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时录-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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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升羽林卫百户之后,至今积十三年,未尝一升,为何?别人都觉得我这人无能!还有,你想,若是你不争,我那弟妹指不定现在还在陈府做着丫鬟呢,同样的道理,你若是不争,指不定什么时候,我这位弟妹就属了别人了!”
陈羽闻言沉思,其实最近以来,他开始屡屡的反思自己的行事方式,在陈府十几年,这一套方式让他左右逢源,混得如鱼得水,可是,这一套到了现在,还管用吗?
第三九章 吃醋
且说陈羽这边正思量,却有人推门进来了,原来是送菜的,孙筑见陈羽不说话,本还待再说,却又碍着有人在,不得不闭了口。
菜刚上齐,就见鸨儿带着孙筑点的那位叫做小菊仙的姑娘进来了,把她推到孙筑身边之后又笑着对陈羽说:“这位少爷,郁巧巧姑娘马上就到,请您稍等!”
说话间,那小菊仙坐到孙筑身旁,几乎半边身子都偎在孙筑怀里,那笑容说不出的狐媚。孙筑平日看起来很是正经,此刻一旦放开襟怀,却也显出了几分风月手段,只几句小话儿,就把个小菊仙调弄的娇嗔不依。
两人正打的火热间,门又开,却是郁巧巧走了进来,那鸨儿引在前面,慌忙的为陈羽做介绍。
郁巧巧今天显然是特意打扮过了的,看起来越发的明眸善睐,那眼神儿也轻轻柔柔的煞是撩人,只是,陈羽来不及多看她,因为她进来之后,陈羽就瞥见她身后,杏儿居然跟了进来。
郁巧巧看见陈羽明显的一愣,陈羽往日里跟着陈家二爷到这里来过无数次,她自然是认得的,只是,什么时候这么一个小厮居然也敢翻她的牌子了?难道是那陈家二爷命他来的?不会,他即便是派人来,也没这个派法儿的,让自己的小厮来翻自己的牌子,他那个恨不得不许任何男人碰自己的性子,会同意才怪。忽又想起杏儿那丫头好像说过,原来跟着二爷的那个人已然做了官儿,自己当时没有留意,看来是了。
心念电转之间,郁巧巧一脸明媚的笑容走了过来,先是盈盈一礼,然后说道:“巧巧特来为少爷把盏。”
陈羽的眼神儿根本不在郁巧巧这里,他只顾着看那门口目瞪口呆的杏儿了,听了郁巧巧的话,他才猛醒,忙笑道:“小姐请坐,今天闲来无事,孙兄便说出来找乐子,本来是不敢打扰巧巧小姐的,奈何孙兄说既然来一趟凤仪楼,岂有不见见头牌的道理,便非要作主叫了小姐,既然来了,那就共饮几杯吧。”
陈羽这话却是说给杏儿听的了,意思是,这郁巧巧可不是我点的,那是我同行的这位大哥非要为我点的。可是杏儿却不理他这话儿,她强压着自己喘了一口气,然后便跟在郁巧巧身后,待她坐下了,便站在她身后,直愣愣地盯着陈羽。
这姑娘陪酒,岂有身后再站个丫鬟的道理,是以鸨儿打了三五遍眼色给杏儿,让她快随自己出去,可杏儿就是不理她,气得那鸨儿暗地里跳脚,却偏生碍着客人,不好拿她怎样。
这时郁巧巧坐下之后却说道:“奴不过是个卑贱的人,既然在勾栏院里混生活,做的便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意,哪里有什么打扰一说,少爷客气了。您翻了奴的牌子,奴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给陈羽斟上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来就要敬给陈羽。这时那鸨儿见杏儿根本不理自己,便开口说道:“少爷您慢饮,巧巧好好伺候着,杏儿,随我出去,不要在这里扰了大爷的兴致!”
说话她就过来拉杏儿,谁知杏儿却一甩手道:“我不走,这位少爷点了我们小姐,自然我也该在这里伺候,再说了,这位少爷可待见奴了呢,可是不是呀,少爷?”
