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唐书(上)-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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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凑,章敬皇后弟也。由布衣与兄溆一日赐官封皆等,而凑畏太盛,乞解太子詹事,换检校宾客兼家令。进累左金吾卫大将军。
凑才敏锐,而谦畏自将,帝数顾访,尤见委信。是时,令狐彰、田神功等继没,其下乘丧挟兵,辄偃蹇摇乱。凑持节至汴、滑,委悉慰说,裁所欲为奏,各尽其情,亦度朝廷可行者,故军中驩附。帝才其为,重之。元载当国久,愎状日肆,帝阴欲诛,未发也,顾左右无可与计,即召凑图之。俄而收载赐死。于是王缙、杨炎、王昂、韩会、包佶等皆当坐,凑建言:“法有首从,从不应死,一用极刑,亏德伤仁。”缙等繇是得减死。丁后母丧解职。既除,拜右卫将军。
德宗初,出为福建观察使,政勤清,美誉四腾。与宰相窦参有憾,参数加短毁,又言凑风痹不良趋走,帝召还,验其疾,非是,繇是不直参。擢凑陕虢观察使,代李翼。翼,参党也。宣武刘玄佐死,以凑检校兵部尚书领节度使驰代。未至,汴军乱,立玄佐子士宁。帝欲遣兵内凑,而参请授士宁以沮凑,还为右金吾卫大将军。
贞元十四年夏,大旱,谷贵,人流亡,帝以过京兆尹韩皋,罢之。即召凑代皋,已谢,督视事,明日诏乃下。凑为人强力劬俭,瞿瞿未尝扰民,上下爱向。京师苦宫市强估取物,而有司附媚中官,率阿从无敢争。凑见便殿,因言:“中人所市,不便宵民,徒纷纷流议。宫中所须,责臣可办。若不欲外吏与闻禁中事,宜料中官高年谨信者为宫市令,平贾和售,以息众喧。”又言:“掌闲、彍骑、飞龙、内园、芙蓉园、禁兵诸司杂供役手,资课太繁,宜有蠲省。”帝辄顺可。初,府中易凑贵戚子,不便簿领,每有疑狱,时其将出,则遮凑取决,幸仓卒得容欺。凑叩鞍一视,凡指敗≈衅浔祝跷蘖羲迹谖贩灰獯站们踩绱恕A攀贩谴蠊话裨穑僦镣ⅲ捣ィ湎麓嘌帝茫傥藁隆!
文敬太子、义章公主仍薨,帝悼念,厚葬之,车土治坟,农事废。凑候帝间徐言,极争不避。或劝论事宜简约,不尔,为上厌苦。凑曰:“上明睿,忧劳四海,不以爱所钟而疲民以逞也。顾左右钳噤自安耳,若反复启寤,幸一听之,则民受赐为不少。挢舌阿旨固善,有如穷民上诉,叵云罪何?”以能进兼兵部尚书。
及属病,门不内医巫,不尝药,家人泣请。对曰:“吾以庸谨起田亩,位三品,显仕四十年,年七十,尚何求?自古外戚令终者可数,吾得以天年归侍先人地下,足矣!”帝知之,诏侍医敦进汤剂,不获已,一饮之。卒,年七十一,赠尚书右仆射,谥曰成。
先是,街樾稀残,有司莳榆其空,凑曰:“榆非人所廕玩。”悉易以槐,及槐成而凑已亡,行人指树怀之。唐兴,后族退居奉朝请者,犹以事失职,而凑任中外,未尝以罪过罢,为世外戚表云。
溆子士矩。士矩文学蚤就,喜与豪英游,故人人助为谈说。开成初,为江西观察使,飨宴侈纵,一日费凡十数万。初至,库钱二十七万缗,晚年才九万,军用单匮,无所仰。事闻,中外共申解,得以亲议,文宗弗穷治也,贬蔡州别驾。谏官执处其罪,不纳。于是御史中丞狄兼谟建言:“陛下擢任士矩,非私也;士矩负陛下而治之,亦非私也。请遣御史至江西即讯,使杜江淮它镇循习意。”帝听,乃流端州。
