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不淑-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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佃户们听说东家回来了,正想着要来租地种,有人去唤就一窝蜂地来了。结果一听坐在帘子后面的夫人问起鱼塘里的鱼,俱都成了哑巴,推说不知道。这些人在饿肚子的时候,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偷过里面的鱼,现在一听东家问起,都以为是要和他们算账,自然要推不知道。
夏瑞熙低声交代了良儿几句,良儿走出帘子去大声道:“我们夫人说了,她看见今天有这么多人来继续租地,他很高兴。前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很辛苦,活下来不容易,所以前几年欠的租子什么的,一概不再过问,都一笔勾销,账只从今年算起。夫人问起鱼,只是想知道能不能养出好鱼,没有其他意思。要是能养出好鱼,那便要出钱聘人养鱼护鱼,也让大家在农闲的时候还能多些进项。”
欠的租子不要了,那些鱼想必也不会再追究。更何况东家若是要出钱聘人养鱼护鱼,那可就是一大笔进项。当下便有那脑子灵活的人上前回答夏瑞熙的问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想得到那养鱼护鱼的活。
夏瑞熙一直忙活到午饭时分才算问完,又让长寿带要租地的佃户出去画押。
饭刚好,欧青谨也恰好回来,边洗手边问她:“我刚才听说佃户兴高采烈地夸你是个活菩萨,说你免了他们往年的租子?”
夏瑞熙给他盛汤:“不得不免呢,他们哪里有拿出来的?你没看见他们那个样子,吃的都没有,种地就是唯一的指望。免了往年的租子,他们心里高兴,就不会去逃荒。我看附近荒了的地也蛮多的,现在地价便宜,不如买些下来如何?连成片了,都改成水田,地闲着的时候就种蚕豆。这样一年到头地都不闲,大家也能吃饱。”
欧青谨坐到她身边,柔柔地说:“都依你。我这就让人去打听,看哪些地要卖的,咱们回去就把他给办了。要不然这样,城里有好多铺子也是要贱卖出手的,不如一起拿下了,将来就是租也够本。”
夫妻二人定下了一年大计,才专心吃起饭来。那边达儿突然哭起来,原来是廖氏在喂他吃煮烂的面条,喂了第一口,第二口就不知喂到哪里去了。达儿等不得,便咧嘴表达不满。
见达儿哭了,廖氏紧张地瞟了夏瑞熙夫妇一眼,忙抱起他来哄。良儿去接过达儿,脸色有些不好看:“达哥儿是饿了,我来喂。廖嫂子家里事多,想必也没休息好,你先去吃罢,等会子来换我就是。”
廖氏看了夏瑞熙一眼,见她面上淡淡的,并没有多说什么,方垂下头谢过良儿去了。
良儿边喂达儿边抱怨:“她从昨日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昨夜里居然忘记给哥儿绑尿布,尿湿了几床褥子,她天亮了才发现,好在这里有地热,哥儿身体好,没冷着。刚才瞅她喂面条,喂了第一口,第二口就呆痴痴的放在哥儿的鼻子前不动。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夫人您要敲打敲打她,其他差事可都比不过照顾哥儿这样精细。”
夏瑞熙道:“得了,她家里老人病着,难免有心事,谁还没个恍惚的时候?改个时候,我点拨点拨她就是了。她的脾气闷,你可别背地里又训她,害她又躲着哭。”
良儿便知自己平时训廖氏的话都给夏瑞熙听见了,她自来在夏瑞熙面前自在惯了,也不以为意,口气越发地冲:“夫人别心软,奴婢脾气虽躁,可却是真心为她好呢。不是奴婢夸口,离了这里,她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东家?”
夏瑞熙知道良儿的脾气,不和她计较。欧青谨却是轻笑一声:“改日提拔良儿做管事,帮夫人把这些大事小事都管了,省得夫人操心,可好?”
