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电子书 > 名著电子书 > 厚厚的黄土层 周国春著 >

第27章

厚厚的黄土层 周国春著-第27章

小说: 厚厚的黄土层 周国春著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天人们在阳洼上种玉米。太阳把地皮烤热了。李北脱了鞋,赤脚踩在软软的黄土地里。她的两头牛是骄傲的“男士”,健壮得肌肉拧成块状隆起,棕黄色的皮毛像闪光的缎子。吴欢欢的两头牛是体态硕美的“女士”,滚圆的后臀十分有节奏地扭动。一会儿,李北的牛走在前头,吴欢欢的牛走在后头,一会儿又是吴欢欢的牛走在前头,李北的牛走在后头。这样走了许多个来回。
  这一次,李北的牛又走在了后头。忽然,左边那头高大的牛扬起头吼叫,它不走了,鞭子抽它也不动。右边那头小一点儿的牛也站在那里叫了起来。它们腾起前蹄发疯似地向前扑去。吴欢欢早已经听到了危险的信号,她抱起头逃窜到一边。两头男士那粉红色的玩艺硬挺着,分别找到了去处。两头母牛十分温顺。学生们看呆了,也看灵醒了,原来是这样的,他们大彻大悟了。黄土地是床,蓝天空是帐,无须遮掩,没有羞愧,牛儿要作爱,为了种的繁衍。
  一切是那样的自然。牛儿们好事做过了,时间并不很长,它们的玩艺疲软了,萎缩了,收起了。山里人像是观了一场西洋景,许多人笑得涨红了脸。
  “他妈妈的!”师富强把牛抽开了。当然,事情做完了,怎么处置,牛反正是不会说什么的。人们也巴望那好事做成呢(这一年的秋天,吴欢欢驾驭过的那两头母牛,几乎是同一天,为狐皮沟产下了两头小牛。人们奔走相告,那个乐呀)。
  那一天给牛卸了套,李北骑上了牛。山里人教过她,牛是可以叉开腿骑的。她神气十足地骑在那头高大的牛的背上,那是最先造反的家伙。对于人,它除了特殊时期,还是驯服的。骑在牛背上,左右摆动的幅度是很大的。她随着牛的行进,扭动着自己的腰肢。
  娃娃们跟在她的前后,山里人大笑着。李北出尽了风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劳动,社员们为学生们评了工分。男学生每人每天八分工,女学生每人每天六分半。道理很简单,因为你们是学生。男女学生都揭地,都拉架子车,在他们和她们之间,在他们七个人和所有的山里人之间,说得白一些,也是同工不能同酬的。因为,女劳力还没有挣十分工的,没有长到成年的男子也是不能挣十分工的。天下的事就是这样的,前人为后人画好了框框,后人只需要将脑壳套进框框里去,就可以了,完全可以了,很简单的。
  人们种下去的玉米,那嫩芽已经出土了。

