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5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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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的人身自由,那就走向了自由的反面——老人家,您也是明白人,整这么大动静,又何苦来哉?”
曾长者听着,却突然间老泪纵横,只是拉了西门庆的袍袖道:“还请元首大人您替俺们做主!”
老头儿这一哭,却把西门庆给哭糊涂了,心说道:“真是小小孩儿,老小孩儿,怎么说哭就哭了?”
于是赶紧哄:“老人家不必悲伤,有什么冤屈,说出来,自有联邦政府替你作主!”
曾长者抹一把眼泪,这才开口,痛数出一段辛酸家史来。
原来,曾头市的祖先属于北地温都部女真,这温都部想当年也是北地一个大部族,人马众多,占据着涞流河以南、辽国边境以北的广阔土地,是生女真众部族之中执牛耳者。
后来,女真完颜部崛起,锋芒直逼温都部。温都部族长乌春见完颜部势力扩张得厉害,隐隐有凌驾生女真诸部之兆,便联络各部与之抗衡,联军人数几达完颜部三倍之多,以长白山压卵之势而来,完颜部接了数阵,皆不利。
眼看不能取胜,完颜部却施展出阴招儿,跑到辽国云哭诉说,温都部不服大辽管束,因此起兵,要阻挡辽国的鹰路,与大辽做个对头。
所谓鹰路,是指女真有俊鸟海东青,能捕天鹅,是打猎时的好帮手,辽国上层贵族素来责令女真进贡,以满足自家穷奢极欲的享受。今天一听温都部竟然敢反——反倒也罢了,还要阻挡自家享乐的通道——辽国上下顿时群情激奋,二话不说就派出大兵支援完颜部。
这一下形势顿时逆转,温都部联军当不得女真和大辽的联手,终于被打得大败,温都部族长乌春兵败忧病而死,余众大都向完颜部投降。
曾头市的祖先是温都部女真的嫡系子孙,心切部族血仇,誓不降完颜部,因此被逼得在北地立脚不住,不得不举族南迁,冒奇险泛海而来,这途中也不知丧生了多少部族儿女,略一回忆,当真是泪痕斑斑,继之以血!
到了现在,曾头市也算在中原扎下根了,和汉族人和睦相处,彼此通婚,部族人口日盛,元气也逐渐恢复,但是,祖先的血仇,曾头市人还是一代代地传了下来,无日或忘。
一个人的怨恨,就是一个部族的怨恨;一个部族的怨恨,便足以怨恨到前世今生。
因此一听到京东道上居然来了完颜女真,曾头市上下众人真如打了鸡血一般抖擞起来。曾长者的表现也不像个长者了,红着眼睛发下号令,曾头市全体老少爷们儿齐齐出动,非要把这些万恶的完颜部女真截下来,不说食肉寝皮,怎么着也要碎尸万段吧?
说完了,曾长者继续动西门庆以哀:“这是小老儿一族的世仇,还望元首大人开恩,给俺们温都部做主!只要能成就了俺们的心愿,今后十年,曾头市免费给大人供马!”
西门庆听了,不由皱起了眉头。部族间远古的血仇,却当如何开解?这正是:
莫道部族血仇重,方显元首道行高。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64章 解围
转瞬间,千思万念在西门庆脑海中一闪而过。
曾头市虽然归化中原已久,但曾长者他们骨子里还保留着女真的传统,胡性未改,勇于相杀报仇,想要跟他们讲大道理,那不是对牛弹琴,而是与虎谋皮了。
拉下脸来发官威那是下策,白话三天三夜大道理,以时限战术来耗退曾头市人马那是中策——而且这中策还未必能行得通——那么,上策在哪里呢?
