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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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输,她也不能输!
想到此,张恩慈敛去面容上的乱色,顺了几口气之后,眸眼缓和的望向女儿,道,“你说得对,是娘太急躁了,这慕府终归会是我们母女的。爱虺璩丣”
“小姐能宽心就好。”宋嬷嬷跟着放下提起的心,道,“老奴熬的汤还温着,小姐先喝一碗吧。”
说着便扭身去小灶房盛汤去了。
慕汐灵见母亲恢复常色,也笑着盯住张恩慈隆起的肚子道,“我这小弟弟应是个火爆脾气,不若怎会让最是稳得住的娘厉害成这样?”
提起这一胎,张恩慈脸上显出得意之色,又不乏深厚的期待。
玉手摸了摸那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厉害些才好呢,以后我们娘俩就指望他了。”
女儿的话听似玩笑,内里却在暗示她要沉住气。
也许真是有身孕的缘故,她竟差点砸了凝香的头,若方才不得拦下她,闹开了此事,对她有害无益。
终归女儿长大了,比她年轻时更为洞悉人情世故,她想着,觉得心里有了依靠,又舒服了些。
“即便这一胎还生女,娘有你也足够了。”
“顺其自然吧,娘。”
慕汐灵乖顺笑着回应,心中暗道,母亲为了这一胎煞费苦心,若是个弟弟,对她作用更大些,生个小妹妹,还不是拖油瓶?
枉费她入府时故作怯懦,想来慕汐瑶是不会放过她了,今后她得更小心着才是。
……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贴心的话,慕汐灵便入花厅作画去了。
不能出府,她便加倍在才艺上下功夫,就算去不了国子监,待五月才子宴一到,她也能奉旨入宫,那亦是她表现的机会。
而张恩慈发了一通火,身上热气还未散,便坐在园中的石凳上休息。
不时,宋嬷嬷捧了小火慢熬的鸽子汤来给她补身子。
张恩慈用小勺舀起汤,凑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试着送进嘴里,一连喝了几口,才见她紧凝的神色舒展了些。
再抬眼,就见到宋嬷嬷心疼的望着自己。
多年的主仆之情,只需这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乳娘,我方才……”
“小姐莫要说了,乳娘都省得!”
宋嬷嬷将手放在张恩慈双肩上,对着墙角那两棵早就凋谢的梅树叹气,“小姐原先步步走得稳妥,而今又怀着身孕,被大姑娘突然横生枝节,是意料之外,加之她年纪不大,就没有放在心思里,看轻了她而已,这一次,确实是她运气太好!凭小姐的聪慧,真用了全力,大姑娘根本招架不住。”
此女刁钻(七)
张家在河黍乃第一大家,生生不息,世代为大祁皇族鞠躬尽瘁,论地位,不比京城三大家矮多少。爱虺璩丣
张恩慈乃张悦廉最得宠的妾室所出,奈何她母亲在她四岁那年便染上重疾早早的去了,留下她与宋嬷嬷相依为命,生在大家,住的却是喝风漏雨的屋,吃大厨房每日剩下的饭菜,过得连个最低等的丫鬟都不如。
若她未曾早慧,洞悉生存之道,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待到及笄之年,终于在张悦廉眼前崭露头角,让他想起自己还有个可以利用的女儿,这才将她带到京城来施展。
给慕坚做外室,她心中千万个不愿意,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由不得她!
按照计划步步为营,原想借自己又有了身孕,入主慕府,将苏月荷母女打发出去。
岂料慕汐瑶硬生生杀出来,凡事都要与她做对。
说是为了苏月荷母女而压低她也就罢了。
起先她吃亏是因为毫无准备,二次在凌翠楼,是慕汐瑶运气好。
可人的运气终归有用完的一天,若以长久来算,就算那是武安侯府的嫡小姐,张恩慈也能毁了她!
但是,让她介怀的却非仅仅这些……
“乳娘,我们入府有些时日了,依你之见,慕汐瑶那丫头处处和我对冲,究竟是缘何呢?”
