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子、寒眸子、火眸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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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大人不要再逼卫青出手了!!请大人以国为重!!”卫青侧着头,垂下眼帘。
郡司马哪里肯罢休,输在个小孩子手里,猛一顶胸口,弹开卫青,一剑劈下来。
卫青猛的睁开眼睛,目光寒噤噤的迎上他的重剑,并不躲闪,只一翻手腕,天子剑冷冷的划过郡司马的颈项,高大的身躯颓然倒地,瞪着眼睛的人头滚下台阶。
卫青冷冷的立在哪里,第一次手上沾血,竟是他始料未及的自己人,他的心跳得厉害,冲锋陷阵,攘寇杀敌他想过上千回了,但而今,自己人是他第一个剑下鬼,他的心里百味莫辨。
“都给我住手!!”他发泄般的咆哮着,“你们都给我住手!!东瓯毗邻南陲,若不发兵,一旦有失,我大汉南陲不免唇亡齿寒。陛下令卫青保庄助大人持节调兵,是为了攘除外虏!!我不想再看到这毫无意义的自相残杀!!有这么大的力气,为什么不用在攘外的战场上去!!!陈太守!”
会稽太守连滚带爬的过来。
“发兵!!”
“是、是、是!”太守伏跪不敢抬头,“上差所言,国家大义,下官这就点兵,助大人平叛……”
……
(十四)
“陛下,卫青率部渡海去抄闽越的老巢了!!”
“真的?!!”刘彻从条案后窜了起来,“卫青……卫青!!朕的卫青!!”他摩拳擦掌的在宣室里兴奋的乱转。
半个月了,他没睡一个好觉,天天歇宿在卫夫人侧室中,挑灯夜读,彻夜难眠。他喜欢卫家人的好性情,软语温存几句,便犹他读书。今天终于有了他的消息,“朕的卫青果然不负朕望啊!!”
“春陀!!朕要去卫夫人那里!”
……
“子夫!卫青已经帅部直捣敌人的老巢了!!”刘彻亢奋的握着卫夫人纤纤柔荑。
“卫青真的……”卫夫人清澈温柔的眼睛中充盈了泪水,“臣妾给陛下贺喜。”
“你弟弟,朕没看错人呐!!”刘彻搂紧卫夫人,大捷就在眼前了,他就快回来了吧!
……
“东瓯捷报——东瓯捷报——”
腊月的冷风挡不住胜利的雄风,刘彻跑上未央宫高高的垛口,向南望去,他仿佛看到了那黑骏马上,身着重甲,肩披大红披风的少年身影,彤云中映着一双澄澈清明的寒眸子……就要过年了,这个年真痛快!他也该还债了,刘彻深呼吸了一下。寒冷的冬风却忽然清醒了他的头脑,他眯了眼睛……
……
东瓯王率众内迁,庄助、卫青凯旋的队伍离未央宫越来越近了……
刘彻身着礼服,带着文武百官迎到内宫门。眼球直直的粘住那由远而近的黑红人马影,黑骏马,黑战甲,红盔缨还有红披风……近了……他消瘦了些,可是越显得精干俊锐。
寒眸子察觉了他的注视,勒住丝缰,滚鞍下马。
刘彻却只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迎着东瓯王一叙寒暄虚礼。
……
“奶奶。孙儿来给您报喜了!”刘彻故意扬着嗓音进了东宫。
他的皇祖母真的老了,原先花白的头发已然全白,刘彻有些心酸。
“是彻儿啊!奶奶已经知道了。快过来坐,让奶奶摸摸。”苍老的手摩莎着刘彻的面庞,“刘彻,你长大了。”
“奶奶,您不会怪孙儿穷兵黩武吧。”
老太太笑了,“刘彻啊,听说你重赏了那个庄助?”
“是。”
“没赏别人?”
“……没有……”刘彻盯着老太太的灰眼睛。
老太太笑了,摸索着在刘彻的脸蛋上拧了一把,“那奶奶问你,庄助是一个人去的吗?”
“……是……”刘彻有时就总怀疑老太太根本就不瞎。
“是吗?!那奶奶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庄助了呢,奶奶真是老糊涂了,没看出他竟不是个腐儒呢?奶奶的小猪真知人善认呐!”
