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青春(雪克)-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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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了三支三八枪,向他一招手,喊着杀声,跟同志们一起冲上去了。汽车附近的敌人都被消灭了。朱大江指挥战士们从车上往下搬运着枪支子弹,最后烧着了汽车。
许凤站在河头岗楼顶上望着,见一群日伪军向岗楼跑来。看看敌人跑近了岗楼,一招手,一阵机枪扫射过去,敌人又卷箔一样往回跑。李铁带游击队追上来拦住了去路。在前后机枪火力的扫射夹击下,敌人全部被消灭了。枣园、韩庄、郭店据点的敌人都冲了出来。摩托车队、骑兵、车子队,在公路上奔驰着。遍野响起了敌人的枪声,四面都是打着日本旗的敌伪军队伍,把河头村包围起来。河头据点岗楼内外,横三竖四地躺着日伪军的尸体。岗楼上火焰喷吐,黑烟腾空。但是屋里院里散乱地扔着鞋子、衣服、家具,空无一人。游击队连个踪影也不见了。
渡边站在一处房顶上举着望远镜瞭望着。只见滹沱河南岸一队穿日军和警备队服装的队伍,打着日本旗,押着一群穿便衣的人,紧挨着谢村岗楼向南走去。渡边也弄糊涂了,回头跟宫本对望了一眼,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胡文玉在旁边挨着宫本立着,也举着望远镜望着,突然他一拍大腿嗐了一声说:“那不是皇军,是游击队!”
“游击队?嗯!”
宫本和渡边又举起望远镜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胡文玉望望宫本摇摇头,轻轻地用鼻子冷笑了一声,暗想:要依着我,绝不会出这样的事,游击队也早完了。
原来在青纱帐里包围了游击队之后,看看要把游击队四面围住了,不料天将黑又下起大雨来,依着胡文玉要冒雨增加兵力,缩紧包围圈,坚持一夜,不消灭游击队不罢休。可是渡边、宫本却坚决把部队撤回了据点。胡文玉又向宫本、渡边建议,把河头的鬼子小队长中村和伪军分队长刁黑子调回枣园,因为他料定这两个家伙只顾奸淫妇女,就一定会给游击队以可乘之机,现在果然出了事。关于汽车队挨伏击的事,如果听胡文玉的话,出动大批日伪军警戒,也不致如此。心中埋怨渡边这家伙刚愎自用,不肯完全听他。胡文玉越想越趾高气扬,面有得色,对渡边用鼻子笑了一声说道:“太君!又叫这落网之鱼逃掉了!”渡边听了,问了宫本几句,禁不住面色紫红,胡子直翘,一手按着刀鞘,鼻子噗噗地喷气。赵青明白渡边生胡文玉的气了,忙在胡文玉耳边小声说:
“惹不得,老胡。”
六、热烈的心
正午,阳光普照,晴空瓦蓝。野外无边无际的庄稼地,一色金黄点缀着苍绿,已是一片晚秋景象。这时,沿着古洋河堤传来一阵轻轻的独轮车声。一会随着声音来近,从树林里小路上闪出了两个老汉,一推一拉驾着小独轮车,车上载着两口大肥猪,向小宋村村头走来。看看走近了村头的小桥前边,突然从桥旁的几棵大树后边,闪出两个游击队哨兵来。他们持着新缴获的三八式步枪,上着瓦亮的刺刀,向拉车的老人招呼着:
“哎呀,杨大伯,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拉车的杨大伯笑道:“来慰劳你们哪!”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呀?”
“你们走到天边也找的到。瞒的了别人,还能瞒的了你大伯吗?”
