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云覆雨-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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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自己的驻华公使也要结束了,随它去吧!康格离开兰州的时候,送给庄虎臣一条建议,作为对未来老板的见面礼。
千万不要结盟,不论是和日本结盟还是和美国结盟,都将会引起欧洲列强的敌视,这会成为引发灾难的导火索,英国、法国、德国都无法容忍中国和日本或者美国结盟,而目前的局面,中国和美国结盟已经不现实了,和日本结盟更是失去了意义,失去了大阪、横滨的日本。已经不具备结盟的条件。
康格告诫庄虎臣,绝对不要对西洋列强抱有幻想,尤其是德国,威廉二世皇帝是个对东方人极度仇视地家伙。
庄虎臣原本对美国有些好感,尤其是对小马克阿瑟有好感,毕竟在记忆中的二战,这个叼着玉米芯烟斗,戴着黑墨镜。头顶菲律宾联邦元帅军帽的家伙狠狠给了日本人一个教训,几个参与过南京大屠杀的日本师团,硬是被他打的全军覆没。
一群最怕死的美国少爷兵让日本人知道了一点,世界上最可怕的军队就是由武装到了牙齿的怕死鬼组成地。不用大炮、坦克、喷火器把日本兵杀的片甲不留,他们是没有胆量占领可能还有活人的土地。美国兵的思维方式是要把敌人彻底的杀光,他们才觉得安全。
但是康格告诉他一个令庄虎臣非常震惊的消息,英国、美国的政府希望日军和甘军将俄国打的越狠越好,可是欧美民间现在却对俄国抱有很深地同情。白种人败给黄种人的结果是他们很难接受的。在民主国家,违背民意的做法,是任何一个理智的政治家都不会做的,否则就是自取灭亡,哪怕民意不符合国家的利益,也只能捏着鼻子附和。抵制美国货的做法,对于美国商人当然是种损失,可是对于上海地大商人也一样是很大的损失。尤其是庄虎臣的“雷纳洋行”就会有巨大的损害,仓库里的美国货不能卖,而且原本签订的合同依然在执行,源源不断从美国发来的棉纱、西药如果不能出售,庄虎臣自己就会亏损三百万美金。
想想就肝疼啊!三百万金元啊!这可是相当于甘肃全省一年的税收了!
庄虎臣心里烦闷,走到院子里,天空灰蒙蒙的,远处高耸入云的烟囱里冒出黑色、白色、黄色地烟雾,兰州的晚上已经很久都看不到星星了,走到街上要不多一会。新衣服就会蒙上一层粉状的尘雾,而且最近黄河水的味道也有些不正常,沏出的茶有股甜腥味。
甘肃的工业化进程过于快了,水厂、发电厂、交通这些基础建设远远跟不上需要,而环境污染的速度则快地惊人,很多土地已经寸草不生,幸好甘肃老百姓从来就是靠天吃饭。既缺水。地也薄,种田地热情一向不高。而进工厂干活赚的比种地多,而且稳定。这才没激起民变。可是这样下去,用不多久,黄河水就不能喝了,难道真地要毒死全甘肃的老百姓吗?
如果不抵制美国货。自己地损失是可以避免了。可是中国难得民气爆发一次。从上海到广州。二十一个商埠所有地商人都参与了抵制美国货。大商人都签字保证不卖美国货。而市民也都高呼保证不买不用美国货。如果自己制止这次运动。将是对自己威望地极大伤害。
靠抵制美国货逼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四国就范。庄虎臣凭着对中国商人地了解。知道绝对不可能成功。那些大商人都储存了大量地美国商品。总不能都扔进长江里喂鱼虾吧?
