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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战斗的青春(雪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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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文玉问道:“你天天这么高兴,尽想些什么?” 
  “想什么?”他好像没有听懂。 
  胡文玉又问道:“你想过学好文化,对个人前途会有什么影响吗?” 
  郎小玉摇摇头:“没有!” 
  “你想搞恋爱了没有?” 
  “没有!” 
  “你想将来当什么干部了没有?” 
  “没有!” 
  胡文玉笑着弹了郎小玉的脑门一下说:“空壳,什么也不想!” 
  郎小玉也笑了:“不想!谁有工夫想那个!” 
  “那你哪来的那么多快乐呀,嗯?”胡文玉怀疑起来,这个十六岁的小青年跟了自己一年多,竟没有发现他是这么个人。哼!机灵鬼!他一定在骗人。 
  郎小玉望着天空,两手一挥,兴高采烈地说:“为什么不乐呀?咱们胜利了,将来,我可以走遍天下,不论到哪儿,都不用害怕,不用发愁。到处都是拖拉机,水电站,很大很新的工厂。你可以任意唱歌、学习、劳动……有这样的一天,干么不乐呀!”他笑着,跳着,打着拍子。挂在身后的驳壳枪拍得他的屁股啪啪地直响。 
  “好像江丽同志给你们上过课吧?”胡文玉听出来这完全是江丽那一套。 
  “是啊!”郎小玉高兴地说,“她讲得可真好极了!” 
  “唉!真是孩子气!”胡文玉摇摇头向屋里走去。 
  许凤正在屋里和秀芬、小曼研究几个村的妇女工作,见胡文玉进来,秀芬、小曼相视一笑。小曼用手指弹了一下秀芬的胳膊肘说: 
  “走!院里换换空气去!”说着跳下炕来,冬冬地跑出去了。 
  院里立刻发出了秀芬、小曼和郎小玉轻轻的笑声。 
  许凤让胡文玉坐下,说道: 
  “你也快走了,给我提提意见吧!” 
  胡文玉出了口气说:“我是来请你给我提意见的。我想用不着我说什么了,事实证明你比我强得多,如果说过去我给了你一些帮助,那么今天你也应该帮助我呀!” 
  许凤说道:“咱们俩还用说这些废话吗?我看还是敞开心谈谈吧!” 
  胡文玉说:“是啊,我早就想跟你谈谈了。我想用不着我说你也明白,我这颗心一直是永远爱着你的。可是现在不知道你怎么样。我总是想问问你,可是又怕问你。我一心等待着你能答复我……” 
  许凤哼了一声说:“本来我已对你说过,不要谈这个问题,可是既然你还要谈,那就谈谈吧。” 
  胡文玉听着,脸上泛起了红晕,差一点心要跳出嗓子眼来了。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说:“我希望你答应,我们最近就结婚。” 
  许凤严肃地说:“谈不到!绝对不能考虑!” 
  气氛尴尬起来,寂静中,胡文玉脸色由红变白。 
  许凤坦然地接着说:“并且,在抗日胜利之前,你不必再和我谈什么爱情问题。” 
  胡文玉惊愕地问:“为什么?” 
  许凤断然说:“很简单,应当考验考验。” 
  胡文玉激动起来:“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事实,难道你要无情地破坏它吗?” 
  许凤沉静地说:“我承认我们过去的感情,但是,破坏它的是你,不是我,你对党,对我个人慷慨地发过多少誓言?有什么价值?你的行为证明你口是心非。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答复,你忠实于你的誓言吗?” 
  胡文玉心亏气短,竭力镇静,但他不敢和许凤那光明磊落、正气逼人的炯炯目光相遇。 
  许凤越说越激动:“是的,我曾经对你抱了很大希望,希望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马列主义者,真正的革命战士,希望你摆脱你的资产阶级家庭的影响,真正成为工农阶级的儿子,希望你树立起为革命牺牲一切的决心,成为献身于革命的英雄,你有一点进步我就高兴。但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变成了一次又一次的灰心。你的剥削阶级立场是多么难改呀!” 
