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4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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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心腹大患,高俅这酒喝得加倍痛快,一时间宾主尽欢。西门庆殷勤把盏,高俅本是酒色之徒,酒兴一浓,便不由得放肆起来——原本斜签着的屁股也慢慢坐正了,彩虹一样弯着的腰也渐渐挺拔起来,与西门庆说话争讲的语气中,倨傲之苗也是如春园之草,不见其生,却时有所增。
宴会厅中吆五喝六正热闹时,忽听厅外一阵大乱,然后有一人旋风般卷进厅来,众人未睹其面,先觉到一股好大杀气,一惊回头间,却又心中了然——原来来人非别,却是与高俅有深仇大恨的豹子头林冲!
当下鲁智深和杨志都站了起来,招呼道:“林教头,你来了?”
林冲恍若不闻,只是双目喷火,盯住了高俅道:“高俅!我来了!奸贼!可还认得我林冲吗?”说着大踏步上前,那气势似要把人碾碎一般。
一见林冲,高俅满腔的矫情尽皆化作了冷汗,当下不假思索,“哧溜”往桌子下一钻,极尽哀婉地叫道:“西门公救我!西门公救我啊!”
西门庆早已起身拦住了林冲去路,扳了他的肩膀道:“林大哥,你不是在东平府招降纳顺吗?怎的突然回来了?”
林冲大声道:“回禀元帅,末将东平府抚军之事,俱已理顺,降兵营已粗具规模,断然出不了岔子——因此末将这才回转梁山,一来向元帅交令,二来——正好与这奸贼了结昔日的宿怨!”说到最后时,偌大一条汉子,声音已自有些呜咽。
西门庆尴尬地笑了笑,搔头道:“这个……林冲哥哥,高太尉如今是咱们梁山的贵人,十万众弟兄的身家富贵,都在太尉大人身上绑定,只要太尉大人回到朝廷在官家面前为我等进些甘言,咱们弟兄就都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若是林冲哥哥要伤太尉大人的性命……这个……好象有名人名言说得很动听,叫什么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知道林冲哥哥是最大公无私的,和高太尉就此言归于好,尽释前嫌,成就一段传奇般的佳话?这个……这是我的一点小意见,请林冲哥哥斟酌……”
林冲听了,气满胸膛,瞋目道:“四泉兄弟此言差矣!你当年为救打虎英雄,一骑千里,散尽万金,风尘奔波,不以为苦,因此江湖上好汉都服你的义气——今日如何却为了一介富贵,反倒弃兄弟于不顾,却替这万民公贼开脱起来?高俅这奸贼,鼠窃高位,祸国殃民,坏事做绝,落尽骂名,天下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足称愿——如今他人已落荡,铁已落炉,四泉兄弟正当一整胸中杀气,为全天下除此恶疾才是!如何反待其如上宾?敬其如父母?若高俅奸贼活下梁山,聚义厅前那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留之何用?留之何用?”
眼见林冲双目怒火真欲熔金铄铁,口中哀鸣似要穿云裂石,宴会厅中的梁山众好汉一时间面面相觑,个个看着西门庆,作声不得。
西门庆勉强笑道:“林冲哥哥休怒,我这么做,也是为咱们梁山好而已。放着太尉大人这条门路不去钻营,总是蜗居在这水洼子里,岂不是傻了?林冲哥哥是梁山元老,这山寨上下,无不浸透了哥哥的心血,今日正是它鲤鱼跳龙门的时候,哥哥如何能因私废公、以小失大?听兄弟良言相劝,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世上多少人虔诚信佛,天天吃素,天天念经,天天修炼,天天苦行,真是旷日持久,路途漫漫,却也未必能成正果。可是对林冲哥哥你来说,悟道就在你一念之间——常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真是快捷之极,方便之极,实惠之极!这种立地成佛的便宜,打着灯笼满世界去捡,也不一定捡得到呢!林冲哥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为了立地成佛,也请你今日高抬贵手吧!”
