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6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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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的大部人马驻扎的宛丘城并不是在颍水河边,而是在颍水的分支蔡水的河边。蔡水居于颍水和运河之间,南北沟通着南北贯穿河南的两条大河。
宛丘城西面,河水充足的蔡水河正无声的流淌。过百步宽的蔡水,此时是整个一年中水流最充足的时节。宽阔的河面上,水流充满了整个河道,碧绿的河水堪堪与河两岸的土地平齐。
如此的季节,正是南军最有利的时节,善操舟船的南方人能顺着丰富的各处河流水道,快速的穿行于各处,比北方人的战马更迅速,更便捷。
这也正是每到春夏季节,北方的军队都会偃旗息鼓,一般不会在中原及南方的土地上战斗的原因。那到处奔腾的河流水道,会让北方的威武的骑兵们,也无可奈何。
靠近宛丘城的蔡水东岸,有一座不小的码头。此时,在这码头附近,正停泊着无数的大小战船。以及在那里附近驻扎着一支三万的兵马,刚刚从颍川城败退回来的淮南军。
在码头的北面,就是这支先锋军的营地。
马车穿过因融雪而更加泥泞的马路,一直进入到了淮南军的营地。
一入军营,沈落雁就下了马车。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在议事时的那套衣着,一套宽袖长袍的玄色深衣,外面披着一件紫貂皮的大氅。头上梳了一个堕马式发髻,上面只插了一金一玉两支发簪外加一把细密的象牙梳子。风寒还未全愈的面容上略带着苍白,却让人更显清秀。
一名侍女取过一双高跟厚底的木屐给她穿上,以免营地中泥泞的雪水污泥打湿了她的靴子。
沈落雁穿着紫色鹿皮靴子下绑着那双高跟大木屐,带着一队年轻的健壮轻甲带剑女侍如同一道风景一般的穿过军营。营中休整的淮南军士,全都目光惊艳的望着这一行人穿过。军中虽有禁令妇人不得入内,可是此时却没有几人记得起来。更何况,军中大部份的人也都明白,这位如此清秀艳丽的美人,却正是吴王的嫡女。乃是郡主的身份,连他们上头的上头越王都得对她客气三分,他们可不会愣愣的去拦。
在一名校尉军官的带领下,沈落雁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杜伏威的帅营。在这寒冷的河边驻营,杜伏威的营地却是一间石头垒成的房子。厚重的木门一打开,里面立即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热气之中,还混杂着酒气和脚气,熏得沈落雁等女子皱着眉头差点摔了个跟头。
这间原本是个码头仓库的石头房子中,能容纳上百人。此时屋子正中正烧着几堆通红的炭火,发出阵阵热气。而围着中间的炭火,周边摆着十几张罗汉榻床。杜伏威和阚陵等淮南军将领们都半坐半躺在上面,其中大部份都受了重伤,少数几个也都挂着轻伤。
不过虽然身上带伤,这些如铁打的大汉却全都裸露着胸口,手里拎着酒壶在痛快地喝着酒。有几个一边唱,还在一边哭,似乎在说着上募军的全军覆没,和淮南军此次作为前锋的惨败。
杜伏威坐在一张熊皮垫着的大软椅上,精赤的上身,上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诸多新旧疤痕。而在右胸口的位置,那里正包扎着纱布,上面还隐有血迹渗出,这是在颍川城被射中的一箭。
他坐在椅上,一手拎着酒壶,一边看着部下们的嬉笑怒骂。在他的一侧,却居然有位女子。不过那并不是个歌伎,而是一个一身轻甲装束,头上束着个男人发式的年轻妇人。两人紧靠在一起,不时的低头说着什么。
门一打开,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里。看到是一群女人到来,屋中的将领们都有些意外。杜伏威的眼力很好,反应也很快,在众人出口调戏她们之前,就马上站起来,向着门口迎去。
“不知道郡主驾到,本帅有失远迎接,还望郡主恕罪!”
