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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安娜.卡列宁娜(中)〔俄〕列夫.托尔斯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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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羊毛般的云朵所变化出的奇异的珍珠母贝壳状云彩,这样想。“在这美妙的夜里,一切都多么美妙啊!

    那贝壳一下子是如何形成的呢?刚刚我还望着天空,什么都没有,只有白白的两条。 是的,不知不觉中,我的人生观也改变了!“

    他走出草场,沿着大路向村子走去。 微风吹拂,天空显得灰暗阴沉。 在光明彻底战胜黑暗的黎明即将来临之前,往往总有一个幽暗的时刻。冻得瑟缩着,列文迅速地走着,眼睛望着地面。“什么?

    谁来了?“他想,听到了铃铛的玎声,抬起头来。 在距离他四十步远的地方,一辆驾着四匹马的、车顶上放着皮箱的马车沿着他正走着的长满了草的大路迎面驶来。 辕马在辕木间挤着避免踏在辙迹上,而斜坐在车夫台上的熟练的马车夫却掌握着,使辕木对准辙迹,这样,车轮又在平坦的道路上移动了。列文只看见了这些,这会是谁他不想知道,他漠然地向马车里看了一眼。马车里,一个老太婆在角落里睡觉,而在窗旁,坐着一位年轻姑娘,两手拉住白帽子的丝带,显然是刚醒过来。 脸上喜气洋溢,若有所思,充满了列文不理解的微妙复杂的内心生活,她越过他的头上眺望着东方的曙光。就在这景象消失的一霎那,那双诚实的眼睛望了望他。她认出他来,她的面孔惊喜得开朗起来。他绝对不会看错的。 能够把他生活中的一切光明和意义集中起来,这世上只有一个人。 这就是她。 这就是基蒂。 他懂得了她正从火车站坐车到叶尔古绍沃去。 在那不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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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让列文激动不安的一切事情,他所下的一切决心,全都一下子抛到九宵云外了。 他怀着憎恶回想起他要娶一个农家女的梦想。 只有在那儿,在那向道路那边疾驰而去的、转眼就要消逝了的马车里面,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够处理最近使他那么苦恼的生活之谜。她没有再往外面眺望。 车轮声已听不到了,铃声也只隐隐约约听得见了。 犬吠声证明马车已经穿过村子,余下的只有周围空旷的原野、前面的村落和他孤单单一个人在荒凉的大路上踽踽独行。他仰望了一下天空,希望看到他所赞赏的、他看成那夜的思想感情的象征的那贝壳形的云朵。 天上可一点也没有像贝壳形的东西。 在那儿,在深不可测的高空,起了神秘的变化。 没有丝毫贝壳的踪影,在大半边天上铺展着一层越来越小的羊毛般的云朵。 天空慢慢变得蔚蓝和明亮了;带着相同的柔和,但也带着相同的疏远,它回答了他的询问眼光。“不,”他向自己说,“我不能回到这里,无论这单纯和劳动生活有多好,只因为我爱她。”

    十三

    除了和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最亲近的人以外,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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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这个表面上尽管最冷静、最有理智的人,却有一种同他的性格总的倾向正相反的弱点。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一听到或看见小孩或是女人哭就不能无动于衷。 看到眼泪,他就会激动起来,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部里的秘书长和他的私人秘书都明白这一点,总是预先关照来请愿的女人们千万别流泪,如果她们不想错过良机的话。“他会冒起火来,不听你的话了,”他们这样说。 而事实,在这种场合,眼泪在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心中所激起的混乱情绪确实是表现在急躁的愤怒上面。“我无能为力。 请你走吧!”他在这种场合老是这样喊叫。在从赛马场回家的路上,安娜将她和弗龙斯基的关系告诉了他,随着就忽然地哭起来,两手掩面,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虽然心中对她产生了愤恨之情,但同时也感到了眼泪所照常引起的那种情绪的激动。 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在当时流露任何感情都是不适宜的,他竭力把生命的一切表现压抑在自己心中,因此没有动一动,也没有望她一眼。 这就是他脸上呈现出那种死人般的僵冷的奇怪表情的原因,那表情给了安娜那么深刻的印象。当他们到家的时候,他扶她下了马车,尽力抑制住自己,带着他惯常的有礼貌的态度向她道了别,说了句含含糊糊的话;他说他明天将会他的决定告知她。他妻子的话,证实了他最坏的猜疑,给了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的心以剧烈的创痛。 对她的生理上的怜悯由于眼泪的加入使创痛加剧了。 但是当只有他一个人在马车里的时候,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感到彻底摆脱了那种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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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也摆脱了最近苦恼着他的那种猜疑和嫉妒的痛苦,这就让他又惊异又欢喜了。他体验到就仿佛一个人拔了一颗痛了好久的龋齿那样的感觉。 经过了可怕的痛楚和好像把什么巨大的、比头还大的东西从牙床拔下来那样一种感觉以后,患者,几乎还不相信他自己的幸运,忽然感到败坏了他的生活那么久,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的东西已不复存在,而他又可以生活和思想,以及对牙齿之外的事情发生兴趣了。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体验到的正是这样的一种感觉。那痛楚是奇怪而又可怕的,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他感到他又能够生活,又能够思索他妻子以外的事情了。“没有廉耻,没有感情,没有宗教心,一个堕落的女人罢了!我向来就明白这一点,一向就看到这一点,虽然我为了顾全她,极力欺骗自己,”他暗自说。 而他真的觉得好像他一向就见到了似的;他回想起他们过去生活的详细情景,他以前从来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好,——目前这些情景却明白地表明了她原来就是一个堕落的女人。“我将我自己的生活和她的结合在一起,这是一个错误;但是这个错误不能怪我,因此我不应当不幸。 我没有错。”他对自己说,“而在于她。 但是我和她没有关系了。 在我的心目中她已不存在了……”

