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遗梦 作者:朱水源-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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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学院要求我们要学会跳交谊舞,虽然班主任老师请来了老师和外班同学教我们跳舞,但我从来还没有见过正式跳舞场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学院举办了舞会,次多吉拿来一张舞票约我去跳舞,我欣然和他去了舞场。第一场舞他和回族女同学马卉步入了舞场,也许是这个民族的天性,他舞姿翩翩,潇洒倜傥;马卉也是舞步轻盈,落落大方。此时我对交谊舞还在初学阶段。第二场舞开始后次多吉轻轻地对拉了一下他的双手指尖,示意我和马卉跳,马卉愉快地接受了我们邀请,这是我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和女同学跳舞,心情有些紧张,行进中舞步较乱,好几次踩了马卉的脚,马卉总是说不要紧,多跳几次就回了,并且耐心的纠正着我的舞姿和步伐,她那会说话的眼睛给我传递着非常友好的情意,每望她一眼时,我的心就砰砰跳。第三场舞马卉反客为主约我进入了舞场,她见我步伐跟上了音乐的节奏,风趣地说大学生的脑子还是有些音乐细胞,接着她微笑着对我说:“我早就在院学生会的黑板报上知道你的名字,你写的那篇《黄河向东流》的文章我很欣赏,听次多吉说你是他的好朋友,总想认识你。”就这样我认识了马卉,这个穿着朴素的回族姑娘秀眉长发,温柔贤惠,她和藏族女同学达洼、扎西卓玛、索南那样,像奶酪那样纯洁,像火焰一般热情,也有着金子般的心,编织着我们之间友谊和爱情故事。
扎西卓玛的父亲曾是西藏林芝地区一个庄园主的农奴,她自小跟父母放牧,天天在山里转,时时跟牛羊跑,养成了她活泼奔放的性格,初到我们宿舍来时还有些拘谨,后来渐渐熟了,她性格的特征也就很快显露了出来,直言快语地向我提问题,讲故事,说笑话,有时还唱歌,她最爱唱,唱得最好听的歌是《共产党来了苦变甜》,那歌喉如加训练,简直可以和才旦卓玛媲美,我们宿舍的同学都很喜欢她,她也就成了我们宿舍的常客。不过我不在时她来不一会就走了,我同室的同学看出了扎西卓玛对我和他们有着不同的感情,纷纷议论说扎西卓玛对我有了意思。我并不这样认为,我的理解是这些同学远离家乡和亲人,需要友谊的温暖来安慰自己;就我而言,我把与藏族女同学的交往,压跟儿界定在阶级情、同学谊上,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的念头,然而在继续的交往中,扎西卓玛的心思超越了这个界线。
我最初对她的心思的洞察是在与次多吉的一张合影照上。次多吉把我俩的合照送给了他的好朋友达娃,她知道这件事后也来向我要这张照片,怕造成误会,我是不想送她,把照片和底片都藏了起来,她却来把我所有书籍都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我们兄弟三人的合照,如获至宝地拿走了。当时同室的两个同学看她闹的不像样子,都对她这种直爽无羁,野马奔放似的性格惊奇,都说扎西卓玛爱上了我。我原本打算暑假不回家,此时感到暑假留在学校不知还会闹出什么笑话,于是决定回家。在回家的那天,她来送我,非要把我送到车站,在路上她很露骨地问我:“为什么不给她照片?”还说我嫌她长的不好看。我更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回到家的第二天,我给她和达娃、索南联名写了封信,再次表达了我和她们友好的动机和态度,鼓励她们努力学习,不要胡思乱想。
