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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历史通俗演义--两晋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63章

小说: 历史通俗演义--两晋演义 作者:蔡东藩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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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因乱党悉平,踌躇满志,便欲篡移赵祚。适秦王隐有违言,即将他拘入别室,幽禁起来。弘更大惧,亲往魏宫,奉玺与虎。父如龙而儿如豚,奈何?虎摇首道:“帝王大业,当由天下人公论,怎得屡来扰我?”遂却玺不受。弘流涕还宫,入白太后程氏道:“先帝种果不得再遗了。”让位求生,还做不到,真正苦极。未几,即由尚书省出名,向虎上书,请依唐虞禅让故事。虎勃然道:“弘性愚愔,居丧无礼,不能君临天下,直可废去,说甚么禅让呢?”倒还爽快,免得许多做作。便令右仆射郭殷持节入宫,废弘为海阳王,迫令徙居。弘徐步就车,顾语左右道:“愚昧不堪承统,自惭群后。但也由天命已去,致遭此祸,尚复何言?”左右统皆流涕,宫人亦恸哭失声,于是群臣俱诣魏台劝进。虎下书道:“王室多难,海阳自弃,四海任重,勉从推戴。但朕闻道合乾坤,方可称皇,德协神人,方可称帝。皇帝尊号,朕不敢当,今暂称为居摄赵天王,聊副众望。”既自称朕,又不愿称皇帝,此次未免近迂。群臣不好违议,虎即号居摄赵天王,升殿视朝,改元建武,立子邃为太子,进夔安为太尉,郭殷为司空,韩晞为尚书左仆射,魏概冯莫张崇曹显为尚书,申锺为侍中,王波为中书令,此外文武百官,俱进秩有差。当下放出毒手,命将故主弘及太后程氏,并秦王宏南阳王恢等,一古脑儿锁禁崇训宫,派兵监守。暗中却嘱使党羽,乘夜突入,凡自程太后以下,悉数被戕。弘在位才得逾年,只二十二岁而终。
  是时各郡镇将,俱奉表贺虎。独西羌大都督姚弋仲,称疾不贺。虎疑他有异志,屡次发使驰召。弋仲始至,正色语虎道:“弋仲尝谓大王命世英雄,奈何把臂受托,乃遽行篡夺呢?”虎答道:“我岂乐为此谋,但海阳年少,恐不能了家事,所以代为主治,卿亦太不谅我哩。”弋仲听不入耳,奋衣趋出。虎见弋仲诚实,也不加罪。实是自愧。惟因谶文中云:“天子当从东北来。”乃特备法驾,东往信都,再向北方环巡一周,然后还都,这算是自己应谶的意思。全是痴想。
  徐州从事朱纵,不服赵政,杀毙刺史郭祥,举城降晋。虎遣将军王朗击纵,纵奔淮南。虎率众南下,行近历阳,但欲张皇声威,恫吓晋廷,实无深入用兵的意思。历阳太守袁耽,吓得心胆俱裂,飞使报达建康,混称石虎入寇。江南已有好几年不闻兵革,骤得此信,都是错愕失措,相顾彷徨,再加太尉荆州牧陶侃,已经病亡,朝廷失去一座长城,更觉得守边乏材,不寒而栗。小子叙到此处,又不得不将侃死情形,略为表明。侃自克复襄阳后,见前回。晋廷因功加赏,拜侃为大司马大将军,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侃上表固辞,不肯受赏。相传侃少时往渔雷泽,网得一织布梭,取回家中,悬挂壁上。俄而天大雷雨,梭化为龙,破壁飞去,侃视为祥征,有志自负。寻复在夜间得了一梦,乃是身生八翼,奋飞上天,得登天门八重,惟一重不得闯入。内有阍人,携杖出击,触身坠地,致折左翼,痛极而寤。次日左腋尚痛,数宿乃愈。