重啊。”
……
“舅舅!”老御医一出去,霍去病就搂上了卫青的脖子。
他就是成心扎朕的眼,混小子!刘彻站在一边,黑着脸不说话。
卫青摸摸霍去病的额头,推他起来,下来给刘彻行礼,“臣多谢陛下,臣谨尊医嘱,服药将养。只是臣要说,叛将赵信,在我军中多年……”
“御医说大将军不可操劳,你先给朕吃药!”刘彻堵了他的话,“从明天开始,仲卿就不要上朝了,好好调养一两个月。”刘彻又看一眼霍去病,这倒霉孩子的眼睛就像粘在卫青脸上了一样,“去病要上朝!朕有好多事要和你商量!仲卿问去病就行了。”
“这……臣谢陛下。”卫青好性子。
霍去病一脸不高兴,本来想天天在家伺候舅舅,这下儿可好,“是……”霍去病有些垂头丧气,小声嘟囔。
刘彻暗笑,吩咐春陀回未央宫。
……
两个月过去了,长安暑热正盛。大将军府好一派绿荫如染,到也清凉。
“哟,都开始爬藤了?”张骞看他一席轻薄干净的浅色便服,蹲在竹篱下给刚开始爬藤的葡萄松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