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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越洋大追捕-第4章

小说: 越洋大追捕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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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底楼,维歇纳局长用不客气的眼光扫视着我: 
  “博尼什,你就不能穿得整洁一点去见部长吗?” 
  我装模作样地申辩道: 
  “头,我事先不知道呀。” 
  “你总是什么都不知道,博尼什。这并不复杂,只要你穿得像个样子!这是尊严问题。你见过我穿着鸡爪花纹上装和法兰绒裤子上班吗?我说,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我只好装聋作哑。说实在的,我的行头并不充裕。玛丽丝纵然再有能耐,也无法把旧衣变成新装。幸亏胖子还没提到我那双历经多少次长途跋涉的皱纹胶底皮鞋。我知道它们早该退休了。我要去日尔维尔街的犹太小伙子莫里斯那里买鞋。他按成本价卖鞋给我们警察。就连我的对头库蒂奥尔也上那里买鞋。一领到薪水,我就要和玛丽丝去那里看看。她很有鉴赏力。她认为我的上装显得很年轻,根本没有警察味。 
  “不像话,”胖子还不罢休,“在部长那里,我还从未见过有人穿鸡爪花纹衣服!” 
  我们走进连接安全局大楼和副总理兼内务部长办公室的隐蔽过道。这时,我也忍不住打量起高贵的顶头上司的衣着来。他可是像模像样!惯于享受佳肴的肚子傲慢地鼓起在海蓝色上装底下,把扣眼绷得紧紧的。扣子上挂着一条最宽的那种骑士级荣誉勋带。这玩意在街头的地摊上也能买到。奇丑的脸上,一对眼睛和梳向后脑勺并抹过美发油的头发一样闪闪发亮。要知道,共和国头号警察的门槛可不是天天能跨进去的。 
  维歇纳威严地推门进去,我随即轻轻地把门带上。一个矮小、丑陋、老妖婆模样的女秘书笨拙地伏在一堆文件后面。我想:我们俩看上去不伦不类的,一定使她很害怕。胖子略显拘谨地请她通报: 
  “分局长维歇纳!” 
  老太婆不动声色地隐没了。一不一会儿,她重又露面,让我们走进软垫木门。我像影子一样跟在胖子后面。四周古色古香的细木护墙板上,悬着昂贵的戈伯兰挂毯。如此庄严的办公室里,确实容不下我的鸡爪花纹呢上装。 
  克耶副总理兼内务部长向我们投来一丝亲切的微笑。我很喜欢这位正直、谨慎、有能力的人,真想也报之以微笑、这位科雷兹人目光炯炯有神、眉毛花白、发须稀疏,头路高高地撇向左侧。胖子像个忠诚侍卫一样,谦恭地肃立在他面前,庄重地行礼道。“向您致敬,副总理先生。”见副总理露出漫不经心的一笑以示回答时,他又转身介绍我这个小人物: 
  “副总理先生,我还带来一位急需时可以随时调遣的部下” 
  副总理对我不屑一顾。他左手撑着银柄手杖,走近我的上司。我那警察脑袋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胖子和我到这儿来干吗?尤其是我,呆在这里干吗呢? 
  亨利·克耶副总理用手杖指指朝博沃饭店花园敞开着的落地窗: 
  “我们到外边去吧。在那里说话可以更方便些。树木是不长耳朵的。” 
  维歇纳赶紧走到部长的左边。我跟在他们身后。我们的鞋底踩在因昨晚下雨而变得泥泞不堪的花园小径上。晶莹的水珠还在新发的嫩芽上闪光。附近马路上车来人往。象征秩序和治安的内务部通讯天线触目地展现在眼前。 
  我打起精神,倾听着副总理兼内务部长那平静庄重、犹如来自远方的声音: 
  “局长,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这是一项……我们认为是相当特殊的任务。” 
  我注意观察着维歇纳如何炫耀自己。瞧他,抖起来了,抖起来了……。特殊任务一旦完成,报酬自然也是特殊的了。可要是失败的话,我博尼什就是替罪羊。召我来,原来是为了这个!该死的。 
  “副总理先生,请您吩咐吧!……” 
  得了吧!副总理兼内务部长对接下来的那些奉承话连听都不听。维歇纳那狡黠的目光注视着部长面部的每一个变化。亨利·克耶摇了摇头,用手杖尖在湿润的地上划着圈。 
  “局长,你猜想会是什么任务呢?” 
