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八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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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那么忙碌地呼喊着:“韩秀玉,韩秀玉!”惟恐她因停车时间短而不及下来。来
回跑了两趟,也没见谁应声,更没见到一个长得像韩秀玉的女人,既然能让汪国东
钓上手,那女人肯定也没闭月羞花之貌。正当我失去信心,准备喝问汪国东消息来
源是否可靠时,忽然看见一个衣着鲜艳、像T 型台上的时装模特直接走到现实生活
中来的女人匆匆走下车,车门随即关上。火车停在这样的小站有些不耐烦,不等开
车铃响便要启行。我只觉眼前一亮,好像望见黑白影片里的玛丽莲。梦露,一股一
亲香泽的欲望促使我凑上前去,明知她决不可能是韩秀玉,却以温文尔雅的姿态问
:“小姐,你是叫韩秀玉吗?”
“是呀,我叫韩秀玉!”她说,一边环顾一下四周,抱怨说:“这个站怎么这
么小?汪国东在信里描绘得很气派的呀。”
我说:“那得拿彩色放大镜看。”
这时,汪国东气喘如牛地跑过来,冲韩秀玉堆一脸谄媚的笑,说:“秀玉!”
韩秀玉见到汪国东稍示娇羞,马上换一副大方的作派,好像很见过一番世面似
的。汪国东给我们分别介绍,她热情地向我伸出手,我略一迟疑,马上就迫不及待
地捉住她的手握。汪国东转头望站外的班车,催促说:“快走吧,一会儿班车开了。”
我嗔说:“这么温软的小手让我多握一会儿不好吗?”汪国东打我一下,韩秀玉却
扑哧一笑,直笑得我心里暖融融的。
我们这个虽有名气但地处偏远的单位就像一个旧式的庄园,破败随处可见,与
汪国东在信上给韩秀玉描绘的景象大相径庭,当然引起她的反感与不满,并且跟我
们初到时一样感到失望和落漠,我想,用不了几天她还会感到寂寥。不过,她说,
虽然如此,但她并不后悔,因为有汪国东在就什么都有了。她那充满雌性激素的笑
靥叫我神往又叫我嫉妒。
第二天,在汪国东一再坚持下,他们草草举行了一下婚礼,便急不可耐地把两
张单人床并在一起大被同眠了,因为新房设在三楼,又是在套间里,我们预谋的各
种听房计划全部落空,而我预先在他们床下放置的无线话筒,因为使用了一节难辨
真伪的劣质电池,没等他们宽衣解带就悄无声息了,气得我差点把录放音机砸了。
但反过来一想,我又马上释然了,说不准当我真切地听见他们尽床笫之欢时会有什
么出格的表现。
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早晨,我左思右想,觉得干什么都不如到汪国东的新房去玩
更合适,便早早地敲响了他们的门。我敲了好半天,门里才有应声,但过了许久房
门才打开。汪国东满脸倦容,却神色愉悦地堵在门里,他现出满足的笑意招呼我:
“这么早?”我白一眼他,拿出均贫富的穷棒子的蛮横撞开他,大剌剌地走进屋,
好像昨晚我把“马子”租赁给他一夜,现在是来点验货物损耗程度的,主人公的豪
迈与蚀本债主子的伤感交并心中。
韩秀玉正站在窗前对着一面小圆镜缓慢地梳理头发,见我进来竟没理会,我敢
向天发誓,她这绝对不是厌恶我孟浪的表现。我没从她脸上读到新婚之夜后常有的
羞涩,这使我在瞬间浮想联翩,猜测这一异常现象的原因,很可能她单纯得像下凡
的天仙或偏远闭塞的少数民族女子,根本不懂这种时候应该羞涩,也很可能她根本
不觉羞涩了,或者说她早已羞涩过了。这后一种猜测叫我感到一种无来由的心凉。
趁韩秀玉独自梳洗打扮的工夫,汪国东把我拉到外屋,偷拿出条沾了不少血迹
的白毛巾给我看,并洋洋得意地悄声说:“怎么样,让哥们儿捅漏了一个处女!”