她一说,宋嬷嬷心里立刻清明,“小姐的意思是,大姑娘另有目的?”
问时,她那对尖明的老眼小心谨慎的瞥了瞥四下。
提及此,张恩慈面色里的狐疑越来越浓,“起先我想着觉得不应该,但她始终是武安侯府的,慕凛就得她一女,自是宠在手心,保不齐会同她说过些什么。乳娘你想,慕凛刚去,她就忙不迭的来对付我,连热孝都不顾,是不是真的知道……”
“小姐。”宋嬷嬷轻声唤她,不让她再说下去了,继而隐晦道,“少小姐说得对,小姐如今有孕在身,仔细动了胎气,恐怕那正正落人下怀,就当不与她见识便是,即便果如小姐所猜测的那般,大姑娘如今已到了及笄之年,是等着皇上赐婚的,这府上,她呆不久了。”
赐婚?
才平复的心绪又翻涌了起来。
张恩慈又恨又不甘心!
她这小半辈子,因为庶女身份受了太多的罪,故而对自己的骨肉最为看重,心想着无论自己做什么,将来会生怎样的变数,也要为灵儿寻一门让她衣食无忧的好亲事。
那慕汐瑶还有圣上指婚,她的女儿却只能面对墙院四壁,且是还敢明着示威。
张恩慈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紧紧的捏成拳头。
那丫头害自己吃了这么多苦头,想不费吹灰之力的得桩好亲事,就这样干干脆脆的走人?!
她做梦!
此女刁钻(八)
汐瑶姐妹二人与陈月泽、袁洛星一道在南城那头沁湖的芳馨小筑用了午膳,才归的慕府。爱虺璩丣
今儿满大街都在谈论沈家大公子的事,好不热闹,再想那才子宴就要到了,想必今年沈家要大出风头。
汐婵只在八、九岁的时候见过沈修文一面,对其温文儒雅的举止,还有谈笑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洒脱和风流,始终念念不忘。
总觉得京城里的男子都拘于各种框条中,被约束得就是那几个样子,且是生在天子脚下,还都有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气。
可沈修文就不同了,待人谦和,文质彬彬,相貌俊美,而他的才情,天下有几个人能相比?
故而别了陈月泽和袁洛星,回府的路上,她比那些谈论此事的百姓显得更加兴奋。
原因无他,沈修文进宫面圣后,就住在慕府上,可以和大祁第一才子朝夕相处,多少女子梦寐以求!
马车中的汐瑶却不似她这般悠哉。
对于沈修文的命运,她再清楚不过。
她的大表哥虽出身商贾之家,那腹中许是全装了墨水,生来只会挥洒才情,命里不乏如大皇子这般贵人赏识,然而成与不成,始终身不由己,命由他人。
这其中缘由,无非与个‘财’字有关。
如何说,沈家也是汐瑶母亲的本家,今生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和皇族全然断了关系,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哥落入那漩涡中?
修文哥哥从不过问沈家的生意,故而偌大的家业,全由她的二表哥沈瑾瑜打理,而说起她这位瑾瑜哥哥,不但心思敏捷,经商一流,论起手段来,可不输这京中满肚子黑水的权贵公亲门,汐瑶倒觉得他是个可以委拖之人。
只是她记得今次瑾瑜哥哥不曾来,联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看来她回去之后要即刻修书往烟雨城才行。
回到慕府,汐瑶刚入了花厅陪苏氏坐得片刻,宫里就派来公公传话,说皇上阅过沈家送上的‘吉祥如意’图之后,龙心大悦,又感怀近来悲伤之事太多,于是在皇后与几位娘娘的建议下,将才子宴提前至十日后。
闻言,汐瑶大惊!
在她的前世,根本不曾有这变数,皇上怎会如此突然?
眼下才四月末,本她算过,修书送去烟雨城,虽时日紧迫,但才子宴在五月中,快马加鞭也能赶来,只十日,定是不够的。
更让她反映不及的是,此番从宫中来传话的人,竟是刘茂德!