“许政委可说啦,什么也不能收哩!大家生活都这么困难,快叫鬼子给抢光了。依我看哪,二位老人家把车子放在这儿,到村里去喝碗水,还推回去吧。”
“你呀同志,你是个小傻瓜。猪肉不好吃啊是怎么的?政委不许要怕什么,有你大伯我呢!许政委她得听我的话!”拉车的杨大伯说着,把小车从小桥上拉过去,扬扬手笑嘻嘻地进村去了。
这个藏在密密层层的树林中的小宋村,今天热闹起来了。围着村头古洋河边的打谷场上,玉米秸、谷草捆码得像一圈圈长蛇阵。到处都是人。干部、队员和村里人一起忙活着,掐谷穗、掰玉米包、翻场、扬场、拉着碌碡轧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推小车的老大伯从场边走过去,场上的人们向他们打着招呼。一进街口,就见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从西街口走进三个担挑子的人,也是送慰劳品来的。街上的人说笑着,迎接着他们,个个脸上充满了笑容。人们欢喜的不光是打了胜仗,更叫人高兴的是游击队员一个也没有伤亡。两位老人把小车推进一个大梢门院一看,挑担的、背筐的,里面都是盛的肉呀、菜呀、白面呀。十多个送东西的老乡,正围着小队的事务长辩论哩。事务长一面给人们往大粗磁碗里倒着开水,一面解释着。见老人推小车进来,忙叫道:“快来歇歇吧!老大伯,来喝碗水。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可是东西不能收。许政委有指示,不许收慰劳品增加人们的负担。”
“你说这个就显着疏远啦。告你说吧,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不用你管,俺们找政委去!”
人们半嗔半恼地拉着事务长,推推拥拥地往外走去,又说又笑地议论着:
“听说地区队也在北乡里打了一个胜仗呢。”
“是啊,硬碰硬跟鬼子一个扫荡队打了半天哩。看,这不是地区队的伤员下来了!”
街上一阵乱哄哄的,村长那嘶哑的嗓子着急地呼喊着,一群人跟着他奔跑着,好像在急着集合人哩。担架队进村来了,一副跟一副,有七八个伤员,放在街上。换抬担架的人还没有集合齐,纷乱地嚷叫着。
许凤正看着陈东风、刘满仓比赛给群众往家扛粮食布袋,谁也不服谁,把装满粮食的布袋往肩头一抡,扛着就跑。人们又笑又嚷:“力拔千斤,真是哼哈二将啊!……”忽然,几个区村干部急急地跑来,扬手喊着:
“政委,快去看看吧!打人哩,押送担架的同志打人哩!
……”
许凤才要问是怎么回事,就见区民政助理员呼哧呼哧地跑了来,向许凤喊着:
“简直是军阀作风!这个同志太岂有此理,打了村长,连我也打了,还骂我是老不死的……”
许凤吃惊地问:“为什么?”
“嫌换担架耽误了时间,嫌向导找慢了,反正都不对。还在村公所闹哩。”
“为什么大白天急着送?暴露了目标不毁了吗!”许凤说着急忙向村里走去。一进村公所院子,迎面正碰上一个壮壮实实的黑红脸大个子战士,提着皮带,横着肩膀往外走哩。一见许凤,暴躁地嚷叫:
“你们管着干什么的,要几个抬担架的都不给!”说着挥舞着皮带直奔许凤跟前来。
许凤气得竖起眉毛,正面迎上去站下严厉地问道:“你是八路军吗!哪一部分的?”
那人举着皮带的手突然垂落下来,嘴动了动没有答出声来。
许凤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严肃地指着他说:“束上皮带,把衣服扣子扣整齐!”
那人规规矩矩地照办了,呆呆地立着,脸上淌下了汗珠子。这时萧金也带了几个队员走进来。许凤看着那人说道:“担架不用你送了,我派人替你送去。你要留下检讨你的错误。”说着回头对萧金一挥手说:“关他禁闭!”
