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伯利安 作者:[美] 丹·西蒙斯-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你的鬼去,领事想着,站起身打算离开投影舱。
“你和其余六人已被伯劳教会研,同时也得到全局的确认,”梅伊娜·悦石继续道,“为了霸主的利益,请你接受。”
领事一动不动地站在投影舱中,背对着忽隐忽现的传送代码。他没有转身,仅仅是举起酒杯,将最后一点苏格兰威士忌一饮而尽。
“局势非常混乱,”梅伊娜·悦石说。声音显得疲惫不堪,“三个标准星期前,领事馆和海伯利安地方自治理事会发来超光信息,他们告诉我们,光阴冢已经显示出打开的迹象。它周边的逆熵场开始迅速扩展,伯劳鸟②已经侵扰到南方,远至笼头山脉。”
领事转过身,跌坐进软垫中。全息像已经显示出梅伊娜·悦石那苍老的脸庞。她的眼睛看上去和她的嗓音一样疲乏。
“军部的一支太空特遣部队已即刻从帕瓦蒂③开赴海伯利安,他们必须在光阴冢打开前,疏散海伯利安上的霸主民众,他们的时间债将会不少于海伯利安当地的三年时间。”梅伊娜·悦石顿了顿。领事想起来,他还从没见过议院首席执行官如此严酷的表情。“我们不知道疏散舰队能否准时抵达,”她说,“但情况越来越复杂。我们检测到,一群驱逐者迁移队正向海伯利安星系逼近,至少有四千……单位。我们的疏散特遣舰队可能比驱逐者早不了多少时间抵达。”
领事明白悦石为什么会犹豫不决了。一群驱逐者迁移队,装备五花八门,小到单人驾驶的冲击侦察机,大到拥有成千上万星际野人的城市型驱逐舰和彗星堡垒。
“军部联合首领相信,驱逐者开始大举进攻了。”梅伊娜·悦石说道。飞船的计算机已经将全息像完全显示了出来,所以这女人忧郁的蓝色眼眸似乎正凝视着领事。“不管他们只是为了得到光阴冢而想要控制海伯利安,还是他们想要对世界网进行全面侵袭。到现在为止,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军部的一整队太空作战舰队,连同远距传输器建筑部队,已从卡姆星系调迁,加入到疏散特遣部队。不过,这一舰队可能视情况被召回。”
领事点点头,他心不在焉的将苏格兰威士忌举至嘴边。酒杯已经空了,他皱了皱眉,随手一扔,酒杯掉到全息显像井的厚毛毯上。即便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他也能够明白悦石和联合首领所面临的艰难作战抉择。除非海伯利安星系立即建立一支军事远距传输器,其开支令人咂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抵挡驱逐者的入侵。不管光阴冢中含有什么秘密,都将拱手让给霸主的敌人。假如舰队真能及时建好远距传输器,并且霸主将全部军部资源用来防卫海伯利安这一孤独、遥远的殖民世界的话,那么,世界网将岌岌可危,将会受到驱逐者的攻击,他们可以攻击周界线的任何地方,或者,往更糟的地方想,野蛮人会占领远距传输器,一举侵入环网。领事想象着这一现实:披甲戴盔的驱逐者部队踏进远距传输器传送门,进入上百个世界上毫无防备的家园。
领事穿过梅伊娜·悦石的全息像,捡起杯子,重新倒了杯苏格兰威士忌。
“你被研,加入伯劳鸟的朝圣者队伍,”垂老的首席执行官的全息像说道,媒体喜欢将她比作为林肯或者丘吉尔,又或者是阿尔瓦雷兹…腾普,以及大流亡前传说中的其他弄潮儿。“圣徒派出了他们的巨树之舰‘伊戈德拉希尔’①!”悦石说,“疏散特遣队的指挥官会遵照命令让其通行。“经过三个星期的时间债,你会和‘伊戈德拉希尔’汇合,然后,舰船将会从帕瓦蒂星系进行量子跃迁。到时,另外六个伯劳教会研的朝圣者也会登上巨树之舰。我们的情报人员说,七个朝圣者中至少有一个是驱逐者安插的间谍。此时此刻……我们无从……得知此人到底是谁。”
