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_005-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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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疑心。正好这时朝廷下诏赦免王庭凑,诸道参加讨伐的军队都已停罢。王智兴率兵先行一步,回到武宁境内。崔群听说王智兴已率兵入境,十分恐惧,派人前往迎接慰问,并让士卒放下武器,然后入城。王智兴拒不从命,乙巳(十四日),率兵径直向徐州城挺进,城中人开门待命,王智兴杀异已者十多人,然后来到节度使衙署,面见崔群和监军,拜倒在地说:“这都是将士的意思,我个人毫无办法。”他为崔群和判官以及随行人员准备护送的人员、马匹和行装,其实,都早已准备好了。随后,率兵护送崔群前往京城,到桥返回。桥有朝廷设置的盐铁院仓库,于是,王智兴纵兵大掠盐铁院储藏的钱币和布帛,以及诸道向朝廷进奉而经过汴河中的船只,以及商人和行人在船上的财物,也都掠抢三分之二。
'9'丙午,加朱克融、王庭凑检校工部尚书。上闻其解深州之围,故褒之,然庭凑之兵实犹在深州城下。
'9'丙午(十五日),唐穆宗任命朱克融、王庭凑为检校工部尚书。穆宗听说朱克融和王庭凑已经撤除了包围深州的军队,所以,加官予以褒奖。其实,王庭凑的军队仍然在深州城下未撤。
韩愈既行,众皆危之;诏愈至境更观事势,勿遽入,愈曰:“止,君之仁;死,臣之义。”遂往。至镇,庭凑拔刃弦弓以逆之,及馆,甲士罗于庭。庭凑言曰:“所以纷纷者,乃此曹所为,非庭凑心。”愈厉声曰:“天子以尚书有将帅材,故赐之节钺,不知尚书乃不能与健儿语邪!”甲士前曰:“先太师为国击走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愈曰:“汝曹尚能记先太师则善矣。夫逆顺之为祸福岂远邪!自禄山、思明以来,至元济、师道,其子孙有今尚存仕宦者乎!田令公以魏博归朝廷,子孙虽在孩提,皆为善官;王承元以此军归朝廷,弱冠为节度使;刘悟、李,今皆为节度使;汝曹亦闻之乎!”庭凑恐众心动,麾之使出;谓愈曰:“侍郎来,欲使庭凑何为?”愈曰:“神策六军之将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耳!尚书何为围不置?”庭凑曰:“即当出之。”因与愈宴,礼而归之。未几,牛元翼将下骑突围出,深州大将臧平等举城降,庭凑责其久坚守,杀平等将吏百八十余人。
韩愈被任命为宣慰使,既将出发,百官都为他的安全担忧。穆宗诏命韩愈到成德边境后,先观察形势变化,不要急于入境,以防不测,韩愈说:“皇上命我暂停入境,这是出于仁义而关怀我的人身安危;但是,不畏死去执行君命,则是我作为臣下应尽的义务。”于是毅然支身前往。到镇州后,王庭凑将士拔刀开弓迎接韩愈。韩愈到客房后,将士仍手执兵器围在院中。王庭凑对韩愈说:“之所以这么放肆无礼,都是这些将士干的,而不是我的本意。”韩愈严厉地说:“皇上认为你有将帅的才能,所以任命你为节度使,却想不到你竟指挥不动这些士卒!”有一士卒手执兵器上前几步说:“先太师王武俊为国家击退朱滔,他的血衣仍在这里。我军有什么地方辜负了朝廷,以致被作为叛贼征讨!”韩愈说:“你们还能记得先太师就好了,他开始时叛乱,后来归顺朝廷,加官进爵,因此,由叛逆转变而为福贵难道还远吗?从安禄山、史思明到吴无济、李师道,割据叛乱,他们的子孙至今还有存活做官的人没有?