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第6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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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连八封信都没能送过黄河,直到于钦明最后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队,带着自己的血书。一路拼杀,最后才冲出了包围,过了黄河。过了黄河后,夏军的捕猎队也一路乔装追杀,直到金堤关下,最后一个信使被金堤关巡哨的骑兵救下。看到信的罗成马上派了一大队骑兵送着信一路到洛阳,陈克复这才收到了这第九封紧急军情。
“窦建德好大的势头!”诸将听了张锦的述说都有些惊讶。自古打仗,向来都是兵在精而不在多。出动的兵马越多,实际上越不灵活,而且军队所需要的后勤供应也越大。如杨广当年打辽东,一次出动一百多万兵马,为了供应这一百多万大军,杨广又不得不再征发二百多万的民夫运送粮草物资。一次征辽,就调动几百万的民壮,基本上把整个河北河南山东等地的壮年男子抽空了,也因此弄得农民大起义开始。
眼下窦建德更狠,他不但把所有的兵马都调动出征,居然还把所有土地上的强壮男子都征发了。这样的行为,绝对是一个疯狂的行为。两百万的数量,以窦建德的实力根本支撑不起这样多人马的远征。面对这样的大军,敌人甚至不用跟他们打,只须坚壁清野,避他们几个月,他们自己就得饿死。
但如果说窦建德真的蠢到这个地步,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毕竟窦建德的河间军是河北军至今以来,唯一一支屡次击败,却反而越来越强的军队。刚刚才做了皇帝的窦建德不可能蠢到那个地步,那剩下的也许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窦建德在知道陈克复在河南打败了李密后,已经准备放弃河北邺城这四个郡的根据地了。
窦建德准备流窜,准备流窜到河南山东等河北军控制更弱一些的地方,企图避过河北军的包围,重新开辟一块根据。不比于河北军,窦建德的军队从始至终就是一支农民军。而农民军最强的本事就是他们如蝗虫一样的流窜本事。
他带走所有的成年男子,估计只是第一步。把所有的兵马带着出征,一来是要打通南下的通道,二来也是准备好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就此向南方突围再不回头。而那些随军带着的青壮男子,一来可以补充兵力。二来就算他们到了河南山东,也是极需强壮男子补充兵力以及生产发展的。而如果南下顺利,说不定窦建德就会派人把那些留在后面的妇女小孩子再一起接走。
李靖大胆的猜测,并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陈克复沉默不语,事实上,正如李靖所说,窦建德等人所盘踞的河北西南四郡。虽然有黄河、漳水等地利,又有邯郸、邺城、襄国等坚固要塞级城池。但不论怎么说,眼下当河北军取得河南之战的胜利之后,他们都已经完全处于了河北军的包围之中。北面是河间、恒山等郡,东面是平原、渤海等郡。西面则是河东太原、上党等河北军占据的地盘。而南面,如今同样如此,除了汲郡之外,金堤、虎牢、荥阳等城全都被河北军攻下。
刚刚改燕为夏的夏国,实际上已经被河北军从四面包围。随着河北军在河南战事的结束,这张网只会越收越紧,到最后,窦建德与他的河间军会被死死的困死,而再无还手之力。
此时窦建德破釜沉舟,看似危险万分的流窜之举,实际上却是避实就虚,重辟根据的一条活路。
陈克复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着张锦道:“张锦,你怎么看!”
张锦恭敬道:“李帅所言甚是有理,以我们如今掌握的情况推测,窦建德眼下如此疯狂之举,确实与农民军最善长的流窜作战十分相似。估计正如李帅所言,窦建德眼下此举并不是进攻之举,而实是在仓惶逃窜。他企图在我军从河南抽出身来之前,从河北的包围圈中逃窜过黄河,逃到山东或者河南这一片如今还比较空虚的地带。臣以为,不论窦建德是准备拼死一战,还是准备仓惶逃窜,我们眼下还须慎重。最好是下令各军坚壁清野,退入各大城池中坚守。待我们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判断出了他们的意图,并在我们抽调了足够的军队之后,我们才可与他们交手。然后,一战平歼灭他们。”
陈克复眼中流露赞赏之色,又问:“若窦建德是想趁我军主力在河南,趁火打劫攻取我河北郡县,又当如何?而如果打探发现,窦建德确实有逃窜之意图,那又将如何呢?”