但扎西卓玛仍不顾我那封信对她的引导和劝阻,在临近开学的那几天,她每天都来宿舍看我回来没有,我返校的那天下午她还在我宿舍等我,她像个可爱、调皮的小妹妹,打开我的行包,搜寻着好吃的东西,我同室的几个同学都亲眼见了这一慕。她还要我出去陪她走走。我不想伤害她,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兴致勃勃地向我诉说着假期里学校发生的一切,她是那么的天真可爱。当时提到她的心愿时,我很负责而严肃的告诉她:“我们只能是朋友关系。”她反击一句说我看不起藏民。我说:“你胡说,看不起你们,怎么会和你们来往。”然后我耐心地劝导她:“在朋友中间不存在谁看不起的问题,如果有这个问题出现,那就不是真诚的友谊。我知道你对我真诚,但我也真诚的告诉你,你们是西藏选送到这里来的,你将来必须要到西藏去,你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到头来一切都是空的,你在这里最好的想法应该是刻苦学习,掌握更多的文化科学知识,学好汉语,将来回到西藏,做一个奋发有为的青年,对得起那里的政府和人民。现在我们是朋友,对我们相互学习对方的语言都有帮助。那时我们还是朋友,在天涯海角有人想念,互相通信,交流工作、学习、生活经验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后来扎西卓玛似乎打消了那个念头,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见面。此时我住了医院,她得知后来医院看过我四次,有一次她在我的床头说长说短,在话语中流露出一种埋怨情绪,好像我欠了她什么。
我出院后的十二月二十日晚饭后,她班的几个女同学以借书为由来通知我扎西卓玛住院了,我猜出这是扎西卓玛的精心安排,她心中的那个念头又在死灰复然,去不去医院看她,我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去吧!会她造成错觉,她会“旧病”复发,但又想到她在病中,又是一个远离亲人的藏族女孩,这个时候是多么需要友谊的温暖和安慰,不去看她,她还会相信我那些真诚的话么?我在病中她看过我四次,我一次也不去,那就不是太不够朋友了吗?我的心情非常复杂矛盾,不去是一种内疚,去了对她的感情最终又是一次伤害。想来想去觉的还是要去看她,不然就像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我以她同样看过我的次数看了她四次,回报我住院时她看过我的情谊。但事情正如我所料。第一次看她,她要求我多来;第二次看她,她借故有些字不认识,把一个男同学写给她的信让我念给她听,用婉转的话语试探我的口气,还要求我天天来看她;第三次她问我毕业后到那里工作,还说她已写信告诉了她的父母,她交了一个汉族男朋友,第四次去她要和我拉勾,让我发誓毕业后要求分配到西藏工作。
天真可爱的扎西卓玛就这样和我玩着友谊和爱情的游戏,我知道她虔诚地默念着她的心愿,多么希望我给她一个爱的许诺,但她面前的偶像,依然是无动于衷。我并非铁石心肠,我也从未有嫌弃她的念头,生活的现实使我不得不拒绝她的好意,我在进入民院的那天起就圈定在了到藏语安多语地区服务的范围,也就是甘青两省地区,我的前途和命运掌控在组织的手里,我怎么敢对她吐出一个“爱”字;同时生活的经验告诉我,连生活还不能自立的人随随便便地吐出一个“爱”字,那是多么的不负责任,多么的愚蠢。我对爱有自己的思考和理解,广义的爱是以无私和友善为道德价值,对任何人的友善、友好和友谊都包括其中,在这个意义上我爱着她们;爱情是以男女之间的性义为基本特征,是自私的、定向的,虽然在人类生活中不能缺少,但这种爱是狭义的,同时她必须负有责任,如果不负责任就是一种感情欺骗,是一种卑鄙下流意识,所以我又一次严肃地告诉扎西卓玛:“我们是朋友。”