说道最后一句,她的眼睛又飘到了陈羽身上,陈羽心里苦笑一声,暗道这个小醋坛子又发作了,便点了点头道:“也罢,你就留下来吧!”
那鸨儿正生气,暗道点了小姐,丫鬟也要陪着,这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规矩,我如何不知道,却听见陈羽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只好答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却说郁巧巧听见杏儿的话,又见她那副表情,便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摸不着头脑,只好扭脸儿瞪了她一眼,杏儿撇了撇嘴,然后还是继续瞪着陈羽。
身在此中,陈羽好不尴尬,这时郁巧巧捧起酒来,陈羽当下笑着瞥了杏儿一眼,惹得杏儿气呼呼扭过了脸去,陈羽便一饮而尽。
那边孙筑看见这般情况,只是偷笑不已,却根本不理会,便假作与那小菊仙调情,令陈羽求救无门。当此之时,陈羽心一狠,索性放开了襟怀,杏儿不就是吃醋吗,过了后哄哄她就好了,总不成要当场出丑吧?又何况,这郁巧巧也算是自己心仪已久的美人,不趁着这个机会亲近亲近,可真是浪费了。
只是,陈羽还想着刚才孙筑的话,因此趁郁巧巧倒酒的功夫便问道:“听闻米阳米小侯爷甚为迷恋小姐,怎么,今天他竟没来?”
郁巧巧刚才得了鸨儿的吩咐,知道此时自己该如何说话,再说了,她心里也确实不怎么待见那米小侯爷,因此便轻蔑地说道:“他?一介粗人罢了,懂得什么风情,在他看来,这世上一切人都是生了来供他作贱的。唉,都是奴命苦啊,偏生落到了这烟花之所谋生活。罢了,今天这样好时候,少爷一看就是个风流倜傥人,正是该高兴的时候,咱们就不提他了吧!”
这话从郁巧巧嘴里说出来,换了任何一个人,怕都要怜香惜玉对那米阳愤恨不已,但是陈羽虽然也沉迷于他的相貌,却还是提醒自己,这十有八九是她在打小算盘。
风月场合里讲求什么,讲求人气。有很多人愿意花钱捧你的场子,你就红,你就越来越值钱,但是一旦你被某个人霸占了,可能你的地位之类提升了,但是你很快就会被喜欢新鲜肉体的嫖客们给忘了,当然,那些不靠肉体纯粹靠着自己的技艺出名的诸如柳如眉之类,不在此列。
一旦大家转而寻觅新欢,那么你这里慢慢的就凉了,这个声势想要再造起来,怎么办,最经典的办法就是有两个了不得的人物为你争风吃醋,那么你的名头又会一下子想起来了。说起来炒作这个事儿,古已有之。而这郁巧巧今日,恐怕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因此陈羽不过敷衍两句,把这个话题轻轻的一带而过,然后便也放开手脚的与那郁巧巧调笑起来。
时人饮酒,但凡有些讲究的,有酒肉岂可无歌舞?