郑权,汴州开封人。擢进士第,佐泾原节度刘昌府。昌被病入朝,度其军必乱,以权宽厚容众,檄主后务。昌去,军果乱,权挺身冒刃,明谕逆顺,杀首乱者,一军畏伏。德宗方厌兵,籓屯校佐得士心者,皆就命之,权自试参军拜行军司马。擢累河南尹,进拜山南东道节度使,徙领德棣沧景军。时讨李师道,权身将兵出屯,奏置归化县,绥纳降附。沧州刺史李宗姡ッㄛ雷啵分趭'以州兵留己自解。宪宗更以乌重胤代权,沧人惧,共逐宗姡Щ咕┦Γ汹兑葬撸闳ń诙冗撃;蛩献趭'为权所诬,左迁原王傅。改右金吾卫大将军。
穆宗立,以左散骑常侍持节为回鹘告哀使,以足疾辞,不许,肩舁就道。权识诣魁然,有闳辩。与可汗争曲直,持议明壮,虏礼异之。使还,三迁工部尚书。用度豪侈,乃结权幸求镇守,于是检校尚书右仆射、岭南节度使。多裒赀珍,使吏输送,凡帝左右助力者皆有纳焉,人笑之。卒于官。
陆亘,字景山,苏州吴人。元和三年,策制科中第,补万年丞。再迁太常博士。礼史孟真练容典,博士降色访逮,史倚以倨横。会将册皇太子,草仪,真参议偃蹇,亘榜逐之,胥曹失色。迁累户部郎中、太常少卿。历兗蔡虢苏四州刺史、浙东观察使,徙宣歙。太和八年卒,年七十一,赠礼部尚书。
亘文明严重,所到以善政称。初为兗州,对延英,具陈:“节度分兵屯属州,刺史不能制,故易乱。”帝因诏屯士得隶刺史。温州濒海,经贼乱,夺官吏半禄代民租,后相沿,更以为奸,亘还官全禀,绳赃罪,吏畏而赖之。
卢坦,字保衡,河南洛阳人。仕为河南尉。时杜黄裳为尹,召坦立堂下,曰:“某家子与恶人游,破产,盍察之?”坦曰:“凡居官廉,虽大臣无厚畜,其能积财者必剥下以致之。如子孙善守,是天富不道之家,不若恣其不道,以归于人。”黄裳惊其言,自是遇加厚。
李复为郑滑节度使,表为判官。监军薛盈珍数干政,坦每据理拒之。有善笛者,大将等悦之,诣复请为重职。坦笑曰:“大将久在军,积劳亟迁,乃及右职。奈何自薄,欲与吹笛少年同列邪?”诸将惭,遽出就坦谢。复病甚,盈珍以甲士五百内牙中,封府库,举军大恐。坦劝止之,军乃安。复卒,诏姚南仲代之。盈珍以南仲本书生,易之,曰:“是将材邪?”坦私谓人曰:“姚大夫外柔中刚,监军若侵之,必不受。我留,恐及祸。”乃从复丧归东都,为寿安令。盈珍果与南仲不相中,幕府多黜死者。
河南赋限已穷,县人诉机织未就,坦诣府请申十日。不听。坦谕县人第输,勿顾限,违之不过罚令俸尔。由是知名。累为刑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赤县尉为台所按,京兆尹密救之,帝遣中人就释。坦白中丞,请中覆,中人走以闻,帝曰:“吾固宜先命有司。”遂下诏,乃释。数月迁中丞。
初,诸道长吏罢还者,取本道钱为进奉,帝因赦令一切禁止,而山南节度使柳晟、浙西观察使阎济美格诏输献,坦劾奏,晟、济美白衣待罪。帝谕坦曰:“二人所献皆家财,朕已许原,不可失信。”坦曰:“所以布大信者,赦令也。今二臣违诏,陛下奈何以小信失大信乎!”帝曰:“朕既受之,奈何?”坦曰:“出归有司,以明陛下之德。”帝纳之。李锜诛,有司将毁其祖墓,坦上疏谏止。裴均为仆射,将居谏议、常侍上,坦引故事及姚南仲旧比。均曰:“南仲何人?”曰:“守正而不交权幸者。”均怒,遂罢为左庶子。
数月,拜宣歙池观察使。初,刘辟婿苏强坐诛。强兄弘,宦晋州,自免去,人莫敢用者。坦奏“弘有才行,其弟从辟时,距三千里,宜不通谋,今坐废,非用人意”,因请署判官,帝曰:“使强不诛,尚录其材,况彼兄耶?”时江淮旱,谷踊贵,或请抑其价。坦曰:“所部地狭,谷来他州,若直贱,谷不至矣,不如任之。”既而商以米坌至,乃多贷兵食出诸市,估遂平。
