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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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连连摇头,看着左边座中最后一人叹气道:“甚么法眼无差,说来真是令人惭愧!这一位兄弟,在下却是说甚么也认不出他的来路了!”
其实,西门庆早知道这人就是病大虫薛永。但穆弘穆春、李俊李立、张横张顺、童威童猛,都是江州有名豪杰,认出他们来,虽见得眼光锐利,却也不足为奇,但若是叫破薛永的名号,倒显得自家多智近妖,只怕要令这些陌生好汉亲近之心大减,防备之心大增了,因此西门庆这才见好就收,以免锋芒太过,招人所忌。
薛永能坐在这里,全是因了宋江的功劳。他流落江湖,以使枪棒卖艺为生,前些日子来到揭阳镇,因不懂规矩,没有参拜穆家兄弟,就去镇上卖艺,结果恼了小遮拦穆春,便吩咐镇上人,不许赏他钱财,将他白尴尬在那里,亏得宋江离了梁山泊后,经过这里,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便赍发了他十贯钱,让薛永下了台。
穆春见宋江强出头,当然不干,双方争竞起来,穆春不是薛永对手,吃了亏,回家寻了哥哥穆弘找场子。穆弘出手捉了薛永,又带着庄客连夜追赶宋江,直赶得宋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跑到浔阳江滩头坐上了张横的黑船。
张横见两个押解宋江的公差言语间处处奉承宋江,便认定他们是蛇鼠一窝的奸贼,船到江中,便翻了脸要杀人害命,幸亏被混江龙李俊撞上了,又救了宋江一次。为什么说“又”呢?因为在过揭阳岭的时候,催命判官李立也误认宋江和公差是官匪一家,因此把蒙汗药麻翻了他们,若不是李俊及时上了揭阳岭,宋江早就被开膛剥皮多时了。
李俊又救了宋江,便引宋江与张横、穆弘兄弟相见,大家都久仰郓城及时雨的名头,自然是干戈尽释,穆弘早把薛永放了出来。
托了宋江的面子,薛永便安身在了穆家庄,穆弘穆春也爱他武艺好,拿他当兄弟般相待,商量甚么大事时,堂上也从不会缺他的位置。但毕竟他是初来乍到,比起这些土生土长的江州豪杰来,总是似乎隔阂着一层。
今日见西门庆一入大厅,流目所至,便将厅中众人底细窥得明明白白,薛永心中十分钦佩,见西门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便起身抱拳躬身道:“在下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哪里比得上江州众豪杰?客人认不出我,那是理所当然,却和眼力无关。”
西门庆见厅下众人,面上都有佩服之色,唯有厅中穆弘李俊两个,依然是安之若素,显然西门庆的识人之明,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于是西门庆心中暗道:“若不再显一显本事,哪里能惊得了他们二人?”
因此西门庆向着薛永抱拳还礼,同时赞叹道:“这位壮士,坐如钟,站如松,举止间却不是寻常绿林中的手段——阁下莫不是军中出身吗?”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这正是:
未知大鹏来南北,先见神目辨西东。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10章 风波定
薛永祖贯是河南洛阳人氏,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只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不得不流落于江湖,靠使枪棒卖药度日。薛永是家传的武艺,在军中熬练出来的筋骨,自然与平常绿林手段不同,这些细微之处,体现在行止坐卧之间,普通人哪里能分辨得出来?
厅中众人,识得西门庆眼力见微知著,尽皆惊得呆了。薛永更是举手过顶,深深行礼,哽咽道:“小人祖父,当年正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也曾为这个国家流过血汗,只恨朝廷昏庸,黑暗遮没了军中,让先祖流血又流泪,连子孙后代也受着牵连,只能四海为家,到处飘零——今日得好汉一语道破,小人既喜又愧!”
穆弘和李俊亦再不能偃然高坐。耸然动容之下,二人对望一眼,心中都道:“若我等不知薛永兄弟的底细,初见之下,亦看不破他的武艺传自于军中——这客人眼力竟如此厉害?!他却是甚么来路?恁地了得!”