林冲听得西门庆这一番话,气炸六叶连肝肺,伤透七窍玲珑心。这正是:
公子怎欲图富贵,好汉何能报冤仇?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70章 盛情——送别
林冲在战阵之上虽然武勇绝伦,但在生活中,他和大多数普通老百姓一样,对上位者都有一分天然的畏敬之心,事到临头,总是退缩忍让,没有一点儿反抗意识。
从前受了高俅陷害,他想到的竟然是休妻避祸,只是老婆老丈人都不肯,这才没了下文;初上梁山时,白衣秀士王伦那般欺凌,换个鲁智深那样有气性的,凭自身武艺只是一打,也做个寨主多时了,就算抹不开柴进的面子动不得手,把脚一跺,尘土不沾,转身就走,也见男儿的锐气,可到最后他还是忍辱受气,屈就于小人之下。
即使最后火拼了王伦,那也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性,而是趁着晁盖等人上山,顺水推舟,因人成事,由此可见,林冲是一个精于兵法的合格将领,但生活中他只是一个迷茫者,泯然于大众。
还好,自西门庆上梁山后,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讲武堂中讲授的不仅仅只有兵法武艺,还有人性中那一种不屈的反抗精神,以下克上的英勇无畏,为实现理想而不惜一切的义无反顾。林冲身在其中,感触良多,西门庆那些民众推荐、差额选举的现代意识,在包括林冲的很多人心里投下了一抹亮彩。在这个封建社会中,本来除了忠君思想外再无出路,但现在西门庆的这些“煽颠反动”言论另辟蹊径,让这些官逼民反、不得不反的汉子们看到了另一重天景。
梁山上众人对西门庆的心服,除了人格上的感召外,还有这种精神上的皈依。
现在的林冲,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懦善的林教头了。
至少现在,虽然西门庆一席话气得他全身发抖,他也不会昧着良心躬身行礼说“哥哥说的是”,而是大叫一声:“要放下屠刀,也得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得痛快了,再讲究个放下,借此逃避制裁——你们看!”说着,突然伸手向厅外一指。
厅中众人被林冲这突兀一指,不由自主就把眼光转向了那边。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林冲暴起如风,抬手掣出一把早已准备好了的雪亮匕首刀,猱身而上,伸手就要从桌子底下掏高俅出来!
众人一回头,看了个空,再转过头来时,林冲已经扑上去了,众人异口同声大叫一声“哎哟”,再想阻挡,哪里还来得及?
只有西门庆是练过金钱镖的,心思灵动,见机最快,林冲一动,他也跟着动了,前后只慢了一线——林冲一俯身间,西门庆已经一个“玉带围腰”,将他拦腰抱了个结实,口中大叫道:“林冲哥哥刀下留人!”
要破解西门庆这一抱,拿刀在他手臂上一刺,或者是腾空反腿撩阴,对林冲来说都是易如反掌,可他不愿意对兄弟出这等重手,只得用最没效率的办法——左右挣扎,可一时哪里能甩得开西门庆?
可是林冲这时是为了报仇索命,那内力陡然间增了十倍,西门庆马上就支架不住了,大叫道:“你们看什么?帮忙啊——”
宴会厅中众好汉一时如梦初醒,乱纷纷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大叫道:“林教头,算了!算了!”同时七手八脚地摁住了林冲,刀子也被人夺了。
林冲状若疯癫,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傍虎吃食、没有人性的奴才!”众人被骂得狗血淋头,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是脸色古怪。
见林冲已经是个动弹不得,西门庆这才放开林冲,一抖身子,两条臂骨格格作响——林冲刚才那番拼命挣扎,让西门庆觉得比枪挑万刃车都累。还好把这头大虫制住了,西门庆挥挥手:“鲁大师、杨制使,麻烦你们两个把林冲哥哥关到牢里去,太尉大人上路之前,不许他出来!”