我看一眼他那浸满油汗的胖脸,恨不得抡起胳膊扇他一顿耳光,嘴里就恶狠狠地说
:“好女人都让驴占了,好×都让狗××操了!”汪国东见我嘴脸不善,便歉疚地
说:“这要是别的东西我肯定不能看着让你吃亏,毕竟我比你大两岁嘛,早结婚也
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可以共产,但不能共妻。”我一时被他的真诚感动,当即
眼圈有些发热,颇为义气地说:“你这是哪里话,咱是那种人嘛?”然后,我就大
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顺便取走床下的无线话筒,告辞走了。
下了楼,我走得很快,我怕让凭窗理云鬓的韩秀玉看见我彳亍的身影。
自从结了婚,汪国东就自己开了伙,再不到食堂吃那油腻而少滋没味的饭菜。
这让我们嫉妒得不行,终于经过一番讨论,带着一股吃大户的狠劲,揣上几瓶酒,
并从食堂搞了些生菜,跑到汪国东那儿入伙。韩秀玉对我们的搅扰表现出十二分的
热情,又炒又烹,乒乒乓乓整出一桌酒菜,让我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我打着
酒嗝说:“我也像汪国东一样享受到了做丈夫的幸福。”韩秀玉听了立即面露羞涩,
抬手轻打了我一下。她那嫩白的小手打在我的肩背上,居然有醐醍灌顶的功效,叫
我精神振奋神彩飞扬耳聪目明,一连好几天晚上叫我遐想不已。
一天,哥们打电话给我,急迫地说:“快来吧,汪国东两口子打起来了,来晚
了可切开晾着了!”我不明所以,赶忙拿出救火的速度赶到那栋被我们明着叫作鸳
鸯楼暗着叫配种站的家属楼。满屋子的人,只见汪国东负气地蹲在地上抽着烟,而
韩秀玉则背着来时挎的坤包,手里提着简易捆扎的行李,脸色黯然,不停地央求:
“你们让我走,让我走!我要回家。”大家都明白她在非常时期的回家意味着什么,
所以都极力拦阻着,劝解着,但毫无效果。汪国东一直像局外人样一言不发。
大家见我来,好像责任一下子减轻了,全把无形的重担搁到我肩上,因为我是
汪国东铁杆朋友就责无旁贷似的。我只好拿出舍我其谁的姿态,对韩秀玉说:“走,
到我那儿去,咱不跟姓汪的过了。”便拉着她走出门,我感觉身后的眼光像夜间灯
柱一样戳得我有些麻痛。
对于劝架,我没有足够的经验,特别是劝夫妻反目的架,我更是先天不足,但
我已经习惯勉为其难,所以我以老情人的姿态和口吻询问发生纠纷的缘由,并试图
安抚她,鼓励她继续跟汪国东睡到一个被窝里。虽然我内心里非常希望他们一拍两
散,但我那承自农民父母的脑袋却顽固地遵循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姻缘”的古
训,因此仍谆谆教导她为人妻理应具备的各种素质,当然包括容忍让人糟心的丈夫。
韩秀玉听了我的劝告颇为愤愤,一边啜泣着,一边告诉我,从结婚的那天起她就没
有找到预想的感觉,倒常有被拐卖的郁闷,如果汪国东有狼的残忍与凶狠,她倒还
有与狼共舞的悲壮可自夸,问题是与汪国东在一起她总有与猪共处的憋闷与委屈。
她毫不掩饰地说,当汪国东赤裸着熊样肥壮的身体趴到她身上时,她始终有与低级
动物发生性关系的有违伦常的罪恶感。我坦诚地告诉她,对于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
无法理解她遭受了多大痛苦,除非我也像她一样有性经历。韩秀玉眨几下聪明的大
眼睛,说这并不难理解,只要你想象一下,你和又丑又老的黑人妇女发生性关系的
感受就行了。我听了她的建议不禁一激灵,犹如兜头浇了一桶掺杂着冰碴儿的冷水。
她见我目瞪口呆地发愣,就笑着说:“别发愁了,我并不是认真的,只不过吓唬汪
国东一下罢了。外面挣钱那么难,他这儿有吃有喝,还有你这个让人心动的帅哥,
我要轻易离开傻不傻呀?”
