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八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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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却没有人敢肯定,很多都说不清楚。就又找来那十几个原告了解,他们又都
众口一词说有根有据。调查人员问他们证据时,他们又说证据肯定有,但只能到开
庭时当场出示。就这样,没到晌午,法院的人就开着车走了。
当然,法院来人的事很快也传到菊兰的耳朵里。菊兰一听,当时就有些发懵,
不知怎么办。开始,她以为牛豆肯定会来找她,就安心地在家等,但是,直到下午
日头都快坠地了也没见牛豆的影子,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便决定去牛豆家,看看有
什么动静。
菊兰走进牛豆的院子,夏英正背外面里地坐在门坎上包饺子。
菊兰喊:“嫂子!”
夏英背身一看,是菊兰,就忙起身搓着手上的面,满脸笑色地说:“菊兰哩,
还不快进来坐。”
菊兰一看夏英没事似的,心就落下一大截。坐下后,菊兰也拿起面皮,帮夏英
包饺子。
夏英说:“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这不,刚才我还在说馅剁得太多,你就
到了。等会把秋秋也找来,晚饭就在这吃。”
菊兰听了,也没说其它的,只是问:“牛豆呢?”
夏英说:“不管他!当个豆官,整天云里雾里地狂,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啦。
哈,今天法院来找事了不?”
菊兰一脸疑惑地问:“你就一点不担心?”
“担个日鬼心。我还巴不得他早点丢官,反正坐不了牢。年一过完,整天不知
往哪疯,还会下地?到时我是恐怕不累死也被愁死。”说着夏英话头一转,问菊兰,
“嗳,说真的,他们告他克扣化肥种子我倒不在乎,反正咱们牛豆又没往家拿一点,
是不?只是告他玩女人,我就捉摸不定,菊兰你说这事有没有准?”
菊兰一听,脸“嗵”就红了大半截,不知咋回答好,想想,只好说:“应该没
事吧,牛豆除了一身犟气,我也十来年大道村人了,还没听说过他有这事。嫂子,
别听瞎传,说不定是那帮人诬告呢。”
说完,菊兰心里就突突直跳,便有些坐不住。这时,忽然外面呼天抢地地吵起
来,两个人起身出去看时,正碰牛豆一脸怒气的从外边回来,看见菊兰,便低着头
说声“来啦”就坐在屋里不吭声。原来,上午法院来村里调查,本来这件事就吵得
沸沸扬扬,没想到快黑时,又从公路上开进来一辆小车,开始人们还以为法院的人
又回头了呢,便又都涌上去看热闹。当时白秀秀也一脸灿烂地腆着肚子夹在人中,
谁也没防备,可车一停稳,就下来四个青年径直走到白秀秀面前,其中一个问白秀
秀是不是叫白秀秀。
白秀秀还满心以为是法院的人来调查牛豆的,就随口应道:“是哩。”
没想那人说:“我们是乡计生站的,由于你计划外怀孕,而又多次不听村长劝
告,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强制性措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白秀秀还没听完,脸一下就白透了,想转身跑都没来得及,就被这几个人连拉
带拽地推上车子。到了这步田地,白秀秀就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名道姓骂牛豆
算个村长,迟早出门被车撞死……
白秀秀被推上车车子就启动了,有个人从车窗里伸出脑袋来和牛豆说:“牛村
长,通知她家里人带家什去乡卫生院。”
车子一溜跑了,人们才发现,原来牛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在场。
夜里,鸡叫头遍,菊兰翻来覆去也没睡着,眯着眼就听有人敲窗子,她就假装
睡着没应。过一会,又在敲,菊兰才低声问:“谁?”
外面一搭话,菊兰听出是牛豆,就下床开门。牛豆一进门就问:“菊兰,你说
我俩能有什么证据落在他们手里?”
菊兰让牛豆去里屋,牛豆说:“不,现在这火候说不定有人跟踪哩。”就在黑
灯瞎火中把菊兰搂在怀里。
菊兰想想,说:“我估摸半天,这事肯定出在你给秋秋的那个黑公文包上。你
想,大道村除了你谁还有那包?本来我们的事他们也只是猜测,也不敢当真,这下
被他们逮到证据,能放过你?”
牛豆一拍脑门,对。这包是牛豆春节前一次在县里开会会上发的纪念品,上面
还印着字。刚开始他整天在手里拎着,到哪办个事什么的倒也是个身份的象征,挺
过瘾的,可是没出半年就拎腻了,随便一扔就丢在菊兰家里,后来又被秋秋拿了当
书包。是嘛,事不出在这上面才日鬼了怪呢。
牛豆问:“包哩?”
