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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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的静谥,似乎已影响了店外,窗口原本有风丝丝的吹进,也在此时变得死寂,就似仲夏雷雨前的沉闷,整个空间没有流转的气息。
众人的视线,随着轿帘的逐渐拨大,又看到一袭袍裙在渐渐现出,接着是一副完整的身形缓缓地呈现——
而当那身形双脚落地,全部现在轿外时,原本还在惋叹的人突然打住了,张口结舌地望去——
他,的确是个男子!
却是个从一开始,就让人无法把目光拔开的男子!
即使他的脚已立在地面,在众人心中却似浮在空中一般,让人无法反应。
不是不做反应,而是忘了反应,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着他,头脑一片空白。
角落中的唐盈,在此时突然听到“咚”的一声,狠狠地从心中传来——
仿佛有人钻进她的胸腔中,把那颗心给猛猛地搬起,一直搬到嗓子眼,在她快要承受不住时,突然又“噌”地放手——
一颗鲜活的、跳跃的心,便带着风声,以极速落回心窝中——
怦然落回的同时,痛,更多的是慌!
她的眼里与脑中都出现了片刻的迷惑。迷惑对方是真是假?世上怎会有这样从头发丝到穿着鞋子的脚,无一处不优雅的人?
是的,这个男子非常优雅!
颀长的身形,着袭淡淡的浅绿色的长袍。
那绿,绿得恰到好处,仿佛深一些就显浮滑,淡一些就是浅薄。
材质似绸非绸,似缎非缎,泛着舒适的光泽,极有下垂感。
长袍外,笼着一层淡金色的轻纱,纱质飘渺、似有若无,随着那个身形的每一分轻动而缓缓舒扬,不夸张,不剧烈,只有优雅。
优雅的程度,甚至已掩过了他的面孔所带给旁人的惊艳。
唐盈怔忡——
美男子,她不是没有见过;有神韵的美男子,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但能如此优雅的美男子,她就是第一次见到了。
见到前,她绝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人物,见到后,她开始真正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中神韵极佳的男儿不仅仅只有她的二哥。。
店内依然很静,静得依然能听到众人的心跳声。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持续地望着那个男子,甚至比盯着其他几个女子时还要专注。
只因男子的容貌,在他们眼中,比那几个女子要更为出色。而一个面孔如果出色到了一定程度,就没有性别的差异,只有让人心神俱迷的惑力。
他既不阴柔,也不阳刚,面孔是与他周身散发的气质一样的优雅,五官的配合,让人只觉得的那提灯的两个女子也及不上他的十分之一。
而他在双足落地后,一双略为慵懒的眼开始淡淡地扫过店内——
众人的气息又乱,明显的听到又是一片摒着呼吸的抽气声,这一次,是用鼻子抽的。
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渴盼这个人能望上自己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但他的视线扫过时,却仿佛是掠过了一片空气,眸中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也没有任何的波动。
那平静,就似他衣袍上浅浅的、微微的绿。
坐在角落中、身旁就是一棵原木柱子的唐盈,在那目光就在要掠到时,刹那间,突然紧张,紧张地在想,他是否会看我一眼?
这种感觉让她熟悉,在记忆深处,很小的时候,随着母亲去唐门会议大殿迎接多年不见的二哥时曾经有过。
那一年,二哥从外学艺归来,踏进高高门槛的一刻,便像带进所有的阳光,受到了万众瞩目,而她缩在人群中,看到二哥的一双眸缓缓地扫视殿内所有的人,那一刻她就像现在这样,希望那目光能扫到自己身上,并做半步停留。
二哥是亲人,在后来的日子待她也极好,在那种亲情中,朝朝相处,她渐渐的对二哥浑身散发的吸引力有了抵抗,也正因为身边有那样一个人物,多年来,从未将其他男子看在眼里,更不曾因哪个男子心乱过。
也不对,昨日的紫衣男子也让她失神了片刻,但那种感觉与现在这种不同。
完全不同。
定性极强的她,竟然在今天手心微微出汗,无法去想其它的,也无法去看其他人,只是盯着那个男子的视线,在渐渐移向这里——
手心的汗越来越细密。
终于,那视线到了这个角落。
也终于,到了她唐盈身上。
她用习武人的好眼力对着那双眸子,没有回避。仿佛因太过在意而不晓得回避,当发现那双眼在扫过这里,竟真的有了一些波动时,她很意外。
心中轻轻地一跳,似有涟漪在心湖泛起。
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再仔细感觉,仔细去捕捉,发现那双眸中的波动虽然是冲着这里的,却并非对着她。然后,她的神智有了些清明,摇了摇头,想起了另一个她。
转眼望去,青衣的简随云,唇间是那只小杯,正似先前一样的品着酒。神情中是一惯的飘然自在,仿佛早已看过周围,又仿佛根本没有看过。
一双眼也随着品酒的动作,微微低垂,掩去了眸中惯常的似笑非笑。
似乎在众人失神的空档,她早已自斟自饮数杯,并且已经开始动筷。
唐盈笑了,有点说不清的引以为傲。
在那个男子的扫视中,所有人都不动,都在盯着他呆若木鸡,只有一个人仍旧做着自己原本在做着的事,即使那件事非常平凡无奇,在此时也像突出的一笔。
青衣的她,只是在用膳,与平常一般无二,甚至因坐在角落中,本身并不张扬。
唐盈的笑中又有些吃惊。
