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耕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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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唐端着碗慢腾腾地走到肖氏跟前,缓声叫了句:“大伯母。”
“咋地?又来要狗粮?“肖氏扭身穿上鞋子,瞅也不瞅他一眼,就道:“你小子别不识好歹,人粮给你们加量了,还来要什么狗粮,一边老实呆着去。”
“大伯母,我不是要狗粮。”裴子唐赶紧摆手解释,“刚才祖母给我们一人一勺糖稀,我想着昨天我不懂事冲撞了大伯母,晚上我爹娘也说我了,我自己也知道错了,所以我这糖稀不吃了,给大伯母吃,算是认错。”
“哟!”肖氏不由拔高了音量,仰了仰头道:“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怎么着?连你裴子唐也有在我面前低头的时候,不容易啊,不容易!”
裴子唐陪着笑,道:“我爹说了,男子汉不怕犯错,就怕不改。大伯母您不怪我了吧?”
肖氏瞅了那糖稀一眼,似笑非笑,摆了摆手,“你这孩子,咱都一家人,你大伯母能和你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吗?”
“那就好,那就好!”裴子唐不再说话,一边陪着笑,一边双手将糖稀举到了她眼前。
肖氏倒也没客气,端碗一仰脖,就将糖稀灌进了肚子里,临了还巴嗒两下嘴巴,点了点头,“嗯,是挺甜。”
半个时辰后,裴家在一阵炊烟袅袅中开了晚饭。
大家刚刚落坐拿起筷子,还没吃几口,那肖氏就眉头微蹙放下筷子出去了。
两分钟后回来,吃了两口又出去了。
到第三次出去又回来的时候,她身旁那个平时少言寡语的裴逸安火了,只见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没好气的说:“还让不让人吃饭,你这是里里外外折腾个啥?”
肖氏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在那种还很封建的年代里,她自是不能当着小叔子的面说些羞于启齿的事情,只好说:“没事,没事。”
可是没挺过两分钟,她又坐不住了,扔下饭碗就往外跑。
裴逸安气得额上青筋直蹦,不由脖子一歪,哼了一声:“这饭没法吃了。”
肖氏再回来时,裴逸安干脆不吃饭了,瞪着她就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肖氏吞吞吐吐说不出来,但看面上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裴逸之毕竟是考中过秀才的人,察言观色的功夫还是有的。于是借机说吃饱了,就回来了自己的屋子。这个时候叶氏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着肖氏问:“她大嫂,你怎么了?”
肖氏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娘,我、我内急。”
叶氏嘴巴一歪,道:“人有三急,去就是了。”
肖氏忙解释:“一直想去,止不住,身上还发冷……”
叶氏却没当回事,扭头嘱咐道:“无事,许是凉到了,一会儿热乎乎地喝上一碗开水就好了。”
叶氏说完扭头回去继续吃饭。
而肖氏却在门里门外之间继续折腾。
“他大嫂,我说啥来着,热热乎乎地喝上一碗开水就好了!”叶氏听着动静,在里面喊道。
“知道了,娘!”叶氏倒也听话,饭没吃几口,却“咕咚咚”地喝了两碗开水。
但这开水下肚后,她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这两三分钟跑一趟茅厕的病越发严重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足足折腾到了半夜。待到后半夜之时,她已经脸色腊黄,直不起腰了。
裴逸安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连夜跑去敲叶氏的门,见到叶氏就道:“娘,找郎中吧!孩子他娘恐怕挺不住啊!”
兰家沟本村没有郎中,要看病得到邻村去请。这一去一返的待郎中来时天已经微微泛亮了。
郎中看后,一脸茫然,又再三斟酌地把了把脉,揪着胡子一脸惊恐道:“莫非你吃了癞蛤蟆?”
肖氏一听,差点没吐了。
一直折腾到中午,郎中开了方子下了药,肖氏服了下去,这才微微好转。
待郎中走时,她还满脸狐疑地问:“您说我服了癞蛤蟆?”