西门庆决定哄骗。
经常有人引用古希腊的圣贤来说事儿——说医生对患者,将军对士兵,官员对民众,都应该哄骗。这些二把刀们却不知道,圣贤的本意是要说明哄骗只是权宜之计,就好象拿砒霜治毒肿,只可不得已而为之,若象后世那样化工日用起来,是要大批量慢性死人的。
今天也是不得已,西门庆只好使出了哄骗的权宜之计,先把眼前这一关糊弄过去再说。
于是西门庆携了曾长者的手说道:“老人家且随我来。”然后扶着老头儿上了马,大家一起往包围圈里行了进去,所到之处,如当年摩西过红海一般,人潮壁立。西门庆终于知道为什么是个人就喜欢当大官了,这种在千万人簇拥中生出的自己很重要的错觉,足以令人迷失,彻底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权利一令智昏,还不如精神病人明白事理。就象希特勒在精神病院慰问时扬拳咆哮:“我是你们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我的力量之大,可以与上帝相比!”结果精神病人微笑着对他说:“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表现得也跟你一样。”
千人万马,声势煊赫,西门庆却视而不见,因为他的脑袋已经在开始溜号了。正当他以希特勒这位元首为反面教材鞭策自己的时候,被包围着的宇文虚中、花荣等人也接了过来。大家一看到西门庆,马上心里就有了主心骨——妥了!元首哥哥一来,满天的云彩就要散了!
西门庆打量了众人一下,然后问:“完颜宗用完颜先生在哪里?”虽然出于外交上的考虑,西门庆不希望金国使节团出事儿,但如果完颜宗用这二五仔在包围圈中一不小心中了流箭什么的,就此嗝屁了的话,西门庆还是会比较高兴的。
可惜,现实往往大于理想,花荣伸手往小高地上一指——如果说四下里散布的双方人马组成了一层一层的同心圆,那完颜宗用显然精准地把握住了圆心的位置,在女真使节团和中华联邦人马的护卫下,其人毫发无伤,仅仅是脸色被惊骇得比较惨白而已。不过他本来就是面如冠玉的小白脸儿,虽然惊惧到十二万分,但摇起折迭扇把脸庞儿一遮一掩时,倒也大显不出来。
听到西门庆亲自来了,完颜宗用跟别人一样,马上松了一口气;看到西门庆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安危,完颜宗用感动得眼泪哗哗滴——“四泉兄弟,这等蛮子无礼,你可要给小生做主哇!”
西门庆二话不说,拉着他就来到了曾头市诸人马前,同时大力拍着完颜宗用的肩膀以示亲近:“各位,你们看看他是谁?”
可怜完颜宗用在西门庆的大力熊击下,全身上下的骨头震颤得像暴风雨中簌簌发抖的树叶,却还得硬支架着向曾头市众人露出和熙的笑容,其中辛苦,实难形容。他心里只埋怨西门庆拍得重,却不知自己已经占了大便宜——西门庆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按捺住了自己的歹毒心,没有在拍他肩膀的同时,施展“化骨绵掌”之类的内家功夫震荡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受致命暗伤。
曾头市曾长者等人一看,面前这人一身兽皮衣,一颗眉光洁溜的脑袋上栽着金钱鼠尾,正是标准女真完颜部打扮,只是其人手中摇着一柄不伦不类的折迭扇,看起来说不出的碍眼,同时又咧开嘴露出糯米牙向自己这边谄媚地笑,更让人恨不得一拳挥到他的鼻子上去!
这人的形象,让曾头市众人的恨恶之心足尺加三,热血上头之下,曾长者先把刀拽出来了:“完颜狗!想当年你们压迫我们温都部女真,逼得我们离了白山黑水,四海飘零——可曾想过也有今日?”
被恶气一冲,完颜宗用心胆俱丧。他虽有武艺,却只堪用来拉架,打架是不行的,眼看曾长者押刀而来势不可当,情急之余便麻利地往西门庆身后一缩:“四泉哥哥救命!”
