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第18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宽敞的四方院落顶上交错吊着好看的喜庆的灯笼,在两侧各有三张造工沉厚的圆桌。
桌上美酒佳肴一应俱全,张家各庶出偏房,还有些许得看中的门客分别坐于其中。
没有喜乐和鞭炮声,更无人出声恭贺,一双双眸色各异的眼,紧盯着被搀扶的新娘从眼前行过。
便是在这令人窒息的寂灭氛围里,先是慕汐婵感到不适。
她只觉脑袋一阵怪异的晕眩,脚下也变得飘忽起来,视线中的景象跟着打旋儿,她身形轻轻晃了一晃,差点软倒下去,多得身旁的人将她扶着,否则……
身旁?!
不是该她扶着新娘的吗!
她一惊,猛然侧头向慕汐瑶看去,却因为这动作太大,反倒令自己更为昏花,天旋地转的失了控。
“婵儿,怎么了?”
耳边关切的声音温柔而冰冷,如同锋利的兵刃,似要割破她的每寸肌肤,将她凌迟。
“我好晕,为何会这样?”汐婵张口疑惑道。
努力定了眸,她才发现周围的人与自己一样,皆已经无力瘫软在地,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低低的发出呜鸣,想动,却都动弹不得。
可彼时,神思和感知清晰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仿佛……中了谁的蛊惑。
“晕就对了。”汐瑶甜美的笑了笑,将她顺势放在一边,同时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娇美清醒的脸容。
这对那些以为早就大局在握的人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不止外院,大厅中的人也一样,当然,除了那位在张家地位超然的霜老姨太。
察觉异样,她惶恐得站了起来,四下环顾不知所以。
除了自己之外,仿佛慕汐灵和沈瑾瑜也是没事的,她想要走出去,又发现外面仅有一个人孑然而立。
而这个女子,她惹不起。
数道黑影从外墙齐齐跃入,身形稳健的落在汐瑶面前,单膝跪下,颔首臣服。
他们均穿着黑色劲装,周身散发着沉寂而可怖的气息,魁梧的身形上,唯有锋利的武器作为装饰,苍白的月芒将他们笼罩,嗜血的瞳眸泛着幽森冷光,见者心颤。
当即,院中无人再敢发出声音。
其中一人将手中精美的灯笼向汐瑶双手奉上,道,“小姐,府中上下两百三十七人,一个不少。”
“很好。”汐瑶满意的勾了勾唇,举目向厅中看去。
沈瑾瑜自得的正坐在自己位上,俊容含笑向外望来,得了表妹询问的眼神,他从容一笑,“妹妹放心,府中八十护院,府外两百精骑,为兄已替你清理干净。”
“大姐姐,你——”听到这些,慕汐婵愕然瞠目,不可置信!
偌大一个张府,竟然就这样被她拿捏在手心?!
“我怎么了?”
轻抚了下她的脸,汐瑶看她的眼色带着怜惜,“方才来路上你同我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可怜的婵儿,陈月泽确实很好,然……”
一瞬间,眼底的怜惜灰飞烟灭,穿着嫁衣的女子翩然冷声,“你配不上他。”
只需这一句,慕汐婵面容死僵!死盯着汐瑶的眸子,眼波激荡流转,嫣红的唇启启合合,剜心的痛,让眼泪簌簌落下,疼得她叫喊不得。
“是不是很疼啊……”汐瑶叹惋。
不得善终的情,总是会这般的。
“你以为你赢了吗?!”慕汐婵含泪恨道,“不过是今夜让你逞了威风,我看你能张狂到几时!”
汐瑶不以为然,神色极尽柔和的将她注视,“你说错了,我并非张狂,只是将你先前提及的雪耻……提前了而已。”
她是有仇未报,不过不急,今夜才刚开始,她慢慢同他们算。
罢了,她立起身来,一手接过轸宿托在手中的灯笼,一手提起裙摆,姿态优美的向正厅中走去。
夜色下,皎月中,她步履轻缓,周身刺目的红犹如燃烧炙烈的炎,又似浴火的凰,每一步都让人胆战心惊。
她能感觉到那些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惧怕,胆怯,甚至是祈求……
这就是操控一切,高高在上的感觉么?