领事微微苦笑。悦石风险重重,这老妇人必须考虑一种可能:他是间谍,她正在将至关紧要的信息透露给这个驱逐者的间谍。她有没有透露至关紧要的信息呢?一旦飞船使用霍金驱动器,那么,飞船的动向都是可以探查到的,假如领事就是这个间谍的话,首席执行官所透露的信息,将对他严厉威慑。领事的笑容褪去,他喝了一口威士忌。
“我们研的七个朝圣者中,索尔·温特伯和费德曼·卡萨德也位列其中。”悦石说道。
领事眉头紧蹙。他凝视着忽隐忽现的数字云丛,它们就像围绕在这个老妇人影像周围的尘埃。还剩十五秒的超光信息传送时间。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梅伊娜·悦石说道,“我们一定要发现光阴冢和伯劳鸟的秘密。这次朝圣也许将是最后一次。如果驱逐者占领了海伯利安,我们必须消灭他们的间谍,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封住光阴冢。霸主的命运在此一举。”
传送结束了,现在只剩交汇坐标处的脉冲悸动。“是否回复?”飞船的电脑问道。虽然耗能巨大,太空船仍能够将简短的编码信息以超光速脉冲发送出去,这种技术将银河系的人类连在了一起。
“不。”领事说,他走了出去,倚靠在·望台的栏杆上。夜幕降临了,云层遮地。看不见一颗星星。要不是闪电间歇的划过北方的长空,沼泽地上冒起的悠悠磷光,这夜,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在那一刻,领事突然意识到,他是这个未名世界惟一一个有感情的生物。他静听着沼泽上涌起的上古风声,思绪飞跃至清晨,想起乘着桅轻电磁车去看第一缕曙光,想起沐浴在阳光下度过的一天,想起在南方的厥类森林中打猎,然后晚上回到飞船一边拿着烤肉大块朵颐,一边举着冰啤大口畅饮。领事想起狩猎的铭心快感,以及独处时同样刻骨的慰藉:孤独,他已经在海伯利安上忍受过痛楚和梦魇,从中他得到了孤独。
海伯利安。
领事走了进去,收起·望台,关上舱门。就在此时,第一阵雨开始倾盆而下。他攀上螺线型的楼梯,来到飞船顶部的睡眠舱。这个圆形房间一片漆黑,不过偶尔会有沉默的闪电闪过,勾勒出泄在天窗上的一条条雨迹。领事脱下衣服,仰面躺在舒服的床垫上,然后打开了音响系统和外部音频获取设备。他听着暴风雨狂怒咆哮,混合着瓦格纳①震撼人心的《女武神之骑》。飓风捶打着飞船。当天窗瞬间变亮时,炸雷也响彻整个房间,接着领事的视网膜上燃烧着残留影像。
瓦格纳只适合雷雨天,他想。他合上双眼,但是透过闭合的眼睑,闪电依旧历历在目。他仍记得光阴冢附近的小山上,闪烁的冰晶排山倒海般吹向废墟的情景,还有伯劳鸟那长满金属荆棘的不可思议之树泛着的钢铁寒光。他仍记得夜晚的尖叫声,以及伯劳鸟那流光百面、如红宝石般血红的凝视。
海伯利安。
领事静静的操控电脑关闭了所有的播放器。举起手腕遮住双眼。耳边兀然沉寂,他躺在那,心想,回到海伯利安,真是发疯之举啊!在那遥远的谜一样的世界里,他曾经担任了十一年的领事,那时,神秘的伯劳教会允许外世界的朝圣者乘游船出发,开赴群山北麓光阴冢周围那久经风雨的不毛之地。没有人归来过。而且,那是在正常的情况下,那时,伯劳鸟被时间潮汐和某种力量所困囚,无人能够理解这些东西,逆熵场也仅仅被抑制在光阴冢周边几十米的区域内。此外,当时也没有驱逐者入侵的威胁。
领事想起刺屠,可以在海伯利安的任何地方长驱直入的伯劳鸟。成千上万的土著和霸主公民面对这个违背物理法则的怪物时都束手无策,它仅仅通过屠杀来交流。唯有死亡。虽然小屋很暖和,领事还是不住颤抖着。
