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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剑舞者-第22章

小说: 剑舞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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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波终于鼓起勇气,骑到我身边来。我们走在车队头里。不远处,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萨卡特灰扑扑的影子。哈希的地盘就在前头。 

  “大人。”他开口道。 

  我听到这词挥了挥手:“叫我虎就好。” 

  他那双会说话似的浅色眼睛直盯着我的脸:“虎大人,也许在下可以斗胆说句话?现在情况有些微妙。” 

  我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说把,萨波,跟我说话没那么多顾虑。” 

  阉奴拨弄着红色的马缰,胖手指上各色戒指熠熠生光。“虎大人,我必须提醒您,我们的老爷可不是个冷静的人。倒不是说他有多残酷,但他很喜欢吃醋。他上了年纪……不知道自己还能尝上多久女人的味道。他的精力已经不如以前了。他的妻子比庞加里任何人都多,但这不过是为了让其他人以为他还像以前一样年轻壮实的障眼法。”那双深色肉褶下的眼睛担心地瞅着我,“这些私事我本不该说,但我没有选择,沙虎大人。这关系到爱拉曼女士。” 

  “还有我。” 

  “还有你。”他肉乎乎的肩膀不安地耸了耸,白斗篷上的金刺绣反射着阳光。“对于我们家大人的事,我本不该评头论足,但我有这个义务。我必须跟你说一声,哈希大人要是知道自己的新娘已经不是处女,一定会火冒三丈。” 

  “她碰到我时已经不是处女了,萨波。” 

  “我知道,”他依次紧了紧手上的戒指,“我敢肯定哈希大人也知道……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的,——绝不会。” 

  “那他只要对新娘子丰富的经历睁只眼闭只眼不就完了?”我笑了,“他真没什么可抱怨的。如果说有什么人能让你家大人重振雄风,那一定就是爱拉曼了。” 

  “如果她不能呢?”萨波看上去怕极了,“如果她那些把戏都没用,哈希大人会非常生气的。他会把责任都推到这位女士头上。不过,考虑到她的身份,还有她那有钱的父亲,哈希大人不可能碰她,只能另外找替罪羊,拿他当出气筒。而这个人……自然就是新娘子上一个情人。新娘就是因为他才‘失了贞’。”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抱歉,“我想,萨卡特所有人都听说过这位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因为哈希大人是坦吉尔,他们绝不会说半个字。他会惩罚你……你很可能会送命,没人愿意救你。” 

  我笑了笑,一耸左肩,将剑柄露给他看。“‘绝击’和我是老朋友了,我们相依为命来着。” 

  “你去见坦吉尔时不能带武器。” 

  “那么我就不见坦吉尔。”我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当然,他忠实的仆人会跟他提起我的好处,并且建议他打发下人赏我几个应得的小钱。” 

  萨波大吃一惊:“你让我帮你要报酬?” 

  “当然了,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萨波。” 

  他棕色的脸变得惨白,看上去就像个面如菜色的病孩子。我差点以为他突然旧病复发了。“没有人——”他说了几个字就顿住了,过了一会才重新开口,“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他们只会说,萨波干这个,萨波干那个,要么就是‘死胖子,能滚多远滚多远’……对他们来说我根本不是人。哈希大人其实不是个坏人,但他也不把我当人看……至于其他人……就更——”他突然收了声。 

  “人有时候是挺残忍的,”我平静地说,“虽然我不是阉奴,但我很清楚。我也有自己的过去。” 

  他盯着我。“但——无论你的过去是什么,你都已经成功地把它抛在脑后。沙虎不光独来独往……而且‘自由地’独来独往。” 

  “这不意味着沙虎已经忘了那些没有自由的日子。”我笑着拍了一下萨波那胖胖的肩膀,“萨波啊。苦难的意义完全取决于各人看法。有些人选择默默地承认不幸,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成为更好的人。” 

  他叹了口气,棕色的眉毛拧成一团。“也许吧,我不该抱怨。哈希大人对我很不错,我至少还有笔小钱。”他晃了晃戴满戒指的胖手,“我有吃有喝,还能买姑娘,让她们尽力给我找点乐子。那些姑娘都很好。她们知道,我也不乐意变成现在这样。那时候我还小……但我失去的自由和你的自由不同。”他看着我,“我失去的……是像你一样,和爱拉曼,或是那个黄头发姑娘共度良宵的自由。” 

  “那黄头发姑娘是我的雇主,”我马上更正道,“我们只是雇佣关系。” 

  萨波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也完全理解他的惊讶。想到自己居然没抓住机会,和黛走得更近,我不禁又有些光火起来。搁在以前,沙虎才不会在乎女人在沙地上放了把剑呢! 

  话说回来,黛的剑可不是把普通家伙。那是把用死硬的冷冰铸成的魔剑,上面还有好些奇怪的符文。若是被捅上一剑,一定死得痛苦无比。 

  再说,除了剑,还有黛本人。她那种奇异的坦诚与自尊可能不会打消其他男人的念头,但我承认自己是被她打动了。 

  我不高兴地长出一口气。 

  萨波笑了。“有时候,人不能像我们阉奴一样窝囊。”他话里有话地说,而我也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我四下打量,寻找黛的影子,只见她一个人跟在车队后头。阳光映着她的金发,好象在燃烧。她脸上有一抹淡淡的微笑,但那笑容发自内心,不以任何人为对象,——尤其是我。 

十四 

  

  最后一次在车厢里幽会时,爱拉曼越发对我指手划脚起来。萨卡特就在眼前,我们的好日子也不多了。她说,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经过这么多天,我实在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有精力让她“不留下任何遗憾”。——我只能尽力而为。 

  “叫给我听,沙虎。” 

  “爱拉曼……” 

  “我才不在乎别人听见呢。他们都知道,不是吗?难道你在乎?叫给我听,虎。” 

  我软绵绵地叫了一声。 

  她叹了口气,一手环着我的脖子,用下巴蹭着我的肩。“虎,我不想失去你。” 

  “你要结婚了,爱拉曼,我也要到竺拉去。” 

  “和那女人一起。” 

  “当然了,她是我的雇主。”我不知道黛是不是已经告诉过她我们要去竺拉干什么。也许她们提都没提过。 

  “你不能在萨卡特多待一会吗,虎?” 