良儿这才惊觉自己说话有些过。当下有些脸红,侧身行礼道:“都是夫人惯得奴婢不天高地厚了。”
欧青谨淡淡地说:“以后注意些。”又和夏瑞熙说:“你的心却是软了些,其他事可以出得错,照顾达儿的事却是不能出错,她若是做不了,另外请个人来做就是。良儿又要伺候你,又要伺候玉姑姑,忙不过来,等回去以后,寻人牙子来,连灶上的一并寻了,再买两个本分些的丫头。”
廖氏却没有依着良儿的话下去吃饭,而是立在门口一直听着,想看看夏瑞熙是否会责骂她。骤然听见欧青谨这一句,好似晴天霹雳,炸得她脑子里一片浆糊,晃晃悠悠地走了。她却没听见欧青谨后面的一句话:“让她去做些别的活计,能养活她自己就行。”
夏瑞熙用绢帕擦了擦嘴:“知道了,我是想着平时达儿多数时候都是我领着,她是第一次犯错,又自来老实本分,轻轻点拨一下就行,结果你们一个个都不依我。等她吃完饭,让她来见我就是。”
夏瑞熙带着达儿睡了午觉起来,廖氏才红肿着眼睛进来,畏畏缩缩地立在角落里,头也不敢抬,夏瑞熙看着她那模样儿,心头有许多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挥手让她下去。心里却是下定决心回去后就不要廖氏领达儿了,廖氏这个性子,实在是不适合。也不知道廖氏的特长是什么?不如让她四处帮帮忙,观察一阵再说。
接下来几日,夏瑞熙便尽量自己多领达儿,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良儿领着。廖氏突然闲了下来,虽然夏瑞熙让她四处去看看,可有什么帮忙的就搭把手,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专门教养小少爷的妈妈,哪里敢让她帮忙?
廖氏闲了几天,越发地认定主人家是不要她了。最难受的是,她夜里习惯抱达儿睡,下意识地把达儿当成自己的孩子去疼爱,如今就是自己一个人,看见达儿也不得抱,是在是挠心挠肝的难过,少不得夜夜哭泣。加上心事重重,神思越发地恍惚起来。
十三那日,一家人要回西京城,准备过元宵节。
廖氏往日都是抱着达儿和夏瑞熙坐的一张车,今日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了这个资格,很自觉地要去和玉姑坐后面的驴车。
谁知达儿见了她,便依依呀呀地瘪着嘴要她抱,到底是陪伴照顾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培养出感情来了。
廖氏心头一阵狂喜,险些没哭出声来。她满肚子想的都是,这个孩子她没白疼。心里到底也是有她的。手刚伸出去,又想其旁边有他亲娘看着,不由软软地耷拉下手臂。
夏瑞熙叹了口气,把达儿递给她抱着:“你过来和我坐吧,正好我也有话同你说。”还是开门见山地和廖氏说说清楚,省得她又总是哭。
主母还会有什么话要同她说呢?无非就是说不要她了吧?廖氏心头彻底绝望,紧紧地把达儿贴在怀里,忍住泪水轻声说:“夫人不用说了,奴婢都知道,是奴婢不好,让您和四爷失望了。正好奴婢的爹爹病重,身边无人伺候,等回去以后,奴婢就请辞回家去。”
夏瑞熙皱起眉头:“你要请辞回家去?”她一直都以为廖氏不愿回娘家受气,廖氏要走,这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廖氏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低声道:“是。奴婢的爹爹对奴婢一直都很好,从出嫁前到出嫁后,再到回娘家,只是他年老体弱,护不得奴婢。如今他病重,奴婢想去床前尽尽孝道。”
夏瑞熙道:“你爹爹的病可好些了?处处都要用钱,你辞了回去,可怎么好?”