又尝诣厕所,见一人朱衣介帻,敛版前谒道:“君有长者风,故特来报,君将来当得公封,位至八州都督。”言讫不见。嗣复有相士师圭,握视侃手,随即指示道:“君左手中指有直纹,理当封公。若向上贯彻,便贵不可言了。”侃闻圭言,就用针戳中指上纹,欲使纹路上达。忽有指血漂入壁上,流为公字,再用纸揩指中恶血,也现出一个公字,愈拭愈明。及都督八州,受封长沙公,自思前事俱验,不敢再有他望,且每念及折翼梦兆,更恐盈满致祸,屡与僚佐言及,将上书乞休。僚佐再三苦留,方才中止。至成帝咸和七年,侃已七十六岁,一病垂危,即上表辞职,略云:
  臣少长孤寒,始愿有限,过蒙圣朝历世殊恩,陛下睿鉴,宠灵弥泰,有始必终,自古而然。臣年垂八十,位极人臣,启手启足,当复何恨,但以陛下春秋尚富,余寇不诛,山陵未反,所以愤忾兼怀,不能已已。臣虽不知命,年时已迈,国恩殊特,赐封长沙,陨越之日,当归骨故土。臣父母旧葬,尚在寻阳,拟以来秋奉迎窀穸,待葬事讫,乃告老下藩。不图所患,遂尔绵笃,伏枕感结,情不自胜。臣间者犹谓犬马之齿,尚可小延,欲为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虎,是以遣毌丘奥于巴东,授桓宣于襄阳,良图未叙,于此长乖。此方之任,内外之要,愿陛下速选臣代,使必得良才,奉宣王猷。遵成臣志,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陛下虽圣姿天纵,英奇日新,方事之殷,当赖群俊。司徒导鉴识经远,光辅三世,司空鉴简素贞正,内外惟允,平西将军亮雅量详明,器用周时,即陛下之周召也。献替畴咨,敷融政道,地平天成,四海幸赖。谨遣左长史殷羡,奉送所假节麾幢曲盖,侍中貂蝉太尉章,荆江州刺史印传卹戟,仰恋天恩,悲酸感结。以后事付右司马王愆期,加督护统领文武职衔,俾臣得归死首邱,虽在泉壤,亦拜赐无穷矣。谨待死上闻!
  表文已发,即将军谘器仗,牛马舟车,照簿移交。仓库自加管钥,付与王愆期掌管,自己一无所私,乃力疾登舆,出府自去。愆期等送至江口,洒泪告别。侃顾语道:“老子婆娑,徘徊未去之意。正为君辈,今恐当长别了。”说罢,下舆登舟,行至樊溪,越宿便逝。讣闻晋廷,即有诏颁发道:
  故使持节侍中太尉,都督荆江雍梁交广益宁八州诸军事,荆江二州刺史长沙郡公,经德蕴哲,谋猷弘远,作藩于外,八州肃清,勤王于内,皇家以宁。乃者桓文之勋,伯舅是凭,方赖大猷。俾屏予一人,前进位大司马,礼秩册命,未及加崇,昊天不吊,奄忽薨殂。朕用震悼于厥心,今特追赠大司马,予谥曰桓,祀以太牢,魂而有灵,嘉兹宠荣。
  总计侃在军中四十一年,雄毅有权,临机善断,事无大小,莫不明察,因此兵民不敢相欺。自南陵至白帝城,道不拾遗。尚书梅陶,尝与友人书云:“陶公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非陆抗诸人所能及。”太常卿谢裒子安,亦谓:“陶公用法,常得法外意。”可见得陶侃才名,实为东晋诸臣的翘楚,不过苏峻乱时,稍存芥蒂,不离俗见,未免有些阙憾哩。评论公允。晋廷以侃既寿终,特调平西将军豫州刺史庾亮,代镇武昌。亮名不副实,又辟殷浩为记室参军,专谈《老》《易》,徒尚风流,怎能与陶侃时相比?一闻石虎南来,正是自顾不暇。晋廷选不出将才,只好仍请出这位年高望重的王茂弘,抵御羯寇,当下加官大司马,假黄钺,都督征讨诸军事。成帝时已十有四岁,也观兵广漠门,分遣诸将,命将军刘仕救历阳,赵胤屯慈湖,路永戍牛渚,王允之戍芜湖。司空郗鉴,亦使广陵相陈光率众卫京师中外戒严,非常紧急。小子有诗叹道:
  到底江南暮气深,一闻寇至便惊心。
  纷纷遣将徒滋扰,虎子怀安不尔侵。