  “你丈夫可不会喜欢这主意。” 

  “他不会介意的……我会想尽办法逗他开心。他一高兴,一定会给我点时间,让我去陪陪别人。再说,我们在一起这么高兴,担心我丈夫干什么?” 

  “对于你的事恐怕他比我更有发言权,爱拉曼。而他会拥有这权力,正因为他是你丈夫。” 

  她叹了口气,又往我身边拱了拱。她的黑发扫着我的鼻子。“多陪我一会儿。你只要待在萨卡特,我总能找机会叫你进宫领赏。”她咯咯地笑起来,“我赏你的还不够多吗,虎?” 

  “非常多。”我真心真意地说。 

  “我的报酬不止这些。我会好言好语,把你正式介绍给哈希。我要告诉他你大战强盗时是多么英勇:你一只手就打倒了所有剥攫吏,而且亲手把我从他们手里夺了回来。” 

  “‘一只手’有些太夸张了。再说,他们那时候还没把你抢走呢,——还没来得及。” 

  她挥挥手。“我撒点小谎就是。一点小花招,准能让你受用不尽。你不高兴吗,虎?” 

  “我喜欢受人回报,”我坦承道,“以前我从没对报酬说过不。” 

  爱拉曼喉咙里发出阵低低的笑声。“如果……我这份报酬大得你想都想不到呢?” 

  我思忖着,打量着她,但除了那如蘸了墨一样的黑发黑眉,我什么也看不见。可不能低估了这女人。“你到底想给我什么?” 

  “这是秘密。不过,我敢打赌,你会喜欢的。” 

  我打量着她鼻骨的曲线。“你确定?” 

  “你一定会喜欢,”她低声道,“哦,虎,一定……” 

  听这口气,她的回报一定不会太对我胃口。 

  进入萨卡特,来到哈希的宫殿时,我和黛被留在外间待命。萨波让我们先在外面歇息,保证尽快给我们回话,然后派头十足地领着爱拉曼向里走去。我们果然没等多久。不出一小时,就有一队仆人来找我们,将我们分别引进两个房间。他们说我们要先洗个澡。 

  不等他们出声,我就跳进注满热水的澡池里,把自己泡进浴油的甜味里。当然,我没有忘记事先脱掉拖鞋,斗篷,腰布和剑带。这些散发着汗臭的脏衣服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漂亮的丝衣和柔软的皮拖鞋。所有仆人都是女人,但我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开始琢磨:不知道他们给黛派去的仆人是否也都是女人或阉奴。 

  两个女仆也走进水里,帮我洗发擦身。我笑着跟她们打趣,半开玩笑地建议大家换种方法洗澡。可想而知,我多花了点时间才从澡池里出来,浑身清爽,无比放松,还有些懒洋洋的。现在我只想好好吃上一顿。 

  刚穿上衣服水果就送了过来,我马上大啖起来。葡萄简直棒透了,橘子也毫不逊色。甜瓜凉爽多汁,相当可口。酒味道不重,但很甜,配上上好的水果,正恰到好处。不过,这酒倒也劲儿不小。我刚缠上新腰布,套上条镶着真金滚边的蓝斗篷,头就已经开始发昏了。 

  一个阉奴把我带到大厅里。这间屋子到处挂着五颜六色的丝锻,还有些带流苏的帏帐,地上则铺着花式让人眼晕的马赛克。地上的花纹一路向上蔓延,通向一个放了把金座的高台。那座位是空的。 

  金座边站着很多阉奴。他们衣着无比华丽,臃肿的腰边都佩着大弯刀。我下意识地耸耸左肩,想确定“绝击”还安安稳稳地待在剑鞘里。 

  但肩那儿轻飘飘的。“绝击”被我丢在浴室里了。 

  黑地板板,我居然连剑都丢了! 

  我转过身,向来路走去,但一个阉奴站出来挡住了我。“哈希大人就要来了,您得在这儿等他。” 

  “我的剑忘在那边了。我要回去拿。”我暗暗诅咒着自己的愚蠢大意。 

  “没有人能带着武器面见坦吉尔。” 

  我瞪了他一眼,“我从来都带着武器。” 

  “现在你好象没带哦?”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只见她耸了耸肩。“他们把我的剑也拿走了。” 

  “你让他们碰那把剑?” 

  黛用怪怪的眼神打量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重音放在了“那”字上。但她只迷惑了一小会,就恍然大悟似的明白过来。“当然是连鞘一起。”她答道,“不过,万一他们真把剑拔出来——”她没再说下去,只又耸了耸肩,“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那又怎样?”我追问道,“如果其他人拔了你的剑,会发生什么事?” 

  黛微微一笑。“你自己不是试过吗?你碰过那剑柄。对于那种感觉,你比我还清楚。” 

  我马上回忆起手心里那阵可怕的刺痛。痛觉从手蔓延到肩臂,像潮水一样漫过全身骨骼,吞噬着血液与肌肉,又冷又烫,又凉又热。我一阵恶心,不禁浑身冒汗,筛糠似的抖起来。她才不用担心那把剑落进别人手里呢。我知道,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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