惊骇之下,穆弘和李俊都齐齐站起身来,穆弘便上前,向西门庆深深一揖道:“却不知神目阁下尊姓大名?”
吕方见他方才空棺材出殡——目(木)中无人,心中早已窝了一肚子火气,现在见他前倨后恭,便冷笑道:“在没遮拦眼中,我家哥哥哪里有甚么尊姓大名?他只不过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厅中众人听了,好似当头炸响一个霹雳!李俊又惊又喜间抢上两步,追问道:“却不知是哪一个西门庆?!”
郭盛冷笑道:“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西门庆?我家哥哥,便是清河县万贯救英雄,快活林脚踢蒋门神,飞云浦刀劈四帽花,孟州城血溅鸳鸯楼的三奇公子西门庆西门四泉,如今在梁山泊坐第五把金交椅的便是!”
“啊?!”呆了一呆,穆弘和李俊对望一眼,已是扑翻身在地,向西门庆纳头便拜,异口同声道:“小弟惶恐,不知是西门庆哥哥驾到,居然还敢在上面大模大样的坐着,抖威风,耍气派,实在是罪该万死!这便请西门庆哥哥责罚!三刀六洞,决不皱眉!万剐千刀,誓不怨心!”
这时,张横张顺、李立穆春、童威童猛、薛永听到西门庆的大名,都是又惊又喜,一个个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随在穆弘李俊身后,尽俯五体。厅中服侍的众庄客见主人拜了,哪里还敢站着?顿时林林总总,跪倒了一地。
蒋敬急忙将陶宗旺一拉,两人匆匆离开西门庆身后,避到了一旁。焦挺恍然,也赶紧和吕方、郭盛、陈小飞随在蒋敬身后,让开了江州众豪杰行礼的正方向。大家站定后,彼此对视一笑,胸中便是有甚么火气,这时也都平了。
群雄俯首,西门庆急忙跪下相搀:“众位哥哥兄弟快快请起!今日说来,却是小弟的不是!若不是我把出那些个金锞子来摆阔,穆弘哥哥李俊哥哥也不会傲不为礼了!说来还是小弟失仪在先,却哪里能怪得了别人?若大家不怪罪我西门庆时,便请起来说话!”
江州众好汉听西门庆说得如此谦恭,自己这些人若不起来时,倒象是还在怪罪西门庆一样。穆弘含羞带愧,低声向李俊说道:“三奇公子名不虚传!果然是有一分本事,就有一分修养!”
李俊也赩然道:“正是!你我坐井观天,小觑天下英雄,今日却是不见高山,不显平地!见识了西门庆哥哥的风范,你我宁不愧死?”
两人当先站起,江州众豪杰也站了起来,都来同西门庆讲礼。西门庆也把焦挺、蒋敬他们唤过来,与江州众豪杰通报姓名,李俊喜道:“梁山和黄门山各位的大名,久已是如雷贯耳,只可惜无缘识荆,今日得见,大慰平生之渴!”
穆弘也喜道:“怪不得昨夜灯花爆,今朝喜鹊叫,原来却应在梁山和黄门山众家弟兄身上。穆春!快!叫厨下杀牛、杀鹅、杀鸭子!再开地窖,把陈年的好酒都搬出来!”
“嗳!小弟这就吩咐他们去!”穆春喜气洋洋地答应着,冲出客厅安排人去了。
一场忙乱后,酒席齐备,当下江州众好汉便公推西门庆坐了首位,大家众星捧月般相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俊便站起身来,替梁山和黄门山各头领都把盏完毕,这才笑道:“梁山泊和黄门山离江州都有些路程,各位好汉今日贵足来踏贱地,其中必然有个道理。若西门庆哥哥信得过我们这帮兄弟,便请明言,兄弟们虽然本领低微,但这里各处的人情地面,还算是熟悉些。”
西门庆举杯道:“若信不过江州众豪杰,我们这干人今日还来会甚么面,拜甚么庄?早就闷声大发财去了。实不相瞒,今日小弟前来拜庄,却有一事相求。天幸江州所有成名的英雄豪杰都在这里,却省了小弟好大的工夫。”
穆弘便起身抱拳道:“却不知西门庆哥哥有何事吩咐?哥哥义薄云天,江湖上朋友谁不钦佩?哥哥若要办什么事,只消一枝令箭颁下去,道上的好汉们谁不是踊跃听命?今日咱们有幸,若有能替哥哥效微劳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就是东海龙宫,咱们弟兄也闯了!便请哥哥下令!”
