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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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这其中的曲折,乱人全不知晓,他们只看到西门庆以枪破戟,绞断了史文恭的戟杆——一骑当千的神将又如何?还不是在天星转世的三奇公子手下吃了苦头?一念至此,梁山士气大振,官军士气大衰。
曾家五虎也是相顾失色,呦呦鹿哨声再起,只是其中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急之意——曾家五虎不约而同地在哨音中约定,要把师傅从西门庆身边接应出来。
此时魏定国好不容易攒下的猛火油家底儿也已经烧了个精光,烈火阵不攻自破。没了庇护,单廷珪、魏定国索性麾兵而上,做曾家五虎的后殿。
而这时的西门庆恍在梦中,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先是在激战中,于强敌的压力下得到了自身的突破;后是在一时不经大脑的蛮斗之下,居然以一柄并不趁手的普通黑缨枪,误打误撞地绞断了神将史文恭的精铁戟杆!
但好运气可一可再而不可三,泰极后就该否来了。史文恭方天画戟虽断,但还有朱缨丈二枪在手,长枪使开,神将风采依然不减分毫,又与西门庆恶战在一处。
双枪并举,搅一天杀气;两缨分色,掩四幕寒光。史文恭西门庆又斗十数合,史文恭精神倍加,而西门庆临阵突破后的后遗症却袭上身来——前时那一瞬间的爆发似乎提前透支了他所有的潜力,此时竟然软绵绵的只想睡倒!
但此刻大敌当前,岂是酣眠之时?西门庆只能咬牙啮血,做困兽之犹斗。最让他窝心的是,梁山众好汉见到他以一枪之力,硬破了史文恭的方天画戟,突然都对他信心爆棚,这时竟然一个上来帮忙的都没有!
“果然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啊!”正当西门庆苦笑着自嘲兼拼命抵挡史文恭攻势的时候,猛听一声长啸从梁山阵后鼓风而来。
啸声中,梁山后阵人马如波开浪裂般分开一条甬道,一员大将跃马而来。此人头戴水磨白凤翅头盔,穿一件锼银铁铠,身披青麒麟战袄,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道:“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此人非别,正是梁山头一个惯冲头阵的头领,绰号一撞直,又叫董一撞,别称双枪将的董平。
这一回兵进青州,关胜初来乍到,立功心切,请为先锋,董平便想与之争竞。但西门庆道:“梁中书亦是深谋之人,若其派兵来劫我军粮道,领兵者必是精锐,非大勇之将不能敌也。先锋虽是一军之魂,但护粮官却属一军之命!人都说性命交关,我偏要性命交董——却不知董平兄弟可愿当这护粮大任?”
听西门庆这么一说,董平心甘情愿地做了护粮官。今日押粮入营,猛听阵上山呼海啸,董平性喜厮杀,此时哪里还能按捺得住?这正是:
只说智将斗神将,又看双枪会单枪!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23章 战后之殇
董平来到阵前一看,西门庆正在恶战史文恭,神疲力竭,左右支绌,已经露出败象。董平见了大惊,想也不想,大喝一声:“四泉哥哥休得惊慌,小弟董平来也!”
声到人到,董平挥双枪直冲入战团之中。西门庆和史文恭斗得正酣,两条枪寒芒笼罩处,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插手的余地。但董平可不是一般人,两条绿沉枪在手,眼明手快,分开二将枪搠,一骑飞掠间,已经硬生生地将史文恭的攻势尽都接了过去。
得这个机会,西门庆拨马往下一退,这才有空儿喘几口粗气。待气息略定,转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说董平大战史文恭,不过十数个回合竟已是落尽了下风!
原来董平性躁,上来接住史文恭后,也不通名报姓,只是一口气攻过去,掌中双枪好似一对白龙分上下,两条银蟒递飞腾,枪枪都取史文恭的要害。
史文恭一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年青程咬金可真够彪虎的,性子虽躁,但手上的功夫却一丝儿都不含糊,这两条枪都使活了,使绝了,换成一般人哪里抵挡得住?但是——想要赢我史某人,还是太嫩了点儿!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史文恭也是使双兵器的行家啊!最关键的是,他不但会使,更会破!