海伯利安。
黑夜和暴风转瞬即逝。然而还未破晓,另一场风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近了。两百米高的裸子植物被即将到来的暴风吹弯了腰,像鞭子一样互相捶打。在第一缕曙光映现之前,领事的黑色太空船拖着蓝色等离子尾迹升入高空,穿过厚厚的云层,攀向太空。汇合。
第一部 第一章
领事醒来时,头痛异常,喉咙干涩,他感觉做了上千个梦,却全部记不得了。这种感觉,只有在冰冻沉眠后才会有。他眨了眨眼,笔挺的坐在矮床上,摇摇晃晃地扯掉紧贴在皮肤上的最后几条传感带。这是个卵形房间,没有窗户,有两个矮小的克隆人船员站在一边,还有一个高大的圣徒,戴着兜帽。一名克隆人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解冻后帮助恢复身体的橘子汁,这是惯例。他接过来,如饥似渴地喝了起来。
“巨树离海伯利安还有两光分,五小时的旅程。”这名圣徒说道。领事终于意识到,向他致词的正是海特·马斯蒂恩,圣徒巨树之舰的船长,巨树的忠诚之音。领事隐约想到,被船长叫醒,这可是万分容幸的。但是他还没有从神游状态中恢复过来,神智未清,无力表示感激之情。
“其他人醒了好些时间了,”海特·马斯蒂恩说道,摆摆手,示意克隆人离开。“他们已经集合在第一就餐平台上了。”
“咳咳。”领事喝了口饮料,清清嗓子,再次试图表示感激,终于说出了口,“多谢,海特·马斯蒂恩,”他朝卵形房间四顾,黑草地毯,透明墙壁,连绵弯曲的堰木椽。领事意识到,他肯定是在某个小型环境舱内。他闭上双眼,试图回忆起圣徒飞船量子化前,他和飞船汇合时的情景。
领事记起他的飞船靠近、汇合时的情景,第一眼瞅见这千米长的巨树之舰,它的细枝末节遮掩在众多的机械和尔格驱动的密蔽承,它们像球形薄雾一样环绕着整艘巨树之舰。但是那多叶树干明显闪耀着万千光芒,这些光芒透过树叶和细薄墙壁的环境舱,发出柔和的光芒,它们也一路照亮了不计其数的平台,船桥,指挥舱,楼梯,以及舰首。在巨树之舰的根基处,工程球体和货物球体堆积成群,就像特大型的树瘿,同时,蓝中带紫的喷射流拖在尾部,就像一万米长的根须。
“其他人正等着呢,”海特·马斯蒂恩轻声说,他点头示意领事朝矮垫看,那儿,领事的行李整装待开。圣徒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堰木支撑椽,于是,领事开始更衣,穿上半正式的晚礼服,宽松的黑裤子,擦得光亮的舰用靴,一件腰部和肘部膨起的白色丝绸上衣,浅黄腰带,黑色马甲,肩饰上有霸主绯红的斜条,还有一顶软软的金黄三角帽。弯曲墙壁的一部分变成一面镜子,领事盯着镜中的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穿着半正式的晚装,皮肤晒得黝黑,但是悲伤的眼睛中带着奇异的惨白。领事蹙紧眉头,点点头,转身离去。
海特·马斯蒂恩摆摆手,领事便跟着这个身着袍子的高大身影,穿过小舱内的一个膨大区域,来到一条走廊里,这条走廊弯弯向上,消失进巨树之舰躯干的巨大树皮墙中。领事停下脚步,来到走廊的边缘,吓得猛然退后一步。往下至少有六百米的距离,巨树的根基中囚禁着奇点,产生的六分之一重力让人有“下”的感觉,而且没有栏杆。
他们继续他们沉寂的攀爬。在主树干走廊处转了个弯,走了三十米,稍候又盘旋了半圈,越过一条脆弱的吊桥,来到一根五米粗的树枝跟前。他们沿着这条树枝走着,海伯利安的太阳光照在这些茂盛的树叶上。
“我的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