田弘正举魏博以归顺朝廷,他的子孙虽然还是孩提,但都被授予高官;王承元以成德归顺朝廷,还未成人就被任命为节度使;刘悟、李当初跟随李师道、吴元济叛乱,后来投降朝廷,现在,都是节度使。这些情况,你们都听说过吗!”王庭凑恐怕将士军心动摇,命令他们出去,然后,对韩愈说:“您这次来成德,想让我干什么呢?”韩愈说:“神策军和羽林军、龙武、神武六军的将领,像牛元翼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但朝廷顾全大局,不能把他丢弃不管。为什么你到现在仍包围深州,不放他出城?”王庭凑说:“我马上就放他出城。”于是,和韩愈一起饮宴,然后,用隆重的礼节从深州突围出城深州大将臧平等人举城投降王庭凑,王庭凑指责臧平等人一直坚守,杀臧平等将吏一百八十多人。
'10'戊申,裴度至长安,见上,谢讨贼无功。先是,上诏刘悟送刘承偕诣京师,悟托以军情,不时奉诏。上问度:“宜如何处置?”度对曰:“承偕在昭义,骄纵不法,臣尽知之,悟在行营与臣书,具论其事。时有中使赵弘亮在军中,持悟书去,云‘欲自奏之’,不如尝奏不?”上曰:“朕殊不知也,且悟大臣,何不自奏!”对曰:“悟武臣,不知事体。然今事状籍籍如此,臣等面论,陛下犹不能决,况悟当日单辞,岂能动圣听哉!”上曰:“前事勿论,直言此时如何处置?”对曰:“陛下必欲收天下心,止应下半纸诏书,具陈承偕骄纵之罪,令悟集将士斩之,则藩镇之臣,孰不思为陛下效死!非独悟也。”上俯首良久,曰:“朕不惜承偕,然太后以为养子,今兹囚絷,太后尚未知之,况杀之乎!卿更思其次。”度乃与王播等奏请“流承偕于远州,必得出。”上从之。后月余,悟乃释承偕。
'10'戊申(十七日),裴度抵达长安,面见唐穆宗,对自己率军讨伐幽州、成德而未能取胜表示请罪。在此以前,穆宗曾下诏,命刘悟把监军刘承偕送还京城,刘悟假托将士不服从自己,拒不执行。穆宗问裴度:“这件事应如何处理?”裴度回答说:“刘承偕在昭义骄横放纵的情况,我都知道。当时刘悟出兵在行营时,曾写信给我,报告过这些情况。宦官赵弘亮当时出使在我军中,他临行时拿走了刘悟的这封信,说:‘我要亲自向皇上禀报’,不知他是否向陛下上奏?”穆宗说:“朕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况且刘悟是大臣,为什么不自己上奏?”裴说:“刘悟是武将,不懂朝廷制度。不过,这件事现在已弄的议论纷纷,我和其他人向陛下当面说明,陛下仍然不能决断,况且刘悟当时只是一面之词,怎能说动陛下呢?”穆宗说:“以前的事就不说了,你只说现在怎么办?”裴度说:“陛下如果能下决心收取天下人心的话,只要下达一道诏书,指出刘承偕骄横放纵的罪行,命刘悟集合将士,当众把他斩首就可以了。这样,不仅刘悟,而且全国各个藩镇的节度使都会认为陛下执法如山,谁不愿为陛下尽死效力呢!”穆宗低头沉默很久,说:“朕并不可惜承偕,但皇太后把他收为养子,现在刘悟拘留了他,都没敢让皇太后知道,何况杀掉他呢!请你再想其他的办法。”于是,裴度和王播等人奏请“把刘承偕流放到遥远偏僻的州县,刘悟肯定会释放他。”穆宗采纳了二人的意见。下诏流放刘承偕,过了一个多月,刘悟才释放了刘承偕。
'11'李光颜所将兵闻当留沧景,皆大呼西走,光颜不能制,因惊惧成疾。已酉,上表固辞横海节,乞归许州;许之。
'11'李光颜统辖的许州兵得知皇上已经下诏停罢了诸道在河朔前线的军队,而自己还要留守沧州和景州,都大声喧华起来,往西奔走,要回许州。李光颜制止不住,以致受惊得病。已酉(十八日),李光颜向朝廷上奏,一再请求辞去横海节度使,乞求批准自己返回许州。穆宗批准。
'12'壬子,以裴度为淮南节度使,余如故。