再迁户部侍郎,判度支。或告泗州刺史薛謇为代北水运时,畜异马,不以献,事下度支。坦遣吏验,未反,帝迟之,更遣中人刘泰昕往。坦曰:“事付有司,而又遣宦官,岂有司不足信乎?”三奏,帝乃止。表韩重华为代北水运使,开废田,列壁二十,益兵三千人,岁收粟二十万石。
河毁西受降城,宰相李吉甫议徙天德。坦以为:“城当碛口,得制北狄之要,美水丰草,边鄣所利。若避河流,不过退徙数里,奈何徇一时省费,堕万世策邪?天德故城,地壤墝瘠,北倚山,去河远,烽候无所统接,虏骑唐突,势不容知,是无故而蹙地二百里,故曰非便。”城使周怀义亦以为言。吉甫不悦,出坦为东川节度。后数月,怀义忧死,燕重旰代之,遂徙天德。师人怨,杀重旰,覆其家。
初,坦与宰相李绛议多协,绛藉为己助,及坦出半岁而绛罢。治东川,尽蠲山泽盐井榷率之籍。吴少诚之诛,诏以兵二千屯安州,坦每朔望使人问其父母妻子,视疾病医药,故士皆感慰,无逃还者。惟请收军吏闰月粮助行营,为人所非。元和十二年卒,年六十九,赠礼部尚书。
旧制,官、阶、勋俱三品始听立戟,后虽转四品官,非贬削者戟不夺。坦为户部侍郎时,阶朝议大夫,勋护军,以尝任宣州刺史三品,请立戟,许之。时郑余庆淹练旧章,以为非是。为宪司劾正,诏罚一月俸,夺戟。自贞元以来,立戟十八家不应令,并追正之。
阎济美者,第进士,有长者名。贞元末,繇婺州刺史为福建观察使,徙浙西。为治简易,居镇未尝增常赋。罢浙西也,方在道,见诏而贡献无所还,故帝为言之。寻出华州刺史,入为秘书监,以工部尚书致仕。卒,谥曰温。
柳晟,河中解人。六世祖敏,仕后周为太子太保。父潭,尚和政公主,官太仆卿。晟年十二,居父丧,为身孝。代宗养宫中,使与太子诸王受学于吴大瓘并子通玄,率十日辄上所学。既长,诏大瓘等即家教授。拜检校太常卿。
德宗立,晟亲信用事。硃泚反,从帝至奉天,自请入京师说贼党以携沮之,帝壮其志,得遣。泚将右将军郭常、左将军张光晟皆晟雅故,晟出密诏,陈祸福逆顺,常奉诏受命,约自拔归。要籍硃既昌告其谋,泚捕系晟及常外狱,晟夜半坎垣毁械而亡,断发为浮屠,间归奉天,帝见,为流涕。乘舆还京师,擢原王府长史。吴通玄得罪,晟上书理其辜,其弟止曰:“天子方怒,无诒悔!”不听。凡三上书,帝意解,通玄得减死。
晟累迁将作少监,以护作崇陵,封河东县子,授山南西道节度使。府兵讨刘辟还,未扣城,复诏戍梓州,军曹怒,胁监军谋变。晟闻,疾驱入劳士卒,既而问曰:“若等何为成功?”曰:“诛骄不受命者。”晟曰:“若知刘辟得罪天子而诛之,奈何复欲使后人诛若等耶?”士皆免胄拜,从所徙。入为将作监。使回鹘,奉册立可汗,逆谓曰:“属闻可汗无礼自大,去信自疆。夫礼信不能为,何足奉中国乎?”可汗诸贵人愕然骇,皆跪伏成礼。还为左金吾卫大将军,爵为公。卒,年六十九,诏从官临吊,赠太子少保。
晟敏于辩,下士乐施。唯自兴元入朝,贡献不如诏,为御史中丞卢坦所劾,宪宗以其贤,置弗暴云。
崔戎,字可大,玄韦从孙也。举明经,补太子校书郎。判入等,调蓝田主簿。辟淮南李庸阝府。卫次公代庸阝,宪宗称戎才,故次公倚成于职。裴度节度太原,署参谋。时王承宗以镇叛,度请戎往谕,承宗至泣下,乃听命。入为殿中侍御史,擢累谏议大夫。
云南蛮乱成都,诏戎持节剑南为宣抚使。奏罢税外姜芋钱;当赋钱者率三之,以其一准缯布,优其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