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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答案只有风知道 作者:西默尔-第3章

小说: 答案只有风知道 作者:西默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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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下来,把她的嘴贴在我的耳朵上,这下我理解她了。她语无伦次,啜泣着喊:“求你,求你,求求你了,罗伯特,你别死!你若不想死,就不会死。请别放弃。别放弃!求你,求你,求求你了。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的妻子,我如此爱你,罗伯特!别放弃,想想咱们还想做的一切吧,想想咱们的新生活吧,它可才刚刚开始呢。你想想,行吗?你想想吧!”

  我想点头,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头略微动了动。然后我累坏了,不得不合上眼睛。这一下,就像万花筒一样,我经历了色彩、声音和图像的纷呈。一切都相互交融,颜色、图像和声音,一切都浮游而过。红的,红得似火。我的妻子卡琳,那张漂亮的脸扭歪了,她声音尖锐:“你这可怜的胆小鬼!你这混蛋!你这下流的禽兽!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脱过去了。可是你错了。上帝会惩罚你,是的,他会惩罚的。你这虐待狂!你这灵魂虐待狂!你这魔鬼!我让你作呕,是不是?说啊,说啊,说我叫你作呕啊!”那红彤彤跟银色和金色的黏状物交错。那个意大利女人就躺在那里,胸口插着一把刀。它漂走了。那是我的上司,古斯塔夫·勃兰登伯格,他的猪眼睛和肥宽的下颚,衬衫袖子上卷,嗓门粗大。“你觉得太多了吗?罗伯特?这工作让你不能胜任吗?你是不想再做,还是不能再做了?”猪。猪猡。金色,现在一切都是金色的。再过两年我就五十岁了。我劳碌一生,跟每个人一样有权享受幸福。是的,但要以另一个人为代价吗?蓝色流进金色,蓝色和深邃的幽黑。“这是有史以来最卑鄙的罪行,因为它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没有谁会受到惩罚。七百亿美金,卢卡斯先生,七百亿美金!我们陷进了一场世界范围的灾难。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什么办法也没有。”讲这话的人是丹尼尔·弗里瑟,汹涌的蓝色,联邦财政部的弗里瑟。“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这是谁讲的?这话是药店里的老太太讲的。她胆怯地微笑着,希望渺茫。蓝色和银色,银色,橙色和绿色,黏状物和纱巾。旋翼轰鸣。昂热拉的眼睛,其大无比,我看着它们里面。缓慢的音乐。昂热拉和我在阶梯式饭店“棕榈海滩”的平台上起舞。其他的所有跳舞者都退回去了。美国国旗旁边是法国国旗。橙色更深了。所有的颜色骤然爆炸,化成星星、转轮和喷泉。一只爆竹!它的光焰映照出浴室里的那个男人,吊死了。色彩跳动,跳向我合拢的眼皮,全部一拥而上。这是谁?这是我。烂醉如泥,躺在一位黑发女郎身旁,她嘴上有一道开裂的伤口。她一丝不挂,我们在她的床上打滚。谁……谁……噢,杰茜,那个妓女!现在成了绿色,各种各样的绿。两个家伙痛打我,一人抓着我,另一个人挥拳击打我的下体,再一下,再一下,再一下。我跌倒,我跌倒。扶住我,昂热拉,请你扶住我!但那不是昂热拉,那是那个高大的黑女人。我沉陷在她里面,像沉陷在海绵里。我又一次失去了知觉。我还有三十二分钟可活。