行至厅中,顿步在与她一样穿着红衣的男子身前,他倒在正中牡丹绽得繁茂的绒毯上,姿态何其狼狈。
汐瑶昂着下巴将睨视,得他憎恶的怒瞪,她欣然开怀,“想骂什么就尽管骂吧,你向来就是个蠢的,张清琰。”
被识破真身的男子极怒中一僵,还来不及反映,瘫坐在椅子上的张文翊惊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该问,她是什么时候看穿的?!
话音落,一道黑影蓦然向他逼近,‘啪’的一声响起,张文翊歪了脖子,挨打的侧脸立刻青紫。
“没让你说话就闭上嘴,不然——”柳宿森冷威逼,“割了你的舌头。”他们可不拜前朝的轩辕氏。
张文翊恼羞成怒,碍着自己已是刀俎鱼肉,又唯恐不知慕汐瑶接下来要做什么,思索再三,额上都泛出细密的汗珠,最终只得紧闭双唇。
方才他听得清楚,八十护院,两百精骑,连同府中上下两百三十七人。
这是张家留在河黍仅有的兵力,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拿下。
汐瑶弯身,揭下张清琰脸上那张做得精细的面皮,再凑到面前好奇的看了看,道,“若不得轸宿同我说,我还真不知,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一门手艺。”
把面皮随意扔掉,赏了张清琰戏谑一眼,她笑,“想问我是怎么察觉的?这还用问吗?你那么蠢,喜怒形于色,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将我生吞活剥,张清曜虽讨厌,但还不至于。你学他,学得着实不似。”
“你这个贱——啊!!!!!”
张清琰还没骂完,数根两寸长钉深刺进他身体周身,巨痛噬心,他忍不住嚎叫起来。
“对小姐不敬,该死。”厅外又进一人,正是云王身边的长随,颜家朱雀暗部的鬼宿。
见到此人,倒是等着看好戏的沈瑾瑜先有一讶,“莫非云王也来了么?”
未等阿鬼开口,汐瑶便笑道,“张家的人可都期望他能来呢。如此这般,就能以我要挟祁云澈,以陈月泽要挟陈国公和大长公主,兵权在握,挥军东都,弑君夺位。而真正的张清曜则与张文轩一起直捣燕华,将皇城占为己有。我猜得对吗?”
一边说着,她将轩辕氏逐一扫过,最后目光落在霜夫人身上。
触到她惊惶不已的老脸,汐瑶扬眉,将手中的灯笼放在供台上,挡住那块‘华煜轩辕’的牌位,再顺手轻一拨弄,有六面的灯笼便灵活的转动起来。
灯笼的每一面都描绘着同一个女子的脸容,只那人儿面目狰狞,像是正在遭受莫大的痛苦,让看的人觉得她要死了,或者说……她已经死了。
不止霜夫人,就连张文翊和元黛蓉都认出来,这上面画的是老六家消失多日的——珍儿!!
“小女初次得见霜夫人,小小礼物,还请笑纳。”
听汐瑶温软一语,霜夫人踉跄跌坐在身后的紫檀阔椅上,手指颤颤指着那还在转动的灯笼,“这是……这是……”
“没错,这是那位珍小姐。”毫不客气的在左边高座上,眉间倏的冷淡了下来,“伤我者,便是此下场。”
话罢,厅中几乎齐齐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汐瑶仿佛听见他们正在心里骂自己恶毒,可是无人敢说话,他们看她的眼神明灭不定,复杂得难以言喻。人都是怕死的啊!!
那么——
“先从谁开始好呢?”端起桌上的热茶,汐瑶饮下一口,略作思绪,恍惚想起了什么,先看向同是坐在旁侧其中一把椅子上的苏月荷,问道,“我的二叔呢?”