“不”沈落雁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被屋中一群光膀子的男人吓住,“是本郡主不请自来,打扰了杜将军才是。”
杜伏威请了沈落雁上坐,那个刚才一直坐在杜伏威旁边的女子起身对沈落雁笑了笑,“郡主请上座。”
“单姐姐好。”沈落雁对那妇人还礼,“单姐姐整日担心杜将军安危,杜将军一回来,姐姐马上回来了。现在看到杜将军无大碍,应当放下心了吧。”
那妇人却是杜伏威之妻单氏单云英,单云英虽是一妇人,不过却也是一乱世英雌。其出身说出也是大有来头,她乃是瓦岗大将单雄信的侄女。当年单雄信追随翟让起事,因起事之初,担心被官军围剿。单雄信就让族兄带着侄女一家去江南暂避。
单云英一家在淮北路上被一股盗匪打劫,恰好碰到杜伏威带军经过,救下了单云英一家。英雄救美,本就是一桩美事。再加上单云芳也是江湖儿女,胆大豪爽。一个小将英雄,一个女儿多情,两人干脆也就结了夫妻。
之后杜伏威在江南越战越勇,渐成一方豪杰。而单云英那些年也一直跟随,而且多次披甲上阵,也是一员女中猛将,淮南军中,人人皆称单云英杜姬。虽然后来闻知叔叔在瓦岗安好,但却也一直没有再回去过。
一番嘘寒问暖过后,杜伏威倒是先开口道:“郡主此来,是否关于淮南军回军一事?”
“不错!”沈落雁直接回答道。“越王一意欲回军,却置朝廷利益于不顾,我甚为担心。想杜将军乃是有识之士,相信你也定然已经知道了我今日与诸将军所议之事。此次计划对朝廷至关重要,甚至关乎到整个陈朝上下。我希望杜将军能够支持于我,不要让越王把淮南军带回。”
“怎么支持?越王乃淮南军之主,如果他执意要回,只怕就算本帅亲自却劝,他也不一定会听的。”杜伏威担忧地道。
沈落雁沉声道:“杜将军,事急乃可从权。如今整个军中将校都已经同意留下,而越王却独独要撤军。越王已经犯了众怒,当此之时,还希望杜将军能观明时势,不要被卷入其中方好啊。”
杜伏威眉头一皱,面色微微变道:“难道吴王要对付越王?”
“不,谈不上这么严重。只要越王能只从朝廷的命令,朝廷也不会为难他的。”沈落雁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道。但是那轻巧的话语中,却已经蕴含了太多的信息。
眼下沈落雁直接找上门来,还直言不讳的说出这般对越王不敬的话语来。这背后的话语已经很清楚了,吴王沈法兴终于借着这次王智慧要撤军的事为理由,拉拢了阵朝所有的其它将领,准备借此机会攻击王智慧了。而王智慧最大的依仗就是淮南军,现在沈落雁一点也不隐瞒于他,这说明他们已经不把他算做威胁了。
心中剧震,杜伏威只觉得这一睡意汗毛竖立。淮南军是王家的,他杜伏威也是王智慧的私生子。眼下情形,王智慧已经处于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了。王智慧能逃一劫,他又将如何自处?
