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爷们儿 作者: 庸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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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什么也没干,明天还上课呢。”我急了,拼命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可这家伙手上很有劲,稍微一用力,我就喊不出来了。
“干没干到里面说去!”说着警察另一只手抓住我的皮带,我跟一扇木板似的脸朝下就趴在车里了。
车厢里很黑,我的脸贴在冰凉的地板,别提多难受了。突然车厢里有脚步声走近,我机警地蹲起来,背靠着车厢壁。
“终于有做伴的了,你哪儿的?”有个男的问我。
“我南城的。”
“我也是,没跑了吧,真废物!”那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冷笑一声:“你精,你精怎么比我还早班呢?”
“我他妈抽你。”那人要急了,他凑到近前,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粗气。
“你试试。”我把拳头提起来,准备随时打出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车后门又开了。六七个人又被扔了进来,车厢里一下子就满了。我趁开门的机会怒视了对方一眼,他正惊奇地看着我呢。真是怪了,这家伙我肯定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的。
新上来的人把我们隔开了,一开始大家在拼命地诅咒着,漫骂着,有的人甚至还在捶打车厢壁。但不久人们的精力便耗费得差不多了,大家开始探讨以后的事。而我则独自蹲在角落里,我倒是不怕被判刑,可两个月后的高考怎么办呢?
第三部分恋人·仇人(1)
我迎着太阳走,朝霞如一堆烤红的面包,色彩绚丽却并不刺眼。它们在远山上堆砌着,重叠着,无比辉煌的光彩把地平线压缩成一条弯弯的优美曲线。这条街直通城外,街上没人,每家的门板上都挂着层露水,路面也因为露水太多而湿滑难行。偶尔街角一两条癞皮狗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瞧我几眼,便沉沉睡去。
小城的静谧令人懒散,只有我不小心踩到水洼里的哗哗声还有点生气。此刻我觉得小县城非常美,墙上的露水流出千奇百怪的图案,神秘的小街蜿蜒曲折。在这中世纪般安静的早晨里,刘萍睡了,我正在回基地的路上奔波,基地的人在准备出工。形形色色,离离合合!
顺着街道就可以望见远山的地方不多了,小县城的居民们似乎不懂欣赏或者不安于这份清幽,只要门板一卸下来,城里立刻就恢复了喧闹和嘈杂。小县城此刻的静寂正如卸去浓装的姑娘,真实而清丽。这一刻的静谧,此后会永远驻足在我的生命里,人生正是几个闪光的断点串连起来的。
我在沉思,冥想,双腿机械地迈动着,越走越慢,越走越不想回去。看到基地时,我像被人打怕了一样,心虚了。
玉玲正坐在基地门口的条石上打瞌睡呢。
“你干吗呢?”我不得不走过去拉她,心里挺别扭。
“等你。”玉玲睁开眼,也许她根本没睡着。
“你昨天吃什么了?”我使劲把她拉起来。“露水这么大,你不怕着凉?”
“你呢?干什么去了?”玉玲下巴上翘,面色铁青,鼻翅一张一合的,眼里布满血丝。“你整整跑了一夜?”
“昨天我喝多了。”
“我不信!”玉玲忽然凑过来闻闻我的衣服,眼泪噗噗地流下来。
“真喝多了,不信你去问西关饭店的老板。”我在玉玲打瞌睡的条石上坐下,头皮象被人揪着似的难受,看来要打持久战了。
“是老板娘给你洗的衣服?”
我叹口气,突然特累,没心思跟她争辩。
“你在外面有女人啦?”玉玲簌簌而下的泪珠落到地面上,那汪泪水迅速散成一片,然后就不知去向,没了。
我看着基地后面层层叠叠的峰峦发痴,不想说话。秋深了,林木没有夏天那么茂盛,远远望去,一个个小山包如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脑袋,细细的茶色绒毛稀疏地附在头上,样子十分滑稽。
“我问你呢?哑巴了你?”玉玲气愤地推我一把。
我紧紧握着兜里的寻呼机,它的温度已经与体温同步了。“咱们俩最近的关系不太正常,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象自言自语,依然望着远方。太阳变白了,山间雾气正悄悄褪去。几个上学的孩子在盘山小路上,向县城赶去。
“看来你真是想甩了我,你玩儿真的了你?”玉玲双眼暴涨,流过泪的脸颊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不是谁甩谁的问题。”我不耐烦,那时我还傻乎乎的跟女人讲理呢,其实女人从不讲理,她们做事只会凭直觉。“感情是相互的,咱们就是将来结了婚也过不到一块儿去。你还看不出来吗?”
