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女工之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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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要问的都是些寻常的家务琐事。”
“我们这里来的是一位像胡佛调查局长一样的人了。”卡彭特夫人不无怀疑地说。
波洛笑了起来。
“不,不,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所要向您做的调查只是提有关家政琐事方面的几
个小问题。”
“啊,你的意思是指那些家政调查表吗?我认为那种做法愚蠢透顶——”她停顿了
一下,“也许你最好是进屋里说。”
波洛微微一笑,她刚好管住自己的嘴巴,没有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由于她丈夫的
政治活动,在批评政府行为时措辞谨慎是非常必要的。
她领路穿过大厅,来到一个大小适宜的房间,这房间通向一个修剪整齐的花园。房
间赏心悦目,摆放着一套宽大的沙发和两把带扶手的椅子,三四件奇彭代尔家具仿制品,
一个五斗柜,一个写字台。其造价昂贵难以计数,都是从最有名的公司购置的,明显没
有个人品位。波洛想,新娘为什么这么做呢?是精心挑选,还是毫不在乎?
当她转身时,波洛看着她对她进行了估价。这是一个身价昂贵,年轻漂亮的女人。
头发呈白金色泽,梳理得十分精心,无可挑剔,但是更深的意味——一双碧蓝的大眼睛,
眼睛瞪大时,里面有一丝冷冷的寒光,这是一双美丽异常使人沉醉的眼睛。
她又开口说话了,语调优雅,却难以掩饰其百无聊赖。
“请坐吧。”
波洛坐下来,他说:
“您真是太友好了,现在我希望向您提出问题。这些问题与一位已故的麦金蒂太太
有关——也就是说被人杀死的那位老妇人——事情是去年秋天。”
“麦金蒂太太?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瞪着他看,眼神刺人,充满怀疑。
“您记得她的谋杀案吗?或者说,那桩谋杀案在这一带都传遍了,几乎人人皆知,
而您却没有注意?”
“噢,那桩谋杀案?啊,当然记得。我只是忘了那个老女人的名字。”
“即使她在这个院子里为您干过活,您也能把她忘了吗?”
“她没有为我干过活。我当时不在这里住。卡彭特先生和我才结婚三个月。”
“但是她的确为您干过活。我想是在每星期五上午吧,您当时是赛拉克太太,您住
在玫瑰园。”
她愠怒地说:
“如果你什么都知道的话,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还需要提问题。不管怎么说,这究
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着手调查与那桩谋杀案有关的情况。”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不管怎么说,为什么要来找我?”
“您也许知道一些情况,这些情况对我也许会有所帮助。”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应该知道?她只是一个愚蠢的老清洁女工。她把钱藏
在地板下面,有人就因为那点钱抢了她杀了她。这实在令人厌恶——这整个事情都令人
厌恶,就像你在那些周末版的报纸上读到的事一样。”
波洛迅速抬起头。
“像周末版的报纸,是的。就像《星期天彗星报》上的故事一样。您也许读过《星
期天彗星报》吧?”
她双脚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一直敞开的那扇通向花园的落地窗走去。她步履不
稳,差点撞上落地窗的边框。这使波洛联想到一只大飞蛾,盲目地忽闪着翅膀朝灯火扑
去。
她大声喊:“盖伊!盖伊!”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回答道:
“伊娃?”
“赶快到这里来。”
一个大约三十五岁的高个子男人出现了。他加紧脚步,上了阳台,朝落地窗走了过
来。伊娃·卡彭特对他嚷道:
“这里有一个人——一个外国人。他问我去年秋天那桩可怕的谋杀案。那个老清洁
女工——你记得么?我痛恨那种事。你知道我恨那种事。”
盖伊·卡彭特紧锁双眉,穿过落地窗,走进客厅。他的脸很长,像一张马脸,脸色
苍白,非常傲慢,仿佛目中无人。他神态自负。
赫尔克里·波洛觉得他毫不吸引人。
“我可以问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么?”他问道,“你惹我妻子生气了?”
赫尔克里·波洛摊开了手掌。
“惹这么一位迷人的女士生气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只是希望,那位已逝的
女人曾经为她干过活,她也许对我正在着手进行的调查有所帮忙。”
“可是,那是些什么调查?”
“对,问问他这个问题。”他妻子催促道。
“对于麦金蒂太太的死因正在开始一次新的调查。”
“胡说。那案子已经了结了。”
“不,不,在这一点上您搞错了。案子并没有结束。”
“你是说一次新的调查?”盖伊·卡彭特又皱起了眉头。他怀疑地说,“是警察吗?
胡说——你和警察毫无关系。”
“正是,我独立办案,和警察无关。”
“是新闻界,”伊娃·卡彭特插话道,“是可怕的周末版报纸。他这么说过。”
盖伊·卡彭特眼里闪着一丝谨慎的神情。处于他目前的位置和身份,他不急于招惹
新闻界。他口气比较亲切温和了。
“我妻子很敏感。谋杀案之类的事总是让她难过。我相信你打扰她没有什么必要。
她对那个女人几乎没什么了解。”
伊娃语气强烈地嚷道:
“她只是个愚蠢的老清洁女工。我告诉过他。”
她又加了一句:
“她还爱撒谎。”
“噢,这很有趣,”波洛脸上发光,逐个打量着两个人,“这么说,她撒过谎。这
也许对我们是个很有价值的线索。”
“我不明白。”伊娃愠怒道。
“作案动机,”波洛说,“这正是我要追踪的线索。”
“她是因为她存的钱被人抢劫杀害的,”卡彭特严厉地说,“那才是作案动机。”
“噢,”波洛轻轻地说,“但是,真是这么回事吗?”