  欲知后来有无战事,且待下回再表。
  
  石勒之有从子虎,犹刘渊之有族子曜。曜助渊而建汉祚,虎佐勒而成赵业,当时之为主立功,情固相同。厥后曜得嗣聪,虎得继弘,迹亦相类。但曜之得国,取诸靳准之手,尚有中兴之名,虎则直攫勒子而有之,其罪大,其恶极,曜尚不若是也。夫刘氏之亡,主之者勒,辅之者虎,而勒之妻孥,亦终为虎所残灭,养虎噬人,即还而自噬,何报应若是之速耶?若东晋将才,足以畏赵者,惟祖逖陶侃二人,而侃之功为尤大,史称其都督八州,据上流,握强兵,潜有窥窬之志,每思折翼之祥而止,是说未足尽信。侃生平并无逆迹,第当苏峻之乱,不遽入援,必待温峤之敦促而始发,时人乃疑其有贰耳。然袁氏了凡,犹谓其诬,是则侃固东晋之名臣欤。本回又于侃之没世,特加详叙,正善善从长之遗意也。

  第四十四回 尽愚孝适贻蜀乱 保遗孤终立代王
  却说晋廷防备石虎,遣将调兵,慌张的了不得。忽有探马来报,赵兵退向东阳去了,建康城中,方稍稍安定。嗣闻石虎已回临漳,乃下诏解严,但授南中郎将桓宣为平北将军,都督江淝前锋征讨诸军事,领司州刺史,仍镇襄阳。石虎还都后,复遣征虏将军石遇,率同骑兵七千人,渡过淝水,进攻桓宣。宣督兵守城,更遣人至荆州乞援。荆州都督庾亮,亟使辅国将军毛宝、南中郎将王国、征西司马王愆期等,往救襄阳。石遇掘地攻城,三面掘通三窟,欲从地道,入达城中。宣早已防着,招募壮士,先在地道中守候。俟外兵潜入,用了火器,向地道外烧将出去,外兵连忙倒退,已死伤了好几百人,遇策全然失败。宣又纵兵杀出,获得铠马甚多,弄得遇无法可施。又闻援兵将至,自己军粮垂尽,乃撤围夜遁。宣收回南阳诸郡难民,共八千余人,诏令宣督南阳、襄阳、新野、南乡诸军事兼梁州刺史。毛宝为征虏将军,镇守邾城。边境少安。
  是年,已为成帝第十年,应加元服,改元咸康。增文武位秩各一等,大酺三日。成帝甚推重王导,幼时相见,每向导下拜,即位后手书与导,犹必加“惶恐言”三字,下诏亦云“敬问”。导年垂六十,常有羸疾,不能赴朝。成帝亲幸导第,纵酒作乐,尽欢乃归。世未平治,亦不应在大臣第饮酒作乐。遇有要政召询,必令乘舆入殿,赐座案侧。导性和缓,与人无忤,所以两遇内乱,终得保全禄位,安享天年。独导妻曹氏,性甚妒忌,为导所惮,导密营别馆,居住姬妾,老头儿尚欲藏娇么?不料为曹氏所闻,即欲往视。导恐众妾被辱,忙令备车,自去保护。车夫驾马稍迟,竟至迫不及待,即改乘牛车,自执塵尾柄驱牛,驰至别馆,使众妾避匿他处。及曹氏到来,已变了一间空屋,但向导诟詈不休。导如痴聋一般,置诸不理,曹氏亦急得没法,只好悻悻归去。不能齐家,安能治国?但以柔道制悍妻,不可谓非良诀。太常蔡谟,闻知此事,向导戏语道:“朝廷将加公九锡了。”导自言无功无德,决不敢受。谟笑语道:“可惜未曾备物,但有短辕犊车,长柄塵尾罢了。”导不禁色变,谟大笑而去。导引为耻事,尝语僚属道:“我昔与诸贤共游洛中,并未闻有蔡克儿,今反来侮弄老夫,也太不循礼了。”原来谟父名克,曾为河北从事中郎,新蔡王腾,为汲桑等所害,克亦殉难。腾死时,见前文。谟少有令名,累任至太常,素好诙谐,故与导为戏。导当时颇觉不平,后来事过情忘,却也不忍报复,这便是他的大度。想是为冤杀伯仁,所以改过。话休叙烦。
  且说成帝即位以后,西北两方的僭国,除前后赵兴亡,并见前文外,尚有成代二国,先后代嬗,也经过许多沿革,应该大略表明。成主李雄,据有巴蜀,却安享了二三十年,彼时中原大乱,晋代播荡,势不能顾及西隅,就是前后两赵,也只管寇扰两河,无暇西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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