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唐书(上)-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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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宠。开元中,有司奏拟供奉,姚元崇以为则先刑戮家,又逆人姻属,不可留京师。诏曰:“朕在外日,尝驱使,宜令供奉。”
用之,初为彭州参军,尝摄录事,一日纠愆谬不法数十事,太守以为材。后举通事舍人,累迁右卫郎将,知引驾仗。金吾将军李质升殿不解刀,呵却之,请按以法,左右震悚。始,有司以三卫执扇登殿,用之奏三卫皆趫悍,不宜升陛迩御坐,请以宦者代,遂为故事。天宝中,女为义王玼妃。终左金吾将军。
蒋俨,常州义兴人。擢明经第,为左屯卫兵曹参军。太宗将伐高丽,募为使者,人皆惮行,俨奋曰:“以天子雄武,四夷畏威,蕞尔国敢图王人?有如不幸,固吾死所也。”遂请行。为莫离支所囚,以兵胁之,不屈,内窟室中。高丽平,乃得归。帝奇其节,授朝散大夫。为幽州司马,刘祥道以巡察使到部,表最状,擢会州刺史。再迁殿中少监,数陈时政病利,高宗辄优纳。进蒲州刺史,户产充夥,诉犴积年不平,前刺史踵以罪去,俨至,发隐禁奸,号良二千石。永隆二年,以老致仕。未几,复召为太仆卿,以父讳辞官,徙太子右卫副率。
中宗在东宫,俨数争过失,不见用。自以总调护,不应谏。于是田游岩兴处士为洗马,太子所尊礼,俨诒书责之曰:“太子年鼎盛,圣道有所未尽,足下受调护之寄,居责言之地,唯唯悠悠,不出一谈。向使不餐王粟,仆何敢议?今禄及亲矣,尚何酬塞?”游岩愧不能答。俨寻徙右卫大将军,封义兴县子,以太子詹事致仕。卒,年七十八。中宗立,以旧恩赠礼部尚书。
韦弘机,京兆万年人。祖元礼,隋浙州刺史。弘机仕贞观时为左千牛胄曹参军,使西突厥,册拜同俄设为可汗。会石国叛,道梗,三年不得归。裂裾录所过诸国风俗、物产,为《西征记》。比还,太宗问外国事,即上其书。帝大悦,擢朝散大夫。累迁殿中监。显庆中,为檀州刺史,以边人陋僻,不知文儒贵,乃脩学官,画孔子、七十二子、汉晋名儒象,自为赞,敦劝生徒,繇是大化。契苾何力讨高丽。次滦水,会暴涨,师留三日。弘机输给资粮,军无饥,高宗善之,擢司农少卿,主东都营田苑。宦者犯法,杖乃奏,帝嗟赏,赐绢五十匹,曰:“后有犯,治之,毋奏。”迁司农卿。
太子弘薨,诏蒲州刺史李冲寂治陵,成而玄堂厄,不容终具,将更为之。役者过期不遣,众怨,夜烧营去。帝诏弘机嗣作,弘机令开隧左右为四便房,撙制礼物,裁工程,不多改作,如期而办。帝尝言:“两都,我东西宅,然因隋宫室日仆不完,朕将更作,奈财用何?”弘机即言:“臣任司农十年,省惜常费,积三十万缗,以治宫室,可不劳而成。”帝大悦,诏兼将作、少府二官,督营缮。初作宿羽、高山等宫,徙洛中桥于长夏门,废利涉桥,人便之。天子乃登洛北绝岸,延眺良久,叹其美,诏即其地营宫,所谓上阳者。尚书左仆射刘仁轨谓侍御史狄仁杰曰:“古天子陂池台榭皆深宫复禁,不欲百姓见之,恐伤其心。而今列岸謻廊亘王城外,岂爱君哉?”弘机猥曰:“天下有道,百官奉职,任辅弼者,则思献替事。我乃府藏臣,守官而已。”仁杰非之。俄坐家人犯盗,劾免官。