我一次又一次地给扎西卓玛泼着冷水,但还是没有扑灭她的情思。我去庄浪参加社教运动,她打听到我的通信地址,接二连三的给我写信,我怕再荡起她心中的涟漪,不敢给她回信。过春节的时候,我给索南写了一封信,处于对扎西卓玛的礼貌和友好情意,让索南告诉她信都收到了,让索南代我祝她和达娃、次多吉春节好。我给索南写信的本意是希望她们利用寒假时间看书,多学些知识,并希望索南和达娃帮助扎西卓玛静下来好好学习,再不要胡思乱想,正确地对待我们的交往和友谊,再不要产生误会。然而使我万万没有想到索南的来信在误会上增加了误会。这个给我留下风趣幽默、友好的藏族姑娘却一反常态,在信中用尖刻的词语对我进行了批评和斥责,说我给她写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说我欺骗了扎西卓玛,想和她谈恋爱是痴心妄想。读了这封信我又气又笑,气的是我一片好心却被误解,笑的是她为扎西卓玛打抱不平。以前我和这些藏族同学来来往往,说说笑笑,自以为了解她们,并为有几个异族朋友而庆幸,这封信给了我一个严重的教训,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正确地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处理好男女之间的关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何况我们之间是不同的民族,有异样的心理品格,她们温柔中的刚烈,不也是有着本民族的自尊吗。这件事告诉我,正确的估价自己,把自己摆在适当的位置,了解朋友的脾气,理解朋友的情绪,尊重朋友的感情,是友谊长存的基础。
索南的信对我刺激很大,我一直思考着回校后怎样向她解释。从庄浪回来后,次多吉、达娃、扎西卓玛、还有马卉他们一同来看我,出我意料的是索南也紧随其后,她一见我就笑着说:“生气了吧!”,真给人一种相逢一笑泯误会的感觉,她很快的的感情转折,又给我增加了一些见识,藏族姑娘是何等的聪明和坦诚。紧接着扎西卓玛说:“你给索南的信我也看了,你才胡思乱想呢!”她虽然倒打一耙,但我感到如释重负,总算扎西卓玛明白了我的心意。马卉好像不太乐意听她俩说的这些话,提出要我给他们讲庄浪的所见所闻,大家坐下来听我讲庄浪的故事。调皮的扎西卓玛仍不安稳,她一面听一面在我的书架翻书,翻到了我和工作组几个同志的合影照,那张合影照的有些虚光,她兴灾乐祸地拿出来让大家看,当马卉要看时,她绕来绕去就是不给马卉看,马卉还是从她手中抢了照片。也许是马卉在照片中发现了什么,看着,突然打开她的钱夹,拿出了印有我头像的贺年卡对照,这种贺年卡我只给马卉和次多吉送过。于是扎西卓玛从马卉手中抢过那张贺年卡问我,为什么不给她们送,是不是马卉长的漂亮单给她送,次多吉出来解围说他也有一张。索南风趣的说:“大学生穷着呢,就洗了两张。”达娃看着她们七嘴八舌,只是个笑,给我们每人给了一块糖,扎西卓玛又出来作怪,她问大家:“世界上还有比糖甜的东西吗?马卉说:“当然有,蜂蜜比糖甜。”达娃说“糖精最甜。”还是索南风趣,她说:“比糖甜的是爱情!”其他三个藏族朋友听了索南的回答笑个不停,而马卉则有些害羞,因她是医务科妇产班的班长,推故班里有活动,提前走了。马卉惹了祸一走了之,四个藏族同学对我进行围攻,次多吉明知故问我和马卉是什么关系;达娃从次多吉那里知道一些隐密,笑而不露;扎西卓玛和索南穷追不舍,非要我说与马卉的秘密。这是一次风风火火的聚会,洋溢着友谊和欢笑,四十多年来我时常想起这个难忘的日子。
朋友的概念有两种基本含义,一是彼此有交情的人,二是指恋爱对像;另有同师曰朋,同志曰友之说,由此延伸出同校为友;还有成人把幼儿呼小朋友,那时一种怜爱友好之称。男女之间的理性交往,大都是以正常交情结为朋友关系,感性的心灵碰撞和召唤,往往会播下爱情的种子。那次舞会后,我对马卉有了一种不