“她是谁?你这笨蛋!让人卖了都不知道,不过因为你是北京的就……”
“没关系。”我不屑地打断她。“无论有没有别人,咱们两个也好不了。”我要是告诉她,自己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玉玲的自尊心就更受不了了。
“方路!你太没良心!”玉玲站在那儿直喘大气。
“这跟良心没关系,感情的事……”
“你太没良心!”玉玲浑身一颤,几乎是叫了出来。“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你太没良心了……”
玉玲走了。天空又暗下来,山峰化成形状不一的黑影,估计这场雨小不了。
当天下午外面的雨连成水线了,队长披着块塑料布跑进我的宿舍。他把塑料布扔到门口,一屁股做到床上,气急败坏地望着我:“小周跑到我那儿哭了一鼻子,说想回北京。你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可能是女孩子想家了吧?”我竭力掩饰着尴尬。虽然我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可还是觉得对不住玉玲。
“可能。”队长拉过把椅子,示意我坐下。“这几个月你们俩表现不错,不象一般的学生蛋子。本来我想在年终总结里表扬你们,可中途回去一个……,再过两个月就春节了,现在闹着回家年底奖金还要不要了?这事我没法明说。”
“她要铁了心我也没办法。”我心道:玉玲才不会在乎年终奖金呢,这几个月搓麻,她把周胖子、小张一伙的口袋都掏空了。
这时周胖子满腿泥地跑进来,他冲我挤挤眼睛,就赶紧跟队长打招呼。
“是不是吵架了?年轻人哪有不吵的?哄哄就过去了。”队长拍拍我的肩膀。“几千里地呢都不容易,大小伙子别跟小孩似的。有工夫就劝劝,咱们是男的。”队长站起来,瞪了周胖子一眼。“以后正经点,别把年轻人带坏了。”
周胖子正朝我坏笑呢,给弄了个措手不及。“嘿!队长,碍我什么事了?”
“给你提个醒。”队长抄起塑料布就走。
“好几千里地哪都不容易!”周胖子冲着队长的背影喊。然后他嚯地窜到我跟前,肚子上下直颤悠。“我操!你们小两口吵架拌嘴,怎么把我给套进去了?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谁让你平时老往外抛坏的?”我也觉得挺可笑。
“冤!真他妈冤!你还用我教?你小子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我他妈冤透了。”周胖子躺在我床上,球似的来回滚。
“冤就冤一回吧,反正也不影响您的声誉。”
“我不是好人,可也用不着你们糟践?”周胖子坐直身子,居然严肃起来。“说正经的,玩儿归玩儿。千万别动真格的,那你可就把自己毁了。刚才徐姐碰上我了,说小周整整哭了一天了。怎么回事?”
第三部分恋人·仇人(2)
“不容易!这种破雨她居然没搓麻?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谁不好一口哇?”周胖子扔给我一支烟。“就算我不是好人,可你也得听我一句。小两口打架不记仇,没什么大不了的。千万别跟那帮东西动心。”
“谁呀?”我吃惊不小,周胖子似乎知道我的底细。
“刘萍啊!”
“你,你小子?!”我的脑袋差点撞到顶棚上,脖子上的汗都滋出来了。“你他妈怎么知道的?”
“你当不了地下党。半夜喊梦话,喊醒我好几回。以为我是聋子?”周胖子十分得意。“整个一个小孩儿!太年轻。暗门子就把你蒙了,都是鸡。为了钱她们连鸡都能做,什么事干不出来?趁现在还没怎么着,赶紧撤。”
“你他妈才找鸡呢。”我急了。
第二天,徐姐连推带搡的把我拽进玉玲的宿舍。玉玲再没有牌桌上的威风了,她偎在床角,受气包似的提喽着鼻子。看到我,泪水又下来了。
“队长说,你要回北京。”我坐在徐姐的床上,似乎从来不认识面前这女人。“回去也好,省得见了我就烦。”
“我不玩牌了还不行?”玉玲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嗨!不是那么回事。你静静心想想,其实这事挺简单的,两个人过不到一起,只能分手。”我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你不就是想那事吗?走,我们现在就走。”玉玲站起来拉我。
我甩开她。“你魔怔了你?”
玉玲突然把头扭过来,整张脸变了形。“你是铁心了,你真铁心了?!”我心软,不敢再看她。玉玲吼起来:“她到底是谁?”
“是我不爱你,咱们相处几年却一直了解不深,这跟别人没关系。”我黑着脸,咬着后槽牙,心里却为她难过。
〃你会有报应的!“玉玲强忍眼泪,自以为潇洒地拢拢头发。”你等着!你等着!我明天就回北京,不讨你的厌。“
“你一点也不讨厌,是咱们俩不合适。想开点,其实我这人挺无聊的,千万别钻牛角尖……”我知道她心眼小,最怕她往歪里想。
“你还不赶紧走?”玉玲冷笑一声,后来玉玲在基地又呆了一个多星期,她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我顾不上招惹她,寻呼机终于响了。那天我刚从工地回来,寻呼机一亮,我感到有点站不住了。那是种重压之下忽然轻松的虚脱感。
我提前半个多小时来到西关饭店,老板和伙计盘腿坐在椅子上,摆龙门阵呢,看见我是又递烟又敬茶。我依依阿阿地寒暄几句,便找了个小单间喝茶。窗外是饭馆的后院,潮湿的屋檐上偶尔会落下几滴水珠,哒哒哒的声音让我感到焦虑。也许是性事方面成熟过早了,我的感情历程明显滞后。我清楚自己在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同几年前徐光差不多。徐光老实了,我却又找不着了北。
刘萍匆匆进来,她向我笑笑,把手包扔在桌子上,回身又将短风衣递给女服务员。“来得好早!”
“现在我相信你是金矿老板了。”
“怎么?”她坐下来看着我。
“3。1415。”我笑着说。
“中学生的东西你还记得挺清楚?”刘萍一只手托着鼻子,歪着脸瞧我。
我无奈地向服务员挥手,示意她上菜。真倒霉!怎么自己朝枪口上撞。不就怕她觉着自己小吗?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