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云覆雨-第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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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萨克的凶悍也是有极限的,首先战马就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刺激,正在飞奔的战马往往还没到阵地前方二百米的死亡区域,就一个急刹车,把背后的骑兵重重的摔在冻地如同石头般坚硬的土地上,不少战马任凭哥萨克骑兵如何鞭挞,就是不往前跑。
甘军疯狂的炮击终于起到了效果。俄国骑兵蜂攒蚁聚的攻势停止了,随着远处的军号声,如同退潮般的撤了回去,只留下无数地受伤的俄国士兵和肢体不全的战马,在东北腊月的寒风里凄厉的哀嚎,如同受伤的野兽。
趁着俄国士兵攻击的间歇。医官和卫生兵急忙将一线的伤员往下撤,不少伤重的士兵已经是半昏迷地状态了,但是没有人惨叫,即使疼的全身哆嗦,也是捏紧了拳头,咬碎钢牙一声不吭。见惯了生死,以铁石心肠的著称地医官们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兄弟,疼的厉害了就哼几声。喊两嗓子会好受点!”民夫也看不下了,这些士兵坚强的让人心里难受。
伤兵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竭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无声的安慰着抬伤员的卫生兵和民夫们。
马福祥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土坡,临时挖了个洞,就算是指挥所了。甘军的将校和参谋们丝毫没有打退敌人地喜悦,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这样的进攻不知道俄国人还会有多少次。这个俄国指挥官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的战术如同狼群袭击大象,不期望一次就把大象咬死,而是不间断的攻击,最后让大象死在失血、疲劳和恐惧中。
“援兵也该到了啊!”高高瘦瘦的参谋王林虎无奈的摇头道。
马福祥也觉得有些奇怪了。在预计中,援兵昨天夜里不到,今天早上也该到了,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弹药储备,在刚才一轮疯狂的炮击后,更是难以为继,如果俄国人再发动两次刚才那种规模地进攻,恐怕士兵只能靠步枪来对付俄国人的骑兵、大炮了,而如果这种打击再延续两到三天。甘军也只能学小日本,和俄国老毛子玩白刃战了。
身后坚硬如铁的冻土上,三、四道曲折的壕沟已经渐渐成型了,如果不是德国进口的工兵铲钢火好的怕人,而甘军的士兵几乎在参军的第一天学的就是挖战壕,在这样地条件下,想挖好战壕简直是做梦。
马福祥在狭小地指挥所磨旋般的团团打转,援兵到现在依然不到,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尽管自己头脑发昏一路追击到了黑沟台。但是以他对甘军和庄虎臣地了解。大营是铁定不会放弃他们这些人的。甘军的军令第一条就是对同袍见死不救者杀,即使救援不力。也是死罪。而且马回回尽管脑子不够聪明,但是性子直爽,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在甘军里人缘相当的好,不管是陈铁丹这样榆林堡出身的将领、孙明祖这样武备学堂出身的学生官还是巴恩斯这种学院派的将领,和他关系都相当铁,他绝对相信,大营众将不会对他见死不救的。
既然是救兵不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了,而且能够问题大到,让庄虎臣居然无力派兵援救他。现在单靠自己手里的兵力和火力,想打开一道口子突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生路就是坚守待援,可是援兵一直不到,这该怎么办?