鲁智深、杨志齐齐答应一声,一左一右,硬夹了林冲去了。林冲见两个好朋友都这么绝情,只要贪图朝廷的富贵,却忘了兄弟间的义气,心如死灰,虽然身子动不得,但眼睛还是自由的,一声浩叹间,已是泪如雨下。
等押运走了林冲,西门庆亲手把高俅从桌子底下扶了出来,安慰道:“莽夫无礼,却让太尉大人受惊了!还望大人恕罪!”
高俅脸青唇白,颤声道:“不罪!不罪!小人还要感谢众位英雄的救命之恩呢!”
只是被林冲这么一闹,大家再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于是草草收场。西门庆亲自安排了高俅的住宿,并派出虎士严密保卫,防止再有象林冲那样的居心叵测之徒突然冒出来。高俅受了这一惊,也不敢再规范梁山的住宿服务向五星级转变了,于是一夜无话。
第二日,西门庆一早就在高俅门外静候,待高俅起身,便殷勤地叙了寒温,请太尉大人去用早膳。
高俅惶恐了一夜,思虑稍定,此时便假惺惺地道:“西门公,小人与林冲林教头之间,很多事情确实是小人做得不对,现在思来,悔愧欲死。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西门公何不把林教头从牢中放出来,大家坐在一起,小人向他磕头认罪,任凭他的处置,或许就能化解了这一桩冤孽——却不是大大的好事?我这一片诚心,还请西门公成全啊!”
西门庆听了断然拒绝道:“岂有此理!若林冲那厮阳奉阴违起来,嘴上叫哥哥,腰里掏家伙,伤犯了太尉大人的贵体,那时该怎么办?太尉大人身负我们梁山招安的重责大任,是万万不容有失的!林冲那厮,绝计放不得!就让他在囚笼里好好反省些日子,省了多少事!”
高俅叹息道:“可是——难道还真能把林教头关一辈子不成?既是迟早要放,晚放不如早放——否则到得招安时,林教头固然深恨小人,连西门公也要被怪罪了!”
西门庆“哦”了一声,沉吟道:“这个我却没有想到!若非太尉大人提醒,真真误了大事!”
背着手踱了两圈儿,西门庆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向高俅斩钉截铁地道:“请太尉大人放心!绝不能因为林冲一人,就耽搁了我的锦绣前程——不不不!是耽搁了我们梁山的锦绣前程!嘿嘿嘿……太尉大人不必忧心,林冲那边,我自有处置!”
高俅听了心中暗喜,嘴巴里却道:“西门公万不可因小人一个,却坏了兄弟义气!”
西门庆看左右无人,便大大咧咧地道:“本人是富家公子出身,被逼上梁山跟那些刁民泥腿称兄道弟,原本出于无奈,今日遇上了拨乱反正的机会,如何还肯再随众沉溺?太尉大人才是我西门庆的兄弟,纵有义气,也是要照拂太尉大人的了!来来来,昨日正好有一船倭国的清酒临岸,等闲人喝不到,正好把来奉享给太尉大人!请!请!”
高俅听着,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边走边想道:“这西门庆贪图富贵,想着把梁山在朝廷手里卖个好价钱,因此唯恐怠慢了我——想必那林冲的后患,终究他会替我绝了去——果然,古来能成大事者,都跟我高俅是一路人,不出卖,不龌龊,如何使得?”
想到通达开心处,高俅乐得只想偷笑,只是他和西门庆一路谈谈说说间,已经来到了人多处,高俅唯恐颜色间露出了破绽,只好借道肛门绽放出一朵菊花般的笑纹儿。
用过早膳,西门庆又请高俅赏玩山景,尽情快乐了一日。接下来一连住了三四天,都是梁山众头领轮流作东,高俅一路饮宴下来,整个人都显得心宽体胖了不少。
住到第七日头上,高俅夜里孤枕难眠,忍不住就思忖道:“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呀!西门庆待人虽厚,但总有不足之处!本大人修身养性也尽够了,明日便对西门庆那一干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