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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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横眉竖目,想要辩白辩白,却想起今儿正是十一月二十二,曹颐出阁的日子,也是带着几分心虚,终没有再说。她原想着等丈夫醒过酒后,再细语宽慰,好解了嫌隙。没承想,直到过了年,曹仍是冷着脸。
她心中也生出些许悔意,不仅对曹项比过去好些,就是路眉这边,也想着等孩子生下,要好好相处,挽回丈夫的心再说。她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娘家又不是寻常人家,谁还能够越过她去不成?
路眉的房里。仍是不停地传出凄惨的哭喊声。
曹站在院子里,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纠结。他既期望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降生,又希望他不要到人间受苦;他既想要放过路眉一条生路,又不愿意留着任何关系家族安危的隐患。
曹还在长吁短叹,里面那惨叫声却越来越弱,在灯光摇曳下,能够看到屋子里人影晃动。随着脚步声。一个婆子掀了帘着出来,惊慌道:“二老爷,姨奶奶却是凶险,怕是要都保不住!”
曹的心里“咯噔”一下。伸手退开那婆子,进了们去。屋子里的几个婆子进到他进来,忙劝他出去,直说产房污秽。
路眉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因先前出汗的缘故,额前的头发都贴在脸上,再也没有往日地娇艳与妩媚。露在被子外头的胳膊。也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骷髅般骇人。
到底是做了两个月的夫妻,往日恩爱还历历在目。曹心里也是酸酸的。对她的怨恨也少了大半。
一个婆子取来人参片。塞到路眉口出,又在旁不停地唤着。过了好一会儿。路眉方幽幽醒来,见到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曹叹息一声,终是开口安慰:“且宽心,不要胡思乱想,先把孩子生下来,还搬回南院吧!”
路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却是泪如泉涌,似乎要流尽这半年的心酸与委屈。旁边的婆子又劝了曹出去,方道:“姨奶奶再使点儿劲,挺挺孩子就出来了!”
路眉睁开眼睛,望着房顶,想要大喊,却委实是没了力气,只微微地动了动嘴唇。
“哎呀,姨奶奶,这般可是不成啊!您得再用力,再用力啊!”产婆还在喋喋不休地劝着。
路眉的泪顺着眼角滑落,伸手去摸自己地肚子,这是自己的骨血,这就是往后自己的依靠。男人的恩宠算什么,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往后自己安安分分地带孩子,往后自己规规矩矩地做个良家妇人……
或许是想到以后地安稳日子,路眉突然觉得自己多了不少力气,她狠狠地攥住被子,用了吃奶的劲地大喊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来到人世……
正月十六,曹家又多了位小姐,却是个福薄的,生而丧母。
闻信,兆佳氏松了口气,想要抚养庶女,以示贤惠,却没有如愿。
织造府内院,高太君房里,看着摇篮里地孱弱得像猫儿一样的女婴,高太君直念“佛祖保佑”,想到孩子去了的生母,不由得红了眼圈。
京城,户部衙门。
福建海寇损失账的差事做完了,曹颙带带拉拉地帮着彭铸忙了几日从湖广调粮地事务,与湖广司的人混了个脸熟,却也知道了彭铸口中所谓“湖广司最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湖广司的人和福建司大有不同,去年九月里被卖出去地官缺不甚多,绝大部分是入部多年地官吏。这些人大抵是老油条,像傅显功、彭铸这样地实在人基本没有,都是些个滑不留手
,打哈哈地人多,做实事的人少,又是势利的紧。分的复杂,相互之间摩擦不断,办事拖沓可想而知。
而主官郎中图明安又是这群麻烦中的大麻烦。一方面,他因有些个后台眼高于顶,对低于他官位的这些个主事、笔帖式都有些瞧不上眼,素来带搭不理的,摆得架子似乎比侍郎甚至尚书都高;另一方面,他又是个极其苛刻的人,账目到了他那里,总是横挑竖挑,非给你摘两个错处打发你回去再忙活一回不可,极少有痛快通过什么事的。
彭铸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和图明安打交道,前头几天还耐着性子,后来却是也没好脸挂着,虽然不敢直接顶撞上官,却是每每那边受气,就回来关起门大骂宣泄一番。直到曹颙来了,他才算得以解脱。
曹颙话不多,但思维敏捷,常常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湖广司的人想和他打哈哈,常常是两三句就被拐到正题上。想不做事?却是没门!
