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下了画纸,藏到了暗格中。里面的画越来越多,绝大部分都已经在现实中应验了,那么这个男人又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眼前呢?
突然门被撞开了,琳娜惊慌的连忙关上隔板,转过身,母亲一脸焦躁的站在她面前,神情看起来很古怪。
“琳娜,你听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让你的脊柱恢复正常,但是要冒很大的风险,你愿意吗?”母亲问道。
“风险?”琳娜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有人介绍了位整骨大夫,可是……怎么说呢,他可能是目前唯一有希望治好你的了,不过他的名声不怎么好。”
“他治死过人吗?”琳娜问。
“……没有。”母亲犹豫了会回答道。
“给人下过毒?”
“自然没有。”
“那不就成了,”琳娜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妈妈你很介意我的肩膀,那就治好它吧。”
于是母亲松了口气,她出去吩咐了仆从请大夫去了。
琳娜心中的不安稍微降低了点,难道说的就是画上的男人吗?那要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躲避也没有用。
三天后的雨夜,一辆破旧的马车冲进了青堡,琳娜透过窗户,看到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屋。
她冲下楼梯,推开客厅的大门,确认了眼前的陌生人正是那个画上拿着大刀、肩膀上有乌鸦的男人。
男人笑了,嘴边的一道长长地伤疤被肌肉拉扯的扭曲起来,令他那张瘦骨嶙峋的脸更加的恐怖。
“你来了正好,这就是我说的正骨大夫,明天他会给你摸摸骨头,看怎么整治才好。”母亲说。
琳娜支支吾吾的敷衍了几句就回了屋,然后整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早晨她带着两个黑眼圈下了楼,第一眼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他举起咖啡杯,朝琳娜友好的示意。
琳娜慌忙朝他点点头,拿了块面包又飞也似的逃回了楼上。
可是躲避总不是长远的,下午的时候正骨大夫就要行使他的职责了,母亲把琳娜安排在一个小房间里,里面只有长简单的床。
小姑娘穿着薄薄的睡衣,心惊胆战的府面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的双腿直打颤,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男人的黑皮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琳娜的心脏也跟随着猛跳了几下。
男人没有上来就检查她的脊椎,反倒是拉了张凳子坐在了小姑娘身旁。
“也许你听说了我的事情?”男人突然开口说道。
琳娜咬着下唇摇摇头,她的确除了知道他名声不好,其他什么都一无所知。
“老实告诉你吧,我其实是个刽子手,就是在刑场上负责杀人的。”男人的话令琳娜心中一紧,呼吸都差点停止了,怪不得画上会有乌鸦和绞架。
“干我们这行的,总是习惯了被人排斥,我从你脸上就能看出来,你其实心中很害怕。”
废话!不害怕我腿哆嗦什么啊?琳娜腹诽道。
“但是你要知道,教会是不许人解剖的,任何医生其实都没有我们刽子手了解人类的身体结构。人,就像个座钟,里面的每一块骨头和血肉,就是座钟的零件,零件一旦出了问题,不及时的调整好它,就会影响整个座钟的运作。所以不要以为脊柱歪斜是小事,现在是三公分,将来会变成十公分甚至更严重……”
男人开始自顾自的解说起来,完全不管对面的小女孩能不能听懂。其实琳娜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刽子手的恐惧感,仿佛突然间被风带走了……
刽子手正骨大夫给琳娜用铁条做了个支架,然后用两根带子牢牢的绑在琳娜的后背上。就这样带着旧式背背佳,小琳娜渡过了她的8和9岁的生日,两年之后,当她年满10岁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的两个肩膀再也不一高一低了,身段也越发苗条起来。最令她兴奋的是,她脸上的婴儿肥终于消失了,发育期的小少女下巴尖尖的、鼻子俊秀挺翘、厚厚的嘴唇红润润的、灰蓝色的眼眸配上阳光般的淡金色头发……
她,琳娜*布斯特,继承了母亲家族优良的血脉,终于退尽了孩童的稚嫩,开始展露出少女的诱人色泽。
童年旧事 第十四章 王储
沙皇俄国*冬宫
白女皇望着自己在镜子里投射出的模样,她抬起手摸摸棕褐色头发中冒出来的银丝,心中不免叹息。
不过才刚过四十,她已然老了。
脸上的皮肤开始松弛,眼角经常干燥发涩,偏头痛像挥之不去的魔鬼般萦绕着她,令她整夜的不得安宁。
拿起梳妆台上灰白色假发,她摸索了一会,说道:“让人把宫廷里所有的灰白色和白色的假发都撤掉。我以后不想看到任何人带白色的假发。”
“遵命,女皇陛下。”侍从得令出去了,侍女们连忙快步上前,收拾掉所有的白色假发,换上了金色、褐色和黑色的。
白女皇这才感觉心中舒畅了很多,她一转身,抬起头向首席侍女费伍德夫人问道:“你刚才说,谁在等着觐见来着?”