康格也直言不讳地告诉了庄虎臣。四国对于华人地恐惧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华人在这些国家获得了公民权。而且无限制地移民。没准他们就用选票把一个华人送上州长、议长。甚至是总统地宝座。而这个结果是那些白人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地。
俄国在东北一溃千里。俄国政府乱成一团。德国趁机在煽动“黄祸”。西洋报纸上一片黄种人战胜白种人地哀鸣。原本对俄国很没有好感地英国、美国人。现在也对这个斯拉夫异教徒怜悯了起来。
杨士琦说地对。和俄国议和已经刻不容缓了。这个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小日本更是在背后捣鬼。希望自己和俄国杀个天昏地暗。他们好从中渔利。俄国地内乱虽然已经开始升级。但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一直在自己地表兄弟俄国沙皇打气。不甘心失败地尼古拉二世见到法国转交地议和大纲。气地七窍生烟。发狠要调兵遣将再分个输赢。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最关紧地是怎么解决国内地问题。满清朝廷不足为虑。但是各地督抚可是股不小地势力。尤其是袁世凯、张之洞。
庄虎臣想着这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有些拧巴,这个老中国确实是事情太多了,教育、军事、工业、税收、外交,简直是千疮百孔,就没有一样是做的像模像样的。大清朝廷这几百年把中国已经祸害的不像是个国家了。
一件貂皮外套披在了庄虎臣的身上,他回头一看,是明显发胖的楚颦儿,原本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生过孩子以后变地可以和水桶一较高下,原本精致的眉眼也显得富态了许多。
“相公,院子里冷,身子要紧。”
庄虎臣拍拍她的小手道:“我又不是林黛玉。哪里有那么娇气,将士们在东北爬冰卧雪,我吹吹风就能病倒了?”
楚颦儿微笑道:“相公说的是,冰儿、小青妹妹和小婶子都在前线照料伤病,就我没用,不能替相公分劳。”
庄虎臣揽着她的肩道:“你要是也去了东北,孩子怎么办?你是羡慕她们在外面自由自在吧?”
楚颦儿在他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笑道:“我可没那么疯。大格格有消息了吗?”
庄虎臣一听她提起容龄,脸色登时就黯然了起来,苦涩的摇了摇头。十几天了,安南那里依然没有容龄父女的消息,时间每过一刻,庄虎臣的心就紧张一分,现在几乎连想都不敢想这个事情了。
“相公,我想好了,要是大格格安然无恙,你就讨她过门吧。她这几年不容易。”楚颦儿强打笑容道。
庄虎臣低下头,苦笑着道:“好了,你就别装大方了,看你笑地比哭还勉强,别说她现在下落不明,就是安然无恙又如何?她是大清的长公主,而我已经起兵反清了。怎么还可能走到一起?我现在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我就心安了。”
楚颦儿偎在庄虎臣肩头道:“相公和大格格的心思。我还不明白?我是个女人,只晓得让自己的男人心里不要憋屈。这几年,你心里什么时候放下过她?苦了自己,也苦了她,我看着心里也难受,三个人心里都不爽快,何必呢?相公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家务事就由我做主了。”
庄虎臣叹了口气道:“还是找到她再说吧,现在我哪里有心思想这些。”
楚颦儿拉住他的手,轻声道:“好了,相公,回屋吧,外面冷。”
庄虎臣看看灰蒙蒙的天空,转身往内堂里走。
“大帅,大帅!”李叔同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庄虎臣一惊,忙问道:“大格格有消息了?”
李叔同摇摇头,庄虎臣心里一阵失望。
“有什么事情?”
“大帅,袁世凯通电全国,说是响应您的号召,起兵反清了!山东宣布独立,他还说,兵马已经整肃完毕,等待您的号令,进北京擒拿慈禧、光绪,光复汉家河山。”
庄虎臣不禁暗自赞叹,袁世凯果然不同凡响啊!这个时候,向全国百姓表明心迹,他是头一个拥戴自己的督抚,将来论功行赏,他的山东巡抚起码是稳稳当当的。
“大人,我们安排在山东的细作还有密报,袁世凯和德国人也已经谈妥了,今后山东的军火、机器采购,全部用德国的,德国答应用亨利亲王的远东舰队保护山东沿海,袁世凯是做了两手准备地!”
