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捕归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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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公子,我不要你的钱,我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我……我……对你……”香晴想表明心迹,他却摇摇头。
“你该知道,我们相遇是巧合,而我从来不曾给你任何期盼。”会上花楼找女人,就是因为那里银货两讫、一切你情我愿,谁都不必付出什么额外的心思。对於情感一事,他向来分明,绝不给人错误的期待。
“可是……我……”香晴望着他,她不想离开他;她有种预感,如果今晚留不住他,她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夜深了,你进舱房休息去吧。”
“不。”香晴走到他身边,将外衣脱下後,紧偎着他。“楚公子,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愿意一辈子服侍你,你别赶我走。”
“香晴。”他侧过头,却看见她敞开了前襟,粉白的肌肤清晰可见,而她更解下肚兜的系带。“住手!”
他笑容不见,伸手捞回掉落地上的外衣披到她肩上,盖住她暴露的肌肤,表情净是一片淡漠。
“楚公子……”
“这五百两银票你留着,以後好好生活。”他不看她,迳自起身。
“楚公子……”香晴怔怔的看着他。
他却没再回头,身形一跃,跳上距离十几公尺外的岸边,然後往幽暗的街道走去。
女人哪,真是不能宠,不然就会得寸进尺,忘了自己该有的分寸。
看来,以往的生活方式——在他母亲眼里称之为“放荡”的日子,现在已经不太适合他了;或许他该考虑回家了。
回家一趟,顺便管管家中的生意。
尽管在他母亲面前,他一直不愿意接手家中的药材生意,但那毕竟是他爹留下来的担子,他当然不可能完全放着不管;他之所以迟迟不肯接手,只是想多图个几年的自由罢了。
再怎么不受拘束,楚言心里永远有个牵挂,就是他母亲;在可能的范围内,他是尽量孝顺母亲的。算一算这次离家——有半年了吧?希望母亲安康如故,那他就可以安心继续游玩天下了。
从离开楚府後,他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不曾想起家里的事,奇怪的是,这次他娘居然没有派人急急忙忙的找他。
举目望去,深夜的街道安安静静,除了报更人,大概所有人都在睡梦中;离开了画舫,他或许该先找个地方过夜,然後再来想想下一步该去哪里。
不过在过夜之前,他该先解决一下後头的人;能等半年才派人来,看来娘的耐心在他的“刺激”下颇有进步。
楚言停下脚步。
“出来吧。”
“少爷。”一直跟在楚言身後的两个人,立刻现身走向前,恭恭敬敬地唤道。
“你们从我出现後,就一直跟着我,有事?”楚言回过头。
“少爷,我们只是奉命找到你,至於是不是真的有事,得请你回药铺,亲自问林管事。”其中一人回道。
“老夫人没交代什么?”不会吧,那样一点都不像母亲的作风。
通常他母亲觉得他真的“浪荡”太过时,就会派人找他回去,并且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的连下十二道金牌急召他回家。
“没有。”
楚言想了想,“好吧,我跟你们回药铺。”反正他也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
“少爷请跟小的来。”两人立刻带路。
※※※
安稳不被打扰的睡了一觉好眠,接下来就该是听候母亲懿旨的时候了吧!楚言望着送早膳前来的林管事。
“少爷请用膳。”林管事恭敬地道。
“药铺的营运还顺利吗?”楚言随口问道。
“托少爷的福,一切顺利。”林管事答道。
“老夫人可有要你传什么话?”
“没有。”林管事摇摇头。
“那为什么我一进城,就派人跟着我?”
“这是少夫人的命令。”林管事恭敬地道:“几天前,少夫人下令要各分行注意少爷的行踪,如果找到少爷,就尽量留住少爷。”
“少夫人?”楚言微蹙起眉头。
“是的。”
“那——少夫人还有交代什么吗?”
“属下前两天已经将少爷的消息传回府里,我想少夫人如果有事交代,应该今天就会传到。”林管事老实地道。
“我明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属下先告退。”林管事退了下去。
少夫人?楚言总算想起来,唇角也勾了抹不以为然的笑。
是当了楚家的媳妇,给那个女子什么错觉,让她以为她真能顶着他妻子的身分来约束他吗?
如果真的有事,为什么不直接传话,反而要人先将他的去处报告回去,这么一来一往间,他很可能就离开了;如果真要找他,不该用这种方法吧?
楚言边用着早膳边想道,除非他这个妻子有什么其他目的,否则这种寻人的方式,只突显了她智慧不高的缺点。
那个楚家的媳妇——叫上官绿袖是吧,难道是这么笨的人?
“少爷。”才在猜想着,林管事又回来了。
“有事?”
“府里派人送来这封信,请少爷过目。”林管事将信递了出去。
楚言好奇的接过,拆开信看完後,他忽然一阵大笑。
“少爷……”林管事担忧的看着他。
少夫人不会在信里面写了什么刺激的话吧,为什么少爷会大笑?
“我没事。”楚言止住大笑,但是脸上的笑意还在。
“呃……”林管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是我该回家的时候了。”如果刚刚他对上官绿袖还有什么猜疑,此封也消失了,全变成一连串的好奇。
什么样的妻子会替丈夫写好休书,请丈夫直接签字,她好准备下堂?这是想引他回去的方法吗?