自己也像众人一样失态,被那个男子蛊惑,并不是一件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只因那个男子是天下少有。她的反应是正常的。
但她吃惊的是,青衣的她见到这样的男儿都不动声色,那——
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异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寻声望去,发现正对门的桌子上,多了一锭金子。
亮闪闪的,不大不小,却足够吸引很多人的视线。
“离开。。”
有人说话了,声音就像冬季廊檐下结了的冰珠坠落于玉质的石面,动听却清冷。
说话之人是那两个提着灯笼的女子之一,金锭也应是她放在桌面的,话则似乎是对桌旁的两个食客说的。
她们的眼却并没有低下,也没有看着那两个男人,仿佛前面的空气抵得上世人的形形色色。
两个食客眨了眨眼,再眨了眨,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当”的一声,又有锭金子摆在了桌上,与刚才那个排在了一起。
“快走。”
两个食客终于明白了,这些人是要他们让出桌位。
那般美丽的女子亲自开口“请”他们,又有两锭明晃晃的金子开路,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几乎是同时地立刻站了起来,像屁股底下着了火一般地让开了。
他们却没有离去。
依照桌面上被吃了个七八成的菜,还有两罐空了的酒坛,以及那两大盘包子也被清空的情形来看,他们已经吃饱了。
但二人每人一手金锭入了怀后,只是换了张桌子,继续坐在那里,眼睛瞅着这些人。
仿佛怕离去后,就看不到这么好看的人物了。
此时,呆怔的小二被掌柜的胳膊肘捅了几下,反应过来,连忙迎到那张被让出的桌前去。
而且不只一个小二迎去,是三个。
三人一齐动手,很快将那张桌子收拾了个干干净净,轮流替换着抹布,把桌面擦拭了三遍。擦得叫锃明瓦亮,亮得都要反出光来。
掌柜的拈了拈胡子,在柜台后笑嘻嘻地看,如果不是那两锭金子刺疼了他的眼,他不会这么快清醒过来。
然后,他看到那个优雅的公子,缓缓地踩着红毡,走向了那张桌子。
即使只有短短数尺,也吸引着所有的视线跟着他的步履移动,看着那优雅的行步间,微荡的金纱如笼了一层雾在他周身。
而他站定到一张椅前时,其中一个红衣女子已取出了一方丝帕,弯身拭抹了那张椅,动作似春风拂柳。
男子落坐,姿态缓而慵懒,没有再看周围任何人一眼,半合上了眼睑。两个女子则分别立于他身后一左一中。
轿子在同时被抬在了一旁,让出了门口,四个轿夫也立于了轿侧,排成一排。
“客倌,要……要点些什么菜?”一个小二哈腰问,喉咙似打了结。
“招牌菜只管上,不要多,只需精、干净,没有杂物。”左边的红衣女子开口,脆珠一般的声音,分外动听。
小二怔了怔,点头应是。
右边的女子也开口,“如若菜中出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这里,将不复存在。”
她的声音同样的动听,入耳后是种享受,却与左边的女子不但长得相同,声音也一模一样,让人难以分辨。
小二再怔了怔,又点头应是。
但在点头后,突然猛抬头,一脸的错愕,他们莫非听错了?这两个女子的意思是,如果菜里出一丝差错,就让这家店关门闭户?
其他食客也听到了,彼此觑望,想从旁人的眼里证实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些女子好大的口气。
“快去。”
桌上又出现了两锭金子,伴着红衣女子的冷冷催促。
掌柜的眼里立刻闪闪发光,看那几个小二还在发呆,从柜台后冲了出去,亲自上阵。
“是,是,老朽一定吩咐灶里格外的用心,把姑娘与公子们的饭菜准备得妥当又干净——”他一把抓起那两锭金子,眼睛弯成了两条缝。
“我等的菜食稍后再备,先侍候我家公子用过膳,再将饭菜置在其它桌面。”红衣女子没有看掌柜的一眼。
“好、好……”掌柜的一路答应着,一路后退。
富贵人家多讲究,主仆不在一起用膳是正常的,只要有钱赚,他不管那么多。何况今天要赚的是两锭金子,足够他三个多月的收成,是他开店以来遇上的最大的客户。
他心里很乐,这大客户让旁人移个桌位时都那般大方,自然不会再向他讨要扣去酒菜钱后的余银。
两锭金子他是赚定了。
边想边退出数尺,掌柜的一个转身,掀起帘子,亲自到灶上去安排了。
这边,众人正自对这些人的阔绰与大方连连惊奇时,发现轿前的女子竟然从轿里取出几只木盒来。
那些盒子较长,描漆绘金,一看即知是上等的木材制成,被她们捧在手中,莲步款款地走到桌前,再将盒子打开,一一摆出了里事的物什——
众人的眼又瞪圆了。
撑大的嘴里露出了他们全部的牙。
震惊地看着那些东西,竟然是几只白玉碟子,一双镶银的象牙筷和一只样式精致、带着脚的、半透明的玉杯。
尤其那些碟子和那只杯,看起来洁白、光亮、温润、细密、油脂。
但那些是做什么用的?
分明就是吃饭用的家具,为何摆在了这里?莫非是为了用膳?而且是随身带了出来?
“出锅的菜直接盛在玉碟中再呈来,我家公子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红衣女子看了一眼在那立着的三个小二,淡淡一眼,已让那些小二浑身一震。
那般漂亮的女子终于瞧了他们一眼,让他们的脸上都发出光来,连忙去端那几个玉碟。
“小心了,这每一只碟子都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磨成。”
红衣女子的话让小二们刚刚碰到碟子的手,突然停了。
“还不快去。”
两个女子似乎很有默契,你一言我一语,不紧不慢,虽是催促,却让人觉得像在平平地陈述着什么。
小二们又开始动了,但手指在发抖,脸上的神经都绷了起来,额上也见了些细密的汗迹,唯恐一不小心就打碎其中的一只碟,让他们卖了全部的家当也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