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独殇-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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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少………」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徐子陵他最害怕的还不是会失去他最爱的寇仲麽?寇仲的消息已失去多天,他怕啊……他怕,以後再不能与他一生最爱的人相见……
『小陵,我寇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
寇仲那激动的声音冷不防在脑际响起,徐子陵多麽想告诉他他也是啊!!他最怕,就是会失去你………
心里一阵烦闷,他再睡不下去了。他提早起了床、穿上外衣,便走到窗边迎风而站。
今夜……李世民并没有来。
李世民自那天起便习惯二更前来到这里抱著自己入睡,对此徐子陵并无如何反抗,他尚可将这看成是对一个朋友的安慰,只要心中不动,其实更进一步的举动都没有意义。
世民兄他这阵子到底过著如何煎熬的日子?在他伸出手将自己抱住的时候,会否因自己并不爱他而感到心胸生痛?
想到这里徐子陵便开始觉得不该如此继续下去。现在世民兄所得到的只是一片如薄雾般的虚像,他即便是让他切切实实的抱在怀中,一颗心仍是远在他方的寇仲手上。
李世民给他再多的爱也是徒劳了。他的心已满满的盛著他对寇仲的爱意,哪里还有多馀的地方来接纳他。纵是他能腾出多半分的空间,也轮不到李世民。他此生,已没有爱上另一人的馀地。
徐子陵点了口灯,倚在窗边叹了口气。
他的确是负了世民兄,如今,他能做的只是在不越轨的情况下让他得到最大的安慰。他们虽有著亲密的接触,却同床异梦。某程度上,徐子陵只当他的行为是「施舍」。
真是很自私很丑陋的想法……但当你心里爱著一个人,往往就要不得已地伤害别的人……
爱,就是这样了吧……
今夜特别的烦躁。徐子陵探眼黑夜,希望那深沉的夜中可让他重获一点冷静。夜已经很深很深,他展眼出去只能看见一片彷佛要将他吞噬的黑暗。这最好了,就由得他被吞没吧……他只愿沉醉在这片黑暗中暂时失去意识,他不要再想了……他,不要再心痛了。
午夜的空气本该波纹不动,但徐子陵却隐约感觉到有一道风在空中盘旋……
是鹞鹰……
他把真气凝聚於眼,赫然看见一只灰色的飞鸟仍在不远处的上空上打著圈。不愧是突利的鹞子,耐力之强果非泛泛……
徐子陵渐渐把心神从烦恼之上分神到鹞鹰身上。为什麽自己那边的鹞子会飞到这里?莫非───
是的……是老跋和虚军师!!
徐子陵心中一喜,猛地从窗边跃起,将全副心思放到远方的鹞子之上。
他和仲少失踪多日,他们一定已起疑心,第一个放出去的探子,当然是这精於跟踪术的鹞鹰……
「哈……好啊,锋寒…虚先生……!」
回去後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他们了!徐子陵想撮唇吹出哨声喊来鹞鹰,却怕把天策府的人吵醒。那他到底该如何把鹞鹰引来他这边?他环顾房间,突然被那一晃一动的火光吸引了。他灵机一动,把油灯和铜镜拿到窗边。摆好位置後,他便将微弱的火光朝鹞子照过去──
还好已夜阑人静,看到这点火光的人可能把这会误以为是星光,但鹞鹰的视线可敏锐多了,它一个翻飞,果然被火光吸引过来,直往徐子陵冲去。徐子陵一个眼明手快便将它抓在手中,它因惊吓而叫了起来,徐子陵便随即温柔地抚拍他的背毛,以示友好,同时灌以少量温热的真气使它冷静下来。
「别慌……我不会伤害你的……」
果然鹞子在挣扎数下後变安静下来,驯服地依在徐子陵手里。徐子陵马上发现鹞子脚上绑了一张字条,打开一看,赫然是跋锋寒那雄健有力的笔迹。纸上没有字,只绘了两条缠在一起的龙。分明是指寇仲和他……徐子陵迅速回到房中,另外画了一张字条,为表这真的是徐子陵本人的信件,他在纸上写了一句「换日大法」的口诀。这口诀只有跋锋寒、寇仲及死去的岳山知道。他小心翼翼地将它系到鹞鹰脚上,喂了鹞鹰吃下几颗豆子後便让它扬长而去。
太好了……他和仲少,终於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徐子陵满心雀跃地目送鹞鹰,东边,已渐渐吐出鱼肚白。
如果世上真的有仙境,就是这一刻了。
晨光曦微地打在寇仲眼帘里,他徐徐从一片浑沌的黑暗中苏醒过来,不知为何思绪变得很缓慢、很缓慢。他眨了眨眼,开始将映进眼里的事物逐件认知起来。
他先是看见床边挂著一重重纱帐,这床很大、很软,是深沉的锦蓝色的。他的身体被这片如海洋般的丝绸包围著,舒适的环境让他想再睡一会。懒庸地翻了个身,他却发现,床上不只他一人。
那棱角有致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李世民此刻正呼吸均匀在自己面前的熟睡著……就与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
记忆,一点一点的回到掌心……
竹林、雾色、泉水……还有……
寇仲猛地一怔。
「我的……」
娘……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昨天……他、他竟然毫不反抗地与李小子行了夫妻之礼!!
