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第1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笑声,是那么快活,就好像天下所有的快活都在其中,甚至让听到的人不由地想跟着笑!我不愿笑,也笑不出,但我还是忍不住去看,想看看那个能发出那种笑声的人倒底是什么样的?甚至想,会不会又是一个来杀我的人?”
说到此处,他的嘴又喇开了,眼睛看向桌后之人
“我万万没料到,自已瞧见的却是一个从来没见过,也没想像过的人,他,就斜卧在山崖最陡峭的一块石壁上,就好像是卧在最舒服、最柔软的一张毯子上,并且用一双笑眼看着我,问我‘小鬼,你叫什么?”
那声音很特别,像风一般让人舒服,并且也带着快活,而他很年青,不比我大多少!但我确定我没有见过他,他穿着汉服,不是苗家人。不是苗家人,便有可能不是要追杀我的人,我本不想回答,可他的笑眼却像有某种魔力,我似中了蛊术一般,后又想想,我既然已不惧跨出那一步,又何必惧怕回答一个问题?他是一个要见着我跳下崖去的人,我可以通过他让人知道我所在的地方,也让那些人知道,我在片刻后,就会落到最深的谷中,彻底结束他们的追杀,
于是,我回答‘蚩牙,我叫蚩牙’!也于是,我听到了那句话,‘既然你已经是蚩牙,便不如一笑,死也罢,活也罢,都不如呲牙一笑!哈哈……”
他说着说着,开始大笑出声,眼里又迸射出万丈光芒。
“从那天起,我的身边便开始有一个人,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指导我,也护着我,甚至给我弄来一本练功心法,教我习武!那武艺不同于我苗家的掉斗比武,竟然能运气为神、纵身为燕,我开始重新认识我的生活,一边继续逃亡,一边刻苦习练,一边感受他的话语”
他说我既然又选择活了下来,无论怎样活,都是要活,我的出生背景、亲人、环境已是无法选择,但有一样我可以选择,便是活着的心情!与其整日苦着脸,便不如时时去笑,笑给仇人看,笑给自己看,也是笑给保护我的那些泉下有知的人看!
无论遇上哪种事,我没有理由不去笑,这世上,也只有我自己能让自己不能笑,是大哥教我浮生于乱世,名噪于道衰,披轻裘,挟长剑,策烈马,引狂歌!我若笑时,自当笑!”
他突然又一呲牙,露出最大的笑。
那长长眼睫下有一丝岁月的残痕,却让他无邪的笑脸带过,只留下孩童般的流光溢彩!
简随云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听着,也静静地似笑非笑,眼如明镜,反射着他话中的又一个人生百态。
“小鬼,你的汉语果然是进步神速……”桌后之人此时眨了眨眼,对他山路十八弯的汉语大加评赞,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他的话。
“那是,我的汉语也是大哥所教,怎能不好?”
“这马屁听着怎得这么顺耳?”桌后人掏了掏耳朵。
“大哥是高人,高人的马屁自然得处处都得拍着才行!”
“你这方面的功夫也越来越有火候了——”
“那是因为我从不随便拍别人的马屁,而大哥也知道,我只拍你一人的
“哎,看来我是想不挨拍也不行了,不过,说的没有唱的好听,既然想唱,你就弹起你的琴,放开你的嗓子——”
“好!”
琴弦拨动,“铮”的一声,渍亮的音质洒出,他突然又停了手,“等等,再唱一曲又该唱些什么?小弟愚拙,往日总是大哥给即兴而唱,今日不妨再劳大哥也就此情此景,再给唱一曲如何?”
他说得激情荡漾,眼里波光闪闪。
“我唱?”
“大哥的音质,不唱太可惜!”
“你今日想是拍马屁拍得上了瘾?”
“嘻嘻,小弟可是千里迢迢而来——”
“也罢,也罢,拿过琴来——”
“是!”