  维歇纳的唯一回答是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其实,即使他知道,其回答也是一样的。谨慎为上。刹那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这可能是一件风化案,某一位政治家受到了牵连……不要弄得满城风雨,这是最要紧的…… 
  “副总理先生,我想象不出来。”他转身问我:“你呢,博尼什?” 
  我连连摇头。我们又随着副总理兼内务部长的节奏小步向前走去。我们在花园尽头停下脚步。面对着警察大厦六层高的层层拉窗。亨利·克耶慈父般地握住维歇纳的前臂。我拖着噼啪作响的鞋底趋前几步,洗耳恭听。 
  “是这样,”克耶副总理留声说道,“‘将军事件’使政府很头疼。在冶金业和汽车业罢工之后,法国再也不能忍受这种动乱了。已经成立了一个调查委员会。好像是偶然的巧合,闯窃案首先发生在几位政治家的家里。作案者偷窃的不是首饰钱财,而是文件。对此,我并不惊奇。” 
  维歇纳颇感意外,只好皱起眉头,装出竭力思索的样子。我太了解他的这副神情了!这意味着一切,或者什么也不是。当然,我听说过这一连串闯窃案,是由我们强有力的对手巴黎警察局刑警大队库蒂奥尔警长承办的。其中有几起发生在第十六区,其余的都在纳伊区里。这使区警察分局、本土警戒局和情报局大为震惊。库蒂奥尔是个老警探。他虽然受年龄的限制,但却完全有可能在剩下的服役期里,让我们这些国家保安局的对手们吃尽苦头。 
  我呆立在花园里开始不安起来。我喜欢行动,而不愿闲逛。我听见胖子说: 
  “副总理先生,这事归魏博管。本土警戒局负责‘将军案件’。他们比我更有办法……” 
  “知道,知道,”亨利·克耶有点生气地打断了他,“不过,我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我要求你们不要对任何人谈起此事。也不要告诉你们的贝尔托总局长。” 
  维歇纳的心怦然作响,几乎要跳出胸膛了。连总局长也不能说!胖子似乎觉得:自已被推到了上帝面前。他狂喜地望着副总理兼内务部长。 
  “……你知道,局长,事件接连不断地发生,使我很惊奇:25号,絮歇大道上美国大使馆专员约翰·克劳斯的住宅被盗。28号,戴克赛尔曼伯爵在纳伊区肖沃路的家遭窃。十二天以后,经济事务副国务秘书唐居·杜普埃家里又发生了神秘的闯窃。” 
  副总理兼内务部长停顿了一会,犹如演说家观察反应一样。维歇纳极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正在接受拿破仑皇帝检阅的近卫军士兵。他屏声息气地听着,连口水都不敢咽。 
  “我希望你用最秘密的方法开展侦查,局长。你要把坎布齐亚给我抓来!” 