  我又清醒过来,突然置身于一座花的海洋里。白色的茉莉花,九重葛红色、紫罗兰色和橙色的花蕾,蓝色、白色、红色和紫色的矮牵牛,红色的唐菖蒲,法兰西菊,白的和黄的……这是昂热拉的花海,她的屋顶花园。各种颜色的小玫瑰……它们名叫“惊玫”。还有丁香。不,不是丁香!丁香招致不幸。昂热拉厨房里的凳子。她煮饭,我坐在凳子上,望着她。我们俩都一丝不挂,因为天热,热极了,我感到我的额头在冒汗。我额上的毛巾,汗没了。旋翼轰鸣。现在全是黄色,黄灿灿的。“什么都在涨价。钱怎么了?我真不理解,先生!”药店里的老妪。“但总得有个人理解它!”对,这话也对。数百万人不能理解,只有少数人知情。脸孔漂浮而去。紫色中的醉酒的约翰·基尔伍德。打高尔夫球的马尔科姆·托威尔在玫瑰红色的陀螺里迅速旋转。面无表倩的加柯摩·法比安坐在轮盘赌台旁,白如油脂。僵硬的希尔德·赫尔曼坐在一张洛可可大床上,这下一切又都成金色了。这不幸怎么会发生的,先生?为什么?啊哈,不幸来得不似雨,而是那些从中谋利者一手造成的。布莱希特写的。共产党。全是维利·勃兰特的责任。他也是个共产党。所有的社会民主党党员都是共产党。《明镜报》是一家共产党的报纸!您也是共产党吗,卢卡斯先生?许多声音交杂,像颜色一样。现在一切都在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那些声音,那些形象。我们的饭馆——“黄金时代”。粉成白色的四壁。低矮。陈旧。尼古拉,那位侍者,把肉推进一只敞开的圆炉子里。他的围裙是红的,他的衬衫是白的。十字架路旁的凡·克莱夫和阿尔佩尔斯珠宝店的分店。让·凯马尔和他的妻子。她冲我们微笑,昂热拉和我。有什么在闪光。那只结婚戒指!一切突然都闪亮起来。我跟昂热拉在她的住房的平台上,在戛纳上方。艾斯特莱尔山脚下的城市、船只和街道的数千灯光。数不胜数的灯,红的、白的和蓝的。我们做爱,昂热拉和我。我们是一体,我们感觉到我们俩还从没感觉过的东西。谁在那儿呻吟。我。那是我。棕色和黄色。博卡的拉齐亚。一支冲锋枪在猛扫。又是蓝色。“庄严”酒店平台上“我们”的角落。现在我暂时听到旋翼非常嘈杂。灰色,灰色,全是灰色。吊车从旧码头的水里拽出一辆雪铁龙车。方向盘后坐着阿兰·达侬,早死了,额头上有个小洞,碎裂的后脑上有个大洞。金色和红色。红色和金色。当代最大的罪行——没有和解,不可和解,它是如此之大,跟它相比再没有罪行了。一切非常、非常大的事,都是不可理喻、无法惩罚的……蓝色。神奇的蓝色。昂热拉和我在一尊黑色的圣母像前点燃一支蜡烛。昂热拉祈祷,她的唇无声地蠕动。那位年轻的牧师,他骑着摩托车开走了,穿着他的长袍,行李架上驮着一篮蔬菜。一切全是红的,红的,红的。赫尔曼的宫殿。盘旋的雷达屏幕。运行中的大型计算机,显示屏上光线闪烁。骗到手,转销,卖出,利润大得笑死人。谁在那里笑?谁?柔和的樱桃玫瑰。“康托港俱乐部”里的酒吧。昂热拉为我一展歌喉。《随风而去》,德文歌词是:“世界上有多少条眼泪和痛苦之街……”

  三台电视机开着。三个新闻播音员的面孔和声音。英镑放开了。实际贬值百分之八。总罢工。银行关闭。尼斯的私人喷气式飞机。我知道它们属于谁,那还用讲!

  “这世界上有多少伤心的海洋……”昂热拉唱着,为我而唱。

  一只萨克斯管。一把匕首。一只象。昂热拉手背上的白斑。我爱你。我爱你。我从没像爱你这样爱过任何一个人。我再也不会爱其他任何人。我也不会,昂热拉,我在杜塞尔多夫的“洲际”大酒店我的房间里。我们脚下是灯光的海洋——蓝色海岸的灯光,洛豪森机场的灯光。一架起飞的飞机从我头顶上飞走。床头柜上的表。早晨四点。这就是我在世界上拥有的一切。您做点什么!一片白色。您得做点什么!这比谋杀更严重。我该如何防止,我的先生们!我独自一个人,没有权力。我们也没有。您派出了您的缉税官!他来了,被绿色耀眼的光芒包围着。克斯勒,干瘦,快退休了。最能干的人之一……