“宫廷大元帅西金大人。”费伍德夫人附耳回答。
白女皇深吸口气,慢慢的吐出胸腔内的烦躁。
“让他进来吧,我给他十分钟的时间,待会我亲爱的嘉烈夫就要来了。”
得到了允许,宫廷大元帅西金快步进了屋。他是个年过五十却精神健旺的老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宫廷制服,头戴灰白色的假发。
看到了他的假发,白女皇不禁皱了皱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女皇陛下,恕我冒昧,我和枢密院的伊凡大人都认为,您最好尽快确立王储,这是对女皇您本人和整个国家都非常重要。”
西金说完话,不由自主的掏出手绢擦拭额角的冷汗,白女皇的喜怒无常经常令她的廷臣极为难做,他们无从摸索这位君王的喜好,经常只能通过她的近身侍女来了解女皇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从而选择汇报请示的时机。
而此时,西金说完这话,就看到白女皇拉下的脸,心中开始暗自悔恨,该死的枢密院伊凡,这个老东西从来都是和他不对盘的,难得在订立储君的问题上主动来找他,原来就是打着让他西金作出头鸟的算盘啊!
“王储?”白女皇终于开口了。
“是的陛下!”西金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您至今未婚,也没有孩子,这对您的皇位来说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国内那些反对派们就像是盯着肥肉的老鼠,他们会在阴暗的角落里留心每一个机会。……莫斯科还关着一号囚徒,您看是不是……”
白女皇不耐烦的脸色突然在听到一号囚徒的时候愣住了,接着她立刻抿紧嘴巴,说道:“你说的对,我亲爱的西金,就这么办,尽快选个王储,你既然和枢密院的伊凡已经商量过了,想必已经有了人选了吧?”
“的确如此,我的陛下。”西金松了口气,“按照血统来说,您的妹妹应该是您在世最近的亲人了,就是嫁到普鲁士的何鲁亚家去的乔治娅夫人。她有一个儿子叫彼得,也就是您的亲侄子。这个男孩据说天赋异禀、聪慧过人,而且他还是瑞典王位的第五位顺位继承人。您知道,虽然他前面还排着四个继承人,但谁知道呢?世事难料啊。如果让瑞典皇室抢了先,您可就错失这么好的储君人选了。”
“那……他多大了?”
“刚满12岁,女皇陛下,年龄还不算大,您大可以把他带在身边调教,慢慢培养感情。”西金立刻回答。
“嗯……知道了,让我再考虑下,西金,立储毕竟是件大事啊。”白女皇犹豫着说道。
“那是,我的陛下,鄙人就先行告退了。”
白女皇挥挥手,示意西金可以下去了。
宫廷大元帅西金倒退着往后走了几步,然后一躬身行过礼,转身出了房门,走到门口和穿着晨衣前来的嘉烈夫打了个照面。
“元帅阁下。”年轻的美男子嘉烈夫微微低下了头。
西金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身边是空气般的直接擦肩而过。
嘉烈夫号称‘晚上国王’,他不过是女皇龙床上的一条狗罢了,西金根本不放在眼里。
嘉烈夫微微皱起眉,精致的面孔上略带难堪,接着他便听到了屋内传来的白女皇的呼唤。
“哦!我的心肝!你快点进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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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被俄国白女皇选为王储的消息,母亲约翰娜是从乔治娅夫人的来信中得知的。
信中描述了一个母亲感到荣耀的同时,却又面临失去儿子的痛苦,那种痛并快乐着的心情。可到了约翰娜这里却萌发出她心中的勃勃野心。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彼得可是对她的琳娜非常有好感的,还有什么比未来的俄国太子妃更有诱惑力的呢?约翰娜简直是欣喜若狂。
她也曾奢望过女儿进普鲁士王宫,就像那个谣言说的,如果腓特烈国王真的看中了自己的女儿,那布斯特家就彻底翻身了。可等了那么几年,宫中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似乎那个年轻的国王早已忘却了向他讨要披风的女孩,谣言传了不久也都淡了,约翰娜终究还是死了送女儿进宫的心。
可此时她心中的熊熊火焰再次被点燃了。
她急迫地喊来了小琳娜,百般盘问下,却失望的发现自己的女儿对那个小彼得根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的小嘴巴是如此描述他的表哥的。
“彼得?哦,那个妈妈娘家的小傻瓜啊,何鲁亚家族的失败品,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小姑娘坐在高凳上,无聊之极的晃动着两条腿,毫不掩饰对未来俄国王储的厌恶之情。
肥屁股,这个词将会与彼得这个名字联系起来,钉死在她心中的仇人榜单上。
“他是你的亲表哥,你不一直想要个哥哥吗?”约翰娜不死心的作工作。
“他?妈妈,你别开玩笑了,那个傻瓜连字都不识,给我做弟弟我都不要。”琳娜毫不留情的回答。
“那如果……”母亲约翰娜终于说出了惊人之语,“如果我想让你嫁给他呢?”