他像一位刚刚说过一句台词的演员那样站起身来。
“如果我使夫人感到任何痛苦与不快,我深表遗憾,”他彬彬有礼地说,“这种事
总是令人相当不愉快。”
“整个事情都令人沮丧,”卡彭特很快接话说道,“我妻子自然不愿意重新想起此
事。我很抱歉我们不能给您提供任何消息。”
“啊,不过你们已经提供了有用的情况。”
“您再说一遍您的话好吗?”
波洛轻声说:
“麦金蒂太太撒过谎。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事实。夫人,请说具体点,她到底撒过
什么谎?”
他礼貌地等候伊娃·卡彭特开口说话。她终于说道:
“噢,没什么特别的。我的意思是——我不记得了。”
也许是意识到两个人都在看着她,希望她说下去,她又说:
“愚蠢的话——议论人的话。那些话不可能是真的。”
仍然是一阵沉默,然后,波洛说:
“我明白了。她的口舌很危险。”
伊娃·卡彭特迅速作出了反应:
“噢,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没那么严重。她只是爱散布流言蜚语,说些小道消
息,就这个意思。”
“只是流言蜚语小道消息。”波洛轻轻说。
他做了个告辞的手势。
盖伊·卡彭特陪他出了会客室。
“你任职的那家报纸——那家周刊——叫什么?”
“我向夫人提到的那家报纸,”波洛措辞小心地说,“是《星期天彗星报》。”
他停顿了下来。盖伊·卡彭特深思着说道:“《星期天彗星报》。恐怕我不经常读
这份报。”
“有时候上面登些有趣的文章,还有些有趣的照片……”
不等沉默的时间过长,他弯腰鞠躬,迅速说道:
“再见,卡彭特先生。如果我对您多有打扰,我表示道歉。”
出了大门,他又回头看了看那所宅院。
“我想知道,”他说,“是的,我想知道……”
第十一章
斯彭斯警监坐在波洛的对面叹息道:
“我并不是说你一无所获,波洛先生,”他语气缓慢地说,“就我个人而言,我认
为你有所收获。但是收获微乎其微。这太站不住脚了。”
波洛点点头:
“就事实本身而言,的确如此。要说明问题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我和我的部下应该对那份报纸引起注意。”
“不,不,你不能就此责备自己。罪行本身太明显了,抢劫行凶。房间被翻得乱七
八糟,钱不知去向。一堆杂物之中,一份被剪掉的报纸怎么可能引起你的注意呢?”
斯彭斯固执地重复说:
“我本来是应该多加注意的。还有那瓶墨水——”
“我听到这个情况是极其偶然的。”
“然而,这却能使你有所发现——为什么呢?”
“只是因为它对写信这件事本身来说,意义不同。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斯彭斯,
我们经常写信——对我们来说,这是件理所当然习以为常的事。”
斯彭斯警监又叹息一声。然后,他拿出了四张照片,摆在桌子上。
“这些就是你要我找的照片——《星期天彗星报》上刊登过的原照。不管怎么说,
它们也比登在报纸上的复印件要清楚一点。但是,在我看来,它们不会有多大用途,又
旧又褪色——上面女人的头发又是那种样式,根本看不清楚哪是耳朵哪是侧面。那种钟
形女帽,那种附庸风雅的发型,还有那些玫瑰花,看看都像什么样!你不会有所发现
的。”
“我们可以排除维拉·布雷克。在这一点上,你同意我的看法吧?”
“我有理由这样想。如果维拉·布雷克在布罗德欣尼住,每个人都知道——会讲出
她生命中那段不幸的故事。”
“对其他几位你怎么看?”
“我已经了解到了我能为你提供的情况。伊娃·凯恩在克雷格被判刑之后离开了这
个国家。而且我还能告诉你她用的新名字。她名字叫霍普,意思是‘希望’。也许还兼
有‘同情’之类的意思吧?”
波洛低语道:
“是的,是的——非常浪漫的想法。‘美丽的伊夫林·霍普死了。’这是你们国家
一位诗人的诗句。我敢说她取名字的时候一定想到了这句话。顺便问一句,她过去的名
字叫伊夫林吗?”
“是的,我相信是这名字。但是,人们总是叫她伊娃。顺便说一句,波洛先生,既
然我们谈到了正题,我可以告诉你,警察对伊娃·凯恩的看法与这篇文章的观点并不十
分相符。事实上,两种看法相去甚远。”
波洛笑了笑。
“警察怎么想——这不足为证。但是,这通常是非常有价值、非常能说明问题的思
路。告诉我,警察对伊娃·凯恩怎么看?”
“他们认为,她决不是一个无辜的受害人。当时,我很年轻,记得听我的上司和负
责这个案子的特雷尔检察官讨论过。特雷尔相信(我提醒你,他毫无证据),将克雷格
夫人毁尸灭迹这个绝妙把戏完全是伊娃·凯恩的主意。她不仅想出了这个办法,她还亲
自下手了。克雷格一天回到家中,看见他的小朋友已经下手把人干掉了。我敢说,她当
时的想法是,这件事会当成自然死亡烟消云散的。但是,克雷格心里比她更明白。他收
拾了残局,将尸体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