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铜钮扣 作者:[苏] 列夫·奥瓦洛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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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宽厚地望着她。
“您可知道,苏菲亚·维堪奇耶夫娜,您这是头一次对我提出了一个很不明智的问题。我如果打算跑,那我就不会对您讲这件事了……”我冷笑了笑,“您太富于女人那种好奇心,看来,恐怕还是满足您这种好奇心才好。我到城外去散步不是同别人去,而是同盖世太保的长官爱丁格尔先生去!”
“可是,那您还要汽车干什么呢?”扬柯夫斯卡马上追问道。
“如果我看得不错,那我以为爱丁格尔先生是要使布莱克和一个他认为是布莱克的一位同事见一次面。”我立即对答上了,“我仿佛觉得,我在某种程度上是起着一个诱饵的作用,所以我应当坐自己的汽车去。爱丁格尔只是陪我去……”
扬柯夫斯卡亚用怀疑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如果我现在挂电话问爱丁格尔呢?”她挑衅般地问道,您看怎么样!”
“请便吧,”我很随便地说,其实我根本不希望她同爱丁格尔通气,谁知道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又会对她怎样说呢。
她径直走进了书房,给爱丁格尔挂了电话。
“长官先生,我有一件事求求您。”她用一种被娇宠的女人那种调皮的口吻说,“我要请贝尔金先生今晚到餐馆去吃饭,但是他说他要陪您出去一趟。您能否不让他去呢?”
我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瞧着她,其实我心里慌得厉害:我不晓得爱丁格尔会怎样回答她,并且也不以为他会不骗我。但是,想必他是太想把布莱克弄到手了!
扬柯夫斯卡亚放下了听筒。
“还好,您没有骗我。”她很满意地说。但,她生性善变,却突然气势汹汹地喊道:“不过,他要想把我从这场把戏里抠出去那可是枉费心机!”她沉默了片刻,而且显然是要给我眼色看看,又威吓地补充说:“这个爱丁格尔也太独断独行了……好,走着瞧吧……”她沉思默想地摇了摇,“安德烈·谢明诺维奇,您要多加小心,不要弄得太过火,还是听我善意的劝告吧。您也许是对这场把戏发生了兴趣,不过,爱丁格尔可是靠不住的。”
杨柯夫斯卡亚没有再说别的,但是我看出来了:她对我和爱丁格尔的接近表示很不安。她保存了我这条命绝不是打算让我逃出她的手掌的。
她走了之后,我往窗外瞧了瞧,她把汽车留在门口了。
她走了之后,我往窗外瞧了瞧,她把汽车留在门口了。
晚上,我坐在窗前。九点钟左右,昨天来找我的那个陌生人在街上出现了。他走起路来异常沉着,从容不迫,结果又使我发生了很大的怀疑。
只有确信没有人也没有理由被跟踪的人才能那样走路。
莫不是爱丁格尔同我谈话只是为了转移视线,而实际德国人正在对我进行围捕:往预备好的陷井里赶我吧?
这时,昨天来的那个人已经走近了房子,就藏在门口了。
我怕他按铃,就自己出去给他开门:我不愿意叫马尔塔看见他。但是,仿佛故意同我作对似的,当时马尔塔正在前厅打扫铺在门前的擦鞋地毯。
铃响了,马尔塔就开了门。
“请进吧。”她很客气地说,并且躲在一旁,给客人让了路。我们互相问候了一番。
“都准备好了吗?”那个陌生人很愉快地问道。
“仿佛差不多了。”我含混地回答说。
“我们走吧?”他问。
我点了点头,转身就对马尔塔说:
“如果扬柯夫斯卡亚女士明天来,您就说我很晚才能回来。”
“好吧。”马尔塔显得很疏远地说,就从衣挂上摘下了我的大衣。当她把大衣送给我的时候,语气可就变了,她很亲切地说:“祝您一路平安,贝尔金先生,一路平安。”
我和马尔塔的关系是很和睦的,甚至可以说是很宁静的。她干她的,我干我的,谁也不妨碍谁。她给我的印象挺好——总在干活,她对我干的一切并不感到兴趣,但是……
谁敢担保马尔塔不是被指定来照看我的,谁能担保德国人或者是英国人不给她钱,让她适当地监视布莱克先生呢?
“假如有什么急事找我,那可以到‘爱司普拉纳达’餐厅去,”为防万一起见,我说,“不过最好可别对扬柯夫斯卡亚女士说。”
布莱克的手枪放在我的一个口袋里,扬柯夫斯卡亚建议我随身携带的关节防护具放在另一个口袋里。
“走吧。”我说。
我们到了下面。
这个陌生人点头指着汽车说:“让我开吧?”