初,东都方士硃钦遂为武后所宠,奸赃狼藉。弘机白:“钦遂假中宫驱策,依倚形势,亏紊皇明,为祸乱之渐。”帝遣中使慰谕,敕毋漏言,逐钦遂于边,后恨之。永淳中,帝幸东都,至芳桂宫,召弘机使白衣检校园苑,将复任之,为后犄而止。终检校司农少卿事。
孙岳子、景骏。景骏别传。
岳子,武后时为汝州司马,以辨治称。召授尚舍奉御,入见,后赏其能,曰:“卿家事,朕悉知之。”因问旧故,至家人皆不忘。出为太原令,以不习武固辞,忤旨,下迁宋州长史。历庐、海等州刺史,皆著风迹,恩严两施。睿宗立,召为殿中少监,恩遇尤异。窦怀贞等诛,而岳子旧与经过,为姜晈所劾,贬渠州别驾。起授陕州刺史,卒。孙皋,别有传。
姜师度,魏州魏人。擢明经,调丹陵尉、龙岗令,有清白称。神龙初,试为易州刺史、河北道巡察,兼支度营田使。好兴作,始厮沟于蓟门,以限奚、契丹,循魏武帝故迹,并海凿平虏渠,以通饷路,罢海运,省功多。迁司农卿。出为陕州刺史。太原仓水陆运所凑,转属诸河,师度使依高为廥,而注米于舟,以故人不劳。拜太子詹事。
玄宗徙营州治柳城,拜营田支度脩筑使。进为河中尹。安邑盐池涸废,师度大发卒,洫引其流,置盐屯,公私收利不赀。徙同州刺史。又派洛灌朝邑、河西二县,阏河以灌通灵陂,收弃地二千顷为上田,置十余屯。帝幸长春宫,嘉其功,下诏褒美,加金紫光禄大夫,赐帛三百匹。进将作大匠。左拾遗刘彤建榷天下盐铁利内之官,免贫民赋,诏户部侍郎强循与师度并假御史中丞,会诸道按察使议所以榷之之法,俄为议者沮,阁不行。卒,年七十余。
师度喜渠漕,所至繇役纷纭,不能皆便,然所就必为后世利。是时太史令傅孝忠以知星显,时为语曰:“孝忠知仰天,师度知相地。”嘲所嗜也。
强循字季先,凤州人。仕累雍州司士参军。华原无泉,人畜多曷死。循教人渠水以浸田,一方利之,号强公渠。诏书褒予甚厚。历大理少卿、太子右庶子。为政办给,不为威严,遇人尽信不疑,然当时恨其少文云。
张知謇,子匪躬,幽州方城人,徙家岐。兄弟五人,知玄、知晦、知泰、知默,皆明经高第,晓吏治,清介有守,公卿争为引重。调露时,知謇监察御史里行,知默左台侍御史。知謇历十一州刺史,所莅有威严,武后降玺书存问。万岁通天中,自德州刺史入计,后奇其貌,诏工图之,称其兄弟容而才,谓之两绝。又门皆列戟,白雀巢其廷,后数宠赐。知泰历益州长史、中台左丞、兵部侍郎,封陈留县公。
中宗在房州,禁察苛严。知謇与董玄质、崔敬嗣继为刺史,供儗保戴不少弛。帝复位,拜知謇左卫将军,加云麾将军,封范阳郡公;知泰御史台大夫,加银青光禄大夫,封渔阳郡公。伯仲华首同贵,时以为荣。知泰忤武三思,故出为并州刺史、天兵军使。终魏州刺史,谥曰定。知謇历东都副留守、左右羽林大将军、同华州刺史,大理卿致仕。年八十,开元时卒。
知謇敏且亮,恶请谒求进,士或不才冒位,视之若仇。每敕子孙“经不明不得举”,家法可称云。
武后革命,知泰奏置东都诸关十七所,讥敛出入。百姓惊骇,樵米踊贵,卒罢不用,议者羞薄之。
知默与监察御史王守慎、来俊臣、周兴掌诏狱,数陷大臣。守慎虽其甥,恶鞫引之暴,不得去,请度为浮屠,后许之。而知默卒陷酷吏,子孙禁锢,为张氏羞。
知玄子景升,知泰子景佚,开元中皆显官。
列传第二十六 萧瑀
萧瑀,字时文,后梁明帝子也。九岁,封新安王。国除,以女兄为隋晋王妃 ,故入长安。瑀爱经术,善属文。性鲠急,鄙远浮华。尝以刘孝标《辩命论》诡悖不经,乃著论非之,以为:“人禀天地而生而谓之命,至吉凶祸福则系诸人。今一于命,非先王所以教人者。”通儒柳顾言、诸葛颍叹曰:“是足针孝标膏肓矣!”