“奶奶……”刘彻磨不开的低了头。
“那人家怎么说在会稽调兵是动了家伙了呢?”
“……”刘彻哑了口。
“建章监什么时候换成个孩子啊?”
“呃,卫夫人有喜,孙儿想她娘家人少,就……”
老太太笑得更厉害了,“孩子也有能干的啊!刘彻啊,看来你长大啦。看人嘛,也准啦。肩膀也硬啦,抗得动这个天下了。奶奶就给你一样东西。”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漆盒,颤巍巍的递给刘彻,“是你的天下……”
刘彻接过来,没想到沉甸甸的,打开一看,“虎符!!!”
“小点儿声儿,奶奶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想让奶奶耳朵也聋了吗?!”
“哦,是,奶奶!”
“彻儿啊,这大汉的天下是你的啦。但你要听奶奶一些话”,老太太紧紧的拉住刘彻的手。
“奶奶,您说吧。”
“虎符就是兵权,就是天下啊!万不敢轻与旁人,大将在外,拥兵自重的也有,功高镇主的也有。先时高皇帝入韩信营、你父皇罢黜周亚夫都是这个道理,你要记住。要给也得给个妥帖人……”
刘彻的眼里见了泪光,“奶奶……”
“而且要给得出,收得回。你懂吗,这是帝王之术啊!帝王没有个人之爱,只有天下之爱。彻儿,培养将领不能变成饲虎,那应该是驯鹰。饲虎是一个劲儿的把好的味给它,养肥了倒头是要吃人的。而驯鹰就不同了,放出去,一根线也没有,要有胆量撒手让它尽情的飞,但抬手就要收得回,还能带回猎物。这才是大将啊。得了这样的将领,可把虎符暂托于他,当然只能给一半,而且是暂托。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将这小老虎合而为一。该收回来时要果断的收回来,这也是对将领的保全。你明白吗?”
“是……”刘彻紧紧的握着那小小的金老虎。
“彻儿……你已经开始慢慢的懂了,你重赏那个庄助,是对的。你没赏……也是对的,有时候,不赏就是赏,赏还不如不赏。你这个鬼灵精!他还小呢,别太张扬了,翅膀不够硬,飞了一下,游刃有余就行了,让他再长长,别一时得意用狠了,折了嫩翅膀,以后就再也不能飞了……你这个小猪啊,也会这些啦……看来奶奶是该去了……”
几句话说得刘彻耳根发烫,“奶奶……”
“怎么,小猪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刘彻啊,不赏、冷落的时候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你那‘孔夫子’、‘孟夫子’不是说‘慎独’吗?你就慢慢的琢磨吧……”老太太的灰眼睛漫无目的的向着刘彻看来,忽然摇了摇头,攥住刘彻的手,抚摸着刘彻的脸颊。
刘彻有些感伤的靠近她,“奶奶,您一定是长生不老的。”
老太太把刘彻搂在怀里,“刘彻啊,有一天,你会发现,天下人都有了,而你这一朝天子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那深沉的老泪湿了刘彻的额头……
……
自从卫青回来,又是将近一个月了,刘彻是故意不声张,可这种压抑不是他的强项,真是百爪挠心啊!卫子夫身怀六甲,玻璃美人白摆着看看,不能做什么。皇后让人生厌自不必说,其他美人提不起他的兴趣,只好时时偏累韩嫣。韩嫣初不觉得,可不知怎么,刘彻风雨日渐狂猛,韩王孙渐渐觉得力不从心,终于病倒了。年下,刘彻微服亲去看望,韩嫣竟还真有些怕了。
太皇太后身体欠安,未央宫的新年变得平淡了……
正月里头又下着大雪,未央宫里的家宴是一拨又一拨,眼看就要到上元节了。年关是结帐的时候啊,刘彻被这高利情债闹得心痒痒。于是怨恨那个实心眼儿的,他倒好,简直一个石沉大海,刘彻的“眼睛”、“耳朵”们天天带进来的话,说他不是在建章宫供职就是到上林苑训练军马骑兵。简直是!!不像话!!总该进来看看他姐姐吧,这大年下的……非得等上元节啊!!