刚刚成型的战壕里,躺着无数的伤员,医官手忙脚乱的包扎、清理伤口,可是重伤员实在是太多了,在前线的医官面对如此多的重伤员,简直是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是在止血和清理完伤口以后,给每个伤员打上一支吗啡来止痛,即使是这样,越来越多的伤号,也让本来携带的就不多的止疼药开始限量使用,只有最危重的伤员才能打上一针。
一线的士兵开始交替掩护着撤退,他们警惕的看着前方,炮兵也把所剩无几的炮弹装进炮膛,时刻准备应付俄国人随时有可能发动的突然袭击。
过了许久,一线的士兵终于撤到了战壕里,这些士兵一进入壕沟,就立刻拿起后背上背着的工兵铲,也加入了挖战壕的行列里,每个人都没有丝毫的怨言,三年的训练,让他们清楚的知道战壕的作用,也许多挖上一锨土,战壕再深一寸,就可能让自己和战友多上一分生存的希望。
中下级军官们,在战壕里穿梭巡视,他们看着这些平静而勤奋的士兵,眼睛里满是欣慰,三年的时间,终于让这些原本连左右脚都分不清楚的泥巴腿子成为一支坚韧、冷静,战术素养极高的近代化军队。
甘军的中下级军官不少人出身于“华勇营”,或者是陆军学院毕业的,他们继承了华勇营那种在战场上的沉静、坚韧、漠视生死的素质和高强度训练带来的极高的军事素养,更有当年“华勇营”所不具备的保家卫国的情怀,当然巴恩斯少校更不会忘记,给士兵灌输军人的职业道德之类的私货。
足额的军饷,营养全面的伙食,艰苦的训练,军人的职业道德教育加上保家卫国的情怀,让甘军在三年的时间里,成为了一支钢铁之师,这样的军队可以被打败,但是绝对不会被打垮。
受伤以后呻吟、哀嚎,这些表现被视为有损职业军人形象的,所以甘军的伤兵即使疼的昏迷过去,也都是硬挺着一声不吭。
临时指挥所里,一个报务员兴奋的叫道:“马镇台,新民府转发的大营急电。”
马福祥又油然生出了希望,大营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忘记这七千士兵。
马福祥拿过电报译稿,觉得这张纸片重愈千钧。电报非常简短,只有两个字:死守!
参谋们看见这份没头没脑的电报,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没有救兵了,甚至没有弹药、粮食补给,每个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营出大麻烦了,庄大人出大麻烦了!
“垂头丧气的干什么?死了老子娘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大人说死守!咱们就死守!不许轻言放弃,不许自杀性的攻击,如果老天真的要咱们死,那只许死在敌人的炮火下!”一向莽撞的马福祥此刻却无比的冷静。
第三百一十二章 … ~不期而遇的决战(三)~
庄虎臣这两天愁坏了,马福祥的七千人被十万俄军围的铁桶一般,不救肯定不行了,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甘肃派不出兵了。
旅顺附近来了密电,乃木希典攻打203高地依然是没有进展,旅顺缺冬装、药品,唯独不缺炮弹、子弹、伏特加和粮食。斯塔克中将又是个堡垒建筑爱好者,足足二十万吨的混凝土把旅顺修成了铜墙铁壁。没有重炮,连小口径火炮的炮弹都缺乏的日军,仅靠肉弹很难对旅顺构成真正的威胁。
日本运往旅顺的重炮被马福祥给炸了,俄国不缺粮食和弹药,应该是可以顶一阵子的,庄虎臣原本也认为日本人打不破旅顺,可是混在旅顺开酒馆的俄国社会工人党来的情报说,旅顺的俄军准备投降了。
这个消息让庄虎臣大跌眼镜,旅顺的俄军里正在流行坏血病,一半的人身体溃烂,实值冬日,天寒地冻,俄军缺医少药又缺乏御寒的冬装和木柴,旅顺城里的俄国士兵哭号声震天动地,现在连旅顺的俄国远东总督府里都有不少人患上了坏血病,医官每天干的工作就是给人锯腿截肢,现在旅顺几乎是个人间鬼蜮,缺胳膊断腿的人比比皆是。俄国人没被小日本打败,却被流行病给打垮了。军队减员一半,按照军事常规,早就算是丧失战斗力了,天知道俄国老毛子是靠什么支撑到现在的。
辽西一带,甘军有两万人,辽东则有三万五,刨掉马福祥带走的七千人,还有四万八,要说打旅顺,凭借甘军优良的装备和高素质的士兵,有两万人带着重炮拿下旅顺满够了。可是情报说。估计三、五天的之内,旅顺的俄军就打算投降了。旅顺港内可是停泊着五艘俄国战列舰,如果投降日军,加上日本的四艘战列舰,那么海军对比,日本是九艘战列舰,而顾小五在安南地那支挂羊头卖狗肉的“波罗的海舰队”的四艘战列舰,还不够给小日本塞牙缝的。
甘军的水兵几乎全是旱鸭子,也就最近偷袭过一次日本,还是攻击拆掉了岸防炮。毫无防范能力的大阪和横滨,如果面对面和联合舰队打一仗。恐怕主力战舰要有三比一的比例,才凑合着能有一战之力。
庚子年签订的《辛丑条约》。从大沽到天津,所有的炮台都被拆除了,整个北中国是没有海防地,大阪和横滨的遭遇,证明了没有岸防炮地海港是多么的脆弱。一旦俄国远东舰队投降日本。那么日本将拥有九艘战列舰,消灭顾小五手里地四艘战列舰简直就是老水牛吃豆芽…………小菜一盘!