“做足准备,后发致人!窦建德人多是其优秀,但也是其致命缺点。我们只需暂避其锋芒,然后与其对峙二三月,到那时窦建德必然粮草不继,军心不稳。而有二三月时间准备,我们完全可以调集其优秀兵马,对其发动雷霆一击。”张锦朗声道。
长孙顺德出声道:“张将军所言确实是个稳中取胜的策略,只是如今我们却只怕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和窦建德干耗着了。河东的局势已经到了关键之时,刘武周等人如今占据河东七郡,而河东南面的五郡,现在是在王玄应的手中。可王玄应的大部兵马俱在偃师,如今河东南面空虚,如果我们的兵马不能马上进入河东,那么刘武周等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原本王家占据的这河东南部五郡也一起吞掉。到那时,整个河东将大部落于刘武周等人之手,河东局势就彻底逆转了。如果等到那之后再出兵河东,只怕我们要花上巨大的代价才行。臣觉得,眼下有两策,要么暂时放王玄应回河东,让他对抗刘武周。如此我们可以有时间从容收拾窦建德,然后再出兵河东。”
“王玄应不能放,这次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一旦放了,再想如这次般抓住就不容易了。我们现在已经和王玄应撕破了脸,这个时候不一次性解决他,反而放他回去,就可是后患无穷。”陈克复坚决的摇了摇头,他厚着脸皮对王玄应连下阴招,才把江淮军给消耗成现在这样。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再放回去。打蛇不死,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长孙顺德停顿了一下道:“那就第二个计划,先干掉王玄应,然后我们从北邙山金墉城这边北渡黄河,赶在刘武周等人还没有南下之前,攻入河阳郡,进而把王家所占领的河东五郡抢先夺取。然后与太原、上党、雁门诸郡连成一片,在河东与刘武周硬碰硬打一仗,收复河东。然后再回过身来,铲除窦建德。”
听到长孙顺德直言要杀掉王玄应,陈克复微微犹豫了一下,王玄应他确实想除掉。但王玄应早归附于他,一直做的也很规矩,让他想除掉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借口。而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就杀子王玄应,那么如此一来,朝中其它早先归附于他的不少文臣武将,也不免会产生不好的想法。而诸如江都陈陵、屈突通兄弟、张公瑾、史大奈、宋老生、杨善会,河东雁门陈孝意、尧君素、甚至李家那一票人,再加上如黄君汉、罗艺、薛定国等都属于差不多身份的降将。一个不好,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有足够的证据理由就杀掉了一名朝中高级将领,这样行事恐怕难以让天下人心服。”秦琼出声提醒道。
“此等狼子野心之徒,杀了就杀了,还有什么不妥?”罗士信倒是直言不讳,大声的反驳道。
看着两人的争论,陈克复心里也是拿不下主意,最后只好道:“此事暂且容本王考虑一二再说。”
第752章 咸鱼还想翻身
洛阳东面,原来东都卫城要塞的偃师城早就在半个月前毁于战火中。此时偃师的废墟之上,王玄应的三万江淮军正驻扎在此。在他们的一左一右,则分别驻守着李靖的两万河北军,以及皇甫无逸的九万东都军。两支军队紧靠着江淮军营地,与其说是驻防,倒不如说是监管着江淮军。
九山罗口的战过去已经有数天时间,但是清扫了战场之后,远在洛阳城中的陈王却并没有下令让他们继续追击李密败军。同样的,陈克复也没有下令让他们返回河东,甚至连让他们就近进入洛口仓城休整都不允许。
三万血战了近一月,伤亡惨重的江淮军将士,如同一群被人遗弃的羔羊一样,茫然迷惑的守在这大战过后的偃师废墟之上。对于未来的情况,江淮将士们越来越消极,越来越绝望。营中甚至已经到处都有人在流传,说是陈王准备要把他们给灭了,而皇甫无逸的东都军就是负责动手的。那两万河北军则是负责监视东都军的,事情越传越厉害。以至到了现在,营中的将士们晚上都不敢睡觉,一个个都抱着长矛在手,整夜整夜的守着,生怕东都军什么时候就突然动手了。
中军帅帐,营帐外有人朗声说:“禀报郑王,布王世伟将军派回使者,有紧急军情求见!”
正心烦意乱的王玄应几乎要跳起来拿刀砍人:“滚,滚,滚,全都给孤滚开!”局势越来越危急,虽然王玄应在周口一战时,已经用自杀式的攻击,自耗了江淮军大量兵力,想以此来向陈克复表明他的真心归附。奈何如今陈克复却越来越不给他活路,被勒令停在这战场许久,还一直处于两路大军的包围之中。他已经越来越绝望,绝望到要崩溃的边缘。一向克制的他,现在甚至整夜整夜的喝酒,借以迷醉自己的脑袋,要不然,他根本睡不着。
“大王,您先前交待过,有关王将军的消息者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您。”帐外的侍卫战战兢兢的小心道。
好一会,帐中传来王玄应的应答声,还有酒坛子滚落在声音。又等了会,侍卫才见王玄应胡乱地把衣服套在身上走出帐篷,身边立即就跟上了一群卫兵。数十步开外,十几名亲卫队的卫兵团团围住了一个信使,对着他虎视眈眈。自从营中开始流传陈克复要除了他们后,营的江淮军的警戒就已经上升了许多,任何进入军营的外人,他们都要严加盘问。
那个信使受到这般“隆重”的接待,惶恐不安。他转过脸来,王玄应立即认出了他,几乎要惊呼出声。他转身挥手斥退了身边的护卫们:“没事了,这是我认识的人。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卫队长摇头:“大王,我们接的职责是守着你,寸步不离。眼下形势紧张,我们必须加强守卫,万一有敌人的刺客混入营中伤害到了大王,我们全部都要自杀了。”
王玄应叹口气:“好吧,那你们守在帐篷外吧,传令兵,你跟孤进来。”
那个一身普通江淮军小兵打扮的信使进了王玄应的帐篷。王玄应冷笑着问他:“怎么回事?我江淮军的传令兵都跑光了吗?竟然要叔父大人这身装扮来送信?”
王玄应的叔父王世伟尴尬地扯下头上的头巾,尴尬地道:“事情比较重大,我不能放心交给一般的传令兵,怕他们会泄露,你其它几位叔父和我的看法一致。很抱歉,打扰郑王休息了吧?”
“没什么。”王玄应的表情凝重起来了:“说吧,什么事情那么神秘?”
尽管这是在处于严密保护的江淮军帅帐之中,王世伟还是有点犹豫。他贴着王玄应的耳朵小声地嘀咕了一阵。
“什么!?”王玄应惊呼出声,他立即压制了自己的声量,低声地问:“李密真的要投降我们?!”
“还没有,郑王。”王世伟回答说:“昨天,一名魏军使者悄悄找到我们,说他们是隐藏在附近山中的一支溃兵,问我们是否愿意接纳。因为附近的战场早已经搜索过几次,隐藏的溃兵大都敢就清扫过了。我们担心这其中有诈,没有答应,回答说我们要需要时间考虑。但那边非常急迫,下午和晚上都连续派使者过来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