握着信,楚言非常期待与妻子的初次见面。
※※※
三天後,楚言回到自家门口,门房一见到他,立刻奔进去报告少爷回来了这个大消息。
楚言微皱着眉走进家里。
以前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守门的成伯都会跟他聊天,然後帮他处理马匹,而今天看到他,却只是瞪大眼,然後便一路奔向屋里、大叫着“少爷回来了”,把他丢在门口不管。
这种待遇让楚言真是有点不习惯。
算了,就当成伯年纪大了,有时候会忘记某些事;楚言自己找来其他家丁为他牵马匹到马房去,然後迳自走向大厅。
奇异的是,一向该是冲出来见他,然後把他训一顿的母亲也没有出现;倒是有个陌生的小女婢倒了杯茶给他。
“你是?”他确信自己离家前没见过她。
“我叫小平,是随小姐陪嫁过来的丫鬟。”小平回答。
“小姐?”
“小姐闺名唤“绿袖”,也就是在新婚之夜被少爷抛弃的妻子。”小平解释。
“你在替你家小姐抱不平?”楚言挑了挑眉。
“小平不敢,小平只是说明。”她语气里一点都没有不敬的意思。
“少夫人呢?”
“小姐在後院看书,待会儿就来。”
“老夫人呢?”
“老夫人到寺庙礼佛,大概要再过一个月才会回来。”
“嗯。”楚言点点头,然後端起茶,才喝一口,就看见一名身着浅绿衣裳的女子由内室走了出来。
她以面纱盖住脸,楚言只能看见那双清澈而平静的眼眸;那双眼眸,令楚言有种熟悉感。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楚言才开口。
“你是绿袖?”他的妻子?!
“绿袖见过相公。”她就站在那里,浅浅行了个礼。
她的语音轻轻柔柔,有着一股女子特有的娇弱,但却不含任何撒娇或嗔笑的意味;她行礼的模样恭顺,但眼神却敢直视着他。楚言提醒自己,敢写那封信给自己丈夫的女子,绝对不会是一个温婉恭顺的妻子。
“为什么蒙着脸?”
“相公在新婚之夜便离开,想是因为妾身的面貌难以入相公之眼;为了不让相公厌烦,妾身还是把脸遮起来。妾身自知没有过人的美貌,但却还有一点自知之明,不敢再惹相公离家,让婆婆伤心。”她垂下眸光,样似绝对的恭顺。
楚言差点因为她这番话而愧疚起来。
乍听之下,她似乎在自卑、也谦逊的让人满意。但仔细一想,她这番话根本是明褒暗贬,把他贬的极为肤浅。
她蒙起脸,正意谓着他只是个重视外貌的肤浅男人;而生恐自己成为他离家的祸因,不也暗喻着他只顾自己高兴,却把母亲抛下不管,是个不孝子?
楚言应该生气的,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有股想大笑的冲动。
“把面纱拿掉吧,我保证我暂时不会再离家。”楚言非常好奇,有着这么伶俐的口舌、慧黠心思的女子,会是什么模样?
“相公一路奔波,想必辛苦了,妾身即刻让人为相公准备沐浴、用膳等事;请相公稍候。”绿袖说完就要转进内堂。
楚言却站起身,两三个大步便抢到她身前,挡住进内堂的路。
绿袖吓了一跳,连忙後退两步,低垂下脸。
“相公,你吓到妾身了。”她一副胆小的惶恐样。
楚言没有回话,只是伸出手,托起她下颔;再一步,他便可以扯下她面纱。
绿袖呼息一窒。
“相公。”她出声,被动的望着他。
“嗯?”他正考虑要不要粗鲁的扯下面纱。
她抬起手,拉下他的手,然後再退开一步,脆弱而难堪的别开脸。
“妾身……为相公准备……”
“不需要。”楚言打断她的话。
绿袖慌乱的抬头望他一眼,然後又别开。
“那……那……”
“除去你的面纱。”他再次命令。
“不。”她按住自己的面纱,摇着头不看他。
“为什么?”
“妾身相貌平凡,不敢污了相公的眼。”她依然低着头。
“你认为我是重视外貌之人?”楚言蹙起眉。
“相公……或许心胸宽大,但没有任何男人……愿意娶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为妻;妾身……自知高攀,也明白相公并无意娶妾身为妻,那么……相公何妨就在休书上签下名字,妾身……不会为难相公的。”
“一旦我签下休书,你可知道你会有什么後果?”
“无……妨的,只要不耽误到相公的一生幸福,妾身并无其他要求。”绿袖低声回答。
楚言不该内疚的,但现在他的确内疚了。
无论他先前对这个妻子抱持什么想法、或者以为这个妻子有多大能耐,但她终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新婚之夜便独守空闺,嫁的丈夫甚至连见也不见她,就将她丢在家里不闻不问,她会伤心,也是自然的。
楚言不曾想过自己率性的举动,会带给任何人影响,但现在却有了;他的妻子,因为他的离去而自责,明明不关她的事,她却认为那是自己的错。休书不是为了引起他注意,而是真的自愿下堂求去。
但是,他或许忘记过这个妻子的存在,也不承认他有妻室,但他从没有过休妻的念头,现在更不可能。
“你怪我吗?”他向前一步。
“妾身不敢。”她後退一步。
“那就让我看看你,身为你的丈夫,我有这个权利,不是吗?”他抬出身分,朝她再向前一步。
她立刻又後退。
“相公……请你……别为难妾身。”
“为难?”他顿住脚步。
“妾身会命人好好服侍相公,在娘回来之前,妾身也会……尽量不教相公看见,妾身……妾身告退了。”她转身,慌忙的往另一个方向奔出大厅,而她的脸,始终低垂。
楚言没有追去,事实上,他被她避开他的举措、也被自己突起的怜惜之心震慑住了。
他见过不少柔顺的女子,但从来不曾对她们有过怜惜之心,但现在……他却为那个名为他妻子的女子感到心疼。
她看起来脆弱而易伤,而他却将她当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