单枪破双枪的诀窍——双枪不发,单枪不扎,双枪若发,单枪往回拉,一字崩枪法,敌将背后定遭扎——史文恭是了然于胸。董平双枪虽然使得花团锦簇,但枪法路数万变不离其宗,史文恭眼光老辣,早已觑出其间奥妙,当下马打盘旋,施展开一字崩枪法,丈二朱缨枪的枪尖一时只在董平后心上弄影,若不是董平挡架得快,早被捅成筛子了。
这就叫棋高一着,缚手缚脚。董平双枪的招数都被史文恭克制住了,只急得他哇哇暴叫,连变正反一十三路奇门枪法,招式精绝,眩人眼目。史文恭却不为所动,只是提纲挈领,以静制动,以简御繁,一条丈二朱缨枪批亢捣虚间,逼得董平狼狈不堪。
西门庆见势不妙,心说这史文恭绝对是正怪物啊!连我们梁山五虎中最能打的董平都不是他的对手。跟这种敌手交战不能太要脸,干脆,我也上得了!
于是大叫一声:“神将史文恭果然了得!西门庆再来拜领高招,请前辈赐教!”说着抖开长枪,直冲进战团里去。明目张胆的两个打一个总归不太好意思,于是就把史文恭捧为前辈,既然是前辈,被两个后辈合力攻击,也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燃眉之急,急中生智,智勇双全。
西门庆这一加入战团,情势立有不同。史文恭的一字崩枪法虽然精妙,但被西门庆梗在其中,董平受到的压力顿时大减。而且西门庆的龙潭寺枪法亦是一绝,此时虽然他疲累欲死,但事关兄弟性命,三军生死,却不是一觉睡倒的时候!因此西门庆咬紧牙关,强行抛却肉体上的困乏感,只是将活泼泼一颗心慢慢融入圆转如意的枪势里去,一点点被压榨出来的潜力润物细无声中,新突破的境界也在潜移默化中得到了滋养。
董平得了西门庆救助,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向来心高气傲,只觉得满腔不是滋味,暗想道:“我本是来救四泉哥哥的,没想到反被四泉哥哥救了!对面这人是谁?竟然这般难缠?若今天不把他留下来,我双枪将董平就算是栽了!说不得,只好拼命罢!”拿定了豁出破头撞金钟的主意,董平咬牙切齿,配合着西门庆,招招加紧。
西门庆和董平互为奥援,连环而上,史文恭顿时感到压力剧增。当下丈二朱缨枪一摆,已经换成了连环锁喉一点绝命枪,这路枪法暗合克制双枪之道,而且攻势更加凌厉,以攻对攻之下,将西门庆的锋芒也逼迫住了。
三个人,四条枪,搅在一处,杀得难分难解。这时终于看出史文恭真正的实力来了,端的是强悍无比,在西门庆和董平二人的联手之下,兀自游刃有余,有攻有守,丝毫不落下风。
虽然两将联手也战不倒史文恭,但西门庆和董平三条枪此进彼退,攻时勇猛,守时绵密,也是让史文恭无可乘之机。史文恭心下暗暗叹气:“罢了!今日想要擒杀那西门庆,只怕是难比登天了!”
猛听身后一阵大乱,却是曾涂盔歪甲斜,领一队人马撞进阵来,远远便叫:“师傅,今日不成事了,且随弟子走了吧!”随后乱军中又冲出铁棒栾廷玉,绕开曾涂,驰到西门庆、董平身边。
鹿哨声响处,又冲来了曾参曾升,梁山众头领随后紧紧追赶。史文恭见这形势,已知今日奈何西门庆不得,反倒是自家人马深入敌阵,若不早谋退步,只怕有全军覆灭之患。他为人极有决断,拿定主意后,立时向西门庆、董平面上虚搠两枪,二人凝神格挡时,史文恭勒转马头,早已退到了曾涂等众人阵内。
看曾涂、曾参、曾升时,已是人人带伤,史文恭心中暗惊:“梁山人马,果然非朝廷那些脓包官兵可比,今日虽小挫其军锐气,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又捉不得西门庆,已是三军夺气,斗到此时,已是非退不可!”
