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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冬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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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改变一点也没出他意料之外,冬天从小就是个自主性很强的小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勇往直前,不管前方有多少险阻。

“院长,你这是在抱怨吗?”看来她有不少得改进的地方。

例如让自己丑一点。

身高逼近一七五的冬天有一副模特儿的身材,秾纤合度不过分痴肥也不致骨瘦如柴,五官立体十分深邃,拥有原住民血统,是个令人眼睛一亮的标准美女。

她的母亲是阿美族的分部公主,在当年民风闭塞的年代,非要嫁给一位居无定所的平地男子,所以她被逐出部落而眼着心爱男子四海为家。

一开始生活还算美满,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为两人的世界带来新生气,不算富裕的小家庭过得和乐融融,他们甚至为了女儿的将来而买屋置产,不再东奔西跑的定居在大城市里。

可好景不长,冬天的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因脑血管疾病而病逝医院,之前进进出出的医疗长达一年之久。

三年后她的父亲也因山难过世,留下分别十三、十六岁两个女儿为他处理后事,房贷和丧葬费用逼得她们想辍学把自己卖了。

幸好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及时伸出援手,不但捐出平时所得还为她们募款,让她们得以顺利安葬父亲和继续升学,不必为一时的生活而忧心。

更甚者,当年的主任,现今的院长一口允诺助学资助,不管姊妹俩想念哪一所学校他都无条件赞助,直到她们念到不想念为止。

为了感念院长的栽培之恩,以及所有医护人员的爱心,身为大姊的冬雪毅然决然的投入救人行列,从事第一线的救护工作。

而她则刚走向摄影的路子,承继父亲的遗愿为永恒留下纪录,在国际间小有名气,开过几次反应热烈的摄影展。

“是呀!我是在抱怨妳怎么不肯当我的儿媳妇,好让我这个老头子在死前也能享受含饴弄孙之乐。”他假意的埋怨着,实则欣赏她满身朝气的生命力。

冬夭笑了笑的换上新底片,不受影响。“你晓得我不适合当任何人的妻子,我太好动了,无法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

那会逼疯她的,她有吉普赛人的灵魂,热爱自由。

“人是会改变的,就看妳愿不愿意。”事在人为,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

她沉稳的飘动着一丝促狭。“那也得找‘对’那个人呀!不相扣的灵魂只会造成…椿悲剧。”

“什么悲剧?妳这孩子说的真不象话!我家兰生有什么不好?他绝对是顾家爱妻的新好男人。”这点他敢打包票。

“可我不是居家型的好女人,只会让所有好男人变怨夫,你不妨考虑那个在走廊上大呼小叫的娴良护理长。”姊姊才是适当的人选。

宜室宜家,温良谦恭,渴望安定和家庭,乐于为高龄化的人口尽一份心力努力生产,十个八个她都没问题,是老人家眼中最完美的小媳妇。

尤其是她没有娘家,夫妻俩若是吵架也不会有人为她出头,爱怎么欺负都成。

失笑的蔺院长微喟了一声。“说来说去,妳是为了冬雪那丫头才拒绝我儿子,是不是?”

这对姊妹呀!个性实在相差太多了,一个外放,一个内敛,一个对世界充满光明面,一个对人性抱持悲观心态,但两人都是好孩子。

“是或不是都让你老给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她喜欢蔺医生的为人,但不会嫁给他。

如风的她是不能给任何人幸福的,除非她遇到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妳也老大不小了,该为将来打算打算,千万别顾着姊妹情深而放弃自己的幸福,人生奇+shu网收集整理有很多错过是不必要的。”把握当下才是聪明的作法。

“但是若会伤害自己最亲爱的人,我宁可错过。姊姊为我所做的牺牲,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姊姊必须幸福她才能安心。

十年前要不是因为她,姊姊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不致告吹,让论及婚姻的男方家属大力抨击,不愿家里多个吃闲饭的拖油瓶。

姊姊嘴上不说苦,强颜欢笑的一边打工一边抚养她,不让她受委屈的尽量满足她对摄影的狂热,让她无后顾之忧的拥有今天的成就。

但是为情所困的姊姊却独自落泪,一人承担所有的负荷黯然神伤,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变得不成人样。

好不容易姊姊走出情伤,重新面对新的感情,身为受惠最多的她,怎能让姊姊再心碎一次?曾受过重创的心,想必难再承受打击。

别说她对蔺大哥无男女间的感情,就算有一丝丝好感她也会自动打折。

有人说她对感情一事太冷漠了,永远是事不关己的署身事外,以冷静的分析去看待情长情短,绝不让自己感情用事的失去控制。

不过她总是笑着说时候未到,若真遇到一个能引起她和摄影一般热爱的男人,相信她纵有一双羽翼也飞不远,迟早会回到她认定的最后归处。

“妳这傻女孩呵!感情的事又怎能说让就让。我们家兰生也是傻小子一个,执着得很。”不然不会一等七年仍未改其意。

三个孩子三份心都让他心疼,真不希望有人受伤。

冬天将相机带子卷好缠在臂上,口气稳健的一笑。“院长,你担太多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就怕我眼睛一闭,连孙子都没得抱就蒙主宠召,到时妳会后悔让我走得不瞑目。”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看见这些孩子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不会的,你瞧他们不是挺配的,男温雅女娴淑,多像一幅美丽的图画。”为了让他们走得更近,她不得不离开,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的寻找心目中的彩虹。

顺着她视线看去,一对谈笑风生的男女由远走近,两人的脸上都散发轻柔的笑靥,看来和谐又融洽得像对相知相惜的伴侣,为了共同的理念而携手将来。

说实在话,若非知晓其中错综复杂的内情,优雅温尔的外科医生和气质典雅的护理长确实是令人羡慕的绝配,可惜这世上有太多的意外。

“丫头,妳就不再考虑考虑吗?”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道理他懂。

可是没几人做得到。

摇了摇头,冬天看着饮蜜饱足的瓢虫飞向天空。“我的路还很远,在看不见尽头的彼方。”

她的心,很大。

而梦想非常遥远,远到她不确定能有到达的一天。

幸福呀!真的很难,到哪里寻找呢?