于是,琴到了桌后男子的手中。
而他斜斜地支着琴,就像刚刚春睡初醒一般,吊儿朗当又漫不经心地手指一拨,顿时间,清亮,欢快,别致,带着一种异样风情的琴声流出——
那琴,只有三根弦,绘有苗族特有的图案。
苗家人多能歌擅舞,即使是男子,也爱曲乐舞蹈,而少年男儿,常弹着这三弦琴、吹着笙歌向少女传情达意,可以说,这琴虽只有三根弦,却已能被苗人奏得炉火纯青,但他随手一拨间,仿似曲乐是为他而生,三只弦跳跃出万般音色!比炉火纯青还要炉火纯青!
音符瞬间冲破空气,直达人心。
晃得人心中颤了几颤!
(下面的,希望大家配上一首张真唱的老歌《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来感觉一下,我基本是按着那个底乐写的词,而其中几句有原词的痕迹,但因其与本章内容十分相衬,再找不到其它词去代替那感觉,我便留了下来。)
过门很短,如浪水激流,他微微闭上了眼,歪着头,醉悠悠地看着简随云。
“天地我笑一笑,
古今我照一照
喔,人间百媚娇,
怎敌我眼前浮呀浮云呀——
花开风自好,
任刀剑齐出鞘,
喔,哼首快乐调,
我不是神仙也懂得乐逍遥——
自古青春能呀能几朝?不如功名两呀两袖抛,抛呀抛呀,我给你的爱有多好,
江山也不要,热情尽燃烧,你可知道!
自古青春能呀能几朝?
追逐浮云飘呀一起飘,
江湖寂寥,挥沾银毫,
一笔将恩仇结了,拥抱着你,将快活到老
天上日,躲到了云层里,仿佛是听得羞红了脸!
大路迢迢,两旁杨柳,不停地摆,不停地摆
这歌声,竟如此的癫狂!如此的直白!如此的热情如火!
第一百一十章 惊现冰雕浮罗
“哈哈哈……”
笑声飞扬,歌声狂!
娃娃脸早已在摇头晃脑,边摇边饮,边饮边笑——
轿夫也像是醉了酒,一颠一颠地将轿子晃起,使这顶桥就像泡在酒里的船,跟着一同摇——
七宝的尾巴则早伸出了简随云衣襟外,吊在空中,晃来晃去——
只有简随云,身未动,坐在这曲中,坐在酒香中,坐在那对快活的人中,眸里,似远山墨云的画卷——
画卷里,有一些微微的波痕。
似远山中的一弯细水绕行而出后,在山脚下的缓缓流动——
带出一些淡淡的生意。
于是,轿子摇哉摇哉,轿中人乐哉乐哉,一路飘行——
直到传来轿夫的禀报声!
“主,已近城郭。”
歌声停——
娃娃脸摇头晃脑、高举过头灌酒而饮的动作,也停——
七宝则像被浪水拍了一般,翻了个身,收回尾巴地探出头来——
“咦?”挑帘看向轿外,娃娃脸一脸的意犹未尽,“时间过得如此快?竟已到了日暮时分,看起来像是要降雨了?”
他润白的脸上泛着酒气,似密奶中添上了胭脂红,看么看,都不像一个生活在高原地带、饱受日光照射的苗人!
而不知何时,帘外已是浓云汇聚,天色阴沉。
但浓云掩不住已是薄暮的事实。
“白云突变乌云,是谁在作怪?”桌后人此时笑意不变,只是将琴松开,一只手又爬上桌面支着自己的下颏,看着简随云,眨眼——
雨前的空气是沉闷的,几乎无风,掀开轿帘后,涌进的只是沉闷的气息。
但他的笑却似拨散了沉闷,带出诙谐。
“咦?难道是大哥的歌声飞上了天,进了云中,才让这白云变作了乌云?”娃娃脸的眼也跟着忽闪。
“白云被染,是因水汽的积聚与骄阳的热力,也是……”桌后人也不理会旁边那位,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继续,“也是浮云所要经历的劫。”
说这句时,他眼里的笑波中透出些幽深,语气未刻意加重,却已是让人注意到那最后的半句。
“哦?浮云过雨,会将云原本的脚步打散,也会变了它的形态,听起来,果然像是云的劫。”娃娃脸的眼睫还在忽闪,脸上是故作的深思。
“简,从踏入这座城起,将正式进入了江南地界。”桌后人直起了腰,映在酒波里的幽深似乎更加的幽深——
简随云回视着他——
娃娃脸则眼里泛光,又将眼探出帘外,“早听说,中原当属江南最好,物产富饶,景色如画……”
前方大路直通处,的确有座城!