  胡文玉不敢正面答复,只是恳求说:“我求你不要说出决绝的话,你看我的实际行动好吧?我一定叫党和你满意。” 
  许凤长出一口气说:“但愿如此,让我们看事实吧!” 
  这是一幢三间没人住的闲屋子,用两根带着老皮的榆木顶着大梁,房顶露着被烟熏黑了的苇箔,墙角布满了蜘蛛网,网丝上挂满了灰尘,从房顶上垂下来。墙壁熏的黑糊糊的,有些泥片剥落了。当屋乱放着十几捆苇子,屋角上堆着一堆麦秸。小油灯放在靠墙的一堆土坯上,窗户没有糊纸,用破麻袋片挂起来挡着。屋里霉气味混和着烟草味,静悄悄地,九个人散坐在苇子捆上,有的吸着烟,有的干脆躺在苇捆上,闭着眼假睡。刘远提了驳壳枪站在屋门口,不时向屋里的人们扫一眼。屋里的人们等烦了,嘟囔起来: 
  “许政委还不来呀?” 
  “嘿!转移了三个村啦,会还没有开,真是!” 
  “在咱们蔡村开会不是一样吗,为什么单到高村来呢?” 
  蔡村的治安员蔡云山哼了一声,立起来凑到油灯火上去吸烟。他那生着一圈大胡子的扁脸,一脸横肉,两道粗眉连成一条线,睁着一只独眼,向刘远望望,就往外走。 
  “别走哇!政委就来啦。” 
  “我到外边去一下就回来嘛!” 
  “不行,就开会啦!” 
  “开会,她不是还没来么!”蔡云山发火了。 
  刘远坚决地说:“不行!”那精明锐利的目光扫了蔡云山一下。 
  “指导员,这是怎么回事?”蔡云山被刘远那锐利的眼光弄得手足失措了,望着斜倚着麦秸捆出神的赵青。 
  “我不管,这是许政委的命令。”赵青说着干脆闭上了眼睛。 
  正说着,许凤、秀芬、小曼从东面墙头梯子上走下来,进了屋子。许凤闪披着夹袄,一身淡蓝色衣裳,脸色平静。秀芬敞着宽大的对襟褂,里边穿件紧身花条布褂,束着皮带,提着二把驳壳枪,健壮的身体,一举一动浑身是劲。小曼提着手枪,咕嘟着小嘴,向人们瞅了一眼。秀芬在左、小曼在右,紧紧跟在许凤身后坐下,手不离枪,眼睛盯着每个人的动静。 
  “请同志们来,主要是想调查一下暗杀蔡九芳同志的案子。希望大家提供一些破案的线索,请大家谈谈吧。”许凤说了严肃地望着人们。 
  屋里空气沉闷,紧张,谁也不说话。赵青安静地吸着烟,望着空中,吐着烟缕。蔡村的几个村干部都呆呆的像木雕泥塑的罗汉,坐着一动也不动。 
  “同志们说吧!”许凤又催了一句。 
  回答仍是沉寂,谁也不说话。 
  许凤为什么要开这个会呢?原来经过反一贯道、枪毙了一贯道头子魏道恒之后,斗争并没有能够轻松一些,他们还是常常被敌人跟踪包围。他们一到哪个村,跟着敌人就去了。在团城差一点叫敌人抓去。以后她就常常已经住好,又悄悄起来蹓走。有时候刚出村二三里地,敌人就进了她住的院子。后来她险些又挨上一次伏击,亏得那天带了几个队员没走老路,才算没遇险。这样天天光顾着躲避敌人的追捕了,哪里还能工作。许凤简直苦恼极了。这显然是有内奸和敌人勾结。不除掉内奸这块病,早晚有一天要全部被敌人搞死。可是要想除掉这块病,哪有那么容易!不光新案子一时调查不出来,就连老案子蔡村支部书记蔡九芳被暗杀的事,至今也调查不出个头绪来。但在这困难的日子里,赵青却活动的很顺利,他带着一组队员打了一个小伏击,缴获了两支枪。零星地捉放了十几个伪军警和伪组织人员。又通过关系从枣园据点拉出来了五个伪军,带枪投了小队。他活动的非常大胆,甚至挨着枣园据点的小帅庄,也敢带队去住两天。敌人也包围过他们两次,可都是凑巧赵青刚带队出了村,敌人才赶到。有些队员都惊奇他的机智。