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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隋末-第549章

小说: 隋末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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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复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并没有上前质问李世民。而是一甩衣袖,转身回到了上首座位上。

“取王本剑来!”陈克复脸上笑意不再,如一汪秋水,冰冷无比,眼神锐利。

一名金甲侍卫闻言立即捧着一把剑上前,那是一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寒光逼人的宝剑。

陈克复出身军旅,向来佩横刀。横刀锋利,且极适合战阵之时。不过自辽东军挥师入河北,定都幽州涿郡蓟城,改名北京以来。他却是少有再亲上战阵的机会,他的佩刀,也从战阵这刃横刀,改而佩带萧后所献上的杨广曾经的收藏之一,天下名剑赤宵。

众人注视之下,陈克复唰的拨出了这把曾经是汉高祖斩白蛇所用的赤宵宝剑。厅堂之上,顿见宝剑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烛火摇曳之中,清晰的显现着剑身上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赤宵宝剑,又名帝道之剑,向来为帝王佩剑。此时陈克复拨此剑在手,顿时显现出其强大威压,呼唱不止的郑军上下,都闭口收声。而本就已经惶恐不安的李唐上下,更是面如死灰。他们都知道那个经常笑面相向的男子背后,是何等的铁血无情。辽东灭国屠族,河北血洗世族豪强,这世间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陈克复依然一言不发,双眼凝视宝剑,缓缓的收回,放置于盘着的双腿之上,光耀照人。

“陈王,李世民大逆不道,图谋不轨,居然在宴会上下鸩毒毒杀郑王,并试图谋害陈王。如今证据确凿,请陈王发落。”郭孝恪躬身行礼,大声请示道。

王玄应也举步上前,躬身行礼,咬牙切齿,手指李世民道:“李世民谋害家父,罪在不赦。我江淮军上下,人人恨不得寝皮吸血,将其千刀万剐。臣恳请陈王将李世民交于我江淮将士处置,陈王大恩,我等没此难忘。”

王世充的哥哥王世衡上前跪倒陈言,“李世民谋害我兄弟,罪不容恕,万死难容。然此事绝不仅仅是李世民一人所为,此事定然是李渊父子一起图谋。他们此乃是为报我兄夺河东五郡之仇,今日若只处置李世民,而不处置李渊父子等人,那我兄长在地下难安……还请陈王看在昔日与我兄长的情份上,为我等做主。如若陈王成全,从此往后,我江淮军上上下下,皆愿听从陈王号令,从此以陈王马首是瞻。”

膝上的宝剑映着烛光,刃缘微微发亮。

陈克复直视李世民,到了此时,李世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结局。死不可怕,他只是有一些不甘。带着不甘与愤恨,他狠狠的回瞪了陈克复一眼。

陈克复微微一笑,又将目光扫向了李渊。李渊望向他的目光中是惶恐不安,还有乞求。此时他万分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全力阻止世民。只是那时他的心中未尝没有侥幸的心理,可事到如今,他却不能让李家就此灭亡。哪怕是乞讨,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愿意去做。

“唐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克复终于开口,但却冰冷仿佛刀枪,让李渊心头的那点希望又少了许多,只剩下了绝望。

李渊在裴寂的搀扶下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陈克复的前面二十步,再想上去,一名金甲御卫却已经将雪亮的剑尖晃在了他的眼前。

“砰!”

李渊双腿陡然跪下,“老臣无话可说,请陈王责罚。”此时的李渊仿佛一瞬间已经完全苍老了,上次他来到盟津时,就已经比当初在洛阳相见时苍老了许多。但是现在,他衣袍不整,双目无神,满头花白。当初曾经可以连射七十余箭,箭箭不落空的大隋第一门阀之主李渊,此时却躬背如驼,手脚颤抖。

“起来吧,唐王。”陈克复声音依旧冰冷,就如他膝上的那把宝剑一把。

李世民也被郭孝恪按着跪倒在李渊的后面,看到父亲如此卑躬屈膝,李世民挣扎着大叫道:“父王,他不值得你跪他,他不配。想当初,要不是我李家的扶持,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将,说不定早死在了战场之上。陈破军忘恩负义,这种人我李氏早唾弃之。今日算他命好,没有毒到他,但天理昭昭,他必不长久。父亲,咱们李家乃世代名门贵族,跪天跪地,跪君王,但岂能给这等忘恩负义这徒下跪。父亲,他要杀就杀,我李家没有孬种,但有一人还在,必杀陈克复。”

“闭嘴!”李渊起身走到儿子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李世民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边的血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

“为什么?”

李渊伸出手,颤抖着扶着儿子的肩膀,轻声道:“二郎,父亲对不住你,但为了李家,也只能如此。”

“呃!”李世民感觉腹中一阵剧痛传来,他伸出手去捂,却只感觉一阵阵温热的液体自身体内涌出。随着那些温热的液体涌出,他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在消散。

“为什么!”