寇仲下意识地掴了自己一记耳光。好痛!!不是在做梦啊!!那为何他会作出如此荒唐的事?!
这事是怎样发生的寇仲已经记得不清不楚了,依稀的想起李世民那被情欲所冲昏的眼睛,跟自己诉说著他是如何的想珍爱自己……
这……是梦吧?
但股间传来那隐隐的痛却是无法说谎的。到底是自己的身体先投降还是自己的理志先撑不下去,寇仲几乎想也没想就马上否定了後者。他们是两个男人啊!!他又怎会容许自己夹杂著欢爱的感情去做出这种事……
绝对是那姓李的耍了什麽卑鄙手段。他为什麽……要跟他说那种话……
『……现在……我倒有点想你是子陵了……』
李世民,你到底有什麽居心?
而自己……那欲拒还迎的反应又是怎麽回事………
他明明是有能力逃跑,甚至赏那个姓李的一记螺旋劲,为何他偏偏无力的倒在那家伙的怀里,任他抱著自己又吻又摸最後还做了那档事情?!
忽然心里一阵不可抑制的羞耻一股脑儿的涌到脸上。寇仲此刻只想马上离开这鬼地方、离开这变态的视线。他猛地爬起来,这才发现身上已被脱得一丝不挂,蜜色的肌肤上缀著一个个淡红的吻痕,叫他自己看了也觉得丢脸。狠狠扯走那张锦蓝色被单,也不顾李世民裸著身子,寇仲用被单裹著身体迅速跑出纱帐之外。
「寇仲……回来。」
身後传来那最最讨厌的声音,寇仲烦躁地回身,朝他粗声粗气地叫道:「什麽!」
但见李世民已坐了起来,那焕发著磅礴的男性气息的雄躯一丝不挂地展露在寇仲眼前,他毫不吝惜、也不害臊,惬意地曲起一条腿让那骄人的昂扬坦露出来。寇仲的目光触碰到那叫他窒息的东西,态度随便又软了软化。
「你要走吗?」
他忿忿地说:「难不成还留在这里?!」说罢便抽起被子大步迈出去。李世民轻轻笑了,他从容地说:「好,你走啊,一踏出去,我保证你马上变成箭靶。」
果然,寇仲闻言便顿住了脚。
「你……!」
没错……这里是皇宫啊!就这样跑出去就算不被乱箭射死也会被人捉拿!他狠狠地瞪了李世民一眼,发难地喊道:「狗贼!你到底想干什麽!!」
「没什麽……」李世民缓缓地从步至床下,如此对寇仲说:「洗把脸,我们去吃早饭。」
什麽?
「你听不懂吗?还呆在那里干嘛。」
李世民从床边拿了一套衣服扔给他,他一个猝不及防便被抛了个应面。
……这一切都变生肘腋得叫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李世民不安好心的热情还是自己无意识的附和,都叫他打从心里的发寒。
李世民………
你…还爱子陵吗?