琳娜:“……”
不会吧,妈妈咪啊,傻子小倭瓜啊,我还是再重生一次吧。琳娜眼前一片漆黑……
童年旧事 第十五章 犹豫
“你疯了吗?约翰娜!”父亲第一次用咆哮的嗓音对母亲说话。
母亲状似冷静的叠好父亲的礼服,她抚摸过那衣服上的道道皱褶,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和你为这件事吵,我难道不知道那个男孩的缺点吗?问题是他不是个普通的男孩,他现在已经是俄国未来的王储了。”
“王储怎么了?我们的小天使怎么能嫁到俄国去?”父亲说道。
“嫁到哪里并不是重点,嫁到什么家族才是最重要的!”母亲的声调不由提高了,“你看看你的礼服,都已经泛白发旧了,却没有钱裁剪套新的,你以为我看在眼里不难过吗?”
“我不需要用卖女儿的钱来养家!”父亲额头上青筋直冒。
“什么卖女儿的钱,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又不是卖儿卖女的平民。贵族之间的联姻是稀松平常的事,能成为俄国未来的太子妃,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反正我的女儿不能嫁到俄国去,那里都是异教徒。”父亲最终说道。
“异教徒?你是说他们信仰的东正教(基督教的分支,与当时的天主教差异较大)?”母亲没想到父亲主要反对的是这点。
“对,歪曲上帝旨意的地方,都是魔鬼占领的地狱!我的小天使怎么能沦落到地狱去?”父亲一本正经的说道。
母亲不说话了,在宗教的问题上,她自知没法说服父亲。
琳娜躲在楼道口,悄悄地松了口气。
不论父亲是基于什么理由,他总归是反对自己嫁给那个傻子倭瓜的。琳娜其实不完全明白什么叫结婚,只是从姐姐的出嫁,模糊的感觉到结婚就是以后永远住在一起。一想到要天天面对那张倭瓜脸,和他满脑子的士兵打仗排队列,她就烦躁的想尖叫!
小姑娘心满意足的溜回了房间,接下来的日子她仍旧沉浸在安逸的乡间生活中,自以为危机已经离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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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后的第一个礼拜,家里来了客人。
琳娜望着停在门口的华丽马车,心中估量这位贵客究竟是什么身份。
突然楼下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父亲狂暴的声音猛然响起:“你做梦!我死都不会让你们夺走布斯特平原!”
接着琳娜便看到了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被父亲推搡着赶出了门。那男人冲门口蔑视地吐了口吐沫,上了马车迅速离开了青堡。
男人虽然被赶走了,可他带来的阴郁却并没有消散,父亲当天晚上没有下楼用晚饭,他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屋内,姐姐问起母亲的时候,也被含糊的岔开了话题,约翰娜的神色似乎也非常焦躁不安。
到底出了什么事?琳娜的胸口就像猫抓似的心痒难耐。
她飞快的奔回房间,掏出她的画笔,笔在画纸上飞动,渐渐的,一副布斯特平原的图像印染纸上。
只见画上的布斯特平原已经不再是当前的模样,平原广袤的土地被商人圈占了,放养大批的羊群供应最赚钱的羊毛纺织业。远处工厂林立,而原本的农民失去了土地、被迫背井离乡。
琳娜的手捂住了自己嘴,她脑海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名词:羊吃人。
这就是那个男人的目的吗?父亲说的对!布斯特平原永远是布斯特亲王家的,虽然抵押掉了地里的出产,但所有权仍旧还在自家手上。
想到平原上的小朋友们,琳娜心中一紧,父亲!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绝对不能让布斯特平原落在那些资本家手上!
第二天,那辆马车又驶进了青堡,这次来的不止那个男人,还有另外两个。
琳娜看到三个男人进了屋,就飞奔着跑到了楼下。
“我们手上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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