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锦衣卫-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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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蓦站起身来,走到书桌之前,喃喃的说道:“韩大人,说真的,虽然我的想法和你不太相同,也不是完全赞成你的想法。不过,我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你的做法,才是真正可以积攒国力,挥军北伐的做法。”
“你知道就好了。”韩风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走到书桌前看着张蓦写下最新一期‘岳麓杂谈’的评论。
不得不说,这位年轻书生的笔锋十分毒辣,短短的文字将南洋各国对汉人的排斥,对朝廷的阳奉阴违,写的入木三分。不仅仅写了这些,更是暗中挑动起汉人的自豪感,回想当年封狼居胥的威风!回想当年挥军西域的风光!以往辉煌的历史,对称着现在落魄的心情,分外让人难受。
“大人,你是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的呢?”张蓦一边写着,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韩风轻声一笑:“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个国家,军力不是很强,国内又刚刚经历动乱。国库几乎空虚到了极点,而之前的内乱,又极大程度的消弱了国力。可以说,那个时候的老百姓活下去是很艰难的一件事。但是那个国家的皇帝,想出了很诡秘的一招。他找到一个借口,对一个实力比自己有差距的国家开战。一打就是十年!”
“十年?怎么打?你不是说这个国家几乎都快到了崩溃边缘了吗?”张蓦放下毛笔,抬起眼看着韩风。
韩风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那个皇帝找了很多借口,让他们的臣民相信。是那个小国在不断占自己国家的便宜,是那个小国肆无忌惮的想要扩张。于是,战火一开。全国人都为了疯狂。国家穷不要紧,大家勒紧了裤腰带也要打仗。每天,大家见面都会互相询问,战事怎么样了?正因为如此,臣民从事生产的积极性很高,全部注意力都被战事吸引,就算有些许小问题,大家都能容忍,毕竟是在打仗嘛。而打仗的那十年,恰恰是那个国家开始恢复的十年。所以说,打仗未必是一件坏事。”
“打了十年,可真够久的。”张蓦叹息道。
“打十年是有原因的。当时,那个国家的军队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军队里问题很多。那个皇帝就分别把手中的军队派去打仗,今年是这支军队去,明年是另外一支军队去接着打。十年下来,军队也锻炼了,皇帝也借助这场长达十年的战争,从而再次把军队牢牢的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韩风认真的说道:“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大宋北伐的机会也许只有一两次,但是打一些局部战争对大宋是有利的。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用海盗们去打!”
第43章 西湖议事
一大清早,天色只是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刺骨的寒意,早上赶集做买卖的人们顶着严寒,想要去占个好位置。路边一间间小吃店打开门来做生意,令人口水横流的肉包子和豆腐脑的香味不住散发开来。
“第二期岳麓杂谈,刚刚送到临安,两文钱一份。”腿脚极快的小孩背着一小箱子岳麓杂谈,穿街走巷,扯开嗓门用那童稚的声音叫喊道:“只用两文钱就能看到岳麓书院众才子的最新论述。”
随即提高了嗓门的报童叫道:“此外还有长沙府段庚被杀一案最新进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两文钱一份了啊……”
“给我一份!”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黑色大氅裹着他的身体,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他站在报童的面前,身后的随从立刻取出两枚铜钱想要递给报童。那男子却厉声斥道:“岳麓书院的字,一个字也不止两文钱了。我家岂能如此小气?”
随从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塞在报童的手中,接过一份制作粗糙的岳麓杂谈,递给那位气度森严的男子。报童好奇的打量了这几个人一眼,把手中的铜钱收好,扯开了嗓门继续叫卖去了。
“别的不说,韩风弄出来这个岳麓杂谈,至少让大宋多了一门营生。”那男子看着报童远去的身影,喃喃说道,随即双手扯着岳麓杂谈,一眼看下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来看看,这等标题绝不是张蓦那些饱读诗书的人写出来的,定然是韩风这厮搞出来的花样,不过,标题的确很吸引老百姓去看。”
几名随从挤了上来,数道目光聚集在那张岳麓杂谈上,上边一行大字:长沙府官场地震,袁子通身败名裂。下边还附着一行小字——刑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拿袁子通归案,皇城司以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草菅人命等罪名提请朝廷判袁子通斩立决!
“当年在绍兴府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早晚得弄点事儿出来,没想到还不到两年时间,就快和我平起平坐了。”裹着大氅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从口中呵出的热气转眼间在空气中化作一片白雾,随即消失不见。
如今在礼部高就的赵飞,带着他几名随从,缓缓沿着西湖边走去。不远处,十余名精干的护卫散开,神色凛然的监视着四方。西湖堤岸上,一张小巧精致的餐桌摆开,上边放满了丰盛的早点。
双手抱着暖炉的老者,远远看到赵飞走过来,便笑道:“你来的可有些晚了。”
“叔叔。”赵飞快步上前,施礼道:“让叔叔久等了。”
赵汝愚微微一笑,示意赵飞坐下。一旁服侍着的仆人送上茶点,赵飞也不客气,拿起勺子便喝了一口粥,还是热热的。
“这是最新一期的岳麓杂谈。”赵飞将手中的纸卷递给赵汝愚。
赵汝愚接过纸卷打量了几眼,冷笑道:“韩风这个人,想法的确很新。只不过,他到底是玩枪棒的,对耍笔杆子的事儿不甚了解。用这么粗糙的纸,给谁看呢……”
赵飞点了点头,这个时代,文人对于形成文字的东西十分讲究。虽然活字印刷术已经问世了很久。可那种粗糙的印刷术出来的东西,文人很少去收藏。大家看重的都是雕版印刷出来,并且配上上等纸张,这样才值得珍藏。像岳麓杂谈用的纸,擦屁股都嫌太硬,真正的文士又有几个人能看得上呢?