'12'壬子(二十一日),唐穆宗任命裴度为淮南节度使,仍兼任原来的其他职务。
'13'加刘悟检校司徒,余如故。自是悟浸骄,欲效河北三镇,招聚不逞,章表多不逊。
'13'唐穆宗任命刘悟为检校司徒,仍兼任原来的其他职务。从此以后,刘悟逐渐骄横跋扈,想效仿河朔三镇,实行割据。于是,招聚在各地不得志的那些狂妄之徒,上奏朝廷的章表也往往出言不逊。
'14'裴度之讨幽、镇也,回鹘请以兵从;朝议以为不可,遣中使止之。回鹘遣其臣李义节将三千人已至丰州北,却之,不从;诏发缯帛七万匹以赐之,甲寅,始还。
'14'裴度当初奉命征讨幽州和成德时,回鹘国请求出兵参战,朝廷商议以后,认为不可,于是,穆宗派宦官出使制止。不料回鹘国派遣大臣李义节率领三千人马已到达丰州的北部。宦官命李义节退回,李义节不听,于是,穆宗下诏,发放丝织品七万匹赠送回鹘国。甲寅(二十三日),李义节才率兵退回。
'15'王智兴遣轻兵才千袭濠州;丙辰,刺史弘度弃城奔寿州。
'15'王智兴派遣轻装士卒二千人袭击濠州。丙辰(二十五日),濠州刺史侯弘度弃城逃奔寿州。
'16'言事者皆谓裴度不宜出外,上亦自重之。戊午,制留度辅政;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播同平章事,代度镇淮南,仍兼诸道盐铁转运使。
'16'凡是向朝廷上奏的臣僚都认为裴度不应当到外地去任职,而应留在朝廷。穆宗也器重裴度,戊午(二十七日),命裴度留京辅佐朝政。任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播带同平章事的荣誉官衔,代替裴度为淮南节度使,仍兼诸道盐铁转运使。
'17'李寰帅其众三千出博野,王庭凑遣兵追之;寰与战,杀三百余人,庭凑兵乃还,余众二千犹固守博野。
'17'李寰率领他的部下三千人从博野突围,王庭凑派兵追击。李寰迎战,杀伤三百多人,王庭凑的士兵才返还不再追击。李寰剩余的二千人仍坚守博野。
'18'朝廷以新罢兵,力不能讨徐州,已未,以王智兴为武宁节度使。
'18'朝廷考虑到刚刚对幽州、成德的讨伐,无力再讨王智兴的叛乱,已未(二十八日),任命王智兴为武宁节度使。
'19'复以德棣节度李全略为横海节度使。
'19'唐穆宗仍任命德棣节度使李全略为横海节度使。
'20'夏,四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20'夏季,四月,辛酉朔(初一),出现日食。
'21'甲戌,以傅良弼、李寰为神策都知兵马使。
'21'甲戌(十四日),唐穆宗任命傅良弼、李寰为神策都知兵马使。
'22'户部侍郎、判度支张平叔上言:“官自粜盐,可以获利一倍;”又请“令所由将盐就村粜易;”又乞“令宰相领盐铁使;”又请“以粜盐多少为刺史、县令殿最;”又乞“检责所在实户,据口团保,给一年盐,使其四季输价;”又“行此策后,富商大贾或行财贿,邀截喧诉,其为首者所在杖杀,连状人皆杖脊。”诏百官议其可否。
'22'户部侍郎、判度支张平叔上奏,建议:“由官府自已粜盐,朝廷每年获利可增加一部”;又建议“命各道掌管食盐专卖的官吏把盐送到村里出粜交易”;又建议“命宰相兼领盐铁使”;又建议“各道以粜盐多少作为考察刺史、县令政绩优劣的依据”;请求“命各道核查当地的户口,根据各户人口的多少,若干户组织在一起,给一年的食盐,让他们相互作保,一年分四次向官府交纳盐钱”;又说:“实行这项政策后,如果那些有钱的大商人向官府行贿,或者出于不满而喧哗闹事,或向上控诉的话,对于为首者,命各地用刑杖打死,凡联名上诉的人都给予杖背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