    她和她儿子将遭遇到的一切——他对儿子的感情也像对她的感情一样地变了——已不再使他担忧。 现在他唯一关心的事就是这样一个问题:怎样才能抖落掉由于她的堕落而溅在他身上的污泥,继续沿着他的活跃的、光明正大的、有益的生活道路前进,要达到这个目的,如何做才是最好、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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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最于自己有利、所以也是最正当的。“我不能由于一个下贱女人犯了罪的缘故而使自己不幸;我只需要找到一个最好的方法摆脱她使我陷入的这种困境。我必须要找到这样的方法,”他对自己说,越发愁眉紧锁了。“我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历史上的例证且撇开不说,从最近大家从新回忆起来的《美丽的爱莲娜》中密尼拉依起,现代上流社会中妻子对丈夫不贞的实例全部浮上了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的想像之中。“达里亚洛夫、波尔塔夫斯基、卡里巴诺夫公爵、帕斯库丁伯爵、德拉姆……是的,就连德拉姆,这么个正直有为的人物……谢苗诺夫、恰金、西戈宁,”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回忆着。“纵然有一种不合理的ridicule落在这些人头上,但是我向来只把这个看做一种不幸,而且总是对这种事抱着同情的,”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对自己说,尽管这并非事实,他从来不去同情这种不幸,而他听到背弃丈夫的不贞的妻子的事例越多,他就越重视他自己。“这是有可能降临到任何人头上的不幸。而这种不幸已经降临到我头上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怎样用最好的方法逃脱这种情况。”

    于是他开始一一思考着和他同样处境的人们所采用过的方法。“达里亚洛夫决斗了……”

    决斗这件事,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年轻时候是尤其醉心的,正因为他生来就是一个胆怯的人,而他自己也十分明白这一点的缘故。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一想起手枪瞄准自己的情景就毛骨悚然,所以他生平从来不曾使用过任何武器。这种恐怖心理在他年轻时候常常让他想起决斗,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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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他将不能不把生命置于危险境地的那种情景。功成名就,获得了巩固的社会地位以后,他早已忘记这种心情了;但是这种心情的惯性又抬头了,害怕自己胆怯的心情目前变得这样强烈,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从各方面把决斗的问题考虑了很久,用决斗的念头来聊以自慰,虽然事先他特别清楚无论在什么情形下他都不会和人决斗的。“无疑地,我们的社会还是这样野蛮(英国又另当别论)

    ,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这些人里面,有的人的意见是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十分尊重的)

    ,把决斗看做很对的事;但是这能得出什么样的结果呢?

    如果我找他决斗,“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继续对自己说,于是在这里历历在目地想像着他在挑战之后将要度过的一夜和那瞄准他的手枪,他战栗了,知道他是决不会这样做的,”假定我找他决斗。假定他们教我怎样射击,“他尽自想下去,”并且把我安排在适当的位置上;我扳了枪机,“他自言自语说,闭上眼睛,”结果我打死了他,“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自言自语地说,一面摇着头,仿佛要驱除这些无谓的念头似的。“谋杀一个人仅是为了要确定自己与有罪的妻子和儿子的关系,有什么意思呢?这样我还得决定如何处置她。 但是更可能的而且一定要发生的事是——我将会被打死或是打伤。 我,一个无辜的人,会成为牺牲者——被打死或被打伤。 这就更没有意思了。 但是撇开这个不说,挑战出于我这一方面也不能算是正直的行为。 我的朋友们决不会让我决斗——不会让一个俄国所不可缺少的政治家的生命遭到危险,这一点我事先不是就知道的吗?结果会如何呢?先前明明知道决不会有真正的危险,结果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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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我只是以这样的挑战来沽名钓誉似的。这是不正直的,这是虚伪的,这是自欺欺人。 决斗是毫无道理的,谁都不会希望我这样。我的目的是能毫无阻碍地继续进行公务上的活动,而名誉是必不能少的,因而我必须保护我的名誉。“一向在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眼中看来关系非常重大的公务上的活动,这时在他看来就格外重要了。经过思考,丢弃了决斗的念头,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就转到离婚的念头上——他所记得的好些被侮辱的丈夫所选取的另一个解决方法。 他一一考虑了他所知道的全部离婚的例子(这种例子在他十分熟悉的上流社会里是很多的)

    ,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竟找不出一个实例的离婚的目的和他现在所抱着的目的相同。 在所有这些例子里,丈夫实际上是把不贞的妻子出让或是出卖了,而由于犯了罪、没有权利再结婚的一方,就和一个自命为丈夫的人结上了不正当的、非法的婚姻关系。 在他目前的情形,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看出了,要获得合法的离婚,就是说,把犯罪的妻子休弃了事的那种离婚是不可能的。 他看出来,凭他所处的复杂的生活环境不可能找到法律所要求的揭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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