  第十三章山里人开始了早请示和晚汇报

  麦子收了,玉米也长成了幽幽绿林,糜谷们已经以窈窕的身姿随风悠悠起舞了。但愿这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年成,人们还不敢说今年就是好年成。因为看不过秋还看不到好。
  “县上给咱们分来了三名住队干部。”梁支书欣喜地在社员大会上宣布。山里人准备欢迎第三批常住户了。第一批来了一个右派,说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结果呢,无论从人品到才貌都做得人尖子哩。第二批来了七个学生,说是来接受再教育。既然是需要再教育的,就是说要山里人下大力气调教的,怎么样呢?外村队干部有的说,他们的学生偷山里人的鸡;有的说他们的学生不下地,胡溜达;还有的说,他们的学生,男男女女一起睡大炕。每每当梁支书告诉那些人,说狐皮沟的学生是庄稼活抢着干,窑里的活学着干,田边地头说笑话,月亮影里讲故事,为五保老人推了碾子磨面,担了水做饭。山里人要是病了,还用自己带的药给治哩。那些个队干部们拍一拍大腿,叹一口气,也许你姓梁的前世修成了仙,好事都是你的。我们前世作孽太多,现在要遭报应了。把他个妈妈的,给我们下来仗么些个神.捧不得敬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这么说,我狐皮沟的学生也是些个好学生哩。人比人,梁支书比出了个满意。
  这第三批住队干部,是些公家人,端国家的饭碗,更是错不了了。
  三名住队干部,一名是燕城的干部,这燕城的干部,他们自己需要劳动锻炼,也要管理下来的学生。还有一名是省里的干部,听说做过省里一个头脑人物的秘书,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干活,为人家抄抄写写。还有一名地区的干部,早年做过行署办公室的主任,人说是个黑笔杆。猴娃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了解了个清楚。山里人围着他,像是围着一个高音喇叭,在听那喇叭里播放的好听的消息。
  “听说你这回认识了一个县太爷。”高小龙和猴娃你一句我一句说下去。
  “县太爷怎么了。”林昊说,县太爷是七品官,芝麻官,不丁点儿大。
  “再是芝麻官,再不丁点儿大,总比公社书记大,比咱的梁支书大吧?”
  “那倒是。”
  “得了,你认识了他,就不简单了。”
  “他是说过以后有事到县委去找他。可我会有什么事去找他呢?”
  “那可是说不定的事。日后兴许真有你用得着的时候。”黄源源也搔着头皮插话。自己的父亲是燕城的副市长,现在又被结合进了燕城的革委会。他知道爸爸说过的地头蛇,山大王,地方官不仅厉害,而且有用。
  猴娃没再说什么。这次认识了一个有头有脸的人,说起来也简单。他春天在县里住过,今天去县城刚回来。事情是他娘给他找的。种红薯时他娘肚疼,疼得死去活来,他和兰兰用架子车把老娘拉到了县医院。他和他大主意大哩,要去一个好医院,病害上了,要好好看哩。公社卫生院,没有好大夫。果然,他娘一去了县医院就住下了,医生说她的腹腔里生了个瘤,是良性的。前后二十天,瘤子用刀割了,伤口长上了,肉皮上缝的线拆去了,娘的肚子不疼了。猴娃是个好打听事的人,他的娘又偏巧和县革命委员会薛主任的婆姨住在了一孔窑里。那婆姨在县联社卖布,也是长了瘤子,在医院动手术哩。薛主任可是个和善的人,四十多岁,和猴娃很对脾气,一见面就喜欢上了他。一来二去,他们熟悉了。一开始,猴娃并不知道他显贵的身份,否则,他们也许不会很快熟悉。最初,猴娃称他为薛大哥。他很忙,总是来去匆匆的。在他的婆姨手术后的第三天,大晌午了,才提了一个饭筒,急急忙忙地来了。他说是食堂打的饭,知道猴娃也没有吃,就拉着猴娃,吃了他带来的玉米面馍,一起喝了饭筒里的白菜汤。见婆姨没有什么事,便赶着步点走了。只有一次,他待的时间长一些。那一天中午,太阳光探进病人住的窑洞,病人们睡了,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忽然扭动了起来,越扭动越厉害,直到后来扭动得没了形。猴娃知道,他是让虱子闹腾的。于是,猴娃逼着他脱下了衬衣,为他认认真真地捉了一次虱子。他衣服上的虱子个头大,那虮子都滚成了蛋,用手一挤,啪啪放着响声。真不知道薛大哥是干什么营生的,他自己说是在县上的机关里看大门的。猴娃不全信他的话。因为,他常常问起狐皮沟的庄稼,从种子到田间管理,他很精通。在猴娃为他捉虱子的那天,他还问起了程果平,说那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后来,当猴娃听到人家叫他薛主任时,简直是惊讶不已。再见到他,猴娃浑身的不自在。再叫薛大哥,那是不能了,哪能跟县里的父母官称兄道弟的,他没这份胆量。叫薛主任,他的舌头一时还饶不过弯来。于是,竟直视着那个人,张开的嘴却吐不出字。