“冬天,妳给我站住,今天要不说清楚,我就把妳的破相机送到博物馆。妳到底几时才能停下来不再流浪,一年、两年,还是像爸一样摔下山谷才甘心……”☆☆☆☆☆☆

冬雪的吼声有着很多的害怕,她不敢让其它人知道她多担心妹妹的安危,生怕造成妹妹的负担而恍惚终日,一不小心就难以弥补。

从小到大,她就被赋予长姊的责任,过马路要牵着妹妹的手,有好东西要分给妹妹吃,玩具要一起玩不能独占,妹妹哭的时候要哄她。

曾几何时那个绑着两条缎带发辫的小妹妹不见了,身子倏地抽长比她更像个姊姊,不需要她护着、哄着的活出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她的世界。

她知道姊妹情是不会断绝,而且会一直延续到她们其中一人的生命走到尽头。

父母的早逝让她十分不安,好象她身边的人会不断的从身边走开,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没人能在她空虚寂寞的时候,给她温暖的拥抱。

照理来说,在医院工作的她更该看破生死,来来去去的病人川流不息,有当场死亡的,有拖上一段时间才宣告不治,也有因癌症末期在安宁病房等死,每天她一睁开眼必须面对的,就是生与死。

可是她始终冲不破死亡的阴影,总悲观的认为,人终有一天会死,只是早晚的问题。

因为她父母死时,她都是唯一在场的人,母亲的遗体还有人帮忙处理,像清洗、上妆、穿衣服等,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仅觉得母亲睡得很安详。

但死于山难的父亲则由警察局打电话来通知,十六岁没有人陪伴的她得一人到太平间认尸,阴森的空气令她几乎鼓不起勇气掀开那块白布。

若非父亲怀中仍紧抱着他视同第二生命的相机,差点因残破尸首而昏厥的她根本不敢认,因为父亲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

现在她只剩下一个亲人了,叫她怎能不害怕,万一妹妹如断线的风筝一出去就回不来,那她未来的日子会多孤寂,宛如一盏将熄的烛火不再有任何意义。

“咳!冬雪,妳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些,医院是需要保持安静的地方。”

似笑非笑的轻咳声让冬雪感到一阵歉意,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会令她失控的妹妹一眼。

“相信我,我一向很自制,不做为人诟病的行为。”该死的冬天又害她出模,而且在她喜欢的人面前。

蔺兰生又咳了,像在掩饰笑意。“我明白,妳是我们医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护理长。”

如果她不随时吼上两声,病人的情绪会显得不安,以为住进死气沉沉的安养院,终生没有出院的可能性。

“蔺医生,是我太敏感了吗?怎么觉得这句赞美听起来像讽刺。”他们医院创立至今不到二十年,而她是第四任护理长。

“前三任护理长不是亏空公款,便是偷扣病人的饮食费,还有一人对年轻男病人有性骚扰之嫌,所以她实在没办法认同这句好话。

“妳想太多了,我这是恭维。”也是所有医护人员一致的推崇。

“谢谢。虽然我很怀疑你话中的真实性。”他笑得太满了,有几分虚伪。

蔺兰生只是微笑而未反驳,视线越过冬雪而看向身材高姚的短发女子,削薄的发丝飞扬俏丽,像一只白天鹅仰颈向天,一副急欲冲上天的模样。

他永远只能在后头看着她,却始终也跨不过她划下的那一条线,如南极和北极遥遥相望。

“感情真好呀,两位!一同来巡视病房。”真正的交流是有共同的兴趣,共同的话题,而不是风逐着月永无休止。

冬天的一句话令两人脸色微变,一是略显黯然的苦笑,一是脸微红的瞪了她一眼。

“亲爱的冬天妹妹,要见妳一面真的和四季替换一样难,不到秋末冬初是不会见妳出现。”如冬之女神,季节末到犹在冬眠期。

该死的话不说,不该说的话偏说得顺口,她还懂得惹人发火的艺术。

一脸无辜的冬天幽默的回道:“亲爱的冬雪姊姊,我上次回来的时间是春末夏初,而且待了快一个多月。”

差点没被台湾的炎热气候给烤焦了,一遇到大停电的那天,她赶紧收拾行李走人,免得烤成人干。

“一年之中有八个月没待在台湾的人有资格开口吗?一个多月应该没什么了不起吧!”还是一样找不到她的人。

夏天怕热,冬天喊冷,春天又赚梅雨多,除非是云低风轻又少雨的时节,否则要看到她的机会等于是零,而且她总有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理由不回家。

若非她定时的寄明信片日来,否则真要当她由人间蒸发了,只剩下老旧的破相机记录她最后的倩影。

“对我来说足以逼疯我了,妳有见过停止不动的云吗?”那地球也完了。

“有,把它画下来。”她就不信死的东西还能走。

也对,锦绣江山尽在图画里。“姊,妳会不会太挑剔了点,我已经尽量的赶回来让妳见我一面了。”

眉头一拢的冬雪不甚满意的一睇。“很委屈吗?”

“是有一点。”冬天好笑的说道,不意外姊姊眼中又燃起两道熊熊怒火。

“妳……”真敢说,也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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