  昂热拉唱:“还要发生多大的灾难,人类才会觉醒?……”

  “凶手……我们全是凶手……”

  那个醉酒的约翰·基尔伍德语无伦次。

  是的,凶手,我们大家!银色的和黑色的;杜塞尔多夫我的律师。像雾一样阴郁:布洛赛医院的儒贝尔大夫。您受得了真相吗,先生?全部真相?是吗,那么就……

  昂热拉唱:“那答案,我的朋友,只有风知道,答案只有风知道……”

  我的酒店房间里有十三支红玫瑰。信封。内有卡片。上面用法语写着:我倾心爱你,忠贞不渝……永生永世……

  这就是全部真相,先生,是您想听它的……我谢谢您,儒贝尔大夫……

  “有多少孩子晚上歇下来饿得睡不着觉?……这答案,我的朋友,只有风知道,答案只有风知道。”昂热拉穿着紫红色衣服在唱。

  永远不再,只要活着,这下谁都永远不再离开对方,我听到我讲。又开始跌落,跌进漩涡,跌进漩涡。这真糟糕。噢,这是如此的卑鄙,我现在……

  完了。结束了。原来结局就是这样的!

  不,我又一次回到生活中来了。

  剧烈晃动。我被从直升机里抬到了一个担架上。许多人身着白大褂站在一个屋顶上,那是直升飞机的降落场。大夫们。护士们。昂热拉。担架滚动起来。电梯门打开。进电梯。电梯门关上。我们沉陷。我周围的人们。那是昂热拉。爱过,爱得那么深。眼泪在她的脸上不停地流淌。我再一次听到她喊的话:“别放弃!求你,求你,别放弃!你不可以……”

  完了。她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一切都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飞快。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我又在行驶了,在海上行驶,在夜海上行驶。现在死神来了吗?现在它终于来了吗?不,只不过又是一阵晕厥罢了。我还有七分钟可活。

  当我醒过来时,我刚好被快速地推着穿过一条没有尽头的过道。它显得像是一条隧道。灯光无数。我再也看不见昂热拉了。有声音传来,但我再也听不懂它们了。我合上眼睛。这时昂热拉的声音响起,无比清晰。她在为我朗读一首诗。她坐在我面前,坐在她的床上。我赤裸裸地躺在那张床上。第一道玫瑰红的晨光透过窗户射进来。那是一个美国人的,这我知道,昂热拉读的是德语译文。但我不知道作者叫什么,我记得当时我也不知道。

  昂热拉的声音:“挣脱了狂野的生活欲望,挣脱了恐惧和希望……”

  我又换了床。什么东西被咝咝地撕裂了。我的衬衫。有什么东西照得我眼花。一只巨盘,里面有许多刺眼的灯,就在我头顶。戴着面具、头戴白帽子的人们俯下身来……

  “感谢上帝,不管你的上帝是谁……”

  一根针扎进我的右臂肘。

  昂热拉的声音越来越轻细:“每个生命都会结束,没有死者能够回返……”

  那些颜色!那些颜色!现在,它们全都在一种美丽的幻影里。我感到我的胳臂上有什么。很沉。有什么东西压在我的脸上。响起一声细弱的信号。色彩奇美无比。我们的世界上没有这种色彩。

  现在,昂热拉的声音变得非常轻了:“最疲惫的河流有一天也会找到它通向大海的路途……”

  咝咝声更响了,我猛然看到了它。它在长满花的草地上蜿蜒,这条所有河流中最疲惫的河流。我注意到,光滑的手指在抚摸我的身体,我的左胸侧有什么冰冷的、锋利的东西。我顿时知道了,这是一条怎么样的河流。这是阴间的冥河,它把活人的王国跟死者的王国分隔开来。这条冥河,死者的灵魂从里面啜饮遗忘。我吃惊地想:冥河的河岸有阳光照耀。

  然后,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非常轻柔,我能感觉到。然后,满是鲜花的草地和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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