我打开了车门:“您请坐吧,让我自己来开。”
我们坐好,车开了。这时,当我实际上已经委身于这个同伴之后,不知为什么我倒觉得他根本不是什么密探,既不是敌人也不是特务,而确实是热列兹诺夫上尉……
当然,在生活当中不能只根据直觉判断一切事情,那样就可能(而是非常可能!)在紧要的关头使你上当。但是,也不能完全认为直觉不起丝毫作用;因为有的时候对某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或是厌恶感,能使我们走向正确的方向。
一认为我的同伴确是一位苏联军官,我就有些放心了,因此也就不再担心和怀疑,马上就把精神集中到外部的情景上了。这对于一个在人口众多的大城市街道上开车的人是特别重要的。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街上的行人见少了,所有的人都急着回家去。只是一些德国军官大摇大摆地迈着方步,一支巡察队站在一个街角上正在检查行人的证明,咖啡店的窗口里传出了音乐声和叫喊声……
总之,敌占区的里加正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我慢悠悠地开着车子。里加城里,不慌不忙的只有胜利者,我的车开得越慢,就越不可能引起怀疑。
我几乎就没有和我的同伴交谈。我不想讲英语,而讲俄语又非常危险。
“到哪里去?”我简短地问道。
“往美沙公园去的方向。”
这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公园,很象—片经过细心照料的森林,它是里加市民引以为荣的处所,也是散步、郊游和进行运动比赛的好地方。但是在这战时的晚上,这个公园里却连一个人也没有,如果相信到我那里去的那些姑娘所提供的情报,那么,只是在园林深处架着高射炮。
车子开过了美沙公园。
“现在呢?”我问。
“现在我们两人换一换位置。”我的同伴用俄语说,“这一回让我来开车吧。”
他想钻我的空子是枉费心思!我决定谨慎到底。
“我不懂您说的话。”我执拗地用英语说,“您把我看成俄国人是错了。”
“嘿,您可真能坚持!”他用俄语赞赏地说,于是就改用英语说道,“把舵轮交给我吧,现在得绕圈子,我能来得快些。”
“假如我不交给您呢?”
“您在这里简直就不成,”他很沉着地说,“您不能辨认这里的方向……”他笑了笑,又诚恳地用俄语说:“请相信我吧。”
我耸了耸肩,于是我们两人换了位置。
“现在您要忍耐些,”我这位同伴说,“我们要捉捉迷藏……”
于是,他就在路上兜起了圈子。我们的车子忽而开向这里,忽而又开向那里,很快地开过了一些小村子,而在另一些村子跟前又开得很慢;后来他又一下子从路上拐了下来,就在一座房子的后面停住了。
四外鸦雀无声,我的同伴往路上瞧了瞧——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于是汽车又开动了。
他这样搞了好几次,从路上几次地拐下来,把车停住,等着。但是我们始终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然后,他又开始绕起圈子来了。我们先是在一条路上飞驰,然后又拐到了另一条路上,开到一个小村子附近,又开到另一个别墅跟前,突然,汽车开进了一座敞开着的大门。
“出来吧。”我的同伴急忙说。
我下了车。他把汽车开进了一座开着门的板房,随后他走了出来,把门关上了。院子里空空荡荡。
“我们到了吗?”我问道。
“没有,没有!要等一下。”
但是,我们并没有等多久。
不久,院子里就开进来一台载货汽车。司机从舵楼里伸出头来望了望,发现了我们。司机身旁坐着一个女人,他们两人都用拉脱维亚语和我的同伴问候了一番。
“快,快!”那个司机喊道。
我的同伴向我指了指车厢。
“快上去,”他对我说,“别给别人惹麻烦。”
我们爬进了车厢,车厢里满装着牛奶桶。我们挪开了牛奶桶,坐了下去,就隐在奶桶中间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坐好,汽车就开动了。它绕过了一座小村,顺着大路飞驰起来。
这一回我们没有在任何地方拐一次弯。
“这辆汽车是干什么用的?”我问道。
“这辆汽车是给里加的军官食堂送牛奶的。”我的同伴冷笑了笑,回答说,“这辆汽车是经过考验的。”
突然,就象那一夜发生的一切事情那样突然,司机刹住了车,汽车就在路旁停下了。
“跳下去吧!”我的同伴说。
我们跳到了路旁满是稀泥的排水沟里。
“谢谢!”我的同伴悄声喊道:“一切都好了。”
于是,这辆汽车立即向前急驰而去。
第七章 在松林里
离大道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黑黝黝的树林。
时间已经很晚,天差不多都黑了,夜幕已经罩住大地。往往是这样:一旦预料到要有危险的时候,就越发觉得四外死寂无声。
我们跑到杜松丛旁,站下听了听,然后就进了松林。
我的同伴吹了一声口哨。
完全象在剧院里一样,黑暗中不知从哪里闪出了几个模糊的人影。
“一切都好。”我的同伴对他们说:“我把那位同志带来了……”
他没有说出我的名字。
我的同伴这一次讲的是拉脱维亚语。
围着我们的那些人也用拉脱维亚语回答他。
“留个人站在路旁吧。”我的同伴吩咐说。“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他挽起了我的胳臂,“现在只好把您的眼睛蒙上。我倒不想这样作,不过我们这是来作客,主人是有这种规矩的。”
我没有表示反对。我想,如果布莱克卷入了这场冒险事件,我要说,他是要干到底的。如果他们打算加害于我,其实也不必一定要我蒙上眼睛。
他们带着我往树林里走去。最初我们走的是一条小路,后来是一片草地……我们项多也就是走了半个钟头。
蒙着我眼睛的布带拿掉了。我觉得树林子里似乎亮了一些。大树隐没在昏暗之中,我们正站在一个窝棚跟前。
我的同伴往窝棚里瞧了瞧,并且问了一句什么。
“请进吧。”他说,然后,他又在我身后用嘲笑的口吻说:“这一回您就得讲俄语了!”
我打开了那扇小门就钻进去了。
窝棚里面只点着一盏不大的煤油灯。但是,刚从漆黑的森林走过以后,这盏灯的灯光就显得特别亮了。这里很象一个普通的窑洞:有一张用木板钉得很差劲的桌子,靠墙摆着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