你对他的爱是真切的吗?
还是你要当我是玩物,口头上说喜欢,心里却只想见我沉醉在你那种虚假的爱中再无力与你抗衡?
一想到这里,寇仲不禁感到胸口一阵郁闷。
……是吧……李世民他,也只不过是欲擒故纵。
寇仲默默的望著那正在穿衣的秦王,他的动作是多麽的流丽啊……一举手、一投足都身上散发著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就像日月星辰般叫人忍不住要崇拜、倾慕。寇仲渐渐发现已经已看得傻了眼,华衣披在肩上,就没有继续穿上。
他但觉他在做著一个异常荒谬的梦,要是李世民对他百般折磨他也不会方寸大乱如斯,可是现在……他倒不知该爱,还是该恨。
李世民见寇仲停下了手脚便上前替他将即要掉落的袍子重新披上。寇仲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抖,然後落在他身上的就不再是锦服的触感,而是李世民那双温柔的唇。
「住手……」寇仲带著平淡而坚定的语调说:「无论你再驶什麽手段,我寇仲永远都不会屈服於你的。」
对此李世民只是轻轻一笑,并无表态。
他想说,其实他已经输了。
朔月独殇(22)
鹞鹰不眠不休地飞了整整一天,终於回到一个属於双龙帮的四合院。它抓著一只兔子,轻轻地落在一条雄拔的身影面前。这人腰间配著一柄偷天剑,赳如铁丝的黑发掠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煞是豪迈的样子。他徐徐地将视线从酒杯放到鹞鹰上,鹞子触及他的眼神时不禁吃惊地颤了颤,那目光,带著一股质问性的逼人。
他见状随即无力地放软了眼光,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也不是要责怪你。」
经过多次无功而还後跋锋寒已感到有点绝望,他摆了摆手,示意准许鹞子进食,可是鹞子却吱吱的叫,并挥舞著翅膀,跋锋寒这才发现它脚上的纸段是别人留下的。
「天哪……」跋锋寒只觉眼前一花,压住心胸那份郁闷终於解透过来。连忙解开纸条读了一遍,他脸上的神色便更显雀跃。
是子陵……!!
纸上并无太多字,只有一句故弄玄虚的换日大法口诀,馀下的就是一个缺了一角的三角形。以三人的默契跋锋寒马上知道这三角形是指他们三个,缺了的一角则指寇仲。情况有点不乐观,寇仲仍是生死未卜,但庆幸的是……李世民大概不会对他们俩怎麽样。
……李世民。
用力将纸条握在手中,跋锋寒冷冷的哼了一声。
心中的怒气被强制性抑压住。冲动乃兵家大忌,於是他连忙拿起信纸把双龙的情况告诉远在少帅国的虚行之,然後便回覆徐子陵的字条。
这麽多天他完全想不到这会是李世民所为。量他尚且是个翩翩君子,怎料他却彻底的看错了。他竟利用双龙的关系来箝制住他们,一来可控制天下,二来……
李世民对徐子陵是怎麽样,跋锋寒心知肚明。
子陵生性淡然,视情爱之事如无物。但他万万不会发现不到李世民望著他的时候那种不寻常的炽热。对於寇仲,李世民的目光又是崭然不同了。他眼里的确是烧著一股怒火,那种怒火却复杂得难以解释,当中夹杂著妒嫉、憎恨……以及,占有欲。
这一切一切,只有旁观者清。
某程度上跋锋寒更是担心寇仲的情况。说到底李世民对徐子陵只有单纯的爱意及崇敬,万万不会冒犯,但施於寇仲身上的却是数十种互相冲突的因素,一时间跋锋寒他只能想到最极端的两种情况,李世民要不是在肉体上将寇仲折磨到半生不死,就会在精神上对他施以难以估计的屈辱。
跋锋寒可不知道他两者都猜对了。李世民端的在肉体上侵占了他,在精神上摧毁了他身为男人及身为徐子陵的爱人的尊严。然而跋锋寒却万万想不到,在这两者以外,李世民同时不知不觉地施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