又因为曹颙那一叠串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谁也不敢得罪于他,便是图明安也对他十分客气,账目上没刁难过。
彭铸发现这件事之后。念了多少句佛,然后就连磨带恳求的,央着曹颙,凡往图明安那边送帐都是他去。
曹颙自然知道他那些个小九九,不过确实自己出马要比别人出马效率更高些,也就顺势应了下来。彭铸没口子地谢过,又许下了多顿酒席。
这一日,曹颙正和彭铸盘账。忽然有小吏来请曹颙过去,说石侍郎有请。
曹颙有些奇怪,这石侍郎就是石文桂,太子妃的亲叔父。去年十一月被康熙贬斥“软弱无能”,和施世纶调换了官职,成为户部右侍郎。石文桂安安静静地上任,而后也一直十分低调。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消沉了一般。曹颙都快忘了户部还有这么一号人,这会儿实不知他找自己所为何事。
曹颙往石文桂那院子走过去时,正瞧见李其昌从里面出来。面色铁青,紧锁着眉,一脸的不快。瞧见了曹颙。他明显一怔。然后似是若有所思。曹颙过去俯首行礼。李其昌客客气气地虚扶了他,而后快步离去。
曹颙微微皱眉。莫非出了什么岔子,这是从上到下一级级的追究责任?他自信最近从手上过的账目都是没问题的,一时也想不出哪里出了状况。
石文桂被康熙骂作“软弱”,可这体态形象可一点儿都不软弱。他身体微胖,一张国字脸,因为年迈,双腮的肉微有下赘,使得整张脸看上去十分地严厉。即使他满是笑容,瞧着也不是什么好脸色。
曹颙进来时,石文桂就摆着这么一副自觉是十分和颜悦色的表情,然落到曹颙眼里,却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阴险模样。
抛却表情,石文桂的言辞还是相当温和的,先问了几句进来的差事做得如何,然后又对他之前协理福建海寇损失账目的事作出嘉许,最后多有勉励之词,又道“前程不可限量”。实质性的话是一句没说,就打发曹颙回去了。
曹颙听得莫名其妙,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一日石文桂只见了他和李其昌,再没找过旁人,而李其昌从石文桂那边回去之后,除了表情凝重外,并没有其他异常,也没有重新审查什么出现纰漏地旧账,仍是继续做手头天津海税的差事。
曹颙也懒得去想那么多,石文桂若是有所图,终会露出端倪来的。虽说是太子妃的叔父,曹颙却也没什么忌惮地,眼下太子的日子并不好过,连带着这些与太子有干系的权贵也个个老实得紧。就算石文桂想要算计点什么,却也要掂掂分量,应该不会轻易拿他开刀。因此,曹颙又回彭铸处,依旧处理调拨赈灾粮食事务。
新院子不能老没有名字,曹颙与初瑜商议了,又比量着原有院名,最后就起了“梧桐苑”。想着等天气暖和些,植两株梧桐过来,也算是合了意思。
因前些日子“通房”之事,曹颙对叶嬷嬷有些不放心,就将初瑜托给紫晶,请她每日多照看些。
紫晶本也喜欢初瑜,待她就越发亲近,又怕她待着闷,每日往桐院来得就频繁些个。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珠儿、翠儿因多了女主子,又有七八个不比她们逊色的侍女比着,本是没什么底气地,紫晶常来常往的,倒是能够让她们有“多个主心骨”的感觉。