郎中捋捋花白的胡须,道:“癞蛤蟆也是一味药材,是可以利尿的,如果服用的过多,那自然……”
肖氏似懂非懂,便抱着脑袋琢磨起来。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见肖氏如此痛苦,裴子唐早已笑得直拍大腿,那楚牧更是对裴子慧佩服不已。
其实这个整人的法子,她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是一种古老部落用来闹洞房的法子。
大姑娘出嫁当天,羞涩腼腆,如果不是憋到极点,自是不会去方便。但是一旦新娘子服下此粉,就会出现尿频症状,丑态百出。而且浑身发冷,尿意十足,越想憋越憋不住,出尽洋相。
只是人家闹洞房只用一点点癞蛤蟆粉,裴子慧却将整只癞蛤蟆都放了进去,自然严重很多。
其实这按现代医学解释,就是急性尿路感染,即把体内的尿排干净了,还是感觉有尿意,严重者甚至有便血的迹象发生。
第012节:凌家
但是按医学的角度来讲,也就是个药到病除的小病,没有大碍。
然而裴子慧却也不得不佩服肖氏的身体果然之强悍,郎中来时,她已经被折磨得有气无力,蜷缩在床上不停地瑟瑟发抖,看上去几乎已经没有了人样子。
可是这从早到晚三副药下肚后,再加之一夜的休息,待第二天起床时,她竟整个人已经恢复如常。郎中的药见效是其一,常年务农促使身体素质过硬是其二。
不过令裴子慧更是没有想到的是,那留着一脸花白胡须的老郎中,居然能怀疑到肖氏误食了癞蛤蟆。使她不得不佩服在古代庞大的中医队伍中果然是卧虎藏龙,不容轻视。
然而肖氏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自那郎中怀疑她误食了癞蛤蟆之后,她左思右想中,早已猜出其中的几分不对头之处,于是她再见到裴逸之这屋的几个孩子,特别是裴子唐之时,不是瞪大了眼睛,就是横眉怒目。
甚至还仰着脑袋对他说:“子唐,那天你给大伯母喝的糖稀,滋味真是好,至今难忘呢!”
裴子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嘻嘻哈哈的点头,应付了事。
弄得裴子慧倒是担心了好几天,她担心肖氏会做出什么不利于裴子唐的事,更是担心她会找着理由为难母亲。
好在事情过去了好几天,肖氏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当然平时那些几几歪歪呈口舌之快的事儿,对于肖氏来说已经说得如家常便饭一样。对于裴逸之一家来说,也听得如家常便饭般平常,所以,这些早已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奇怪。
如此,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后面几天的日子倒也过得平常如昔,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也没什么收获。
不过特别一点的就是,她认识了村子最西边那家有五大箱笼藏书的凌家。
原因就是凌家那位五十多岁的爷爷凌正坤常常去河边放羊,而裴子慧常常去河边洗衣服,虽然见面只是打个招呼,但一来一往中便也算认识了。
这一天吃过早饭,裴子慧又端着一木盆衣服去河边洗,路过村头的凌家时,又听见院内传来婆婆媳妇二人的争吵之声。然而似乎这样的声音,对于左邻右舍来说已是平常,并没有人出来劝一下,或是制止一番。就连自他家门口经过的路人,也没有人停下来向院里瞅上一眼。
似乎这种吵闹之声,就像集市上的吆喝声一样平常无异。
正在这时,只见凌家的院内走出一位五十多岁,身穿着青布中衣的男子。他嘴里叼着一卷悍烟,似乎对院内的争吵之声烦恼不已的样子。
“凌爷爷!”侧面而来的裴子慧见凌正坤正从院中走出来,欢快地喊了一声。
凌正坤微微顿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子慧又去洗衣服啊?”