当下扬枪大叫道:“众人随我来!”说着一马当先,向梁山阵外冲突而出。曾涂、曾参、曾升齐齐应和一声,翼护在史文恭马后,同时口中吹响鹿哨,哨声起伏间,战场四处散乱人马齐齐向这边聚了过来。
史文恭拍马摇枪,呼喝如雷:“史文恭在此,谁敢与我一决死战?”梁山人马见他来得英勇,都不敢撄其锋,纷纷退避。史文恭四下游走间,如滚雪球一般聚拢起了千余人马,不多时又从重围中接出了曾索、曾魁、单廷珪、魏定国等人,众人唿哨声中齐心协力,往梁山阵外闯去。
此时,两翼阵上也是呐喊声四起,却是官兵七个兵马都监率队冲来,正遇上了韩滔、彭玘带领的铁甲连环马,冲突之下,官兵纷纷败退。
就听战鼓声响处,梁山阵上旗幡变幻,间有传令兵高声吆喝:“西门庆头领有令,洒开阵势,放曾头市众人马出阵!西门庆头领有令,散水!松人!”梁山人马听了,纷纷向四下里退开,让出一条走路,史文恭领着曾头市人马一涌而出,更无阻碍。
曾升问道:“梁山骑队虽被咱们杀败,但后来的步兵阵阵势厚重,咱们冲杀不易,若西门庆一心要围住咱们,要想出来,非血战一场不可——但西门庆那厮为何轻放了咱们?”
史文恭皱眉不言,曾涂猜测道:“听说三奇公子西门庆爱兵如子,轻易不肯血战折损了。咱们曾头市的人马加上单大哥、魏大哥他们——梁山胃口再好,想吃咱们也得把牙口崩一块儿下来!或者就是因为这样,西门庆才围师必阙了一回。”
曾家五虎都点头:“大哥说得有理!”
史文恭和魏定国对视了一眼,都是缓缓摇头。史文恭便冷哼了一声:“正蠢材!若三奇公子只是这般,他也算不得山东道上第一条英雄好汉了!细想想吧!”
训斥完了,眯着眼四下观望,就见两翼呼延连环马冲退官兵后,并没有乘势向自己这边围上来,正缓缓勒骑而退;梁山阵上则在重整金鼓,再竖旗枪,行列重归严整。
旗帜翻卷处,西门庆在梁山众好汉的簇拥下,重新来到阵前,向史文恭这边拱手道:“我家西门头领请神将叙话。”
曾升跃马而出,耀武扬威道:“今日终于识得神将了吗?”说着,转身向史文恭抱拳道:“师傅,西门庆请您说话,咱们应是不应?”
史文恭暗叹一口气,拨马出阵,高声道:“西门庆,你还有何话说?”
西门庆拱手道:“人命关天,废话少讲。这一阵双方都折了不少兄弟,死者已逝,但伤者何辜?今日咱们且先休兵罢战,各自救死扶伤,他日再斗,如何?”
史文恭、曾家五虎、圣水神火二将听着都是一凛,心中皆暗道:“怪不得尽说三奇公子仁义——战后救自家的伤兵倒也罢了,还顾念敌人的伤兵,这等胸襟确非常人所能及!”
如此风采,不由不令人暗暗心折。史文恭点头道:“公子宅心仁厚,必有福报,依你……”
话音未落,却听座下朱龙马一声不舍的悲嘶后,突然四蹄一软,轰然塌倒,若不是史文恭身手敏捷一跃离鞍,几乎就被压在了马下。
这一下突如其来,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史文恭最是惊骇欲绝,抢上抱住了马头,惶叫道:“朱龙!朱龙!你怎么了?”
朱龙马想站起来回应主人,但它已经没有力气了。向主人投以最后留恋的一眼,朱龙马甩了甩尾巴,垂下了耳朵,安祥地闭上眼睛,死了。这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