忧虑皱眉的,自然是叶嬷嬷与喜雨几个。因喜雨长得好,淳王福晋本是不愿意她随着陪嫁地,可还是被瓜尔佳嬷嬷与额苏里嬷嬷劝着应下,原是为了防着这边的紫晶。
照她们两位说的,额驸这边虽然虽没通房丫头,或许是不解情事地缘故。等到娶了亲,晓得床第之欢,还
男子能够抵住美色地诱惑?虽说紫晶年纪大上几岁,轻,容貌又好,又是有着多年侍候地情分,且温柔知礼,处事周到的。若是让这样一个女子做了妾,怕是连格格都要顾忌三分。
喜雨便是相貌好些,却是淳王府地包衣下人,爹娘兄嫂都在那边府上当差的,还能够飞上天去?而且她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利害关系。哪敢越。用王府这边的陪嫁侍女做通房,总比曹府这边的几个强,省的有不懂事的,捣蛋惹得格格伤心。
淳王福晋听了这些劝,这才依着她们俩,把喜雨等四个丫鬟交到叶嬷嬷手里,又交代了一番。
叶嬷嬷奶大地这格格,心底早当自家闺女一样看待。疼得紧。格格嫁过来这些日子,因额驸爱静,上房是不留人值夜,也不知两位主子的房事如何。她私下问过格格。却是新妇腼腆不肯应答。
待到格格小月,依规矩也是要夫妇分床睡的,叶嬷嬷便想安排喜雨去侍候额驸,早早定下通房的名分。也省得节外生枝。没想到不仅惹恼了额驸,连带着格格也对她有几分埋怨,心下已是懊恼不已,又瞧着近日来格格和紫晶十分的亲近。心里忧虑着急,却是没法子说出来,只十二分的精神提防着。生怕格格吃一点儿亏。
这日紫晶来梧桐苑。找初瑜商议给曹颂过生日的。曹颂正月二十五的生日。衣服鞋袜是早就准备下地,只差这生辰酒。因曹颂爱热闹。去年也是给他请了戏班子回来的,紫晶便向初瑜说了,又商量要不要请上些亲友,吃上一日酒。
这是初瑜嫁过来后第一次主持宴客,自然要好好筹划的。两人商量了女客的单子,除了两位姑奶奶,还有宝雅格格,兆佳府地太太小姐并其他几家常走动的女眷。外客却要曹颙与曹颂兄弟两个来拟。
初瑜虽年纪比曹颂还小一岁,只是在娘家为长,下面弟弟妹妹又多,又因着曹颙,心里便将曹颂看成与弟弟们一样的,平日在他面前很有嫂子的做派。见初瑜言语庄重,曹颂也收了素日地随性,在这小嫂子面前很是服帖。只是初瑜离开后,他没少向紫晶感叹:“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小嫂子绷着脸说话的神态,可不是像极了哥哥!”
因等给曹颂过完生日,就是正月二十六,初瑜嫁过来满一个月,按照规矩,还要回王府“住对月”。到时候,曹颙也要随着过去的,带的衣物,随行侍候地人都要提前打理。说妥了曹颂的生辰酒,初瑜和紫晶又商量起这事来。
喜云送上茶来,刚好听到初瑜与紫晶提及二十六回王府带谁回去侍候,不由低声道:“格格却不要忘了后廊‘病’着的那个!”
她是初瑜自幼地贴身侍女,自然一心想着主子这边,对叶嬷嬷为额驸安排通房之事颇有微词。格格金枝玉叶,又是这般品貌,难道还需要靠着丫头笼着自己地夫君不成?况且额驸是真心疼爱格格,两人感情正浓,哪里轮得到外人多事?
后廊‘病’着地,自然是说喜雨。
现下喜雨处境十分尴尬,那晚曹颙说“不耐烦人多”,在场的几个谁不知道说得就是她?就是其他侍女,见不得她地小意殷勤,却也是背后好好地笑了一回。又因着她,使得大家都引了额驸的忌讳,冷言冷语也是不少。
喜雨虽然包衣出身,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