她依稀记得,此人和祁云澈一样藏得很深,天烨年间在后宫一直做的都是些琐碎的事务,直到祁云澈登基,他才以总管太监的身份,初显于人前。
不管明里或暗中,帮祁云澈做了不少的事情,说他是云昭皇帝的心腹都不未过。
再看到那张常年阴郁不改的脸,惊心之余,汐瑶更清楚,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才子宴都是她第一次进宫。
难道刘茂德突然出现在此,是个暗示么?
还是老天已然发现太眷顾她慕汐瑶,洞悉她要逆天改命的先机,于是给了她个措手不及。
十日后……
她开始害怕再见到那张让她曾经为之魂牵梦萦的脸庞,害怕自己不小心就跌进深宫的荆棘,害怕避不过有心之人恶毒的谋算,害怕……
重蹈前生的覆辙。
险恶深宫,斗不停!
2
沁凉的夜风,摇曳着红烛,隔着那层半透明的红纱,她盯着那微微晃动的火光,等待,却不知自己等的是谁。爱虺璩丣
奇了,汐瑶暗自费解,眼前怎鲜红一片?
那被罩住的景致,几分熟悉,几分陌生,越想看清楚,那胸口却是有什么呼之欲出,令她憋闷?
抬手拉下头上的纱,垂眸一望,才发现那是块用金丝线绣着鸳鸯和牡丹的红盖头,精细的做工,柔软的触感,上面的金丝在烛火下焕发出灼目的色泽……
她,在什么地方峥?
‘吱呀’的一声响起,谁推开了门,她应声寻望过去,心蓦地揪起!
默然伫立的男子,穿着与她相称的新郎官的华袍,宽袖,窄腰,衣廓随着两扇打开的门而随风扬起,英姿挺拔,举世无双。
他额头饱满,挺鼻坚毅,骄纵的面颊,毫不遮掩的透着王者的霸气客。
浅抿的薄唇渗出丝丝无情,束起的墨发上戴着高贵的金丝冠,镶嵌在当中的黑宝石,却不及他的深眸明亮。
那是双怎样摄人心魄的眼睛?
与之相视一瞬,荡人心神,沉沦千年万年……
他亦是望着她,隽容上带着难得一见的讶异,随即折起了俊眉,仿佛她不该出现在他眼前,错的,一切都是错的!
“哎呀呀,新娘怎能自己接了盖头?不吉利,不吉利啊!!”
是谁在嚷嚷?
唬得汐瑶的心都颤了。
她站起来,红唇微张,却没机会说任何话,周围的一切随着她起身统统消失!
他与她一道旋如黑暗中,这世上仿若最后只剩下了她和他。
祁云澈……
你是来带我下地狱的么?
“姐姐。”
又得一声娇柔的轻唤,她转过身去,便见到了袁洛星!
她穿着和她一样的凤冠霞帔,双手捧着托盘,那盘中单单放了一碗汤药。
她走进她,笑靥如花,声声甘甜,“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孩子?!
汐瑶瞠目,连连后退,下意识的用手护住小腹!
再回头,她想去寻祁云澈,她知道,他定不会让他们的骨肉被任何人伤害。
只因他说过会保护她,直至终老,不离不弃,此生他只爱她,下一世更要寻她,前缘不断,来生继续相惜。
可是当她转身,祁云澈却已先她背离,徒留一袭冷漠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张口想唤,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心口窒闷无比,痛苦得无以复加。
袁洛星步步紧逼,那话语声竟是让人甘之如饴,“姐姐,安心的去吧,这皇宫容不下你,皇上的心没有你,你是多余的,你的孩子亦是多余的,你们慕家的人,都该死!”
猛然间——
汐瑶突兀的睁开双眼,手中的书卷随之掉落在地,再见到眼前房间熟悉的摆设,顿悟方才只是惊梦一场。
伸手在额上一抚,竟生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阵阵急促的心跳,慌得她呼吸都稳不住了,不由嘴角牵起自嘲一笑,瞧这被提前的才子宴将她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