  “小兄弟,不是你说的,你比我小一轮,叫我个薛大哥叫着亲吗?怎么,我不是你薛大哥了?”
  “你是县革委会的主任,根本就不是看大门的。”薛大哥是他能叫的吗?
  “我是看大门的,你不信?有时,人都下乡了,县委大院里都走空了,唯独我在那里守电话,听汇报,然后再向上面汇报,我不是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另外,1936年,红军来了,我那时是个红小鬼,给这里的第一任县长担任警卫,就是一个看大门的,货真价实哩。”
  薛大哥猴娃是不再叫了,但是,他们仍然可以在一起说笑,无拘无束。那住队干部的情况,猴娃是刚从薛主任秘书那里问来的。
  这秘书,他是在县城的街上恰巧碰上的。当然,认得了薛主任,他才能认得这秘书,否则,人家才不会搭理他呢。
  三个住队干部终于到了。在太阳高出山头一杆子的时候,他们在梁支书的带领下,提着锄头上了梯田,来到了人们干活的玉米林里。
  人们歇下了,梁支书为大家伙作了介绍。从燕城来的干部是一位女同志,黄源源见到她一怔。
  “这是丘淑贤同志,是从燕城到咱们这里来住队的干部。”这女人看上去有四十好几,体态略显臃肿,面孔像发面一样,白白的,暄暄的。眼睛很小,鼻子像蒜头,嘴巴大大的。
  “老乡们,你们好啊!你们以后就叫我老丘吧。”她说话声音脆脆的。
  老丘八,丁胜觉得很是滑稽(山里人以后还真的就叫她作丘八)。
  “好啊。”
  “你好啊。”
  “我们都好。”
  “老丘同志好。”
  人们你一句,他一句,在向上面下来的大干部问好。山里人认为,地方越大,下来的干部自然也就越大了。
  “人家是城里人,看那面皮够有多白净。”
  “面相不强。”
  “人能行,面相强不强不算个啥了,有人要哩。”
  “是啊,人家是公家人,有工资,怕是出嫁时比你桂花都排场哩。”
  “公家人也爱好哩。俊俏眉眼的婆姨,公家人不喜欢亲?”
  婆姨们在议论着,三个女学生听了捂起嘴笑。梁支书继续介绍:
  “这一位是我们省上来的,叫马综科。”这省上的干部人高马大,黑黝黝的皮肤黑脸膛儿,黑褐色的头发又浓又密,长相平常,男子汉的眉眼。他点一点头,笑一笑,还抱起大拳拱一拱说:
  “各位社员们,今后大家伙在一起,多担待了。”众人鼓掌表示欢迎。
  “呀,这马同志,有三十好几了吧。我怎么看着像骡子,不像马。”
  “是像骡子,像是叫驴日出来的马骡子。”两个山里男人粗野的议论,尽管声音很小很小,还是引得一些人笑了起来。为了遮掩那异样的笑声,他们还大声地喊着:
  “欢迎欢迎!”那个干部马综科还真以为山里人太热情太好客了,兴奋得连连点头致意(这人,后来被山里人称为马骡子)。高小龙用拳头碰了碰丁胜的鼻子,向他示意:看来,山里人也有发嘎的时候,还嘎得厉害。他俩相对一笑。徐末末则在小声告诉黄源源,叫驴和母马交配,生的骡子叫马骡。公马和母驴交配,生的骡子叫驴骡。黄源源搔了搔头皮,还这么复杂。好一阵,他似乎悟出了什么似的,凑近徐末末的耳根:看来,一个人的身板、骨架全是由他妈妈决定的。站在他们后面的吴欢欢先是愕然,后是点头。李北却撇了撇嘴,她在叨唠,要是那样的话,黄源源就只能有一米六的个头。梁支书介绍最后一位:
  “这是咱们地区的干部,叫慕生林。”乡里人早把这个人打量了多遍了,这是很耐看的人。尤其是那些婆姨女子们叽叽咕咕,眉来眼去的好一阵儿了。现在介绍到他了,大家的眼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这个人身姿健美,发达的肌肉将一个男子的线条之美很到位地绘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