苏月荷不语,沉凝着脸容紧迫的看她,如临大敌。
汐瑶全无所谓,放下茶盏,如素日话家常的口吻,“许久不见,二叔母气色不错。即便,中了沈家独有的‘沉香散’。”
“妹妹不该多谢为兄么?”沈瑾瑜不时插话道,那样好东西可是他专为她所备。
拨弄着手腕上的宝石链子,一枚毒药,一枚解药,一枚媚丨药,为今还独独剩下一粒自救的没用,汐瑶不禁同他笑道,“看来天不想亡我,给我机会,今夜血洗张家。”
“那还等什么?”
风流倜傥的沈二公子扬手一招,随着一阵清淡的桃花香气,劲风旋来,窈窕的粉衣女子恭候身侧。
她身形矫捷,不逊于颜家死士,是让轸宿几个都暗自吃惊!
而她身上近似花香的味儿,他们立刻察觉,是能让人涣散心智的迷香!
再听沈瑾瑜带着自傲说道,“你们都是慕家军的后人,河黍张府,祸心包藏,以至武安侯战死巫峡关,如今更想伤你们的少小姐。”
他轻顿,眼底掠过一丝残忍,“给我——杀!”
嗜杀的死令一下,院中哀嚎求饶声随之而起,粉色勾魂的身影交错往来,掀起一道道血光,血雾翻腾,惊心动魄!
无论身份地位——杀!
无论男女老幼——杀!
只要与张家有关,一个不留,统统杀!!
铁血杀机弥漫扩散,如火炼狱,如修罗场,哀求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少,血腥味愈发浓厚,染红了月色,染红了这寂夜……
眼睁睁看着外面血流成河,张家的人一个个命丧刀下,成为亡魂,张文翊切齿,“你……你疯了吗?!!”
“不然呢?”汐瑶反问。
她何尝想看到这一幕?
她何尝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做到这一步!
回以他一记漠然的眼神,她诡丽的脸容显出凄然,“你是想告诉我,外面那些死了的,还有将死的,也许他们什么都不知,他们是无辜的?”
她呵声冷笑,拧起细细的眉,“可是轩辕文翊,若非今夜我早有准备,难道容你们将我任意宰割,才是对的吗?”
难道她不无辜?
她战死在巫峡关的爹爹不无辜?!
端坐在高位的正座上,汐瑶面目清冷无情,“轩辕氏藏匿张家数百年,苦心绸缪。利用道家,拉拢慕坚,京城中定还有你们的人吧?我猜若非我突然出现,对张恩慈步步紧逼,引煜王明王对张家生疑,你们还不会这么快反呢。”
她说得一点没错,轩辕文翊恨得不能言,都是她坏了他们的大计!
见他露出怨色,汐瑶笑了笑,接着道,“借璟王辰宴,欲将我除之,可惜我命大死不了,又入了宫,你们不好下手,便让我二叔暗中观察,想看我目的为何,借机拉拢。东都一行,我将计就计,入河黍张府,为的就是今天!”
外面的喊声不知在何时全然消失了,只剩下死寂一片。
汐瑶站起来,向外看去一眼,强压下眸底的怜愧之色,转而狠狠道,“剩下的待会儿再说吧,栽在我的手里,你们很不服气不是?外面景色大好,全赖你轩辕皇族所赐,将他们都搬出去——”
她一字一顿,“让他们好好的欣赏!”
繁华中,总有个人一世孤寂
行善的缘由有很多种,更可以不问根源初衷。爱夹答列
而为恶,却定要与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如今夜。
若轩辕氏和张家无谋逆之心,若慕家没有因此受到牵连,又怎会有这场血光之灾?
在张清琰的叫骂声中,轩辕文翊一干人等被拎了出去,夜风轻轻从外面吹拂而来,将死亡的气息卷入红烛并燃的大厅。
随后,苏月荷与倒在血泊里的慕汐婵也被抬往偏厅。慕汐灵借故身体不适,与那母女二人去了一处,凝香陪伴她左右,得张宿以‘保护’之名跟着,此时她该站在何种位置,拿捏得极好榧。
这厅中便只剩下汐瑶和沈瑾瑜兄妹二人。
厅外血红一片,再往更远处些的地方,不时传来谁临死前的惨叫,往往那叫声只到一半就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