晋王为太子,授右千牛。即帝位,妃为后,而瑀浸亲宠,频迁尚衣奉御、检校左翊卫鹰扬郎将。感末疾,不呼医,曰:“天若假吾余年,因得为遁阶矣!”后闻,责谓曰:“尔亡国后不安小官,而高为怪语,罪不测。”瑀复治疾,良已。拜内史侍郎,数言事忤旨,稍见忌。
帝至雁门,为突厥所围,瑀谋曰:“夷俗,可贺敦与兵马事,况义成公主以帝女为之。若走一介使镌喻,宜不战而解。又众商陛下已平突厥,方复事辽东,故怠不肯战。愿下诏赦高丽,专讨突厥,则人自奋矣。”帝从之。既而主诡辞谓突厥,果解围去。然帝素意伐辽,又衔瑀以谋擫其机,谓群臣曰:“突厥何能为,瑀乘未解时乃绐恐我!”遂出瑀为河池郡守。部有钞贼万人,吏不制,瑀募勇敢士击降之,悉捐赀畜赐有功。又击走薛举众数万。
高祖入京师,招之,挈郡自归,授光禄大夫,封宋国公,拜民部尚书。秦王领右元帅,攻洛阳,署瑀府司马。武德元年迁内史令,帝委以枢管,内外百务悉关决。或引升御榻,呼曰萧郎。瑀自力孜孜,抑过绳违无所惮。上便宜,每见纳用。手诏曰:“得公言,社稷所赖,朕既宝之,故赐黄金一函,公其勿辞。”
是岁,州置七职,秦王为雍州牧,以瑀为州都督。诏尝下中书,未即行,帝让其稽,瑀曰:“隋季内史诏敕多违舛,百司不知所承。今朝廷初基,所以安危者系号令。比承一诏,必覆审,使先后不谬,始得下,此所以稽留也。”帝曰:“若尔,朕何忧乎?”初,瑀关内田宅悉赐勋家,至是,还给之。瑀尽以分宗族,独留庙室奉祠。王世充平,进尚书右仆射。七年,以荧惑犯右执法,避位,不许。久之,迁左仆射。
贞观初,房玄龄、杜如晦新得君,事任稍分,瑀不能无少望,乘罅切诋,辞旨疏躁。太宗怒,废于家。俄拜特进、太子少师,复为左仆射,实封六百户。帝问瑀:“朕欲长保社稷,奈何?”瑀曰:“三代有天下所以能长久者,类封建诸侯以为籓屏。秦置守令,二世而绝。汉分王子弟,享国四百年。魏、晋废之,亡不旋跬。此封建之有明效也。”帝纳之,始议封建。坐与陈叔达忿争御前不恭,免。岁余,起为晋州都督。入拜太常卿,迁御史大夫,参预朝政。瑀谕议明辩,然不能容人短,意或偏驳不通,而向法深,房玄龄、魏征、温彦博颇裁正之,其言多黜,瑀亦不平。会玄龄等小过失,瑀即痛劾,不报,由是自失,罢为太子少傅,加特进,复为太常卿。拜河南道巡省大使。九年,复参预政事。
帝尝曰:“武德季,太上皇有废立议,顾朕挟不赏之功,于昆弟弗见容,瑀于尔时不可以利怵死惧,社稷臣也。”因赐诗曰:“疾风知劲草,版荡识诚臣。”又曰:“公守道耿介,古无以过,然善恶太明,或有时而失。”瑀顿首谢曰:“既蒙教,又许以忠亮,虽死日,犹生年也。”魏征曰:“臣有逆众持法,主恕之以公;孤特守节,主恕之以介。昔闻其言,乃今见之。使瑀不遇陛下,庸能自保邪?”晋王为皇太子,拜太子太保、同中书门下三品。帝曰:“三师,以德导太子者也,礼不尊,则无所取法。”乃诏:“师入谒,太子出门迎拜,师答拜;每门,让乃入;师坐,然后坐;书前后著名,称惶恐。”瑀素贵,但中狭。每燕见,辄言:“玄龄辈朋党盗权,若胶固然,特未反耳。帝曰:“知臣莫若君。朕虽不明,宁顿懵臧否?”因为瑀晓解,瑀以帝有所偏信,帝积久亦不平。瑀好浮屠法,间请舍家为桑门,帝许之矣,复奏自度不能为,又足疾不入谒,帝曰:“瑀岂不得其所邪?”乃诏夺爵,下除商州刺史。未几,复其封,加特进。卒,年七十四。遗命敛以单衣,无卜日。诏赠司空、荆州都督,陪葬昭陵。太常谥曰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