“为了李家。”李渊抽出匕首,一手扶着儿子的背,却又一刀捅了进去。

父亲相残,血溅厅堂。

李世民无力的摔倒在了厅堂之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的身下,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血蔷薇。

“当啷!”李渊手中的刀摔落在地,他的手上,衣襟上满是儿子的鲜血,甚至连脸上也有许多,整个人鲜血淋漓,仿佛从修罗场上归来。他双目发直,慢慢地转动着,对着四周的人大笑,“家门不幸,出此逆子。今日罪臣当着众位大人的面,当场大义灭清,清理门户。”

众人看着他那满身的鲜血,还有那笑容,都只感觉一阵阵的冰寒。虎毒尚不食子,向来宽厚仁义的李渊,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杀死了。这事情,让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

“陈王,把你的宴会给搅了,也把这地板给弄脏了,真是抱歉啊。”李渊面色苍白,却又还挂着让人渗的发慌的笑容。“我这就把他擦干净,这就擦干净。大家继续喝酒,继续喝酒。”李渊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地上,脱了衣袍,拼命地擦着地上的不断散开的血渍。只是他越擦,反而弄得到处都是。

鲜红的血渍到处都是,一片触目惊心。李渊拼命地擦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他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

“唐王疯了!”厅中有人惊呼道。

看着李渊的作为动作,此时也唯有疯了两个字可解释。陈、郑两家将士看的面面相觑,李唐诸人惊慌失措,李建成拉着父亲痛哭,可李渊却仿佛视而不见。

“李渊定然是装的。”冯婠一直观察着李渊,此时对陈克复说道。

别人也许不熟悉了解李渊,但陈克复可是太了解了。李渊突然出手杀了儿子李世民,虽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但确实符合李渊的性子,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李渊本来就有了一些精神错乱。此时为了避免整个李家都受李世民的牵连,他下狠手杀了儿子,可谓是不得不为之。

而杀了儿子后的这反常行为,说他疯了,或者说他是在装,都不太准备。以陈克复看来,李渊为了保全李家,亲手杀了李世民,心中肯定是大受打击的,但完全疯了也不可能。此时的李渊,精神分裂肯定是有的,但绝不至于真疯了,所以他判断,李渊有三分疯,七分装。

不过如此一来,倒正省了他的一件麻烦事。李渊父子先前已经喝下了三日必死的毒药,早晚要死。如果此时以李世民之事,将其牵扯进来处置,虽然名正言顺,可肯定也难以收复河东太原及上党的李氏余党。现在李渊装疯,正好,他也有借口不再追究李世民下毒之事。

只要等到三天之后,李家父子一死,到时李家失去了首领,还不如眼下的王家一样,他正好可以对李家下手,设法收复其余党,为自己所用。

戏唱到这里,已经十分完美了。完美到,比他来之前所能预料到的还好一百倍。

陈克复还剑入鞘,缓步走下去,将依然还在擦地的李渊扶起,叹息一声道:“唐王,本王相信你,世民下毒之事,只是他一人所为,并不是李氏在后谋划。”在这话说出之时,他看到李渊的瞳孔微微有一瞬间的放大,心中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只是一瞬间的变化,李渊又回复了那疯了的模样。

陈克复假意叹息了一声,转身对李建成道:“大郎,你先送唐王回去,等明日起程,你们就先去北京。宫里的御医孙思藐乃当世神医,相信他能医治好唐王的。”

兄弟世民被父亲手刃,父亲又接着疯了,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李建成已经六神五主,此时听到陈克复的安排,再无半点异议,连连点头,感激陈克复对父亲与李氏一族的宽容。

好好的一场庆功宴,却两死一疯,血溅厅堂。众人再无欢庆之心,都各怀心思告辞离开。陈克复看着李、王两家各自带着尸体离开,面无表情。

待看到一个巧妙倩兮的身影时,却突然一招手,“多派些人盯着她,严密监视。”

“是!”御卫领命离去。

第656章 顺藤摸瓜

夜渐渐深了,但盟津河畔却依然喧嚣如故。

陈、唐、郑三家军士士卒的喝酒笑骂声,酒家小二侍女们的吆喝声,直冲星空,声传许远。过了今夜,河北陈王就将率部下返回河北,此时陈王、唐王、郑王等三家的将领幕僚们都在盟津城中的将军府设宴庆祝,庆贺此次三家的结盟。而三家的部下军卒们,倒也差不多都或多或少的得了不少的赏赐。

这热闹的河堤之上,门口挂着副水煮鱼幌子的酒楼,同样是人满为患。面对着豪气又大方的客人们,酒楼的东家不得不将桌子摆在了店门前的空地上。

楼下如此的热闹火爆,但楼上的那个雅间却意外的空着,并没有招待客人。

与外面的喧嚣相比,雅间里此时只有一人,一壶清茶,一盏青灯,一卷黄卷,看上去说不出的洒脱。

但是在那豆大的灯焰下,那一身儒袍的文士虽然一直盯着手上的书卷,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他却一次也没有翻页。他不时望向门口的目光,将他心中的焦虑显露无遗。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沉不住气,丢下手中书卷,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窗户看了看星空。

三月末之时,月亮只有朦胧的弯弯一弦,半边还隐藏在乌云之中。

“夜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大事已成矣。”房玄藻一拍手掌,心中有些激动起来。

三天,只要三天,纵横辽东、河北,至今无人可敌的陈破军,就将无声无息的死去。而如今依然还占据着洛阳,狗延残喘的王世充也将步他后尘,随他而去。

三日之后,王世充、陈破军一死,这北方及中原还有谁可以与魏国争雄?到时魏公率魏国大军,可迅速夺下失去王世充强援的洛阳,以此为根据,再迅速北上河东。然后西入关中,东进河北,半壁江山唾手可得,到那时,不论是杨暕还是宇文化及,又或者是薛举、李轨,又有哪个能阻挡得了魏国的大军。

一想到这些,他不由的热血沸腾,乱世当中,他一个文人,无法马上封侯。唯有希望能辅佐自己的主公,夺下天下,自己也能成为一代开国功臣,名垂青史,家族富贵。

只要此次计划能成,那么以他的功劳,到时魏国之中,他足以笑傲群雄。什么徐世绩、单雄信、什么王伯当,什么祖君彦,都只能居他之下。一想起这些,他就激动的再也坐立不住。倚在窗前,专心等着窦红线的回来。

又等了许久,终于看到窦红线自江堤上快步而来。

房玄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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