庄虎臣点了点头,袁世凯要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主儿,也不会混的风生水起了。用贸易专许权换取洋人的支持,通电全国,争取舆论的同情,这些招数不都和自己如出一辙吗?
“息霜,你看怎么办?”
“不好办,如果不同意袁世凯的兵北上,那就会引起天下督抚猜忌,这些督抚后面可都有列强的影子,可是袁世凯要是先进了北京,那这个功劳怎么赏?”李叔同摇头道。
庄虎臣冷笑道:“通电全国,表彰袁世凯地义举,同意他出兵北京。密电通知陈铁丹、李贵、马福祥,两天之内必须拿下北京城,否则军法从事!这些混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起兵了,现在自己地屁股让他们自己擦!”
李叔同点了点头,看着庄虎臣地眼神,心里有些发虚,傻子都知道。李贵等人起兵,肯定是杨士琦挑唆地,而杨士琦是他李叔同的干岳父!攻打一个正阳门,打了两天都拿不下!区区一个瓮城,你们就是用牙啃也该啃下来了!”李贵拍着桌子骂娘。
“大人,正阳门地瓮城高度有十几丈,厚度也有五丈。那大门上包着西洋进口的铁板,有三寸厚,炮打上去,连个坑都看不见!”一个军官脸上被硝烟漫的黑一块白一块。
“放屁,那些健锐营的兔崽子,别人不清楚,老子还不清楚?听个枪响就吓的没影子了!一定是你们这些混蛋怕伤亡,总想保存实力!告诉你们。逃了慈禧、光绪,老子是向杨士琦大人签了军令状地,到时候,我先砍了你们再提头去见庄大帅!”李贵黑脸涨的铁青。
一个军官苦着脸道:“大人,这些健锐营的八旗兵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发疯了,正阳门上大炮都有二十多门,格林炮、马克沁更是有三十多挺,那炮弹、枪子跟下雨一样,弟兄们伤亡惨重啊!我们这些人都是庄大帅一手调教出来的。绝对没有保存实力的心思!”
“哦,要是清兵的火力那么强,你们还能活着回来?二十多门大炮,三十多挺马克沁、格林炮,不把你们这些人都打烂了?”
“大人不信,自己去看,清兵的枪炮打的不准。而且炮弹、枪子估计是保管地不好。子弹打不远,而且打在人身上。经常连棉衣都打不穿,要不然我们这些人早就报销光了!”
陈铁丹点了点头。他是有经验的,庄虎臣原先从北洋弄了三千杆洋枪,结果那些子弹潮的滴水,有不少居然出膛三十米子弹就落地,还不如小孩子的弹弓打的远。
“李贵,别逼他们了,去把北洋那里缴获的重炮拉几门过来,炸开城门。”一直不吭声的马福祥说道。
三个人都是急行军来到北京的,马福祥更是日行三百两,都没带重炮,李贵手下地六千人都是警察,根本就没配备过火炮,幸好北洋兵逃跑的时候,扔下了一批大口径火炮,现在要派上用处了。
李贵点了点头,对一个亲兵道:“去北洋把大炮调过来,对了,守正阳门的是谁啊?”
“是健锐营的都统托克泰!”
“是他?”李贵、陈铁丹、马福祥异口同声道。
李贵苦着脸道:“老相识了,满人里,他也算一条好汉!”
娘子关的时候,载澜、载振这些人要杀洋兵俘虏,庄虎臣带人去拦截,正好这个时候,廓尔喀兵偷袭炮台,托克泰带着自己的亲兵守住了山上的小道,立了大功,还被子弹咬了大腿,差点命根子就没了。
“报,大人,庄大帅密电。”一个亲兵拿着刚译好的电报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马福祥看过以后,神色凝重的递给陈铁丹,他看完又给了李贵。
“大帅从来没用过这样地词儿啊!要是两天之内拿不下北京城,就要我们提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