本来他一直称呼西门庆“四泉兄弟”的,今日事急,赶紧把“兄弟”升级成了“哥哥”。如果曾家五虎再围上来,西门庆的身价说不定还得上涨。
西门庆急忙拦住了曾长者:“老人家且慢且慢——您好好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这时史文恭过来了。他虽然和曾家处得厚,但到底隔了一层,因此没有被部族间你死我活的仇恨蒙蔽了双眼,此时看着完颜宗用,几年前的旧印象又回来了。他也伸手帮着西门庆扶住了曾长者:“亲家,你再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儿?”
西门庆赶紧把吴用的脑袋牛不喝水强按头地向着史文恭眼前按捺过去:“史老哥,你仔细给他相相面!”
史文恭上下三七二十一眼过后,朦胧渐渐揭去面纱,翻成了清晰的影像——史文恭一拍大腿:“恁的——却不是从前梁山的智多星吴用吴军师吗?”
从前的旧壳又被人翻了出来,完颜宗用一时间只是尴尬地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史文恭这一挑明,曾头市上到曾长者,下到曾家五虎都傻眼了——明明是完颜女真,怎么突然间就变成梁山的军师无用了?便是路边马戏摊子里表演老母鸡变鸭,也没这般快法啊!
旁边西门庆却已经挑起了大拇指:“神将好眼力!”
曾长者终于暂时冷静了下来:“元首大人,这是咋滴回事?”
西门庆一手拉了曾长者,一手拉了史文恭,往背人处走了几步。曾家五虎也想跟上来,但曾长者一瞪眼,五个儿子焉了吧叽的又缩回去了。
同时缩回去的还有完颜宗用。西门庆从他身边离开,他可没有一个人对峙曾家五虎的胆量,于是在不动声色之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缩到了宇文虚中的背后,等曾家五虎惊觉眼前一空的时候,完颜宗用早已经隐没进了宇文虚中的背影深处。曾家五虎大为惊异,向着西门庆那边不住偷眼,彼此窃窃私语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缩地之术?”
西门庆当然没那个闲工夫施展什么缩地之术来雪藏完颜宗用,他这时正跟曾长者和史文恭猜谜儿——“这个,两位也看见了,从前的吴用已经改装易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其中的原委,我不说,估计二位也心里有数,希望二位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泄露此事,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很多方面……”
看着西门庆在那里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解释过来解释过去,史文恭和曾长者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心下雪亮——不用问,这必然是转世天星又在施展甚么神鬼莫测的计谋,所以才派梁山的军师易容为完颜女真人,混进了敌人的内部。
一念至此,曾长者不由得痛恨起自己的莽撞来。如不是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不会生出这般事来,万一因此坏了西门庆的计划,那可真是百死莫赎了!想到激烈处,曾长者撩衣破步,拜倒在地:“元首大人再不必多说了,其中隐情,俺们尽数都知了!小老儿争些儿坏了大人的谋算,实实地有罪,现在小老儿就在这里,鞭子抽,攮子攮,都随大人处置!”
西门庆赶紧一步上前,把曾长者给扶起来,笑道:“这如何能怪得老人家你?我在这里求个情,曾头市将队伍撤一撤,放我这批人走路吧!”
曾长者和史文恭都是面有愧色,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答应着,马上派人传令撤围去了。曾长者想到自己今天大大对不住西门庆,于是主动提出,要献上二百匹好马来赔情恕罪,西门庆笑吟吟地拱手:“深谢!深谢!但今日之事只是误会,马匹我收,但马价还是要奉上的!”
史文恭这时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问道:“元首大人,您派出吴军师乔装改扮,远间千里,所图必然非小,容史某人妄猜一下——元首大人莫非是要向北地用兵、扬我国威于域外了?”
西门庆失惊道:“噤声!休要被闲人听了去——神将果然了得,临敌料事,十有九中!不瞒二位说,完颜女真崛起之势,已不可挡,若容其族破了契丹,接下来必然攻伐我们中原,若不早图之,必成后患!”
曾长者听了此言,真如喜从天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