上元节,人太多,能干什么呀,不如……
“春陀……”刘彻忖度着外面的时辰,“卫夫人想见见他的弟弟……”
这回编的可有失水准啊,“是。”春陀笑应着。
“你知道了吧……”
“奴卑明白了。”
……
(十五)
“春公公,不是我姐姐要见我吗?”卫青由春陀带着可路是直奔甘泉居室的。
“卫夫人刚才和陛下在一起呢,陛下去问候太皇太后了,留卫夫人在甘泉居室。”
“哦。”
“卫侍中的家事,奴卑就不进去伺候了。”春陀笑着送他到门口,故意挑高声音说。
天色晚了,雪大风冷,卫青觉得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倒很想进去暖和暖和,那宫门却紧闭着。
“三姐?”卫青轻轻推门进去。
一个人影一把搂过来。
卫青下意识的闪脱。
“呵!又长本事了啊!!”刘彻黑着脸背靠了宫门。
“臣卫青参见陛下,陛下圣安!”卫青忙跪下。
“说得到好听,你心里还有朕吗?!”
“臣不敢。”卫青低了头。
“你不敢?!你回来多长时间了?!”刘彻走近他。
卫青又往后挪了挪,“回来,回来快一个月了……”
“你来看过朕一次吗?!你不是从早到晚的围着宫门转,就是在上林苑里围着军马转!你把朕放在哪里?!”
“陛下,陛下不是向臣摇头示意了吗?”卫青惶恐的跪着。
“摇头?!!”刘彻一愣,什么摇头?哦……是,他回来的那天,是冲他摇头来的,“嘿,你个实心眼儿的啊?!朕摇头是不是就管一辈子啊?!那这么说,朕要是点头……”刘彻蹲下身子,一把抄过他,搂住就亲,好凉的脸颊啊……
卫青局促的由他搂着,身上僵着动不得。
“你不是早就要都给朕了吗?”刘彻坏笑着胳肢他。
卫青畏痒的闪躲,脸红红的不说话,心都要跳出来了。
刘彻觉得有趣,先放开他,拉他起来,进了一重隔间,随手掩了门。暖香之气铺面而来。转过屏风,大大小小的漆盒摆了一地,盖子全掀开了,里面一派珠光宝气。只有一条几案,后面地上是厚实柔软的羊皮翻毛的褥子。再后面,从殿顶梁椽上垂下团龙云纹的淡黄色幔帐,隐隐见得里面厚厚的丝绸被褥已经铺好了……
卫青的脸颊立时烧得滚烫,立在那里,死活也不往前走了,害怕得不住摇头,“陛下……不行,臣……”
刘彻拉住他使劲拽,你想不走就不走啊,那朕怎么办呐,“怎么?沙场实战回来的,你怕什么呀?!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连衣服都脱换了,那可是贴体的物件,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卫青只是闭紧眼睛使劲摇着头,鼻尖都见了汗了。
刘彻的心有些软了,也奇了,这么多次了,每想用强,可看着他就手软。看来总得费些手段,“不过朕今天其实是想和你说说东瓯的事……你就放心吧……”
卫青疑惑的睁开眼睛。
“怎么?敢不相信朕?”
卫青忙摇摇头,咬着嘴唇,喘息未定,终于开了口,“陛下……君无戏言……”
刘彻也急得直冒汗,好嘛,在这儿等着朕呢?你倒学得乖,“好,好,好!你的胆子还真是越练越大呢!君无戏言就君无戏言!”稳住再说,你今天跑不了的,“但是,亲不算啊,抱也不算啊!”
卫青迟疑着不说话。
“那就算了。”刘彻又使劲的拽他。
“臣尊旨,臣尊旨……”
嘿,这‘臣’字在这寝宫里听着还真不应景呢!!“今天得说‘卫青’,别说错了!!”刘彻拽他同坐在羊毛褥子上,一手勾着他的腰,“朕平时一人睡的时候,就在这里,其实一人睡也很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不知往嘴里放了个什么咽下去,又挪过一个金香笼,里面冒出袅袅香雾,“你猜是什么香?”
真的好香啊,卫青闻了闻,但不知是什么香,只摇了摇头。
“是玉莲花的香。”刘彻又推近些让他闻。
那香气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