“是!政委。”萧金答应着过去下了那人的枪,两个队员持枪押着那人就走。
那人慌了,结结巴巴地恳求:“政委,放我走吧,我回去一定检讨。”
许凤平静地说:“现在就叫你去检讨,去吧。”又对萧金说:“萧指导员跟他好好谈谈。派人照顾伤员,换换药,天黑了再送走。”
萧金带队员押着那人走了。
许凤转身出来,来到小队住的院里。院内一片笑语声,人们在来来往往地搬运枪支、弹药、军毯等胜利品。
当院一排摆着十挺机枪、五个掷弹筒,崭新崭新的。
“快点,小伙子们,快点!”曹福祥抹着小胡子指挥着。“兰式①六十,三八式一百零二。”他嘟哝着往小本子上记着枪支的数目。
李铁把各种枪支分成几堆,和县大队的人交代着。朱大江恋恋不舍地抚摩着旁边那挺马克辛机枪,微笑着说:“可爱的小家伙,跟着我你抱不了屈。”
曹福祥撅着小胡子冲朱大江看了一眼说:“甭想私人拉拢,它有主啦!”
朱大江急问:“有主啦?给谁?”
曹福祥说:“送给地区队啦!”
许凤笑着说:“是这样,老朱同志!这一回你得咬咬牙啦。”
李铁走过来爽朗地一笑说:“咬牙干什么,要枪要人不是吗,敞开!要多少给多少。”
“对,不用咬牙!”朱大江指着机枪说,“把我跟马克辛一块嫁给地区队吧!我真舍不得离开它呀!”
满院子的人都哄笑起来。
①兰式:即石家庄造步枪。
郎小玉拾掇着弹药,和一个队员指手划脚地说:“有了这些好家伙,郭店据点王金庆个狗日的再骂咱们,就削他一梭子!”
许凤看着郎小玉笑笑说:“你们给伪军去上大课,骂过街的吗?”
郎小玉一直身立正了说:“是,政委,骂过三四回。”
小曼在旁边插言道:“小玉,骂的挺热闹吗?”郎小玉说:“嗬!热闹极啦。昨天跟郭店的汉奸还骂了呢。朱队长给他们讲话,他们不听,又骂街又打枪,真把人气坏了。我们就骂啦:汉奸,日你们亲娘!”
李铁摸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问道:“朱队长骂了没有?”
郎小玉说:“原先,他不叫我们骂,可是后来气极了,他也骂起来啦。”
朱大江在旁边哈哈地笑起来。
李铁问道:“他怎么骂?”
“他说,王金庆你狗日的有种滚出来!他们打枪,我们也打枪,就这样。”
许凤冲朱大江笑着说:“是么,老朱同志,这个办法不大好使吧?”
朱大江嘿一声笑了,用大手摸拭着胡子摇了摇头。郎小玉分辩说:“真气人哩,好几个据点的伪军都不这样,就是那儿特别顽固。”
许凤嗯了一声说:“这样不但影响不好,也没有解决问题吧?”
“你说的很对。政委,我也知道骂街解决不了问题。”郎小玉一吐舌头,随后立正说,“政委,我带班去啦。”
许凤说:“好,走吧!”
他们目送郎小玉走出去,都忍不住笑了。江丽早进来了一会儿,听郎小玉说的话,憋不住格格地笑起来,说道:
“问题就在这儿,对伪军的宣传工作,单单依靠喊话,是不够的,特别是对大据点更不好办。”
许凤一把拉住江丽说:“你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蹓进来啦?”
江丽笑道:“我串了好几个院子找你们,从西邻院里进来的。你们光顾看机枪了,眼里就没有人了。”
许凤笑着拍了她一下脊梁说道:“你怎么也学的说话这么刺人了!宣传会议开的怎么样?走,到屋里去谈谈。”
干部们簇拥着江丽往屋里走着,江丽兴高采烈地说着:
“会开的挺好。就是咱们找到的那油印机,县委宣传部不叫送去。叫我们在这边找个村,安排一个秘密印刷室。万一平大路那边环境坏了,县委的小报社就转移到这边来。”
秀芬这时也从外边跑回来,追上来扶着江丽抢着说:“那好,就用张村咱们那个秘密会议室吧。”
许凤点点头说:“对,是个好地方,有黑屋,有地下室,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