“是。”裴子慧为免他难堪,便端起木盆加快了脚步。
而凌正坤则挥舞着小鞭子,赶着面前的三只羊远远地跟在裴子慧的后面。
两个人是同一个方向,一个去河边洗衣服,一个去河边放羊和给羊饮水。
凌正坤走了一会儿,把三只羊放在河边的一块草地上吃草,自己则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旁坐了下来继续抽烟。
裴子慧就在他不远的地方洗衣服,几乎可以听到他细微的叹息之声。
但是二人之间一直没有交流。
直到裴子慧的衣服差不多洗好了,凌正坤的羊也差不多吃饱了。
这时就见对岸跑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同样一身青布衣服,身材很是魁梧,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常期在日光下劳作的样子。
那人走到凌正坤身边,叫了声:“爹!”
凌正坤抬头看他一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沉沉说道:“一策啊,你回来了。”
“回来了!”男子微微黯然,身子一歪坐在了凌正坤旁边的石头上,嘟嚷道:“回来还不如不回来,还没等进门就听见他们在吵,吵得左邻右舍,乃至全村都听得到,真是丢人!”
凌正坤叹了一声,摇头道:“过两天咱们去京城找你大哥,还不知道家里会闹成什么样呢?我晚上回去说说你娘,你也劝劝你媳妇。”
“爹!”男子一拍大腿,脸上极为无奈:“这么些年劝了多少回了,可又哪次管用了。还不如我就一纸休了她省心。”
“休,休,你就知道休!”凌正坤显然上来了怒气,哑着嗓子喝道:“咱们家现在已经破败到这步田地,你大哥在外面又生死不明,若是将红英休回去,你还讨得到媳妇吗?再说前些年你大哥进京读书,都是红英的娘家帮衬的,若是休了她回娘家,那不成了咱们凌家忘恩负义不成。”
“不孝就该休!”男子不依不饶,语气坚决。
“那她娘家对咱们家的帮衬呢?”凌正坤也不让步。
“正是因为她娘家没少帮衬咱们,所以她才那么趾高气昂的敢和我娘撒泼。”男子义正言辞,“休了她之后,咱也不欠她的,等我赚到了钱,或者找到了大哥,咱们如数还她,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男子倒是一身硬骨头,但凌正坤还是连连摇头。
“糊涂!”凌正坤瞪了他一眼,无奈道:“一策啊!咱们老凌家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何况红英还为咱家生了个小宝呢,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再好好劝说一下红英,三日后咱俩就进京找你大哥去。切记,你不会对红英动粗,万事都等将你大哥找回来之后,再行定夺。”
“知道了,爹!”被称为一策的男子瘪着嘴转身走了。
凌正坤又是重重一叹,一卷接着一卷地抽着悍烟。
此时已经洗完衣服的裴子慧端着木盆走到凌正坤面前,莞尔一笑:“凌爷爷,羊还没有吃饱吗?”
凌正坤抬头看了她一眼,应付道:“快了,快了,再饮点水就行了。”他说完看着裴子慧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奇道:“子慧啊,洗完衣服怎么还不回家?”
“我想等大哥一起回。”裴子慧抬起小手,指了指河对岸放牛的裴子墨。
凌正坤也顺着方向望去,“哟,那个整天看书的放牛娃是你大哥呀?凌爷爷我刚搬到兰家沟没几天,这村里的人还没认熟呢?”说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道:“不过,村里的人倒是都认识我们老凌家了。”
裴子慧自然知道他所指,家中养了那么两个广播喇叭一样的女人,村里的人想不知道都难。
于是说道:“是呀,我大哥也知道凌爷爷家,他说凌爷爷家好了不起,有五大箱笼的藏书。”
“这没什么稀奇的,”说着,凌正坤摸了摸裴子慧的小脑袋,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快回家去吧,免得爹娘担心了。”
裴子慧不但没有端着木盆走,反而坐在了刚才凌一策坐过的地方,眨着眼睛说道:“凌爷爷,我知道何事让您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