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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高太尉新传-第66章

小说: 高太尉新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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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那陈彦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么?”简王赵似却是个不善观风色的,朱太妃的缄默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在一片寂静的气氛下冷不丁地站了出来。“此事不仅蹊跷,而且其中大有文章,应该竭力追查以免放过真凶……”他还想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时,一声愤怒的咆哮把在场众人全都震住了。

“你给朕住口!”一声大吼之后,赵煦只觉头晕目眩,几乎一头栽倒在床上。在郝随好一阵伺候之下,他方才缓过气来,原来就苍白的脸色立时更难看了。“你还嫌事情不够乱么?”望着那个一瞬间气焰全消的嫡亲弟弟,他不由愈发厌憎,恨不得一脚把人踢出去。

“官家,十二郎只是无心之失,你就消消气吧!”向太后不满地瞪了赵似一眼,这才在榻前坐下,“你既然身体不适,就不用让这么多人都站在这里,有什么话要吩咐就留下哪个人就是。否则这么一大堆人全都聚在这里,岂不是越来越乱?”

“朕没什么话要吩咐……”赵煦长长叹了一口气,再也懒得多看群臣和宗室一眼,“让他们全都退下就是……太后和太妃也劳累了,也请各自回去安歇吧。朕的病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让皇后来陪着就好。”

朱太妃本能地想要提出异议,但见连章惇在内的三位宰相纷纷辞出,向太后又拿眼睛瞟着自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来。她前脚刚刚出了福宁殿,后头便响起了儿子赵似的呼唤,她只能无奈地回过了头,不待赵似开口便把他拉到了旁边,大光其火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落井下石也得看看场合,刚刚我看官家勃然大怒的样子,就怕他当场发作了你!好在官家还算给了你几分面子,否则若是事情闹大了,你的脸面往哪里搁?”

“母亲,皇兄为什么老是如此偏心?事情明明是赵佶的手笔,他却偏偏不信,还把火撒到我头上,我招谁惹谁了么……”赵似还想继续发牢骚,最后还是在母亲冷冽的目光下退却了,但仍旧不情愿地咕哝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个头……”

且不说朱太妃如何把赵似带回圣瑞宫管教,只高俅和赵佶在踏出福宁殿的时候便着实出了一口大气。尽管今天的事情连消带打算是暂且揭了过去,但其中曲折却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不顾旁边还有其他兄弟,赵佶露出了一个大为快意的笑容,这才起步走了过来。

“伯章,谢谢!”赵佶也不敢说太多,直接伸手拍了拍高俅的肩膀。十九岁的他已经长得和高俅差不多平齐,看上去也颇有几分成熟稳重,和史书上记载的轻佻端王大相径庭。

眼见向太后出了福宁殿,高俅只得答之以一个会心的微笑。他是向太后带进福宁殿的,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跟着赵佶离去。果然,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向太后便率先发话道:“十郎,高卿家,你们先不要出宫,我还有事情要嘱咐你们。”

福宁殿中终于只剩下了帝后两人,然而,此时此刻,这对往日恩爱的夫妻却在想着截然不同的心事。良久,躺在床上的赵煦方才伸出了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刘珂的柔夷。

“珂儿,也许这一次朕真的捱不过去了。”

刘珂浑身一震,目光中顿时流露出了哀婉的神情,另一只手紧紧按在了赵煦嘴唇上。“不会的,官家福大命大,又怎会轻易撒手离去?你曾经说过的,要和臣妾泛舟湖上,享受江南风光,你还说过要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如今这一切都还是泡影,官家你怎么能抛下臣妾不管?”她一边说一边流下了一连串珠泪,看上去煞是惹人怜爱。

“朕就知道,只有你最贴心……”赵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许久才说道,“朕是天子,有正在鼎盛之年,不会那么容易就走的。”他勉强伸手拭去了刘珂的泪水,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白嘱咐你几句以防万一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倘若真有这么一天,你记住,凡事不要出头,让他们去争吧……”

“官家……”刘珂不由涌出一股真真切切的惊惶,权衡良久,她方才一狠心问道,“若真的如此,官家为什么不留一道遗诏,哪怕是以防万一也好,大不了事后用不着焚毁也就是了。”

“珂儿,你不懂。”赵煦望着顶上花样繁复的纱帐,从儿时到成年的一幕幕犹如走马灯似的一晃而过。从一个影子皇帝到后来的手揽大权,他虽然年轻,却可以说是什么都看过了。不同于向太后的温厚,母亲朱太妃却是一个颇有权力欲的女人,这一点从圣瑞宫建成之后,其中的私身越来越膨胀就能够看得出来。他实在不想大宋再出现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影子皇帝,可是,站在一个儿子的立场,他又不能完全拒绝母亲的请求,最后只得保持沉默。

慈德宫本就清静,在向太后斥退了一干内侍宫婢之后,空荡荡的大殿中顿时只剩下了四个人,除了面色各异的三个当事者之外,唯一一个不相干者伊容却颇为镇定,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前几日得报,圣瑞宫送了一个金盒给章惇。”

向太后的第一句话便把高俅和赵佶唬了一跳,对视一眼之后,赵佶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母后,此事当真?”

“官家仍旧健在,他们居然就耐不住性子了!”向太后声色俱厉地一拍桌子,显现出了少有的威势。“若不是还有对朝廷对官家忠心耿耿的臣子,岂不是要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只手遮天?”