“所以说,咱们要么不做,要做的话,一切都要照好的来。绝对不能像韩风这样马虎了事。”赵汝愚淡淡的说道:“他想要借助岳麓书院发起舆论,咱们也可以。无论他这份岳麓杂谈是什么动机,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下南洋服务。而这件事,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赵飞轻轻出了口气,他很理解赵汝愚的心情,对于有些人来说,某些事是宁死不可以碰的。不食周粟,看起来似乎很傻,但这是代表着一种气节。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也要回到刘玄德身边,当然不是基情,而是因为他有义气。现在的赵飞在礼部任职,中华上国自古以来都以礼仪之邦自居,又怎么能接受韩风的行为?
以前的宗主国和藩属只是形式上的从属关系。大宋开战,没有要藩属出兵出钱。和平年代,也没有让藩属们进贡许多。万国来朝的梦想和礼仪之邦的面子,以及对于那些穷山僻壤的鄙视,天朝上国从来都懒得去打藩属的主意。而现在这一切却被那个叫做韩风的人改变了!
“咱们的‘西湖议事’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印刷出来?”赵汝愚已经放下了筷子。
赵飞想了想:“最快明天就可以。所用的纸张都是最好的,全部都是雕版印刷,所以速度要比岳麓杂谈慢一点。不过价格并不贵……”
“我们印这个是为了跟韩风打对台,而不是赚钱。赔点钱无所谓,我们还能赔不起吗?现在韩风用海盗下南洋,我已经忍无可忍了。要是被他奸计得逞,朝廷公然把那些南洋小国变成予取予求的基地,我这个右相还不如不做了。”赵汝愚愤愤的说道:“这无关我和韩侂胄的相位之争,而是整个大宋的颜面。”
“侄子知道了,稍候就会去临安几大书局去督促印刷,务必明日就赶工出来第一批,将岳麓杂谈的前两期驳倒!”赵飞沉声说道。
堆满了纸张的房间里充满了书本的淡淡气息,院子里,廊台上,工匠们紧张的刻着雕版,四海书局在临安也算得上是大书局了,这次承接了赵汝愚暗中主使的西湖议事印刷工作,整个书局上下尽数发动起来,并且临时开高价招来许多工人,务必要尽善尽美的完成第一期西湖议事的制作。
掌柜的坐在廊台上,仿佛检查着每一块雕版,绝对不能出现一个错别字。眼中看着那些字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一次,赵汝愚不计成本的投入,找了个门生当幌子,暗中主使四海书局出版西湖议事,摆明了就是要和岳麓杂谈打擂台。正因为如此,本来就不差钱的赵汝愚更是投入巨大,掌柜的掐指一算,这感情好啊,要是西湖议事出两期的话,赚的钱就已经是往年一整年的收入了。而且,为右相大人印东西,没有风险,还能和长官们套近乎,将来看到临安府的官差,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客气了。
想的正开心,掌柜的忽然停下了抚摸雕版的手掌……就像那些麻将高手,随手一摸就知道牌是什么一样。掌柜的吃这行饭已经三十年了,从学徒工做起,雕版根本就不用看,拿手一摸,就知道那个字是不是和底稿一样。如今停下了手,不用说,肯定是摸到了错字。
“啪!”胖胖的掌柜就像个皮球似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愤怒的举起手中的雕版,奋力朝地面上砸去。破口大骂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大生意,我给你们这么多钱,就是要你们多快好省的完成工作。但是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有错字,错字……这他娘的不是砸我四海书局的招牌吗?虽然老子不知道给钱的大老板是谁,但是老子可以告诉你们,就是出面来联系咱们书局的那位,在临安城里也是惹不起的人物。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今天午夜之前一定要完工。要是做不完,都别回去睡觉!”
掌柜的脸色就像一块猪肝,涨红的脸让人担心他随时可能爆血而死。身边几个书局的小伙计急忙陪着笑脸端茶倒水,将椅子推过来,服侍着掌柜的坐下,又小声安抚了几句。
掌柜的怒气略减,又接着说道:“好好干,只要明天能印刷出第一批来,人人都有赏钱,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骂人总是没有物质奖励管用,一听到还有赏钱,已经昏昏欲睡,眼圈黑的像熊猫似的工匠们立刻抖擞起了精神,整个院子里顿时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指挥使大人,已经锁定四海书局等三个书局,正在分别制作雕版,准备为西湖议事印刷。预计明天就能赶出第一期了。”一名精干的皇城司公差双手抱拳,躬身对苏夕颜说道。
苏夕颜默然片刻,看着紧紧关闭的门窗,淡淡的说道:“不用去管书局。查清楚是哪些人在写西湖议事的书稿了吗?”
公差朗声说道:“暂时只查到了三五人。余下的还在继续追踪之中。”
苏夕颜点了点头,示意这个公差先出去。等到他退出房间,关上房门,苏夕颜这才取出怀里那封已经拆开的书信,上边歪歪扭扭的便是韩风的亲笔字迹,而且还有不少字写少了笔画,行文更是一点文采都没有。虽然粗鄙,却很清晰。
“老苏,我是韩风。上次你来信说临安有人想要搞个类似于岳麓杂谈的东西来打擂台,不要紧,让他们搞。只要是有理有据的说事,我们不管。争来辩去,反而让天下百姓和士子看得更明白事理。但是,要是有人颠倒黑白,胡搅蛮缠。为了五枚铜钱,就出卖自己良心的,给老子狠狠的打。老子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五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