酒到半途,那郁巧巧命人拿过了琵琶来,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陈羽历来是个喜欢歌舞的,就是那孙筑虽是个粗人,却也对这个喜爱的紧,是以两人以筷扣碗而和,竹筷击碗,其音清越,配上缠绵的琵琶,当真是别有一股子令人沉醉的味儿,只是,陈羽却沉醉不得。
杏儿见自家小姐离席献艺,她便装作代替自家小姐帮陈羽斟酒,瞅了个空子狠狠的在陈羽胳膊上掐了一把,疼得陈羽一咧嘴,忙转过身去瞪了她一眼,这时,那杏儿已是委屈的泫然欲泣。
陈羽便把手伸到桌下,找到她那小手,握在自己手里捏了捏,然后打个眼色给她,杏儿却微微的冷哼了一声,虽然那手老老实实的任陈羽握着,不过小脸儿却是扭到了一边儿,小嘴儿更是撅了起来,看上去圆鼓鼓红润润的,竟是别有一股撩人的意思。
这里郁巧巧一曲琵琶奏毕,陈羽与孙筑不由得叫好不迭。说起来,陈羽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大方方的在勾栏院里饮酒,一试之下便明白了,为何千百年来几乎天下所有男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实在是这里最有氛围,无论琵琶歌舞还是曲意奉迎,都让人心情愉悦,这酒也就喝的如坐春风。
只是,他暗怪自己今天选错了地方,杏儿这个醋坛子守在一边,陈羽想要调笑几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赧颜,更别提那肌肤相亲的事儿了。
郁巧巧也正自奇怪,要说到这里来点她的人,几乎全是冲着她的身子来的,少有那不动手动脚的,而这位以前做过陈府书童的少爷,居然从一开始就没碰过自己一个手指头。郁巧巧便不由得想,十有八九是他害怕得罪那米阳。也是,他不过是刚当上官,便说二爷了,恐怕也那些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的一般官员都有所不如,又怎么会敢于为了自己和那位小侯爷叫板呢。看来,是嬷嬷看错了人了,她只见这人生得一副堂堂的相貌,又居然敢点了自己,就认为他有实力来捧自己,看样子这个打算是落空了。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个打算,像这样可人儿的小郎君,便是不要钱的陪他也值了。
且说郁巧巧归座,杏儿帮着斟了酒,她端起杯来便邀陈羽孙筑并那小菊仙同饮一杯,三人哄然应诺,众人正举杯欲饮间,却听见外面有人骂道:“是哪个兔崽子敢点了我的巧巧,把他给大爷我拎出来!”
第四十章 打架
陈羽闻言一愣,不由停下了,孙筑闻言却是嘴角一撇,心道果然来了。
只听外面鸨儿连声的求小侯爷别生气,然后就是那声音一个劲儿的骂骂咧咧奔着这边来了,郁巧巧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着门口,杏儿担心的了不得,紧张地看了陈羽一眼,忙给他打眼色,那意思是,你个冤家,还不快跑!
陈羽沉着地冲她笑了笑,然后牵过她的小手来,轻轻地捏了捏,示意放心吧,我自有主张,然后陈羽放开她的手也站了起来。他心里打算清楚了,能不起冲突当然尽量的不要得罪这个米阳,但是说实话,杏儿一直待在这个人身边,陈羽很不放心,不如索性趁这个机会把杏儿弄出去,就可以圆了自己的梦想了,纵然会捅出个窟窿来,也值了。关键时刻,说不得要借助柳隐一把了,这个姐姐也不能白认。
正想着呢,门被哐当一脚踹开了,就见一个紫色流风袍的人大剌剌地进了屋子。这人生得倒是一副好相貌,所谓面如冠玉目若郎星之类,便是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而且他身量颇高,倒真是个美男子的做派。只是,陈羽总觉得这人看上去有一股子流气,就像是那街头上的流氓身上的味儿差不多。
只见他进了屋子首先将目光锁在郁巧巧身上,见她好好的站在一边,这才略微放心些。然后又看向陈羽和孙筑二人,他见孙筑旁边有个女子相伴,便顿时知道点了郁巧巧的正是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顿时他便骂了出来,“哪里来的混账王八羔子,连你大爷的女人也敢抢!老子看你是他妈活腻歪了!倒该把你老娘拉来,让她陪大爷我爽快爽快!”
这一番话骂出来,陈羽还未说什么,却见郁巧巧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毛。这段话骂的当真粗俗得很,在当时人来说,即便骂人也没有这个骂法儿的,只有那些下等的小民之间,才会这般骂。不过陈羽倒是觉得听了耳熟,他前世里和人口角时,骂的比这个粗多了,因此他听了虽然心里火气直冒,倒也觉得有一股熟悉的味儿。
本来陈羽还是不愿意得罪他的,不过,他这一骂出来,陈羽若是低了头,这面子可就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是以,陈羽一撩下摆,做出了一副架势,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是哪里来的杂种!看你长得倒不像狗,怎么满嘴喷粪!就你这样人也配到凤仪楼来,真真是污了凤仪楼的好名声!”
骂完了陈羽才发现,原来一二十年没有跟人对骂,功力已然大幅减退,这番话骂出来不温不火,没什么气势。可是听在在场的其他人耳中,却全然不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