听了后一句话,高俅立马从那激愤的语气中分辨出了于己有用的信息。曾布和章惇不和已经由来已久,自然不会是那个通风报信的家伙。既然如此,便是章惇阵营中已经有人变节倒戈,而且应该是身份颇高的大员。有赵佶在身边,他自然不能做出头的,趁着向太后不注意,他的目光便落在了伊容脸上,见其同样面露惊愕,心中疑窦自然更深。向太后凡事从来不瞒伊容,既然连伊容都不知道,那又是靠谁互通消息?

“十郎,你突然成了众矢之的,今后得更加小心一些。”向太后这才转过了身,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听说汴京城内突然多了一些不明来历的人,开封知府阮大猷已经吩咐差人格外留心,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西北战事虽然稍定,但西南蛮夷诸部颇有不稳之相,政事堂虽然将此事暂且按下,但如今情势不同,我自然得嘱咐你一声。”

西南诸部不稳!对于高俅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他一直都在猜测唐门众人甘冒奇险来汴京的意图,要知道,就那张模模糊糊语焉不详的地图,除非是知情者,否则谁会知道其中价值。而这些人既不是缓缓谋划也不是另谋良策,而是直截了当地用了硬手段,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短视无谋。可是,如果把这件事和西南诸部不稳的局势联系起来,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多谢母后关心,我这段时日已经少有涉足人多之地,再说出入皆有护卫,安全上应该可保无虞。”赵佶略一欠身以作道谢,随后又有些委屈地道,“其实我和众兄弟都相处得好,平日又不会招惹是非,怎么也想不到有人总是刻意针对我……”

“奸佞小人总会找出由头来,今日之事你就暂且放下,以官家的英明,自然不会偏听偏信。”向太后突然又看了伊容一眼,许久才道,“也罢,你们就先回去吧!”

等了这么久才等来这么一句话,高俅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他又不好多问,只能随赵佶一同辞了出来,奉命相送的正是慈德宫目下最得用的内侍曲风。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这个十七八岁的内侍悄悄往高俅手里塞了一个纸团,这才毕恭毕敬地在前面引路。

第十九章 又见金盒

在无人的地方悄悄展开纸条,高俅这才看见上面写着寥寥几句话,其中的重点只有一句,那就是向太后有意召回韩忠彦。而韩忠彦之孙韩肖胄元配妻子正好故世,向家有意以伊容为族女嫁予韩肖胄。

对于高俅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比起声名不显的自己而言,累世为官的韩家自然算得上是大宋一等一的名门大户,而韩肖胄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也并不陌生,所谓父子三代守乡郡的典故便出自于韩氏一门。

“怎么办,究竟怎么办?”本以为还远的事情一下子变得迫在眉睫,即便他高俅往日再有善于机变之名,事情扯到自己头上依旧有些乱了阵脚。伊容那亦笑亦嗔的面容不断地在面前闪现,那一次次为了他而甘冒奇险的情形历历在目,自己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入韩家?

“伯章,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打从一出宫开始,赵佶便发觉高俅神色不对,本想暂时不理,谁料见高俅连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立刻猜出其中有名堂。“你有什么事情别藏着掖着,我往日有什么事情都对你说,现在该你了!”他一把关上了书房大门,连声催问道,“这两天我看伊容也老是心不在焉,你们两个究竟怎么了?”

高俅这才恍过神来,见赵佶货真价实的一脸关切,他顿时犯起了踌躇。要说自己之所以能够和伊容结下缘份,多半也是因为赵佶在当中穿针引线,甚至可以说,倘若自己能将伊容迎入家门,赵佶是肯定乐见其成的。来不及细想,他便把曲风的纸条递了过去。

“什么,太后要把伊容许配给韩肖胄?”赵佶只看了一眼便几乎跳了起来,“这怎么行,她明明和伯章你是天生一对……”话还没说完,他便看到了高俅铁青的神色,连忙岔转话头道,“你放心,此事还是捕风捉影没有苗头的传闻,太后素来信任你,应该不会……”他越说越觉得底气不足,最后干脆在房间中来来回回踱起了步子,把自己的事情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一心一意地考虑起这桩事情来。

“韩氏家族一向深得信任,按说太后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可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赵佶终于耐不住性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气急败坏地道,“真可气,要是我……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韩忠彦回来,天哪,他为什么偏偏是北京留守,大名府离汴京才不过十几日路程!伯章,你放心,当日这件事是我弄出来的,怎么也会给你一个交待!”

“你如果真的当了皇帝还差不多……”高俅心里暗暗想道,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能够更快地推动历史,如今看来,赵煦将会英年早逝不假,但和真实的历史根本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曾布早已成了气候,能够和章惇完全分庭抗礼这一条而已。韩忠彦的立场偏向于旧党,因此很为向太后中意,倘若按照历史,在赵佶登基时奏请向太后垂帘,那么无论如何都挡不住这桩婚事。

“十郎,依你看,今天的事圣上怀疑到你了吗?”高俅终于下决心扭转了话题,区区一个端王府翊善自然没法扭转伊容的命运,但是,一旦将赵佶拱上了皇帝宝座,要设法把那桩婚事往后拖抑或是取消也不是没可能的事,重要的是自己一定要拿到权柄,至少能够在朝中立足的权柄。

赵佶这才开始仔细思索赵煦的态度,许久之后方才肯定地答道:“应该没有。在萧芷因提起此事的一刹那,皇兄肯定动过疑心,但是经由我的掩饰和事后在福宁殿的那一出戏,他至少不会把矛头对准我。赵似的头脑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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