我领着韩秀玉回到汪国东那儿自我感觉像凯旋归来的将军,大家对我的劝降手
段非常佩服,一致表示,只要证明我不是货真价实的色鬼,将来他们与妻子闹别扭
时一定请我去当和事佬。我脸上当然挂着自鸣得意的笑容,心存窃喜,感觉自己像
一只盯着一枚裂缝鸡蛋的苍蝇,不时学拿破仑的样,雄性十足地踮起脚尖,以增加
自己的威武形象。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伤透了好几个女孩子的心,其中一个十分文弱的女孩扶一
下树脂材料的近视眼镜,险恶地对我说:“如果我有运动员的体魂,我将对你实施
强奸,然后才潇洒地离开。”我对自己不能突破心理障碍而顺利地成为某个女孩子
的丈夫感到非常苦恼。
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出现幻觉,无论睁闭眼前总交替映现罂粟花和韩秀玉的影
像,仿佛到了弹棉花作坊里,漫天飞舞的棉絮无处不在,躲避不及,挥之不去,又
让我增添几许烦恼。我打声讯电话进行心理咨询,人家告诉我我有越规的欲望,并
且十分强烈,就像对毒品吸食那么渴望,虽然明知有害,却又无法自制。
我想我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不然陷入无尽的泥沼便永不能复生了,于是我
申请并获准探亲假,想换个环境也许会好些,省得给家长和领导制造隐忧和增加心
理负担。我把随身东西收拾出一个包,鼓鼓囊囊的很显多,而里面主要是换洗衣服,
而换洗衣服主要又是内裤,既然我本身没有痔疮,常备卫生巾又不雅,只好拼内裤
减轻裆部潮湿程度了。
汪国东忽然来找我,跟我商量:“你能不能把我老婆顺路带回去,秀玉她要回
去。”我这次旅行本就为避开她,谁知欲远反近,非要让我经受火热的考验,但出
于情面我又无法拒绝。于是我携上别人的妻子踏上了旅途。
一路无话。到了老家,我说:“各走各的吧。”便要独自回家。韩秀玉却灿然
一笑,说:“你不送送我?拿出点男子汉的气魄来!”我无法,只好顺从,边走边
嘱咐自己:“朋友妻不可欺。”谁知到了韩秀玉家,她非拉住我手不让走,说:
“已经到家门口了,何不进去坐坐,即使不吃饭,也该喝杯咖啡呀。”她既然有这
雅兴,我也不好拂她的美意,于是神惶心跳地跟她进了家。
她的家十分阔绰,应有尽有,如果把我算上,她连男人都不缺。“还不错吧?”
她炫耀地问我,让我安坐在肉色皮沙发上,并给我打开电视,一边看碟一边等她调
制咖啡端来。碟片是盗版的,马赛克常出现,但内容却十分诱人,准黄色镜头不时
出现,并持续时间很长,叫我看得口干舌燥,心跳眼亮,不时扭头去望厨房,希望
韩秀玉能来一块欣赏。韩秀玉却姗姗来迟,虽然咖啡热气腾腾的很烫嘴,我却十分
遗憾她没跟我一块看上刚才的镜头,也十分遗憾不再出现类似的镜头。
我一声不响地呷了许久咖啡,临别鼓了好大的勇气说:“我要在汪国东之前认
识你该多好啊!”韩秀玉充满诱惑的声音说:“现在认识也不耽误什么呀!”我听
出那是一种鼓励,于是转回身一往情深地望着她。她妩媚地说:“我们吻别吧。”
我当然不放弃这个机会,凶狠地抱吻她。她娇吟一声迎合着我,伸出双臂搂住我的
腰,在我感到被电击般晕眩的同时,忽然如炸雷般响起韩秀玉的叫喊:“流氓,耍
流氓啊!”
我如遭当头棒喝,落荒而逃。我如逃犯样跑回家,喘息未定。韩秀玉的电话就
追到了,她说:“我吓着你了?”便格格地笑,笑声如冬日正午的阳光般灿烂。她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