依稀可见其轮廓,深沉,如远山。
而天上云越往南,似乎聚得越重,就见那座城的上空,浓云如盖顶一般,仿佛是团黑暗,随时欲扑下!
“咦?怎瞧得那里显得有些幽暗与神秘?”
浓云下的城郭,似一道通往黑暗的门,黑暗处,自然显得幽秘。
桌后人却笑波泛滥,“一道城池隔两路。”
“聚散离合,本常态。”简随云微微笑,淡语间置碗,飘然而起——
气息因她的飘动而立刻有了变化。
“姑娘要走?”娃娃脸意外!
“已是隔两路,怎还会同路?”桌后人冲上他摇了摇手指,似乎在说:你的汉语还需精进。
“我以为,我们会同入此城。”
看来不是!
他随之又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二位,左看右看——
“你们似乎很是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或是要做什么?”
怎么他觉得自己明明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却仍然像是没看到、没听到什么?
“人生的确常聚散,不过,亲亲的简,我说过,有风的地方便有我。”桌后人未理他,接上简随云的话,颊边那个隐隐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嗯,风总是无孔不入、无隙不穿的。”娃娃脸又不无深沉地添了一句。
简随云只是微笑,身已出轿,去意无阻——
娃娃脸更加讶异,见她说走便走,并且真的已行出几丈外时,不由往前欠着身子,高举手臂而呼——
“姑娘呀,今日有我大哥在,咱是当不成你的哥哥了,但你要记得,我的汉名虽然是一笑,却还有另一个我自己起的名儿,不妨也一并告诉你,风小弟!风的小弟!记着啊,风小弟!”
他的喊声极有扇动性,就好像要诀别一般,带着种沙哑与歇斯底里。
并不停强调着“风小弟”三个字,眼睛还不停地瞟着身边桌后的人。
简随云没有回头——
浮向那座浓云重压下的城。
“走了?”娃娃脸的眼不再忽闪,只是大大地睁着。
似乎怕此时的眨动,会少看一眼那青衣的背影,又似乎不太相信简随云当真就走得那样痛快,不留一丝云彩。
“走了……”桌后人仍是笑悠悠。
“就这么走了?”他的眼还是不肯眨——
简随云的背影在离那座城池越来越近时,奇怪的,那城上浓云竟似仿佛化为了一片泼墨,那城郭,也仿佛当真成为是一座远离尘嚣的山脉了。
他看得眼睛又直了起来。
“糟了,还不知她的名字!”突然一拍额头,猛呼。
但这一次,没有人理他!
只有七宝远远地从简随云怀中窜了出来,爬在肩头挽着猴臂、斜着猴眼地朝他不冷不淡地笑着——
似乎是在嘲笑他。
“唉……”又叹了口气,他随即撇到七宝别着眼,在望向桌后之人时挤眉弄眼地比划着什么——
“咦?七宝在向大哥说什么?”
“他在说,它要走了,叫我别想它……”桌后人笑悠悠。
“哦?小弟怎么看着那家伙是在向大哥打什么暗语?”
“你知是暗语,便也该知道,暗着的语言一定是要秘密着的。”
“所以,如果让我知道了,便不是秘密了?”
“正是。”桌后人眼里的笑如潮水猛涨——
娃娃脸眼里的笑也如潮水般涨起,嘴里却又大大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