菊兰回答:“晚上秋秋放学回来,我一看他的书是用一个小手帕包着的,就问
他包哪去了,开始秋秋不说,后来被我打了一顿才说实话,原来早前几天被他们用
糖换去了。可怜秋秋这孩子命苦,从小就少吃,哪经得起他们二斤糖的引子。”
牛豆听了,心想这帮人也活得太无聊,一个包就能证明什么?可笑得把无知当
作聪明。他想说什么又没开口,嘴巴“啧”了一下,菊兰便开始抽泣,牛豆给她擦
泪,她就拉住牛豆的手不放。
牛豆说:“我要走哩,时间不敢长。”
菊兰放开手,他一转身出门就很快在夜色中拐过院墙。
开庭时间法院并不是用以往的传票而是以通知的形式传下来的。由此,许多人
就明白这里面掺有很大的水分。其实,牛豆并非在这段时间里送礼走后门拉了关系,
要说这些,他牛豆也没门。通知上还说届时乡长得参加陪审。原来,有关此事法院
在征求乡里意见时,乡政府经过深思熟虑,从长远打算觉得还是将此事化小为好。
牛豆毕竟刚上任不久,如果真像那十来户农民反映的那样,就算把他撤了职,那么
下一个村长选谁呢?即使选了谁又能保证会一点小错不犯?犯了,再换?村长总不
能像走马灯似的说换就换吧。那样的话,乡里又有多少光彩呢?况且,牛豆毕竟还
是大多数大道村村民投票选出来的,那十来户原告是不是能代表全村呢?拿乡长的
话来说农民的问题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农民的官也是最难做的官。因为他们离政策
远,又普遍文化素质低,在法与德之间往往更靠近道德,行为也往往以道德为范畴
而很少以法律为准绳。只要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可以允许农民的官走一些异步做一
些异举,地域不同嘛,他们有他们对自己所管辖范围内的一些事情的处理方法,虽
然不一定全对,但可以理解可以调解的尽量持宽容态度。
这不,乡长就这么说的。
这其间,校长也来找过牛豆,问是不是写份答辩请个律师什么的,以备后忧?
牛豆回答:“不用!”
“那你稳操胜券?”
牛豆又满不在乎地说:“我准备回去种地。”
由于学校还没开学,牛豆捐款补修的那两间教室就被当做临时法庭。牛豆来到
一看,除了那十来户原告都不拿正眼看他外,看热闹的来了倒不少。而所谓法官,
也只有乡上的司法员,再就是乡长,不用说,这哪里是开庭?纯粹一个调解会嘛。
牛豆和他们俩简单地打过招呼,又回头看看,校长也在人群中。
虽然属调解性质,但有些程序还是不能少的。开始了,司法员首先问了那十几
个原告的姓名年龄后,又同样问了牛豆一遍,就开始宣读原告诉词。司法员读完原
告诉词,宣布由被告答辩,审理便正式开始。
在牛豆答辩之前,乡长插了句话说:“有什么客观原因的,尽可以往外提,我
们会坚持真理的。”
乡长这话明着提示牛豆——调解嘛。
牛豆站起来,问司法员:“这个问题我可以找人代以答辩吗?”
司法员:“可以。”
牛豆看看校长,校长就站了起来,先介绍了自己,接着说:“我受被告牛豆的
委托,代以回答原告指控被告的第一个问题。现在我首先要说一下大道村学龄儿童
的入学问题。当然,这与原告指控的问题有着密切的关系。大道村现有适龄入学儿
童673 人,而真正入学的儿童却只有316 人,入学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五。可以这么
说,出现这样入学率低的情况,并非我们学校工作能力不济,而实在是很多家长教
育意识淡薄,认为读书不如让孩子在家打猪草,还能给家里增加一些收入,而读书
则是死亏本的思想在作祟。在学校多次做工作无效的情况下,学校不得不把问题交
到村委,要求村委对此作出强制措施,也正基于此,村长牛豆才决定在去冬扣掉了
部分有适龄学童而还未入学的农户家的种子化肥,目的也是为了让那些适龄入学的
儿童能够入校学习,接受必要的文化教育;这样做也是希望起到以点带面的作用。
请司法员问问这些原告,他们家到底有几个孩子没有上学?我的话完毕。”
村长说完,人群开始有些骚动。
司法员看看乡长,乡长也看看司法员。最后司法员就真的问起那十几个原告村
民家中各有几个孩子没有入学。在这种情况下,那十几个村民只好如实说来,果然
家家都有,从一个到三个不等。挨着问完,司法员还准备说些什么,乡长用手一示
意,司法员便打住话头。
乡长站起来说:“各位,在这件事上,我应该是局外人,可转念一想,在这事
上,谁又能是局外人呢?我这里所说,并不代表乡政府或其他人,只是我本人的一
点见解,一点看法。大家想想,我们让孩子在家打猪草,这是为的什么?还不是想
增加一些经济收入,让家庭尽快富起来?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打猪草是暂时让家
庭多了点收入,但它能让我们的家庭真正富裕吗?不可能。可以说,打猪草那些收
入只是暂时的,并非长远之计,也并不能使我们真正富裕起来,相反,只能越来越
穷!那么什么是长远之计呢?就是让我们的孩子上学。让我们的孩子掌握知识、掌
握技术,才能使我们的孩子不再贫穷,适应社会发展所需,才能让我们的孩子的孩
子不再打猪草……”
乡长显然有些激动,换了种口气说:“当然,有关牛豆克扣你们种子化肥一事,
你们能够想起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利益,这是件好事,说明我们大众法律意识正在
一步步提高。过去,正因为我们不懂法,不善于用法律来保护自己,吃了很多亏。
好啦,我就说这。”
乡长说完,就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
司法员和乡长在上面小声的讨论一下,便由司法员说话。
司法员说:“关于这件事,原告所诉被告克扣种子化肥和被告申辩时提出原告
于儿童失学负有责任,应该是两回事。也就是说原告因为一点眼前利益,而让其女
子辍学,是负有一定的法律责任,因为法律规定,儿童也有其人身权。家长阻止其
子女获得他们应有的学习自由,同样也是侵犯儿童的人身权利。而被告为了促使儿
童入学,以克扣原告生产原料作胁迫,也是负有一定的法律责任。于此,我们这样
处理:第一,原告立即送子女入学;第二,被告立即退还原告的种子化肥。另外需
要说明的是今天纯属调解,如有异义,可直接提出或向法院再次提出诉讼。”
牛豆听了,就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