听了穆弘之言,江州豪杰,轰然应是。
西门庆站起身,抱拳向四下里拱手,答谢众豪杰。再敬大家一杯酒后,这才道:“若只是小弟的私事,西门庆哪里有脸来扰攘众家弟兄?此次前来,却是因为关系到一条好汉的性命,所以就算龙潭虎穴,也是要闯一闯了!”
李俊大笑道:“我明白了!西门庆哥哥所言好汉,莫不是郓城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哥哥?”
西门庆挥起一掌,故作拍案惊奇道:“正是!却不知李俊哥哥如何得知?”这正是:
联络蛟龙归水浒,提携熊罴上梁山。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11章 缘由尽
听到西门庆动问,李俊拱手道:“西门庆哥哥听禀。公明哥哥发配江州路过此间时,和这里的弟兄们倾心相爱,各自诉说平生事业,因此小弟们都知道公明哥哥和梁山众头领之间的义气,所以今日一见哥哥大驾光临,小弟们无不欢欣鼓舞,知道哥哥必能为公明哥哥出头!”
西门庆点头道:“咱们江湖上的汉子,义气为先,公明哥哥既然有难,纵然隔着千里之遥,岂有不救之理?却不知公明哥哥是怎样入罪的?现在事体可平安吗?”
李俊便道:“若哥哥问起此事的详因,还得由张顺兄弟身上说起。”
张顺便站起身来,向西门庆抱拳道:“四泉哥哥,小弟在江州城外鱼行里做领头的卖鱼牙子,今年五月间有幸识得了公明哥哥,又带挈着结识了神行太保戴宗戴院长、黑旋风李逵李大哥,弟兄们一见如故。因公明哥哥爱吃鲜鱼,小弟隔三岔五,便送金色鲤鱼去公明哥哥服役的牢城营中看望公明哥哥。”
西门庆听了,便举杯道:“一条金色鲤鱼能值几何?难得的是这份心意!张顺哥哥,小弟来敬你一杯!”
张顺欢喜饮了,又接着道:“谁知没过几天,小弟再去牢城营里时,却得管营告知,说公明哥哥在浔阳楼上题了甚么反诗,被一个叫黄文炳的人在蔡九知府耳边告发了,然后又听说还有东京传来的童谣,胡唚甚么‘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祸乱梁山泊,扰攘在山东’的劳什子,还有炎羊换新天甚么的,几下里一凑,非说公明哥哥是天大的罪魁,就派人去捉公明哥哥。”
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等人听了,向西门庆看了一眼,都憋着笑转过了头去。他们那古怪的神色旁人没注意,蒋敬却看得分明,当下心中便留意起来,决定等席散之后,非把其中原故问个明白不可。
西门庆这时却把桌子一拍,冷笑道:“狗屁天大的罪魁!世上贪官污吏这么多,难道都是公明哥哥勾出来的?话说回来了,若没有这么多贪官污吏在这世间横征暴敛,只怕就是有人想扰攘在山东,还没那么多人响应呢!”
酒席上众人都点头:“西门庆哥哥说得是!就说咱们这帮子弟兄吧,哪个是愿意刀口上舔饭吃的?若不是那蔡九知府刮地三尺,咱们也不必贩私盐、做私商了!安居乐业,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是咱们不想,是这世道,害咱们养活不起!”
穆弘也苦笑道:“小弟倒是个养活得起老婆孩子的,可我做的是甚么事?若有一天我江州绿林瓢把子的身份抖落进官府耳朵里去,抄家灭门那是轻的!因此,我的心也懒了,不娶亲,也省得害了人家姑娘!”
李俊见大家借着酒性,越说越是意气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