而沈落雁此时把这些告诉自己,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第747章 背叛
“辅公祏已经和我父王谈过了,他表示愿意全力支持我父王!”安静的让人有些不安的火堆旁,沈落雁那张苍白的脸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更是显得如玉雕一样的完美。
但是她说出的话,却让杜伏威有如坠冰窟。辅公祏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淮南军的副帅。两人可谓生死至交,当初杜伏威穷的没饭吃时,辅公祏还为他去偷羊。结果后因被官府发现,兄弟俩才不得不聚众起事。兄弟两起事后,一路转战东南,渐建立起不小的声威。
他还记得那时他自号总管,而以辅公祏为长史。因辅公祏年长,杜伏威一直呼他为兄弟,而军中将士皆呼其为辅伯。两人转战江淮,多少次生死与共,可以说早已经不是亲兄弟而胜似亲兄弟。
后为杜伏威投靠了王家,依靠王家的势力又先后合并了苗海潮、李子通等江淮起义军,可谓势力大涨,威望大增。不过也就在那时,王智慧开始向淮南军中安插王家的心腹。淮南军原来各路将军与王家安插进来的心腹,一方乃是起义农民、江湖草莽,而另一方却多是世族子弟。两边互不买帐,最后弄得更是势同水火。最后甚至引得苗海潮和李子通先后叛乱,如果不是杜伏威命大,几次死里逃生,他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苗海潮和李子通的两次叛乱,使的淮南军实力大降。而王智慧也近一步的插手淮南军,王智慧以杜伏威的养子阚稜为左将军、王雄诞为右将军,而以王氏家族的王宝为前将军,王琰为后将军,以王瑁为中将军。却又把淮南军的重要人物杜伏威的兄弟辅公祏推为副帅,名为尊崇,实际上驾空了他。从此,成功地挑拨了杜伏威与辅公祏,让两个原本最亲密的兄弟之间有了裂痕。
后来杜伏威也数次与辅公祏解释,但那缝隙却始终存在着,两人之间再无法回复到过去的亲密。
此时杜伏威一听辅公祏居然在没有和他谈过的情况下,就已经倒向了沈法兴,心头顿时万念俱灰,百般滋味闪过心头。头一次,他感觉到了一股心头淌血的感觉。如果是从前,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辅公祏是绝对会与他先商量的。可是现在,他却要不同有通知自己一声,就和吴王沈法兴达成了一致,甚至在事后都没有告诉他一声。
“他怎么能这样?”杜伏威喃喃的自语,一遍又一遍,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兄弟会背叛他。
沈落雁凝视着他,“一边是你的义父王智慧,一边是你的好兄弟辅公祏。眼下只能二选一,估计你感觉为难了吧?也许对辅公祏来说也是如此,辅公祏和王智慧早有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眼下之事,私仇公怨加在一起,因此他才会站出来反对王智慧吧。而你是王智慧的义子,因此他才没有和你说吧。”
“不要为他辩解了,再怎么辩解也是无用的。难道我与他十多年的兄弟之情,还换不来他的一点信任吗?”
“那你要怎么办?你现在手上只有三两败兵,而辅公祏的手上可是有八万兵。而且吴王与诸将手上可是还有十八万兵,你得考虑清楚了!”
“要是我不同意你们的计划,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辅公祏会怎么对付我?”杜伏威满脸的落寞,语气也说不出的低沉。此时他感觉自己受到的背叛与伤害,比颍川战场上的那一箭还更加的厉害。
沈落雁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道:“如果你不肯按我们的计划行事,吴王会调辅公祏带那八万淮南军来阻止你南下。要知道,在淮南军中,他的声望是仅次于你的。而你刚刚打了场败仗,义子阚凌、西门君仪等将领都受了伤未好。你们真要动起手来,你肯定不是辅公祏的对手。”
“他敢,他怎么敢,怎么能这样。多年的兄弟,当初的誓词呢?”杜伏威这个年轻的汉子,激动的脸色胀红,青筋梗起。
“杜将军,有时候,不要把这些东西太过于相信与期待。你们俩一手建立了淮南军,可是这些年来一直以你为尊,他也许没有怨言。但是你当初选择投靠王家时,他本就不太同意。后来王家重用你,却架空了他。你觉得他,真的只对王智慧不满,而从没有对你生过不满?”沈落雁的话就如同一根针一样的扎在杜伏威的心上,让他愤怒的在颤抖。
良久。
“罢了,罢了!”杜伏威长叹一声,“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沈落雁见杜伏威这样的硬汉也终于妥协了,心头一阵高兴,面上绽开春花般的笑容。
“杜将军,你将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淮南军,为子江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