班长刘远心里可逐渐疑虑起来,找个机会和许凤谈了一下。许凤本来就觉得赵青的工作虽然有成绩,但是有些地方实在难以理解,不能不令人起疑。听刘远谈了些情况,更警惕起来。一天傍晚,许凤正在一个堡垒户家里为反特斗争苦思焦虑,房东领着个担油桃子的人进了院。许凤奇怪地望着这个一身油垢、两腮胡须的油贩子,不知来干什么。呵,那卖油人竟奔自己屋里来了!许凤赶紧下炕,那人已经进来,不等问话,就从鞋帮里取出一封信来。许凤接过来,一看番号,是县委敌工部长王少华的信。看了信,才知这人是政工队队副刘彬,派来担任区治安员的。许凤高兴极了。刘彬传达了王部长的指示,介绍了一些破案的线索。许凤分析了全部情况,决定叫刘彬去进行秘密调查,自己去正面观察一下蔡云山等可疑分子的表现。所以今天她决定召集蔡村的干部开会,叫赵青参加,搜集一下人们的反映,也对证一下自己了解的材料。夜间,许凤突然派人把蔡村的干部们叫出来,转到梁村、刘庄,又转到高村,这才开起会来。干部们都沉默地吸着烟,看着许凤,没有一个人发言。许凤向每个人看了一下问道: 
  “同志们,蔡九芳同志是怎么被暗杀的呀?” 
  还是没有人言语。赵青眯起眼睛吸着烟卷,暗中盯着每个人的脸色。屋里一阵奇怪的沉默。蔡云山见许凤盯住他,实在躲不过去了,便说:“政委,我这治安员没有尽到责任。可是谁也没有见到,调查也没法调查,叫我也说不清。” 
  再问别人,也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许凤心想:凶手可能就在这里边,所以人们不敢说话。许多人都低着头,独有赵青、蔡云山眼珠子骨碌骨碌直在别人脸上打转。许凤又进一步问道:“大家估计一下可能是谁呀,提些线索也好调查嘛。” 
  别人还是不作声,蔡云山却唉了一声说:“政委,我看这事不能估计,破案要有真凭实据才行。” 
  许凤就势问赵青道:“你说呢?” 
  赵青连忙说:“他说的对,这个不好瞎估计。我看只能调查以后再说。” 
  许凤心里明白了大半,立起来说:“好吧,散会吧!” 
  人们往外走着,许凤决心再试探一下,便叫住赵青和蔡云山说:“今天叫刘远带队员转移到别的村,咱们都到蔡村去宿吧。” 
  蔡云山连忙接住说:“好,好极啦,咱们一起走吧。不过我们村目标可挺大的呀,敌人说不清什么时候就来。” 
  赵青连忙说:“不要紧,只要封锁得严,据点外边的邻村我们也敢去住,咱们一起走吧。” 
  许凤说:“你们都在这儿先等一等,我去办一点事回来一起走。” 
  人们连声答应着坐下来。许凤走了出去,她约定了今天晚上和杜玉良助理员谈话。回到住宿的院里,走到西间屋一看,杜玉良正坐在凳子上吸着烟等她呢,见许凤进来忙立起来,许凤叫他坐下,两人谈起话来。许凤知道杜玉良特别接近赵青、蔡云山,情绪又特别苦闷,估计他会提供一些线索。经过一番动员,杜玉良果然说出了一些材料。只是一接触到内奸问题,他便躲闪着不说了,谈来谈去总是兜圈子再也不说别的。许凤对今天能找到一些线索暗自欢喜。估计他有顾虑不肯讲,不便强迫他说。又诚恳地和他谈了一会,最后对他说: 
  “老杜,谁都看得出来,你精神上很苦恼。有什么话应当都说出来嘛,组织上绝不难为你。” 
  杜玉良抬头看看许凤那温和善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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