廖氏低眉垂眼地道:“谢夫人关心,奴婢家里来了几个很久不曾见面的亲戚,他们如今发达了,愿意帮奴婢的爹爹治病。”
既然是这样,夏瑞熙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强留,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有各人的命,她不可能照顾尽天下的人。
说话间,达儿瞌睡来了,用白胖的小手紧紧抓住廖氏的衣襟,把脸往上擦。廖氏慈爱地搂紧他,轻声地哼起儿歌,达儿睡过去,廖氏盯着他头顶那几根稀稀拉拉的黄毛,怜爱地说:“哥儿这头发,以后长大了必然会变浓密的。”却是始终舍不得把达儿交还给夏瑞熙。
回了西京城,欧青谨果然让长寿四处去寻找别人要卖的铺子,打算拣那地段好的买下来,也不做生意,就随他放着,只等将来平定了好租出去。夏瑞熙则让人牙子领了人上门来瞧。
第68章 当野兽遇到野兽
平淡无味的元宵节一过,人牙子就领了人上门。
带来的人虽不少,夏瑞熙真正满意的却没有几个,丫头们不是太小就是太笨,要不然就是心眼不正。最后只挑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并一个厨娘。厨娘姓李,是连着她女儿小竹一起买的,小竹圆脸圆眼,很是可爱。另一个黑皮肤大眼睛的丫头却是被玉姑一眼看上,因而留了下来,直接就拨去伺候了玉姑。
说到奶妈,却让夏瑞熙挑花了眼。除了几个看上去就贫苦,瘦叽叽,看上去就营养不良的,竟然还有两三个极不错的,个个干净整齐,口齿伶俐,出身清白,奶水又好,教养孩子都有一手,说起来头头是道,个个儿都比廖氏强。
特别是其中一个范氏,最为出众,论长相,是那种最安全最讨喜的,看着五官一般,却透出一种亲切随和,一说一个笑,开朗大方,手脚又麻利。
正好合了夏瑞熙要寻个开朗大方的人的打算。
夏瑞熙心里基本定了就是范氏,正要开口询问价钱,却听帘子一响,欧青谨在外面咳嗽一声。当下寻了个借口,让良儿守着,自己出屋去瞧。
夏瑞熙进了左边厢房,只见廖氏抱了达儿立在一旁,欧青谨坐在中间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问廖氏:“把你刚才和王周氏说的话再说一遍给夫人听。”
廖氏有些不安,红了脸轻声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是说夫人和小少爷真有福,平时奶娘最是难寻。夫人才说要寻奶娘,就来了这好几个,个个都极不错,倒像是别人养着就等夫人来挑似的。”
夏瑞熙有些茫然地看向欧青谨,欧青谨伸手从廖氏怀里接过达儿,对廖氏温和地说:“好了,你先下去。”
待廖氏走远,欧青谨皱眉道:“平常人家的饭食不够,奶水也就不多,只够自己孩子吃。出来做奶娘,若非是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就是像廖氏这样孤苦无依的,总之没几个高兴的。大户人家里的,一般都是寻了早早就养下来,省得临时难找。廖氏不说这句话,我倒没想到,为何她刚刚一请辞,才和人牙子说了,她就寻着这么多奶娘?这么凑巧,又合你的心意,只怕其中有古怪。”
刚才那些奶娘确实蹊跷,一个出众的已经难寻,怎么会还有两三个?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与廖氏愁苦的样子反差巨大。要说巧,确实太巧了些。夏瑞熙不由一激灵:“你的意思是?”她提心吊胆地看着欧青谨:“那其他的人是不是也不要了?”
欧青谨安慰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也许是我多心了。其他人我看着倒没什么问题,这样,奶娘不要寻了,反正达儿现在也不难领,又是吃着你的奶,王周氏帮忙看着就好。也不要做在脸上,出去就说人都不错,只是达儿八字硬,还要看八字合不合,过几日人牙子来问话时,就全都推了。”
夏瑞熙正要出去,欧青谨又道:“等廖氏走的时候,你多给她些银子吧。这个人虽软弱闷气,却是真心疼达儿,今日还多亏了她多那句话。”
廖氏遇到些什么?为什么会神思恍惚,又为什么会请辞,她说这句话是有意或者是无意?这些欧青谨无法知道,但他知道廖氏的的确确是真心疼惜达儿,也不是个坏人。其实凡事有因有果,廖氏心疼达儿是一个原因,夏瑞熙一贯对她极不错也是一个原因。
夏瑞熙出去,装作很感兴趣地样子把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