一旦舰队被消灭了。日本海军将比开战前还要强大许多,而中国将面临处处受制于日本的尴尬局面,日本舰队可以随意袭击任何一个中国的港口城市,而更可怕的则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不但没有海防,还没有江防,日本地小型驱逐舰可以沿着长江长驱直入,长江流域一旦陷落,这个后果庄虎臣已经不敢想了,那将是一场塌天的浩劫。
指望洋人调停,那更是做白日梦。英国佬是什么样地。庄虎臣最清楚,甲午年。英国人指望李鸿章的北洋水师遏制俄国人,所以开战前,多少还帮了北洋一点忙,结果一看战局对日本人有利,马上翻脸和小日本结盟。英国人的眼里只有俄国,谁能帮它遏制俄国人,谁就是朋友,眼下大阪、横滨被袭击,英国人转脸向庄虎臣示好,可是一旦日本人得到了俄国远东舰队的五艘战列舰,那么估计大英帝国又该向日本扔橄榄枝了。
如果仅仅是这些也就罢了,朝廷还把在天津的李贵给调进了北京,而准备接替杨士琦做上海道的徐世昌也在八千山东新军的保护下向上海进发,眼看就快到了。
战局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而朝廷又开始掣肘了,马福祥危在旦夕,而看起来固若金汤的旅顺港也将在三五天之内就要开城投降了,这么多的事情挤在一起,庄虎臣就算是铁打地,也照样着急、上火,喉咙肿成了桃子。如果分兵救马福祥,起码要派两万人才能救地出来,而剩余的两万八千人是否能在几天之内逼乃木希典这样地老顽固就范?如果不救马福祥,七千人就要全部报销了,这将是对整个甘军士气的一次极大的打击。而其一旦士兵们知道了袍泽被围困,主帅不派兵救援,这将也是对庄虎臣声望的一次毁灭性的打击。现在甘肃的士气和民心,全都维系于庄虎臣巨大的个人声威。一旦个人声望受损,将会出现种种难以预料的后果。而如果救援马福祥,造成兵力不足的困境,乃木希典是个连儿子性命都不看在眼里的人,这样铁石心肠的家伙能是轻易就范的吗?一旦俄国向日军投降,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难题!
“大人,别犹豫了,所谓慈不掌兵,为大将者,当断则断,标下以为,马镇台短时间必然无恙,只要咱们能迅速拿下旅顺,然后挥师北上,则可一战鼎定东北的局面!”一个年轻的军官目无表情的道。
庄虎臣一咬牙,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昨天说的办,怪我,耽误了一天的功夫,昨天就应该按你说的办了,孙清啊,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呢?”
年轻的军官微笑道:“大人贵人事忙,如何会记起标下这等小人物,标下原本是同文馆的通译,在祁县的时候,大人关押的俘虏,还是标下给陈铁丹大人当的通译,后来标下就读于兰州陆军学院,这不又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