  扮演着老近卫军角色的维歇纳额头上的高顶皮警帽猛然动了一下。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吃惊地看着部长。 
  “坎布齐亚,副总理先生?您认为马耳他人……” 
  克耶副总理用手杖柄轻轻拍拍胖子的手臂。 
  “行了,局长。不必装糊涂了。我知道你截听巴黎警察局通我办公室的每日汇报电话,搞到你感兴趣的情报以后,又按原样接通线路。你不会不知道,你的同行们把坎布齐亚,这个你们所谓的马耳他人列为怀疑对象。” 
  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被这番尖锐、准确的话语一言击中,张皇失措地忍受着这位手持手杖、头发灰白、脸色天真而毫无表情的乡村医生般老头的讥讽。不过,总得打破沉默才是。 
  维歇纳字斟句酌地开了腔:“我对坎布齐亚的了解不下于我对大罪犯比松、瞎子勒内、大天使或外国佬的了解。这是个强硬的对手。我很难想象,像他这样多疑的、有着可靠帮手的人,会钻进凯德索尔费佛撒开的网里。尤其是在他的情妇被谋杀以后。” 
  副总理兼内务部长注意地听着,又机械地迈开了小步。维歇纳亦步亦趋,我仍然走在最后。我们围着花坛打起转来。突然,克耶副总理有板有眼地说: 
  “她的情妇?你不用管他的情妇被杀这件事!我对你的要求,是赶在巴黎警察局的同行们之前逮捕坎布齐亚。他的手里可能掌握着不该泄露出去的秘密文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维歇纳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我看见他的粗手指都蜷缩起来了。逮捕马耳他人是为了找到有关政治、经济或者法美关系的文件,这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了!我一眼就看出他那抹了发蜡的脑袋在想什么。结论很简单:成功可望晋升,失败则意味着倒霉。 
  我们在内务部里散步,一直走到露台上。老人显得比刚才更疲乏。他用力撑着手杖,爬上通向办公室的台阶。直到我们走进落地窗里,他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盯着维歇纳: 
  “你不认为你们应该赶紧去科西嘉吗?坎布齐亚的亲戚住在萨尔坦……” 
  胖子好像触电一样。他猛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副总理先生,博尼什坐明天早晨头班轮船去。正好来得及赶到马赛。我马上下达任务书。” 
  啊,这个坏蛋!他居然不假思索地把这件事转嫁到我身上,自己滑脚了! 

  在回局的路上,我一直提心吊胆。当我们默不作声地来到直通六楼的E号电梯时,维歇纳友好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你听见了吧,博尼什?克耶老头的态度很明确:绝对保密。不管是在这里或是在萨尔坦。麻烦的是,我要是把你的名字写在任务书上,你就会被发觉。科西嘉人的消息比阿拉伯人还要快!” 
  我点点头。这正是我所想到的。我打开了电梯的铁栅门,追捕犯人的冲动占了上风: 
  “老板,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有个想法。” 
  “想法,想法,我不相信你有什么好想法!”胖子低声埋怨起来。“你说吧,是什么?” 
  电梯向上升去。 
  “填护照财用里什邦这个名字,即把博尼什的字首放到字尾。” 
  维歇纳的目光亮了一下。 
  “随你的便,”他叹了口气,“就用里什邦这个名字吧。不过你别忘了,你是在为副总理工作。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给我把这件可笑、难看的鸡爪花纹呢上装扔掉,好不好!穿着它,你简直成了一块格子布了。” 

                  4 

  矮子小跑着穿过皮加尔广场。这里是他的地盘、领地和王国。他迈开两条短腿,急匆匆地赶往迪佩雷街。他经过杜埃路,朝封丹路走去。在这阴沉灰暗、寒意飕飕的冬末黄昏,他毫无闲逛的兴致。酒吧间里,投币游戏机叮当作响,闪烁的霓虹灯与邻近的妓院交相辉映,令人感受到边远省份的某种情调。所有这些熟悉的景象,今天对他却显得索然无味。矮子没法安下心来欣赏他的皮加尔王国。整整三天,除了出来买过一次报,他一直惶惶不安地躲在敦刻尔克路的家里。拐过街头时,报亭前《法兰西晚报》的通栏标题赫然映入眼帘:“争风吃醋酿成惨剧”。三天来,他已经把附有照片的文章倒背如流。照片上那两人的目光,像上帝看着坟墓里的该隐一样盯着他……。保尔·格拉尼乌茨那顶须臾不离戴着的帽子。满脸是巴黎显贵的神情。多丽丝·梅的照片大概是在布洛涅森林拍的,这从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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